第 76 章
周六沈從殊來時沈方和就鬧著要先出院回家, 沈從殊沒讓。第二天早上,辦理完出院手續後,在沈方和的強烈要求下, 先讓他回去家中洗澡換,接著才由沈從殊將他兩載著出發去榕城。
由于開車比較遠, 沈從殊還專程問過醫生,以沈方和目前的狀況能不能坐車那麽久。
好在沈方和病發現得早, 還沒有發展得很嚴重。
回的時候,避免沈方和喬玉華坐太久累, 車子開一陣停一陣,花了五個來小時到榕城。到榕城之後,沒有去沈從殊家裏, 而是直接將沈方和喬玉華載到了榕北醫院。
沈方青昨天已經打電話給葉知予將這裏的事安排好,病床給留著,沈從殊來了聯系葉知予就行。
沈從殊有葉知予微信。
上次沈方青托葉知予給沈從殊帶東西時候加上的。停好車後,沈從殊禮貌先發了一條信息給他。
「葉醫生現在方不方便?」
他們在這裏等不了多長時間, 沈從殊打算他如果兩分鐘不回,就給他彈一個微信語音電話過去。
可沒有想到葉知予竟回消息很快,沈從殊信息發過去沒半分鐘,葉知予就回了一個語音過來。
葉知予的聲音清清冷冷, 大約是職業加持,聽在耳朵裏還有莫名讓人覺到一子的和。
“沈小姐先帶叔叔阿姨來二號樓住院部大廳辦理一下住院手續, 我會在二號樓這裏等你們。”
沈從殊回了個好。
走幾分鐘到二號樓住院部, 遠遠便見到葉知予穿著白大褂已經等在門口。
葉知予長相俊帥高挑, 穿上白大褂往那兒一站, 甚是出衆。
沈從殊和沈方和喬玉華走過去,禮貌先打了招呼。
而後, 沈從殊對他說道:“這次麻煩你了,葉先生。”
葉知予淡淡的笑:“沈老師是我老師,你們都是老師的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沈小姐不必客氣。”
進去大廳,沈從殊拿著葉知予開的住院單先去辦理了院,而後再在葉知予的陪同下一起上到十五樓。
床位已經提前空出來備好,二人間靠窗,距離護士站也近。這樣好的位置,且不說榕北醫院短時間住不住得進來,就算住進來,也幾乎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優待。
知道這都是葉知予幫忙,沈從殊一家在嘆住院條件比在岱城好太多時,也對葉知予更為激,連聲道謝。
而在沈從殊辦理院這段時間,葉知予在大廳時就已經將沈方青的病問了一遍,待他們在病房安頓好,又特地來病房細細詢問了許多病相關。
末了,將沈從殊單獨去辦公室,給沈方和開了一些檢查的單子和近期服藥。
“沈叔神狀態看起來還不錯,這幾天做完檢查,確定沒有其他問題之後會盡快安排一個冠脈造影,如無意外,在造影時便會安裝起搏,整個過程下來住院大約是一個星期。需要注意的是,以後不能過于勞累,也不要劇烈運,心衰是一個不可逆的長期慢病,按時吃藥,定期複查,注意保持心的愉悅,這些都很重要。”
葉知予對沈從殊講得很詳細。
沈從殊對沈方和的病有不的擔心,又多問了他一些,他都一一很耐心的回答。
回到病房,沈方和躺病床上,喬玉華正在收拾東西,將那些換洗服洗漱用品都往儲櫃裏放。
沈從殊讓喬玉華坐下休息,接著去放沒收拾完的那些。等會得要先回家收拾整理,再帶點兒的東西過來,才能換喬玉華回去。今晚,沈從殊還要到醫院來守夜。
將醫院的一切都安排妥當,沈從殊離開醫院,開車回家。
此前,給宋樾電話打不通,發信息宋樾也沒有回。在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時隔一天,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
問沈從殊:「姐姐,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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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樾昨天將手機摔了之後,從沈從殊家裏出來,打車回了公寓。
手機摔壞了,誰也找不到他。湯隋閑著無聊打不通宋樾電話竟找到宋樾家裏來,正好陪心差到谷底的宋樾一起喝酒,兩人拼了一個通宵,湯隋喝得比宋樾還醉。
宋樾這一覺睡到下午才起來,擡手一看時間,已經是五點,整整睡了一天。湯隋喝得比他還多,此時正大字躺在地上,睡得正酣。
他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麽吃東西,卻沒覺到,人清醒了以後,只覺心底裏作痛煩惱燥郁又回來。剛醒,摁著脹疼的腦袋從沙發上坐起,想拿手機,了個空,才回憶起手機已經摔壞被他扔在沈從殊家裏沒有帶走。可一天不和沈從殊聯系已經是他的極限。
垂眸,見到湯隋睡地毯上,湯隋手機被大刺刺扔在一邊,宋樾走過去,撿起他的手機。
湯隋如草履蟲一樣的單細胞,手機解鎖碼本不用猜,用了十幾年扣扣碼手機碼銀行碼沒換過。宋樾輕輕松松解鎖,打開湯隋手機之後,垂眸片刻,才手,用湯隋手機給沈從殊發了一條信息。
沒頭沒尾,也沒有自我介紹,但就是篤定,沈從殊只要看見這條信息,就一定知道是他。
信息發出去後,開始等待沈從殊的回信。
不知能不能看見,看見以後,又會不會回。
回想起沈從殊穿他份那一夜,覺每等一秒,都多一分的煎熬。
整整等了十五分鐘又四十三秒,沈從殊的回信姍姍來遲。
點開一看,也只有寥寥兩個字:「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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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殊回家之後走進客廳,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被宋樾狠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機。看著這手機,畫面就有了,已經可以想象昨天早上離開家之後,宋樾是如何的盛怒。
沈從殊走過去,撿起手機。
畢竟是斥巨資買的最新款,耐摔。除了屏幕壞了之外,其他功能還好好的,沈從殊拿在手上簡單作幾下,手機就開機了。
宋樾將手機碼改他們剛確定的那一日,輸碼打開手機,沈從殊看見昨天發給他的那些信息還靜躺在手機裏,呈未讀狀態。
靜靜看兩眼,走幾步將手機放在了桌上。才給那個剛才發信息給的陌生的號碼回複。
近段時間,喬玉華都會住在家裏,喬玉華在,宋樾就不能來。給宋樾回了信息之後,沈從殊將手機放下,先拿了服去浴室洗個澡。
洗澡出來之後,拿一個大的袋子出來,開始打包這個房子所有屬于宋樾的東西。
宋樾收到沈從殊短信之後,從公寓開車來沈從殊,沒用太多的時間。開門後,視線第一時間搜尋沈從殊的影,可沈從殊沒見著,卻先放在地上的兩個大袋子,其中有一些出邊角來,只一眼,宋樾就知道那是他常用。視線再從那兩個袋上離開往別看,桌上,書架,椅子,沙發,臺,此前屬于他的那一部分東西,全都不見,甚至離他最近的這個鞋櫃,他垂頭,便見那裏從前他放鞋的位置上,全都空空如也。
心沒來由下沉,到沒有底的深淵。
為什麽要收拾他的東西。
沈從殊……這是要做什麽?
而就在宋樾為這些發現而僵立在門口時,沈從殊從房間走出來,也從房間提出來另外的一個大袋,裏面裝的是櫃裏宋樾的服。
擡頭,見到宋樾站立在門口,沈從殊沒有意外在看見回給他信息之後,他會回來。
回來正好。
沈從殊手指幾個袋子,對他說道:“宋樾,待會你把這些東西都帶走,最近幾天,你也不要再過來。”
前一陣子沈方和喬玉華來,只玩了兩天,又全程都有沈從殊的陪伴,將這些東西收了藏進的櫃倒是還好。但這次沈方和要住院至一個星期,出院後還要調養,指不定要繼續住多久,這種況下,宋樾的這些再放在這裏,就不行了。而且,這陣子沈從殊給宋樾又買了不,東西一件件增多,全堆在一起,櫃子都已經放不下,分分鐘有被發現的可能。而最簡單便捷的辦法,就是讓宋樾將這些東西全都帶走。
從前,以為宋樾只是窮學生只住得起宿舍,沈從殊多還會擔心一下東西多了宋樾不好放,但是現在,沈從殊完全放下了這種無謂的擔憂。
宋樾不缺錢,也不可能缺房子。
區區幾個袋子而已,隨隨便便放哪裏都行。
但沈從殊卻不知,稀疏平常的語氣,還有這些話裏所代表的含義,瞬間讓宋樾僵凝,眼睛脹紅。
“你要我把這些東西拿走做什麽?”
如同心鑿了個,又如被燒了一團火,看向沈從殊,宋樾輕聲開口,問:“沈從殊……你想和我分手?”
宋樾此時的眼神太兇了。
神也是。
好似沈從殊若敢在此時回答一個是字,他就能立即撲過來將沈從殊用手撕碎,吃下肚中。
沈從殊這時候才反思剛才那句話,確實有點兒歧義。
本意并不是要和宋樾分手。
或者說是,現在分手。
還沒有想好。從知道宋樾份之後到現在,就一直于一團麻,又遇上沈方和生病,更是理不清晰。
沈從殊:“是我沒說清楚。”
旋即將沈方和生病住院的事和宋樾說後,解釋道:“我父母目前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現在也不是坦白的時候,他們在這裏住許多天,如果你的東西還放在這兒,就很容易被發現。”
“所以,就這一段時間,你先將你的東西拿回去?”
其實,宋樾住進來前,沈從殊的房子裏沒有任何屬于他的東西,後來都是沈從殊一點一點為他置辦起來。牙刷牙膏杯子巾,買很多的服,很多男孩喜歡的鞋,還有各種手辦之類。
收拾這些東西的時候,沈從殊也不知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一面慨于從前對宋樾的這些盡心盡力的付出和喜歡,又一面心底然發酸,他原來食無憂什麽都不缺,吃穿用度哪一件不比這裏好?的付出,不過全都是自己的一廂願。
東西全拿走也好,眼不見為淨。
以免見到時,總像是在提醒前幾個月的行為究竟有多傻。
沈從殊自認和宋樾解釋得很清楚。
可不管沈從殊如何解釋。有些東西,未曾想過還好,可一旦懷疑的種子從心底滋生,就如野草瘋長,很難拔除。
“沈從殊,我只是年紀比你小,但我不是什麽都不懂,我不蠢。”
宋樾臉難看,一字一句,對著沈從殊說:“是找不到時機坦白,還是你本就不想去坦白?”
“這些東西是你給我買的,你現在要全部讓我拿走。當初是你讓我住進來,現在又讓我離開,別再過來。我就是你無聊時候打發時間寵,你把我當什麽,呼來喝去全憑你的心意,要我走就走要我留就留,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我的?”
“不,你沒有。”
他心底裏看得比什麽都清楚。
“沈從殊,你本就沒想過我們能一直在一起不分手,對不對?”
沒想過與他有什麽未來,所以,才吝嗇于向任何親友介紹他。在公司,在父母面前,在私底下,除了許微,他還見過的誰?
宋樾質問。
沈從殊卻只覺得累。
為什麽他總是執著于這些?
什麽未來不未來,他才多歲,想那麽長遠,難道他真以為想到就能辦到?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分手的。
而實際上,可以在路上隨便拉個人去問問,看看他們曾經往過多男朋友多朋友,大多數人的回答,都絕對不止一個。
他太年輕,總是太過于理想化。
可人活于世,不能總靠著理想而活。
不想一遍又一遍和他解釋,說到最後,又要産生爭執。
問題太多,份的問題還沒有理清楚,又開始吵別的。吵來吵去也吵不出來個什麽結果,倒是將人搞得心疲憊,難不堪。
昨天開車回岱城,今天又開車載著沈方和喬玉華回來,昨晚在醫院守夜,就著陪護的凳子睡了一晚,那凳子又又窄,病房裏還有別的病人和家屬,呼嚕聲震天響,幾乎一夜沒怎麽好好睡著。
連著累了兩天,等會還要去醫院繼續守夜。
“宋樾,我覺得,或許我們正好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彼此冷靜。”
沈從殊看向宋樾,覺此時他們兩個人的心就如同現在他們兩人的位置,一個人門口,一個在客廳,中間隔著很遙遠。
“不是想和你分手,只不過,也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沈從殊心底暗自嘆一口氣,宋樾即便冷怒一張臉,也是極好看的。可現在沈從殊終于明白,為什麽玫瑰只適合養在花園裏,它渾是刺,他們這些見心起的平凡人,就不應該隨意去,去采摘。
擡眸,靜靜對他說:“這段時間,你讓我先想清楚吧,宋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