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沈從殊別無他選。
上車之後先道謝。沈從殊實在困乏, 坐上車沒多久,頭靠在車座上,竟沒幾分鐘就睡著。
睡醒時, 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小區門口的路邊停車位上,不知停了多久。
沈從殊手指著悶脹的腦袋, 轉頭,對著葉知予說道:“抱歉葉醫生, 不小心睡著了,到了多久了?”
怎麽也沒有醒。
葉知予只回答道:“剛到沒多久。”
沈從殊擡起手腕看一眼表, 已經六點多鐘,通常況下,從醫院到家開車只要二十分鐘, 現在已經過去近半個來小時。
“你可以醒我的,葉醫生。”沈從殊為耽誤葉知予的時間倍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等了十來分鐘,等到沈從殊睡醒, 葉知予卻并沒有什麽不耐煩的樣子,淡淡回答說:“早回去回家也沒什麽事,不必介懷。”
沈從殊和葉知予再次道了謝,手, 推開門下了車。
這幾天降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 外頭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涼意撲在臉上, 糅雜著雨滴的冰冷, 沈從殊的腦子也霎時清醒不。
才剛走幾步, 後,又被人住。
“沈小姐。”
沈從殊聞聲轉, 只見葉知予不知何時已經從駕駛座走出來,手撐著一把傘,朝走來。
走近之後,葉知予將傘撐在沈從殊頭上,他始終保持與沈從殊大約一臂長的社距離,而後將傘遞出。
“下雨拿把傘,才不會淋雨。”
葉知予對沈從殊說道。
葉醫生真是將禮貌和教養,刻在了骨子裏。
沈從殊接過了傘。
這一次,目送葉知予幾步走回駕駛座上車,將車開走後,沈從殊才轉回頭,繼續朝小區門口走。
只不過,步子邁出,沒走多遠,沈從殊卻緩緩停了下來。
雖是下雨,但這個時間點,小區門口仍有許多的人進出。或者帶了傘不不慢,或沒帶傘步履匆忙,隔著往來的人群,沈從殊的視線落在前排樹底下,站著的那個人上。
連著降溫幾天,今天氣溫約麽在十八九度,幾乎所有人都往上加了一件外套,只他,不喜歡那麽多的束縛,仗著底子好,仍還是只穿一件T恤衫。
算下來,從周日那天見了,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宋樾。
沈從殊也沒想到,宋樾竟會在小區門口。
沈從殊停在原,見宋樾邁出長緩緩朝走來。縱然淋著雨,他卻半點兒也沒有覺,只幾步,走到距離沈從殊大約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隨意垂放側,眼瞼耷垂,碎發落在額前,遮了他的眼,面蒼白看著沒什麽,薄微抿,整個人看著有點兒頹。
他就這樣看著沈從殊,安靜的站著,沒有開口。沈從殊先問:“宋樾,你……怎麽在這兒?”
宋樾還算平靜,難以想象,他在看見沈從殊曾經的那個相親對象送回家,竟會如此平靜。
與沈從殊沒有見面這幾天,他每天都會來,有時候一兩個小時,有時候兩三個小時,有時是早上,有時下午,也可能是晚上。知道等來沈從殊的希渺茫,可他只想離近一點點。不知道會不會回家,也不知回家是在什麽時候。
他每天發給信息,的回複越來越。
有些話有一些問題,過手機,已經說不了也問不出口。
也不知道怎麽就變了這樣,明明一個星期前還好好的,一個星期時間全變了。
時間磨平宋樾的驕傲,磨了他的脾氣。
沒有回答沈從殊的問題,他只視線對準沈從殊沈從殊,偏冷質的聲音因著幾日沒有睡好而些微的啞,問道:“沈從殊,為什麽會是他送你回家呢?”
沒有大吵大鬧,沒有生氣質問。
難以想象的平靜。
只那雙手垂落在側,握拳狀,青筋都冒出,洩了手的主人此時的心思。
宋樾能覺到,沈從殊近幾日的冷淡,逐漸遠離的態度,讓宋樾的心底沒來由惶恐。覺就像是掌心一捧沙,任他再怎樣想用力的去抓握,去挽留,也從他手指間落。
著小心藏自己的緒,連生氣質問,都不再敢理直氣壯。
沈從殊沒有在意到宋樾的那些緒,或者說在意到了,也沒有旁的力氣去管,只簡單解釋:“他是我爸的主治醫生,這次住院治療,全靠他幫忙。剛才回家打不到車,正好上,葉醫生好心載了我一程。”
字裏行間,宋樾能到沈從殊對葉知予激的態度,他們之間的關系,比上次以相親者份見到時,不知親近多倍。
宋樾要極力忍,才能讓自己保持理智,不要讓不該說的話口而出。
他占有就是那麽的強,見不得旁出現任何的別的男人,也見不得對別的男人産生什麽好,這會讓他深深的嫉妒很難以忍。
但他卻悲哀的認知到,現在他在沈從殊的心目中,遠沒有從前那樣重要。從知道了他的真實份之後,沈從殊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他已經不敢,再將那些他對的占有,那些嫉妒說出來給沈從殊聽,在沈從殊面前任胡為。
可盡管他已經如忍小心,如此妥協自己,也沒能換來沈從殊回頭。沈從殊說完,定定看著眼前的宋樾。
這幾天沈方和住院,沈從殊陪床的時候,考慮了很多。
沈方和喬玉華生育晚,三十歲才有的,再過幾年就六十了。沈從殊記憶裏,他們一直朗,還和年輕時候一樣。可這兩次沈方和住院,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沈方和,不知不覺滿頭的黑發白了大半,沈從殊才真正意識到,父母年紀都大了,都正在逐漸走向衰老。
沈方和喬玉華都在岱城,他們只有一個兒,遠在榕城連他們生病都照顧不上。甚至為了不給添麻煩,還要瞞著。
“宋樾。”
沈從殊定定看向眼前這個出衆的青年,真的好喜歡他,這種喜歡,比當初的關明哲還要純粹。
但是,深知,和他不可能有未來。
“我們分手吧。”
終于將這句話說出口。眼睜睜看著宋樾的神在聽見這一句之後,從忍平靜逐漸崩裂。
“為什麽?”
宋樾不懂,他不能接!他是瞞了有關于他的真實份,可那究竟有什麽重要,富有也好,貧窮也罷,他也還是他。可以生氣,可以懲罰他可以做任何別的,但是,就是不要分手,不可以分手。
“沈從殊,你當初和我往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麽?是誰說不主和我提分手,是誰說會對我負責,你說過的話,你自己說的,你是不是全都不記得?”
“我不願意再和你一起糾纏不清,當初是你,要我當你男朋友,得到以後,你就不珍惜,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分手就分手,說不想要就不要。你一句分手說得簡單,把我當什麽?”
宋樾前所未有的激烈,心髒像是被人用手絞著一樣難。他看著眼前的沈從殊,從前不管什麽都順著他寵著他,好似不管他如何,都能照單全收。可絕起來,卻又如此決絕,好似任何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宋樾一字一字,咬牙似的對沈從殊說:“告訴你,沈從殊,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分手!”
提分手,是這幾天深思慮後的結果。但見到宋樾言辭如此激,沈從殊心髒也悶疼,手微微蜷起,握著傘柄的手也因用力過度而呈現無的白。
“宋樾……你不要這樣。”
明明是提出來,可是卻似乎連說話都艱難,一字一頓,啞然失語。
隔幾秒,才說道:“你才十九歲,二十都沒滿,你的人生還很長,還會遇到許多許多的人。你現在只是遇見得太,才會舍不得我,再往後走,你會發現,比我優秀的人比我更合你心意的人,會更多。到時候你再回過頭來看我們這一段,會覺得像雨過彩虹一樣風輕雲淡。”
“我不要別人。”宋樾拒不接,思考都不用便說:“我只要你,沈從殊!”
沈從殊只回答道:“現在的你并不理智。”
宋樾覺得好笑,但卻連想勾一勾角都辦不到,怒氣發,眉宇鎖:“你都要分手,我還要理智做什麽?”
“你家境優渥,我只是很普通的普通人,你我差距天壤之別。”沈從殊卻似乎什麽也沒聽見,只徑自說道:“宋樾,我倆不適合。”
“我們不合適,那你和誰才合適?”宋樾問道,終究還是被沖昏了頭,沖說,“……剛才那個男人嗎?”
“他是不是不管任何方面,年齡,家世,職業,各方面,全都比我適合?”
話開了頭,止不止不住。
一雙燃火怒眸就這樣直視沈從殊,仿佛熊熊怒火能將沈從殊燒穿。
沈從殊張了張,想解釋什麽,卻又忽然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既然都要分手了,何必解釋那麽多。
“算了。”沈從殊低垂下肩膀,像是一個忽然洩氣了皮球,疲憊的覺再次像狂風一樣席卷全,只覺得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也不再看宋樾,邁開步子,繞開宋樾,向門口走。
只是,在路過時,被宋樾一把握住了手。
力道極大,將沈從殊的手得很疼。
沈從殊頭也沒轉,只看向前方,視線沒有焦距,只見一路的綠樹。
“宋樾,我很快就要離開榕城。”沈從殊輕聲道,微哽著聲,視線悄然變得模糊,卻終究沒讓眼淚落下來。
“我們遲早要分手。”
“對不起,宋樾。是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