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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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回岱城之後, 在家住了一段時間。這些年,沈從殊只在榕城,與沈方和喬玉華住一起久了反倒有些不習慣。總歸已經打算久居岱城, 手上餘錢也多,大部分拿去做了理財, 剩下的沈從殊在岱城另買了一套房,就離沈方和喬玉華的家一條街的距離, 走路也只要十來分鐘。

裝修以後敞幾個月,在年底時搬進去住。又在岱城找了一份輕松的工作, 也是老本行,做家裝設計。不再做老板,離家近, 工作輕松,每天時間充裕。下班後先去沈方和喬玉華那裏吃晚飯,飯後,再步行回自己家中。

日子就在這樣輕松悠閑的步調中一晃而過。

轉眼, 沈從殊在興欣裝飾已經工作近三年。家裝行業其實算得上是一個員工變比較大的行業,沈從殊能在興欣裝飾一待三年,已經算是興欣裝飾裏妥妥的老員工。

在岱城,好的裝飾公司也有幾個, 這裏面,興欣裝飾只能算得上中下游水準, 員工規模十個以, 還連老板一起算的。沈從殊之所以選擇這家公司, 主要是它離家很近, 騎個共單車去上班,每天只要幾分鐘, 連開車都不用。

公司每個月的出單量也并不算多,每天閑散度日但也不至于沒有事做。

回到岱城,于沈從殊而言,就像是提前步退休養老生活,如同開啓擺爛一樣的人生。

上個月,有一個樓盤開始付,單量也比之從前稍多一些,清晨,沈從殊準點打卡上班,這一天早上下午都分別約了客戶。早上的客戶約的十點,到公司打卡不過才九點鐘,還有時間讓沈從殊慢悠悠泡一杯花茶,給辦公桌上的綠蘿添個水。

沈從殊是植殺手,這幾年在辦公桌上綠植養了不,好養如仙人球都能被養死,原因是澆水太多。最後只這一盆綠蘿幸存,為沈從殊辦公桌上的唯一一抹綠

沈從殊寶貝得很,三天兩頭看一看水夠不夠,生怕一個養護不心,連唯一的綠也保不住。

老板程浩九點半鐘才踏公司,進公司的時候還在打電話,底下的包工頭工減料,被業主發現,一狀告到程浩這兒,要求將房裏已有的裝修推翻重做并索要賠償,大清早程浩為這事著急上火,電話裏頭把負責這個工地的包工罵到臭頭。

“我不管你怎麽搞,你給我盡快解決這件事!說了多次,強調又強調,施工要細,料要給足給夠,我們公司經營六年,誠信為本!布線的時候要遵守橫平豎直,不要拉斜線!現在的客戶天天刷裝修視頻很懂行不像是從前那麽好唬弄!給你說多次你偏不聽!現在客戶找我頭上來,你說我能怎麽做?”

“……我不管那麽多!這件事你自己解決,線給我全拆了重新布,損失你全權負責!”

說完,程浩怒而掛了電話。

罵完工頭,擡頭一看,再走幾步路就是沈從殊的工位,沈從殊此時正坐工位上悠悠閑閑喝花茶,茶水還燙,能看出來才剛倒不久,對著水杯輕吹兩口氣,而後再小小抿一口,那悠哉的模樣,看到程浩心裏一梗。

員工悠閑至此,而他這個老板卻天雜事纏狗,天理何存!

“殊姐。”

程浩走兩步上前,在沈從殊工位上站定,開口喊沈從殊。

沈從殊在公司工作這幾年,第一個月就為公司開單量最多的設計師,往後的日子裏單量也遙遙領先,是經濟下行的這幾年,興欣裝飾開到現在不至于倒閉還有錢賺的最大功臣!金菩薩一樣,程浩這個老板都得要尊稱一聲殊姐,拿腦袋頂上供著。

看程浩似乎有話要說,沈從殊放下手中茶杯,輕擡起眼看向他:“嗯?”

“下個周你看能不能把你請假時間往後挪一挪,或者提前兩天回來?我這裏才得到一個幕,君悅尚府樣品房正在找裝修公司合作,君悅尚府是錦華建工一手打造,錦華建工你就應該知道這個樓盤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這個樓盤兩年前開始修建,現在一期工程即將打造完,樣品房裝修項目也正式開始啓,聽說後面還有二期三期四期。”

程浩作為半個行人,了解比外界還要多一點。君悅尚府還還沒開賣,外面的人就已經開始掌等著,錦華建工這個招牌,就是質量的保障,買到就是賺到,現在房産業不景氣,其他房子買了或許就貶值,但唯獨錦華建工的房子,增值空間極大,絕對不可能虧本!

錦華建工名聲響亮,興欣裝飾在岱城的裝修行業之中本排不上名號。若在平時,程浩對于這種項目也就遠觀的份,本不可能想要參與。這次之所以會對這個項目這麽積極,得益于昨天晚上因偶然機會去參加的一場飯局,正好錦華建工的某劉姓經理也在,他正好是這次樣品房裝修項目負責人,知道程浩在岱城開有一家裝修公司,酒過三巡,聊得開心,願意給程浩一個機會。時間就是約在下周二。

雖然憑借興欣裝飾這個小裝修公司拿到項目的機會渺茫,但既然有這個機會,總要把握參與進去。

程浩今年三十好幾,從前也是做裝修出,後來開公司之後逐漸轉管理,他現在手下拿得出手的設計師,除了沈從殊沒有別人,其他設計師不是才工作兩三年就是剛從學校畢業,本擔不起如此重任,還有一個曾經跟他五年的設計師,去年結婚生子辭了職,于是程浩一心只把全部希在沈從殊上。

“昨晚和錦華建工售樓部劉經理一起吃飯,他說願意給我們公司一個機會,把和我們公司的見面時間約在下個星期二。”說完後,眼著沈從殊,“殊姐,你怎麽說?”

沈從殊下周請了假,而且是提前請了,請了三天,連著周末就是一共五天假期。要到下周四才回來上班。

大項目擺在眼前,程浩放棄尊嚴:“殊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

沈從殊也想可憐他,但的時間都是安排好的。

沈從殊輕輕皺下眉頭,憾搖頭道:“程總你知道的,我每年都要回榕城,主要是給我爸複查,這個複查項目要提前兩周預約,如果這次去不了,又要再等兩周。而且,這周末我最要好的朋友結婚,我必須要去參加的婚禮。”

要結婚的人是許微。

沈從殊離開榕城這三年,期間許微了一個男朋友,是一家貿易公司的老板,只比許微大兩歲。兩人在酒吧認識,一見如故。人沈從殊去榕城時候也見過,長相周正,個爽朗,方方面面與許微都很適合。

許微這周末結婚,剛決定好時間,就給沈從殊快遞了喜帖,就算有天大的事,也阻止不了沈從殊去參加這個婚禮。

程浩一聽,頓時哭喪一張臉再笑不出來。就如頭頂這片天沒有沈從殊撐著,就要垮下來一般。

可沈從殊并不是一個為了什麽人什麽事就輕易妥協改變計劃的人,就算程浩是老板,說話也不好使。說半天沒說通,反而被沈從殊勸服——是啊,反正其他大的裝修公司也去競爭,錦華建工無論怎麽選也不可能選到他們頭上,他們就是去陪跑漲見識,沈從殊去不去又有什麽所謂呢?

萬般無奈,沈從殊去不了,程浩唯有自己將自己說服。

說完正事,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程浩回辦公室繼續理工地上的事,沈從殊安靜坐在工位上,繼續端起水杯,喝的花茶。

“殊姐,殊姐……”

這時候坐在旁邊工位的設計師小徐看一眼辦公室,湊過頭來,悄聲對沈從殊說:“還好你沒答應程總!”

小徐是前兩年進公司,那時候才從學校畢業一年,對裝修行業一知半解,來公司後沈從殊教很多。

沈從殊挑眉,小徐:“我和你說,就君悅尚府這個項目工程,聽說不止邀請有風尚,還分別邀請了君逸,嘉豪,你說有這幾家裝飾公司在,我們公司怎麽可能比得上?純粹浪費時間,去了也白去。”

風尚,君逸,嘉豪,這三家裝飾公司屬岱城前三,君悅尚府一次全請了,再看他們這個小公司,就如幾個大佬屁後面跟著個小嘍啰。

話雖如此,但去了還有點機會,不去就什麽機會也沒有。

程浩作為公司老板,其實也沒有做錯。

小徐年紀還小,只從員工的視角出發,在這方面,多說也無用。沈從殊點一點頭,和淺聊幾句,沒一會兒,沈從殊今早的客戶就來了。

上午順利簽了個單,下午陪同業務一起去見新客戶。客戶見完不需要再回公司,四點多,沈從殊直接回了家。

這幾年,沈方和喬玉華已經習慣沈從殊待在邊。每年沈方和要去醫院做兩次複查,沈從殊信不過岱城的醫院,每次到複查時間沈從殊都準時帶沈方和去。唯獨半年前,正好葉知予有事回岱城,親自帶沈方和去岱城的醫院做了檢查,省得再跑榕城那一趟。

這樣說起來,沈從殊其實也已經有一年沒有去榕城。

沈從殊這次帶沈方和喬玉華去榕城,還要順帶給他們兩個做一次全檢。過兩天就要出發,沈方和喬玉華卻都沒惦記著檢的事。

“星期六我們到榕城,你提前通知知予沒有,讓他來我們家吃飯?”

沈從殊回岱城後,單了兩年。

從一年前宣布和葉知予往之後,喬玉華和沈方和就對其改了稱呼。

葉知予以前是沈方和的主治醫生,現在了沈從殊的男朋友,沈方和喬玉華對他別提多滿意,做什麽都能聯想他。

沈從殊和葉知予是合約關系。沈從殊回岱城這幾年,每天都過得輕松愜意,只除了小姑沈方青過分熱心,只兩年時間就前前後後為沈從殊張羅至不下十次相親,沈方青格強勢,沈從殊拒絕都不行,總有各種方法將男方帶到沈從殊面前,讓沈從殊不堪其擾。偏偏喬玉華沈方和看年紀漸大,也逐漸不站在的這一邊。

一次,沈從殊相親時偶遇葉知予。葉知予比沈從殊還大三歲,這方面困擾比起沈從殊只多不。合約由葉知予向沈從殊提出,沈從殊考慮兩晚,點頭同意。

現在和葉知予的關系,平時裏不需要任何聯系,只逢年過節互相應付。特別葉知予常年都在榕城,只掛一個的名頭,得來了整一年的清淨。

只不過,這一次去榕城,沈從殊葉知予作為男友,隔很久不見面,再不見一次說不過去。沈方和喬玉華提出想請葉知予在家吃飯,沈從殊心知搪塞不過去,已經給葉知予發過信息。

提前知會過,葉知予那頭也應了。沈方和喬玉華提起時,沈從殊便點頭,“放心,已經和他說過,會來的。”

周六早上起個大早,八點出發,沈從殊開車載喬玉華沈方和去往榕城。開車四個來小時,到榕城時已經近一點鐘。

沈從殊的家中每個星期都有家政來打掃,潔如新,鞋櫃裏有拖鞋,櫃裏還有,一切如常,只需要將床鋪起,便就能睡了。

惦記晚上葉知予要來家中吃飯,才到沒一會兒,喬玉華沈方和又開始張羅著去趟超市,買東西做晚飯吃。

葉知予下午五點鐘準時來,坐在客廳陪沈方和聊了一兩個小時的天,飯後還在沈從殊家多坐了一會兒才走。

沈從殊送他出門。等電梯時,沈從殊轉頭對葉知予道謝:“今天謝謝你,葉醫生。”

葉知予略一點頭,回答道:“應該的,在岱城時沈小姐也幫助我很多。”

假裝歸假裝。私底下,沈從殊和葉知予其實流不多,并不很

電梯很快就來,和葉知予道聲再見,目送葉知予離開之後,沈從殊才往回走。這個小區一層四戶,房子的正對另一戶門,從前是一對小夫妻住在裏頭,有時出門偶爾撞到還會互相點頭打個招呼。這幾年回來榕城的時間,倒是沒有再遇見。擡頭往上看一眼,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在房門口裝了一個監控。

但監控裝在別人的房門上,也管不著。沈從殊只看了那一眼,而後手開門,回了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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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許微婚禮,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沈從殊就起床,洗漱完開車去許微家中。許微比沈從殊起得還早,沈從殊去時化妝師正在為化妝,家中來了許多人,許微這次婚禮,是伴娘就有四個。

沈從殊沒有做許微的伴娘。

“殊殊,我要先你一步結婚啦!”

等許微化完妝,還有一點時間,沈從殊就在房間陪著時,拉沈從殊的手,笑著說。

燦爛的笑容裏,沈從殊能覺到此時的滿足,幸福棚。

沈從殊也笑:“那我就恭喜你了。”

許微拉著沈從殊說了一會兒話,看見時間要差不多,言又止,最後才說。

“今天有可能關明哲和宋樾都會來,你沒問題吧?”

沈從殊聽見宋樾的名字微微一頓。

好幾年了,沒有人再在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許微擡頭先看一眼沈從殊的表,沒什麽特殊,才繼續解釋道:“關明哲你知道的,但凡在還在榕城的大學朋友我都請了,不好不請他。至于宋樾,是因為蔣丞和他……”

蔣丞就是許微已領證的老公,這場婚禮的男主角。蔣丞開的貿易公司和恒揚分公司有點合作關系。蔣丞曾經在飯局上見到過宋樾一次,宋樾還曾給他一張名片。許微知道這件事後,曾玩笑著對蔣丞說了宋樾和沈從殊那段往事。他們準備要結婚辦婚禮,也不知道蔣丞怎麽的,發喜帖時竟也給宋樾發去一份,許微知道時帖子都發出去兩天,想要中途攔下,都已經晚了。

然而,并沒有讓許微說完,沈從殊就已心平氣和打斷,淡聲開口說:“婚禮是你們舉辦,要請誰都可以,不必顧慮旁人那麽多。”

許微聞言,默不作聲。約麽幾秒後,才不放心眨眼問:“你真不介意啊?”

沈從殊不由得輕輕笑一聲。

許微一顆不安的心:“幾年不見的前男友,長什麽樣子我都快忘了,我介意什麽?”

許微這才長舒一口氣,接著說道:“蔣丞也只和宋樾見過一面,發請帖給他不過是出于禮貌,他來不來都還是個問題,他那麽忙一個人,我估計是不會來的。我聽蔣丞說,他大學畢業以後正式進恒揚,年紀輕輕卻能力超群,藺盛海很多事都放手給他做,已經有點兒要放權讓他接班的意思了。”

沈從殊沒想到參加許微的婚禮,還能聽見有關宋樾的事。默不作聲聽完,然後淡淡回一句:“他的父親沉迷藝創作不管事,藺家只他一個繼承人,藺盛海年紀逐漸大了,著重培養他,是應該的。”

宋樾的這個話題,也就說到這裏。時間差不多,伴娘們化好妝一個一個進來,很快,迎親隊伍也到了。

熱熱鬧鬧了許久,新郎才功將新娘子接走。

去到酒店之後,沈從殊也一直陪在許微的邊,直到臨近中午時,才去到宴賓廳。

宴賓廳裏,許微的大學同學坐滿了一張桌子,關明哲也在其中。裏面不乏從前認識沈從殊的,見到沈從殊來,紛紛和招手。正好有一個位置給沈從殊坐下,就坐在關明哲的對面。關明哲旁有個長相俏的小生,似乎知道是誰,見到坐下之後,雙手纏關明哲的手臂,一面好奇打量

在座都是大學時候認識,有些關系在那時還玩得很好。全都知道沈從殊和關明哲曾經是一對,也基本都知道關明哲和沈從殊究竟什麽原因分的手。現在大家同坐一張桌上,關明哲還帶了新友,場面略顯尷尬。

沈從殊卻沒什麽覺似的,一一和大家打過招呼,甚至連關明哲都沒掉,尊稱他一聲關總。

關明哲從沈從殊離開榕城以後,三年了沒和沈從殊再見一面。再見面倒是愣了愣,視線落在沈從殊上落不下來移不開。

幾年了,覺所有人多都有變化,只一個人,從學校出來到現在,覺一點兒也沒變。

到關明哲的失神,用手搖搖他使子掐他手臂。

關明哲覺到疼,咧輕呲一聲。

沈從殊坐在對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但不管對關明哲還是關明哲的新友不興趣,能維持基本的禮貌已經是大家一起共事多年,沈從殊能給關明哲的最大的面。過後,沈從殊只和旁的人一起說話聊天。大家都是許久不見,倒是很有話聊。

坐在宴賓廳等了一會兒,在臨近十二點,忽然,門口出現一陣。還以為是婚禮即將開始,衆人全將目朝向那,誰知只是又來了人。

看見來人,沈從殊微微一怔。

是宋樾。

許微以為他收到請帖不會來,但是他卻來了。

卻又和記憶中的宋樾,全然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

宋樾無疑是好看的,但三年前才十九歲的他終究還年齡太小,縱然姿容絕佳,卻也稍顯稚,讓人一眼看出年齡。到如今,三年不見,那份稚已全然褪去。旁人見他,第一眼已不會再關注他的年齡如何。他一剪裁得的手工西裝,冷漠一張臉,由新郎,新郎父母,還有幾個保鏢一路相護,從沈從殊所在的桌席走過,直接將他迎上了主賓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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