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這兩年, 沈從殊很再想宋樾。
才回岱城那一陣,午夜夢回時,但凡想到這個名字, 心髒都一一的疼。
“是誰啊?”
“長得也太好看了!”
“還帶保鏢,究竟是什麽大人?”
保鏢無一不材高壯, 朗冷肅,一制式黑西裝, 給人氣勢極足。
周圍人竊竊私語。只見那些保鏢在將宋樾送至主賓桌之後,不消誰來開口, 保鏢自撤離到了門口去了,如同此次婚禮的守護者,分別站立在門的兩側。
快十二點, 婚禮儀式即將開始,新郎與新郎父母將人安頓好,寒暄幾句,又匆匆離開。
宋樾的到來引起一陣, 但他非公衆人幾乎沒人認識他,這陣又很快淡去,唯有坐在沈從殊對面的關明哲,多看幾眼後, 終于認出那是誰。
詫異用手指一指前方主桌上的宋樾,再將手指回來, 對著沈從殊:“誒那不是……”你的那個小男友?
想當年, 關明哲在知道沈從殊和一個年齡小幾歲的大學生談的時候, 很是心塞了一陣, 哪兒哪兒看宋樾都不順眼。後來發現沈從殊這個小男友份似乎不簡單,再後來只過一個來星期, 沈從殊就忽然說要離開公司離開榕城。
當年關明哲追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沈從殊守口如瓶,許多事在沈從殊離開榕城之後不了了之。
關明哲沒想到時隔三年,居然還能在許微的婚禮上遇見沈從殊的那個小男友。關明哲訝然想問沈從殊,但猝不及防被沈從殊冷淡一眼看過來,關明哲倏然閉了。
行。
就你這個小男朋友金貴,說都不能說。
那又怎麽樣,還不是只往半年,早就分了手!
總歸那是沈從殊的事,以沈從殊現在和他現在的關系,這些事已經不是他該管。
倒是關明哲側的小友發現他與沈從殊眉來眼去似有異,心中一,追問他道:“你剛才想說什麽?”
小友和關明哲談已經有一年,是經人介紹相親認識的,往幾個月以後,才知道關明哲曾經有一個長達六年的朋友,小友曾經在關明哲家中看見許多前友的痕跡,合照,獎杯,禮這一類,分手兩三年了,關明哲都沒舍得扔,還放在家裏。
小友全戒備,危機甚濃。關明哲只搖頭,就算分手,沈從殊對他可不是這種提都不讓提的態度。將剛才到的話都全咽回了肚子裏,只覺得口悶脹酸。
“我說覺那麽悉呢,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桌上隔沈從殊幾個位置的一個同學忽然一擊掌,一臉的恍然大悟。實在是宋樾長那一張臉,又衆星拱月,出場得太不低調了一些,導致所有人止不住的對他好奇。
這個同學從前和許微一起去過深海酒吧,同學:“三年以前見過,來頭可太大了!”
有擡頭往那一方看過去,確認那一張標志的帥臉沒有看錯,才繼續八卦說:“藺樾,恒揚集團繼承人,唯一的獨苗苗!他大學的時候就在叢樹路開了一家酒吧,現在這個酒吧在整個榕城都很有名,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深海酒吧。不泡吧的人可能沒聽過,但是泡吧的應該全知道!”
同學常去酒吧,有關宋樾的傳聞聽過不,繼續說道:“看見剛才他邊的保鏢了嗎?三年以前,前面那一位還經常出現在酒吧唱歌。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失了還是怎麽的,有一次就喝多了,聽說胃出送醫,差點兒沒救回來。後來就沒再看見他出現過酒吧。豪門獨子嘛,家裏看得就跟眼珠子似的,避免發生類似的意外,保鏢應該也是那時候給配上的。”
同學連猜帶蒙,說得頭頭是道。
這種八卦人人都,桌上的其他人也聽得是一驚一乍。
“真是恒揚?就我知道的那個恒揚??”
“媽耶,難怪這陣仗!突然覺得他帶四個保鏢都帶了!”
“這麽有錢還長這麽好看,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就他這長相,放娛樂圈裏不吊打那些明星?這也能失???”
“我忽然就平衡了,這世界是公平的!”
“胃出?搞不好真的要死人的,三年前他才多大,對自己可真狠!!”
“我現在就想知道那個讓他失的人是誰,啊哈哈哈哈……”
……
沈從殊就坐在座位上安靜的聽著,擡頭還能見到對面關明哲看過來莫名複雜的眼神,只垂頭喝一口茶,當作視而不見。
很快,婚禮便開始。
許微和蔣丞郎才貌一對璧人,許微父母顯然也對這個婿極為滿意,在臺上接新人敬酒的時候,笑得很是開懷。
沈從殊朝他們那一方看,不經意間,就看見了宋樾。宋樾坐在主桌,離舞臺最近的地方,他沒有看這邊,視線也落在前面那對新人上。宴會廳中燈很亮,越發襯得宋樾的冷白,狹長的雙眸微斂,臉上始終沒有什麽表。
他那一桌都是蔣丞公司合作的夥伴,宋樾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卻也是份最高的一個,坐在主位上,時常有人主與他說話,他也只淡淡點一下頭,極開口。極致絕佳的相貌,冷然淡漠的神,即使坐在一群人之中,也氣質出衆,舉手投足,貴氣人。
他是真的和從前不一樣。
隨意散漫褪盡眼底,如一片深海,讓人捉不。
沈從殊微微出神,好一會兒,才將視線落回在臺上那對新人上。
到最後扔捧花的環節。許微在儀式前就千叮鈴萬囑咐,讓沈從殊一定上臺。沈從殊就這一個閨,結婚時提出的要求,自然要滿足,當時便同意了。
可現在……沈從殊忽然就有點兒不想上。只不過旁側剛好坐著龔倩,從前許微大學時候的室友,年紀三十了也沒結婚,還單著。最近正恨嫁,積極相親特別信這個,一個人不好意思,知道沈從殊沒結婚,都不問沈從殊去不去,拉著就上。
沈從殊被迫被拉上臺,站在一群未婚的孩子之間,等待接手捧花。拋手捧花前,許微轉頭看了一下,確定沈從殊的位置以後再拋,手捧花從前往後扔,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沈從殊懷裏,別人想搶都搶不走。
只想敷衍但不想接花的沈從殊:……
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新娘,心中無奈。
從前打球,怎麽沒見你手頭有這麽準過?
為最後的幸運者,被主持人上臺去做互。沈從殊說了幾句祝福的話,視線無意朝主賓桌掃過,宋樾端坐在椅上,一雙狹長深眸,正對臺上,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不過一個剎那,沈從殊便已將視線轉向別。
沈從殊站在臺上有些出神,主持人還在巧語連珠賣力活躍現場氣氛,一個包袱接一個包袱的抖落,逗得臺下觀衆笑出聲。沈從殊覺得在臺上站了許久,實際不過兩三分鐘,最後話筒遞至許微手上。許微看一眼臺下帶朋友來參加婚禮的關明哲,再看向離最近的宋樾,笑著為接到捧花的沈從殊送上祝福:“祝你和葉醫生一直一直相,早日結婚,一年抱倆!我等著參加你們兩個人的婚禮,也已經等很久了!”
沈從殊萬萬沒想到!震驚轉頭,看向許微,下一秒,就見許微俏皮朝眨一眨眼,沈從殊:“……”
沈從殊和葉知予合約這件事,許微是唯一知者,當初沈從殊不堪沈方青強制安排的相親困擾,答應葉知予的合約意見之後,曾和許微過這件事,由于只是約定不是真正的,直到現在,許微都沒見過葉知予,只知道姓葉,沈從殊稱呼他葉醫生。
倆前男友都在這個婚禮現場,沈從殊大約知道許微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仍舊震驚于許微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事已至此,沈從殊也不可能反駁,唯有勾出一抹笑,默認一切,加之還得對許微說一聲:“謝謝。”
一直到下臺,沈從殊的視線都沒再往主賓桌看,回到位置上,旁側龔倩還看著沈從殊手上的手捧花一個勁說羨慕,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沈從殊幹脆就將花轉贈給,高高興興收了。
儀式結束後,正式開席。待到許微蔣丞領著伴郎伴娘過來敬酒,一桌人全從座位上站起,沈從殊再轉頭時,視線掃過主賓席,原來宋樾的那個位置,空空如也,宋樾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工作之後,各自有各自的事,吃過午飯,一桌人陸續離開,沈從殊早上提前來,下午也沒有久留。
時間尚早,久沒來榕城,沈從殊沒什麽事,沈方和喬玉華知道今天參加朋友婚禮,以為晚上才回。沈從殊離開後,憶及今天見過的宋樾,調轉車頭,將車直接開上了高速。
明山寺沈從殊已經三年多沒來,走進去,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姻緣樹下的老尼,還是原來那個老尼,只不過幾年過去,已經不再記得沈從殊。
伴隨風吹叮鈴鈴的鈴鐺聲,沈從殊走到姻緣樹下,尋著記憶,去找曾經掛在這裏的姻緣簽,大約找了十來分鐘,許願簽沒有找著,反而引起老尼的注意。
老尼看多了這種狀況,問道:“姑娘找許願簽?”
沈從殊點一下頭。
老尼:“許願樹上的許願簽每一年會整理一次,大約兩三年就會全部換新,如果隔得遠了,就不用找啦,找不到了。”
沈從殊空手而歸。
回到家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沈方和喬玉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沈從殊進門後,喬玉華聽見門口的靜轉頭:“回來了?”
以為沈從殊在婚禮上吃過,沒有多問。
沈從殊點一下頭。
喬玉華:“冰箱裏有車厘子,對面的小夥子給的,想吃自己去洗。”
沈從殊平時最吃這些,但是今天沒什麽胃口,搖搖頭。注意到車厘子的來,疑問:“對面小夥子?”
沈從殊買下這個房以後,喬玉華每年都會來,為人熱心,把鄰裏關系都得比沈從殊都好。從前對面住的小夫妻,和喬玉華也很絡,每每喬玉華沈方和來,出見到都會喊姨喊叔叔。主要在于喬玉華但凡有東西就分,家裏烙個什麽餅啊,做什麽手工包子呀,一次做很多,喬玉華都敲門去送點兒給鄰居。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沈從殊一個人住在這裏,喬玉華沈方和夫妻倆分外不放心,總想著把鄰裏關系好了,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這三年沈從殊回了岱城,他們只有沈方和有檢查時才上來,一次待個三兩天,白天有事,晚上才回來,還來不及做什麽,就又走了。這次待五天比較久,才說買點東西來自己弄吃的。煲個湯,量沒把握好,弄多了,想起對門的小夫妻,就端了一碗過去。
“我去敲門,誰知道小張他們早已經搬走了,現在對面的房子裏住的一個年輕小夥,長得可帥!”喬玉華都忍不住誇贊,然後說道:“我們給他一碗湯,後來他拿了一箱車厘子過來。本來沒想要,還回去以後他又放在門口,人走了,敲門也沒人應,我想著你吃就收下來,明兩天再還點別的什麽給他。”
“車厘子品相是真好,飽滿多,又大,我跟你爸嘗了幾顆,特別甜!”
沈從殊聽喬玉華一通描述,繪聲繪,便走去打開冰箱看了,確實如喬玉華說的,澤飽滿,又大又圓,拿起嘗了一顆,也確實很甜。
晚上沈從殊沒吃別的,就洗了車厘子吃下肚。
星期一和星期二,沈從殊帶著喬玉華沈方和跑醫院複查做檢,複查會涉及到一些檢查項目,一天做不完。周二把這些弄完,周三又要回岱城了。
喬玉華惦記著吃了對面鄰居車厘子的事。周二把所有檢查做完,就拉著沈從殊一起去超市裏買魚買,做了一桌的飯菜。
“我看他應該自己一個人住,你待會兒去請他過來吃飯。”
飯菜快做好時,喬玉華喊沈從殊去對門喊人。
沈從殊都沒搞清楚對面究竟住的是誰,但喬玉華吩咐,又在于那箱車厘子沈從殊吃得最多,沈從殊從沙發上站起,聽話開門走出去。
大約三五分鐘後,沈從殊才回來。
喬玉華和沈方和都在廚房裏,沈方和安了起搏以後,不能累著,喬玉華現在都和沈方和分攤家務,飯有時候也會兩個人一起做。
聽見沈從殊回來,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去了那麽久,問得怎麽樣了?”
沈從殊:“沒喊到,家裏沒人。”
喬玉華不信,又親自去喊,敲好一會兒門都沒開,得到和沈從殊同一個結果,才憾回家。
回家後喬玉華看著滿桌子菜,心疼:“可惜了,做那麽多,吃不完明天都得倒。”
不管如何,這次來榕城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周三早晨吃過早飯,沈從殊開車又載著喬玉華沈方和一起回了岱城。
周四,沈從殊如常上班。
本以為君悅尚府的樣品房項目在周二沈從殊人不在岱城的時候程浩已經去過,沒想到沈從殊才上班沒多久,就被程浩告知,君悅尚府那邊也改了時間,把見面時間改了周五,也就是明天,正好沈從殊也在。有沈從殊在,程浩心定下大半。
派出他們公司最厲害的設計師,不管最後功與否,他都坦然了。
程浩期待看向沈從殊:“殊姐,你怎麽說?”
怕沈從殊周五還有其他事,程浩神叨叨:“周二你不在,正好取消,殊姐你周四回來上班,時間就約在周五,你說巧不巧,就好像是特地等你似的!”
沈從殊無言看向他:“……老板,你正常一點兒,人家那是正常修改會面時間,跟我完全無關好嗎?”
別說沈從殊本在周五沒安排什麽事,就算真有什麽,程浩作為老板,作為他的員工,他要做什麽工作,還不得乖乖去做?
畢竟,老板才是老大,只是老板手下混飯吃的小角。
時間約在早上九點半鐘。
于是周五,沈從殊與程浩清早準時到達君悅尚府售樓部。
劉經理不止約了一家裝修公司,為了效率,是幾家裝修公司都約在一起,起初,大家都在售樓部大廳等著。沈從殊看其他公司,每個公司至三人,多則四五人,手上都拿不止一疊資料還有設計圖稿,個個昂首,整裝待發。再看他們公司,就和程浩孤零零兩個人,兩手空空,除了量尺和筆記本,啥也沒帶,不止公司名氣不如人,氣勢好像也輸了人不止一節。
沒戲。
公司綜合實力到底還是差這些大公司太多。沈從殊默默在心裏為這次樣板間項目劃了個大叉。
來之前,程浩多還有點兒雄心壯志,沒準就真被他們給拿下了呢?萬一呢!來之後,見到幾家岱城聞名,數一數二的裝修公司在君悅尚府齊聚。其中有些人沈從殊可能不認得,但是程浩認識啊!幾家的負責人都來了!
……要這麽玩,他們還有什麽機會?
在岱城幾家全城聞名的裝飾裝修公司面前,程浩自矮了不止一截,才來時候的雄心壯志,也備打擊,灰飛煙滅。
算了算了,就當來漲個經驗。
在座誰也不知,還沒開始,興欣裝飾的老板和首席設計師就已經同時開始擺爛。
九點半,劉經理的書準時走出來,領著大家一起往裏走,進到售樓部這裏最大的會議間。
劉經理已經在會議室裏等著,看見幾個裝飾公司都進來,招呼大家都找座位坐下。
待所有人分別落座,項目介紹卻還沒有開始,劉經理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可能還得等一會兒時間,公司上面來人視察,正好上我們這個項目招標會,說也來看看。”
也在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劉經理把上面的三張位置空出來,自己也坐在側位的原因何在。有點兒幕消息的,在劉經理說完之後,開始竊竊私語。
沈從殊和程浩坐在加長會議桌的最尾端,兩個人在心態上雙雙都擺了,等不等都很無所謂,沈從殊甚至拿出手機,將其靜音,打開開始玩起連連看。
大約等了十餘分鐘,會議室門口,終于又來了人。
先是進來兩個男人,人高馬大,穿一制式西裝,進來後,自覺分開,站在門的兩側。
沈從殊忽然眼皮子一跳,覺這個場景怎麽有點兒。只是,還沒等想明白,門口就又已經走進來了人。
悉冷淡的眉眼,鼻薄,好看到讓人尖的一張臉,工整的西裝穿在上,淡化了年齡。他步進來,肩寬長,西裝穿在上別提多好看。
一路走上主位,在最中間的位置坐下。
劉經理恭敬相迎,待他坐下之後才轉對在座所有裝修公司說道:“年前,錦華建工被恒揚集團收購,這是恒揚集團今次下來的視察人員,藺先生。”
先不說劉經理知不知道宋樾的真實份,只宋樾那一氣度,出還帶保鏢,又是頂上恒揚專程派來,只這幾條,完全就足以讓劉經理恭敬對待。
已經遮掩不住心裏的驚訝,從宋樾走進那道門開始,沈從殊的視線便落在宋樾的上,待他坐下,劉經理在做介紹之時,宋樾輕擡眼眸,漠然的視線,與沈從殊略帶驚訝的視線,相遇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