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第 37 章
這天夜裏, 臧夏又瞄見娘娘暗自捧著那雙棉子看了又看,神仍舊是白日裏那般失魂落魄。
臧夏說:“娘娘若是覺得不好,不穿就是了嘛。左右一雙子, 旁人也無從得知娘娘穿不穿它、喜不喜歡……”
泓綠在旁剔了剔燈燭芯子,閑搭話說:“瞧你說的, 娘娘哪是因為子。”
稚陵幽幽嘆了嘆氣,將這雙程夫人送的棉子收在了小匣裏。
“啾啾”兩聲, 冉冉在那邊起來,稚陵起了去喂鳥。這雉鳥親人, 打開了籠子,它卻也不飛, 乖順依偎在手邊, 還拿頭頂茸蹭的手心。
稚陵說:“若明知是個圈套, 但餌卻十分人, 你會跳進去麽?”
冉冉只管啾啾地,親昵地蹭著, 臧夏聽見這一問,便答道:“那得看是什麽餌和圈套呀!”
稚陵未答,指尖輕輕梳了梳鳥羽, 見它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了,緩緩笑了笑。
臧夏說:“娘娘,陛下恐怕不會來了。娘娘不如早些歇息罷。”
稚陵卻不聽的,還是像往日一般, 坐在繡架前,又繡起來那件寶貝袍子。金線明滅, 臧夏頭瞧去,繡了一兩個月了, 才見這尾金龍的雛形。
稚陵的繡工自不必提,但臧夏以為,繡這麽一件袍子的功夫,能繡許多件平日穿的服了,尚不知陛下喜不喜歡,——委實不值得費這些心神。
殿靜謐,只有掛在繡架前的純金鳥籠子裏的冉冉偶爾發出啾鳴。
稚陵繡得也專注。
只不過,如臧夏所說,太費神了,剛繡幾針,便覺得疲憊不堪。醫說這是懷孕了的緣故。
誰知外頭宮牆上那一列七寶琉璃燈忽然依次亮起,接著便是唱駕聲:“陛下駕到。”
稚陵這幾日,除了早上專門去涵元殿才能見到之外,都不曾見到即墨潯。今夜這樣晚過來,約莫是這幾天他在忙的政事暫時理好了……
連忙起去迎。
見即墨潯眉目間有一重淡淡的疲憊,進殿來後,便自發地淨手熏香,如往常般,替他按起xue位。
他斜倚在羅漢榻上,微微闔眼,但并未說話,任按好一會兒,才擡起了手按在手背上,示意坐下。
他眉眼雖含倦,不過看向時,仍舊點著舒朗的笑意,挽著的手問:“近日子怎樣?可有不適?”
其實,他雖然忙了些,但醫每日呈來承明殿的脈案,他都要空過目,稚陵的子如何,他自然清楚不過。
稚陵垂眼說一切都好,又見他過手來,輕輕了的小腹,漆黑的長眼睛在燭裏似閃過無比和的笑意,說:“……聽說孩子會,怎麽朕沒出來?”
稚陵笑了笑,說:“太醫說,要四個月才能覺到。”
“噢。”即墨潯倒像個懵懂的孩子一般,稚陵端詳他的神,委實鮮見到他這樣和溫的神,不免心中一。
擡眸之際,即墨潯那雙漆黑目眸也暗了暗,不自覺中,呼吸一重,修長的手慢慢挪到了的下頷,輕輕一勾,擡起了臉。
室燭火潦倒,他的臉頰近在眼前,被一旁燈樹照得忽明忽暗,漆黑濃的長睫,小扇子一樣投下影,拂在的臉上。
他吻住的,但力度不重,仿佛在緩慢優雅地品嘗著甘冽的滋味,稚陵卻被他這般輕的作弄得呼吸紊,睜大了烏濃的眼眸,一瞬不瞬著他瞧。
他吻了一會兒,松開了手指,稚陵又在旁邊急促平複著呼吸,這才想起來問他:“陛下怎麽愁眉不展,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
即墨潯單手支頤,墨般錦袍洋洋灑灑鋪滿羅漢榻上,仿佛一片被打翻的墨水,間或是兩三星昂貴致的刺繡的,在銅燈芒裏,如一片沉沉的寒潭上,黃昏時分泛起的粼粼明。
他眉目深擰,良久,拉著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著,淡聲說:“鐘宴病了。”
稚陵一愣,心裏突然忐忑,不知他怎麽要提起鐘宴來——此外,鐘宴怎麽病了?
靜默的片刻裏,即墨潯的目幽幽掃向這小案上陳放的寶藍釉梅瓶,瓶中是新更換的兩支瘦白梨花。
他說:“朕這兩日在朝中,費了些力氣,總算那些人閉,南征一事,主戰的占據上風,一切向好。武寧侯世子鐘宴,朕觀察他許久,此次南征,原屬意他父子為主帥。怎知他突然臥病,……”
稚陵聽他頓了頓,英俊淡漠的眉眼間翳愈重,擡手了眉心,立即又識趣給他按了一番。
毫無意外,他整張臉都繃得極,顯然鐘宴這個病,恐怕是出乎他意料,更令他煩惱不已。
稚陵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偏是這個節骨眼上,鐘宴生了病,豈不是旁人都覺得,上天不贊大夏南征,以此作為警示,乃是個兇兆?
即墨潯又道:“除此之外,司天監又奏報說,天象有異,紫微暗淡。太廟裏的員奏報什麽牆現裂,貢品腐爛……,竟還把此事扯到了列祖列宗上去了!”
說起此事來,他嗓音益發冷冽深沉,儼然是了怒。
那些異象,稚陵知道即墨潯一向不放在心上,也不怎麽信。然而旁人用來大作文章,鼓人心,便不可以不為之煩惱了。
鐘宴好端端的病了,委實是不逢其時。
稚陵思來想去,輕聲問他:“陛下可差遣太醫過去探了?”
即墨潯應了一聲,修長手指還在無意識挲著的手背,薄薄的繭刮蹭過細白手背,稚陵仿佛覺得被刮蹭的不是手背,而是心頭。
“朕遣了太醫去瞧了,也賞賜了藥材。太醫回來說,鐘宴這是心病——心病,朕能奈何他麽!”他頗是煩惱,一雙長眉擰著,臉更是發青。
好不容易好了的主帥,這會子掉鏈子,短短時間裏恐怕找不到第二個更合適的。
稚陵自己猜測過緣故:乃是即墨潯的一些舊部,荊楚世家并不贊南征,所以他才千挑萬選擇了異軍突起的武寧侯父子,作為新的勢力培養。
稚陵說:“心病?”
這心病說來話長,即墨潯是不知緣故的,只不過犯病的時間格外巧合,就在他向朝臣宣告了稚陵懷有孕那幾日,鐘宴竟就稱病告假了。
稚陵一聽,心頭卻是震了一震,難免自作多想到什麽。
譬如,想到那個上元夜裏,鐘宴拉著手腕,在參天古樹的影裏跟剖訴的衷腸。以及那句因為即墨潯到來而沒有說出口的,他不告而別的原因。
稚陵微微發怔,引得即墨潯手間作一頓,問:“稚陵?”
稚陵恍了恍神,這才微微一笑說:“陛下,鐘世子的心病自然可醫,至于司天監所奏報的天象異常之類,也并非無解。陛下不妨前往法相寺,親自祈福,……”靠近他,在他耳邊,低了聲音,低聲說,“祈得吉兆,堵住悠悠之口。”
即墨潯漆黑眸中微現出了詫異,卻又陷深思中,約莫在揣度此法可行與否。這并不算什麽高明的法子,但向來是歷朝歷代屢試不爽的好方法。
稚陵又道:“陛下還可聲稱夜裏做夢,夢有長龍懷一類的祥兆。”即墨潯聞言,輕輕點頭,但眉頭剛舒,便又蹙了蹙:“可鐘宴病了,為之奈何?”
他雖可編造些吉兆以應對別人呈報的兇兆——卻不是大夫,怎能治他?
稚陵指尖蜷了蜷,微垂眼眸:“不如……陛下前往法相寺時,加特恩,為鐘世子求一個平安。”
即墨潯微微沉。
皇帝和臣子的關系實在微妙,有時太近了,臣子容易逾越本分;有時太遠了,臣子消極怠工。
好半晌,他忽然彎起來一笑,漆黑的長眼睛注視稚陵,道:“過幾日正逢上巳節。朕帶你一同去法相寺祈福。……”他頓了頓,修長手指又慢慢點在桌案上,思索一陣,“朕再召他一同。倘使鐘宴稍好,可以一用,也就罷了;若不行,朕再重新人選。”
即墨潯溫暖幹燥的大手將的手合在掌心,低聲溫說:“也替我們的孩子祈福。”
稚陵聽後,心頭更一陣恍惚跳,橫沖直撞。
梆子聲遠遠兒響了,稚陵從歡喜裏醒了神,意識到已到了歇息時分。
吳有祿恭敬循著舊例問了陛下可要回宮歇息,但心裏泰半肯定陛下既然來看裴妃娘娘,一定也是歇在這兒的。
陛下如他所料地應了聲,他們便通通下去,留著裴妃娘娘侍奉陛下。
侍奉他歇息,這事,往日不知做來多遍,稚陵駕輕就。然而今日……探手要解即墨潯的黃金革帶時,卻微微一頓。
白日裏,程繡的娘親程夫人的話,浮現耳邊。
稚陵暗自苦笑一聲,程夫人委實是把玩人心的高手,——輕而易舉就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那是從未跟別人坦白過的。
程夫人未曾挑明,但話中之意,卻十分淺顯明白了。
“娘娘便當繡兒是自家妹妹,若不嫌棄,當我做自家姨姨也是的。後宮裏啊,君恩寡薄,還得是姐妹間互相提攜,才能走得穩、走得遠。”
“娘娘如今懷有孕,伺候陛下多有不便,這春秋時候,懷胎的時候麽,慣例是要讓媵人侍奉。如今卻不同了。”
稚陵這麽一愣怔時,即墨潯覺察到了的走神,稍一俯,拔的鼻梁恰好到眉心,稚陵嚇了嚇往後退去,他恰好出臂膀一撈,撈了的腰,笑說:“膽子怎麽這麽小,朕還沒做什麽。”
他角勾著淺淺的笑意,黑眸裏映著模樣來,稚陵著他這張令人目眩神迷的臉,片刻間再次晃了晃神,說:“陛下,……”
稍垂了眼,便瞧得見褪下黃金革帶以後,即墨潯的那兒……將錦袍頂出個包來。不心驚一番,替他寬的作緩頓住,到即墨潯的寬手落在後腰,手心溫度極熱,灼得想逃了。
得到即墨潯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些效,斷不能放棄。
但……但程夫人所言,君恩寡薄,亦是自古至今都適用的道理。不單是後妃,便是歷來的功臣,多也免不得兔死狗烹的下場。所以,祈求君王真心之,倒真是下下策。
然而,難道真的要把他推到別人那裏去麽!?
猶疑之際,忽然,雉鳥啾鳴,撲騰著翅膀在金籠裏胡飛著,即墨潯眼角淡淡掃向它一眼,說:“這醜鳥……這鳥,你養得圓潤了些。”
稚陵僵著笑了笑,總算解下帶,又解開他的外袍,轉頭掛上了桁,說:“它的傷也快要好了。”
瞥見這只灰雉鳥,便人想起在飛鴻塔上,瓢潑大雨時分的荒唐來。
稚陵臉頰微紅,束腰的天青亮緞上扣著綠縧,這縧被即墨潯攥在手裏便要解開,旋即,猶疑著,卻還是低聲說:“陛下……太醫說,臣妾不能……不能侍寢了。”
上的蓮青梨花紋綾羅差點落地,險險勾攬住,話音落後,即墨潯卻微微詫異:“朕知道。”
稚陵囁嚅著,“陛下若有興致,……”下一句便是請他去昭鸞殿了,可話沒來得及出口,驟然就覺溫度驟降,小心地擡起眼睛,只見即墨潯面如冰霜,方才噙著的星點笑意早已然無存。
他冷笑了聲:“朕最討厭別人自作主張。管天管地,還管朕去哪兒過夜了?”
稚陵臉蒼白,便要跪下請罪,被他兩手一扶,沒有跪下去,倒是再沒敢擡頭去看他的神。
明知有八可能他要生氣,偏偏賭了這二可能,果不其然地失敗。
面對唾手可得和求也不得,大抵總會冒險選擇前者……心裏輕輕嘆氣,暗自道,裴稚陵啊裴稚陵,你未免太不謹慎。
即墨潯的手指輕擡起的下頷,仰頭與他對視:“朕聽說白日裏你也去見了程夫人,是說了什麽話?”
稚陵連忙搖頭,“不、不曾……”
他幽涼的聲線響起:“稚陵,你也知道——朕最反旁人管束朕,對朕的決定指手畫腳。朕知道,一定是說了什麽,或者迫你了……別理。”
他已篤定是程夫人的緣故。
稚陵惴惴應聲,辯駁的話一句沒有出口,即墨潯高大的影子覆罩著,倒了。
他敞開的口上,那猙獰的傷疤猶如一條兇神惡煞的巨,向張開盆大口。
他知道不能侍寢,只在紓解了。雖說如此不夠盡興,可稚陵心裏卻又難得松了口氣。
他了幾下,低聲說:“朕知道你是被迫,朕不怪你。往後,別說這種話了。”
稚陵一面被他結實的膛著,承著來自他的恩澤雨,一面卻分神地想,自古以來的賢後賢妃,是否都要像一般,陷這樣的兩難裏……?
奢即墨潯為守十個月麽,那簡直不可思議。
他不是抑自己的人,除非是他自願。
但他今年加冠以後,怕就不會再戒收斂了,屆時,還是要看著他寵幸旁人吧……?
想到這裏,心頭一,蹙起好看的眉,微微張口,嚶嚀出一聲。
他仿佛覺察到的為難,撐在頭頂的手,過來輕輕了的鬢角,和了聲音,低沉沙啞的嗓音近距離地響起,說:“稚陵,難道你心裏也想朕去別不?……”
在他下微微搖頭,睜大了烏濃的眸子,臉上汗涔涔的,一副經雨的梨花樣子。
他才說:“你安心養胎,這幾個月,朕絕不會別人。”他想,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說罷,俯下頭,吻了吻的,紅潤的瓣被吻得水淋漓,直著氣,他才見臉終于轉好了些,手抱住他的腰背。
這覺,仿佛是堅巖石上,攀上了幾枝細瘦弱的花藤。
稚陵能覺得到,做這事時,他要比素日溫得多——許是怕傷了孩子,甚至要拿手護在的頸背頭頂,唯恐激烈過頭了,磕著。
等他紓解完後,抱去淨室洗漱,才發現火辣辣的疼,磨得發紅。即墨潯微微自責:“……朕今日怎麽沒能忍住。”
實在要怪,只能怪承明殿的環境太舒適安逸,纖纖素手上熏的蘭香幽靜好聞,作為他孩子的母親,他心裏自然而然便生出了親近之心……。
稚陵忍著間疼痛,侍奉他穿上了今春新做的寢,心裏卻無比甜,得了他的允諾,這懷孕的時候,不必再擔驚怕要聽到什麽心裏難的消息。
躺在男人頎長軀旁,他大抵累了,沒多時就睡著了,呼吸均勻,稚陵在旁還在思索著,即墨潯今日說的話。
他既然說,最反別人管束他……那麽,是否意味著,他要娶妻立後,也一定會選一個他自己最喜歡的,而不會人左右?
若是那樣,恐怕還有些機會,只要……只要再努力一些,抓住他的心。他已不能像的父親對的母親一樣忠貞不二,而所求的,也只不過是那一點垂憐關懷。
近日已有了些效,他會顧及到的,關心的飲食起居狀況,雖不知是因為懷孕還是什麽,總之已經比前幾年進步。
就算做不徹頭徹尾的賢惠,好歹能占據一個長子或長的母妃的名頭。無論怎樣,以後在他心裏,也算占了分量了……暗自歡喜著,翻了翻子,將腦袋又依偎到了即墨潯的臂膀上。他周熏著淡淡的龍涎香氣,格外有安心的功用。
——
程繡在昭鸞殿裏等了半晌,等得紅燭燃到了頭,卻未曾等到陛下駕到,不由眼皮打架,將將倒在床上,*低聲咕噥著:“娘親騙我,說什麽今夜陛下一定會來。”
嬤嬤說:“陛下已去了承明殿。”
程繡一骨碌坐起:“陛下又去承明殿?過夜不?裴妃不是懷了孕,怎能侍寢?”
嬤嬤嘆氣:“誰知道裴妃娘娘用了什麽手段,勾得陛下竟都舍不得走。”
程繡嘟著,半晌說:“睡了睡了。”
悶頭倒在床上,娘親說的,分明不管用。娘親說裴妃娘娘賢惠明事理,不能侍寢的日子,依照慣例,便得舉薦旁人伺候夫君——一定會舉薦。
程繡卻不免想,一雙棉子能收買裴妃麽?改日還是多送些養胎補益氣的藥材吧。
後宮裏旁人紛紛也在想,陛下寵幸裴妃娘娘有了孩子,那麽也該到們侍寢了。
怎知陛下卻還是去了承明殿歇息。
們只好想著,裴妃娘娘新診出孕,自然要金貴些,陛下多多探,乃是理之中的事。
然而次日去了承明殿請安,卻看裴妃娘娘面紅潤,一湖水碧浣花紋煙羅的子,大袖下著的皓腕,腕上卻一箍青,稍側頭來和人溫聲談笑時,頸邊也有幾紅印記,只是被立領半遮半掩地擋著了。
細心些的便知,昨夜裏陛下駕臨承明殿,豈止是純睡覺。
後宮衆人有的咬牙,有的氣白了臉,也有的唉聲嘆氣。畢竟裴妃娘娘這數年如一日每天早起去涵元殿獻殷勤,就是們做不來的。
衆人自也知道,程昭儀和裴妃娘娘走得近些,便有好事者拿此事問,卻只得了程昭儀一個白眼。
回頭便給母親去了一封信訴苦,并籌謀著下個月再遞一回牌子,請母親進宮。
稚陵自是將衆人神都收進眼底,卻沒有多說什麽。
只有瞧見程繡的時候,心中微微心虛了些。
昨夜即墨潯的態度已然明明白白,若再提起“古來賢後賢妃的做法”,定是要惹他不快了。這不快的緣由,在于他不喜歡別人的指手畫腳。
將近寒食,宮中還要籌備祭祀,稚陵想著,便將這祭祀一事給了程繡來籌辦。
寒食節一向是一年裏的一樁大事,全國放假三日,宮中一日煙。
稚陵將宮中祭祀給來辦,儼然是補償之意。但旁人不知是何意,只當是懷孕以後,分乏,宮中原本瑣事衆多,現在要養胎養,顧及不過來,這才予程繡去辦。
程繡接了差事,歡喜不已,先前一點兒怨懟便暫時放了放。這是個歷練的好機會,自然,做得也很好,甚至即墨潯也誇了兩句。
稚陵心中更念著的是上巳節——去法相寺祈福。
說不準,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