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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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第 63 章

“不好了!薛姑娘暈倒了!”

“阿陵!阿陵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我,我跟伯父伯母都打了包票的!……”

“母……薛姑娘!薛姑娘?”

“先扶薛姑娘去最近的剪霜樓歇息罷,我已讓人去請大夫了——”

“韓公子——拜托你再派人去跟薛伯父和伯母說一聲吧!嗚嗚……阿陵, 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了……”

嘈雜的聲音逐漸淡出了稚陵的腦海,暈過去前最後一個念頭是:

上京城裏, 恐怕的確有煞氣,老道士誠不我欺……。

稚陵暈倒得很莫名其妙。暈過去之後, 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白藥、春幾人在前堂,聽到小廝跑來告知們的消息, 白藥還算穩重,春是捂著差點尖出了聲音, “這下可怎麽好!姑娘, 姑娘果然出事了!”

顧不得再說旁的, 幾人急忙趕去綠亭那裏, 幾個婆子侍一并連攙帶扶,將稚陵安置到了剪霜樓的二樓臥房裏。

韓衡也派了人去請大夫, 但這時恰逢大雪,積雪難行,不知大夫幾時才能到。

剪霜樓是園子臨水築的一座用來登樓賞景的小樓, 只二層高,稚陵被婆子丫鬟們背到了二樓的臥房裏。

魏濃急得團團轉,在床沿邊上坐了又站、站了又坐,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住地在稚陵跟前,一會兒拿手額頭, 一會兒又在跟前低低地泣,小聲喚:“阿陵, 阿陵你快醒醒……”

不得不說,魏姑娘這會兒比剛剛在太子殿下跟前訴衷時,哭得更真

這鬥室裏有寒風穿過,冷得魏濃一哆嗦,正要起去把這扇觀景的花窗關上,倒是那邊一直不言不語沉默著的太子殿下,忽然幾大步邁到窗前,先一步,手輕輕關好了窗。

韓衡忙著理瑣事,心知此事若外人知道了,于薛姑娘未必是好事,又見這屋裏烏聚了這樣多人,雖然顯得熱鬧,可也不利于薛姑娘休息,便讓無關要的人都先出去。

他自然有些私心,極想在稚陵旁照料一二。若是能讓心中對他有些好便更好了……他在心中嘆息,著床帷間的靜謐合眼躺下的姑娘,手指不自然地攥住了袖中藏的手帕一角。

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并不是在城中,而是上京城。

韓衡作為東道主,留在這裏,關切賓客的況,無可厚非;然而魏濃是稚陵的至好友,自然要在這兒陪,他實在沒法開口讓魏濃也出去,畢竟,人家比他更名正言順些。

待婆子侍們三三兩兩出去後,這屋中就只餘魏濃、他以及薛姑娘旁的兩位丫鬟。

不——還有站在花窗前,不甚顯眼的一位玄年。

太子殿下只遠遠佇立著,既不上前,也沒有出去,這不近不遠的距離,談不上失禮,也算不上關心。

韓衡走到花窗前,同他低聲道:“殿下,這裏有我就好。”他看了眼窗外,大雪飄飛著沒涵影池中,他試著搜尋了一番他母親與皇帝舅舅的蹤跡,遙遙見到對岸的小徑上依稀幾人徐徐而行,大約正是他們。

韓衡言外之意是,太子殿下份尊貴,呆在這裏,況且是不悉的姑娘,不太合適;太子殿下不如下去逛園子,過些時候就該開宴了。

縱然有剛剛那出意外,韓衡疑心薛姑娘容貌肖似先皇後,然而這肖似歸肖似,總不能因此,就真把這未出閣的薛姑娘當皇後來對待罷。

太子殿下目淡淡,向外走去,韓衡陪同他踏出屋門,卻見他停在門外的廊道上,立在闌幹旁,只眺樓外風景,沒有半點要下樓離開的意思。

韓衡不解,他才靜靜說道:“丞相是我恩師,薛姑娘是恩師之,我在此,并無不妥。”

他回絕了韓衡的提議,但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了些,畢竟是太子殿下金口玉言,旁人也不能再說什麽。

韓衡也無話可說,只能由著他留下來。

至于別人,則沒有什麽好理由呆在這兒看熱鬧了。韓衡肅清了旁人,吩咐衆人不準嚼舌,胡言語。

他回頭悄聲進了屋中,遠遠看了看薛姑娘的勢,再低聲問白藥道:“薛姑娘之前有這般癥狀麽?一貫吃什麽藥?大夫一時半會兒恐怕趕不過來,若是知道平日吃的藥,我可讓人立即去備。”

白藥為難不已,垂著眼搖了搖頭,說:“多謝韓公子的好意,可我們姑娘……姑娘這些時日都沒有暈倒過。去年冬月病了一場,病起起伏伏的,有些反複,至今未愈……只是,也不曾像今日這樣,突然暈過去……”

頓了頓,好在因為姑娘是個藥罐子,上便常年備著藥方抓藥,錦囊裏取了張紙遞給韓衡:“這是姑娘近日吃的藥。”

姑娘吃藥很有講究:姑娘不喜歡吃藥,偏生是個藥罐子,所以在藥上面很頭疼,配藥時,能做丸子的就做丸子。最讓姑娘頭疼的是煎出的藥,白藥以為,姑娘生病丟了半條命,喝藥則會丟了另半條命。

因此,夫人專門安排人做餞果子,搭著藥吃。這餞果子裏,姑娘最喜歡的是青梅果,要了的,否則太酸,姑娘也不吃。

白藥將這些況挑了幾條說出來,自也沒抱著什麽希,能韓公子跟相爺和夫人一般對自家姑娘上心。

韓衡聽了,若有所思,接過藥方瞧了瞧,溫和笑道:“我知道了,這就讓人去準備。”

春現在臉都還煞白著,陪在姑娘床邊,聽到韓衡跟白藥的對話後,小聲嘀咕:“這下好了,夫人若知道,絕對再不讓姑娘進京了。”

韓衡微微一愣:“春姑娘,這話怎麽說?”

春跟白藥對視了一眼,曉得這話不能說,便只垂眸搖搖頭,沒再吱聲。

韓衡起初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可轉頭吩咐完人去準備藥和餞後,又琢磨起來,不想,莫非春的意思是,薛相爺夫婦十分寶貝薛稚陵這獨生今日在這兒出了事,相爺夫人是不肯再放出游了?

韓衡不由蹙眉,愈發覺得此事一定得理妥當,至在薛家那邊兒,不能讓他們覺得,沛雪園是個危險不宜來的地方。

他這廂思緒萬千,擡起眼時,卻看太子殿下他仍然八風不地站在闌幹旁,形筆直如松,雪風撲面,簌簌打在了臉上,韓衡道:“殿下,這裏風雪大,不若先在側房裏休息?”

太子殿下那張俊淡漠的臉上毫無表,聞言亦只是輕聲拒絕他:“不了。”

他似乎蹙了蹙眉:“怎麽大夫還沒來?”

將近午時,但天沉晦暗,韓衡道:“大約,雪太大了。”

即墨煌的眉頭仍然皺著,像對許多事很不解。他雖在眺風景,不如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那雙烏黑的狹長眼睛微垂,纖長睫沾滿了細細雪珠,融化了後,仿佛淚盈于睫。

倒令韓衡覺得,他這時候看起來,沒有可憐的神,卻盡顯悲哀之態,雖然他不知哀從何來。

這般,兩人在廊上又等了好半晌,小廝來報說快要開宴了,長公主請各位主子過去蘭華水閣。小廝恭恭敬敬,又格外咬重了“各位”二字。

蘭華水閣就在涵影池以西,地方寬敞,裝飾典雅,用來招待貴客再合適不過了。不過,距離剪霜樓格外遠。

只是韓衡剛要疑問,薛姑娘怎麽辦,太子殿下已先回絕那小廝說:“我不去。”

小廝一聽,為難道:“殿下……”

他頭也不回,只淡淡佇立著,道:“不必為難,你如實回稟姑姑就是了。”

小廝卻小心地瞧了眼韓衡,才著頭皮開口說:“殿下,是陛下親口吩咐的,您、公子還有魏姑娘都過去。”

分明是個冷天兒,在陛下跟前聽吩咐時,他渾冒冷汗,現在面對著太子殿下時,又開始冒汗。

小廝半晌沒聽到靜,懇求自家公子,韓衡才開口,笑了笑說:“殿下,既然舅舅有吩咐,先去宴上罷。”

太子殿下似乎深深呼吸一口氣,終于還是妥協,眉目卻染著一層晦暗。下樓之際,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只在最後臺階上,回頭瞧了一眼。

滿天飛雪而已。

小廝心想,陛下的話,誰又敢不聽呢,陛下定要太子殿下過去,——不過,他更不解的是,殿下為何要留在這兒,陪著薛姑娘。

連魏姑娘也要過去,……這下,剪霜樓這兒,在薛姑娘這裏守著的,除了春和白藥,只剩下外頭伺候的侍從們了。

哪裏知道,即墨煌幾人到這蘭華水閣時,四顧去,旁人都在,見他們過來紛紛起見了禮;但,尊位之上只長公主一位,元帝不知所蹤。

即墨煌眉頭輕蹙,快步走到長公主跟前,低聲問:“姑姑,爹爹呢?”

韓衡若有所思,看向門外。

長公主目微微一閃,笑了笑,眉目和,說:“你爹爹他不喜歡這種場合,獨自去了風來居用膳了。他還叮囑你,勿要做什麽不合份的事。”

這話一下即墨煌無話可說了,哽了一哽,眉卻益發蹙得。心裏記掛著事,所以這場小宴,他用膳用得毫稱不上快活,哪怕都是山珍海味,他也覺如同嚼蠟。

爹爹他他來,自己卻不在,早知道他就一直守在剪霜樓了。

即墨煌草草用完這頓午膳後,也沒有顧得上宴上其他人對他的奉承阿諛、談之類,匆匆忙忙便想回到剪霜樓去,卻被長公主住:“煌兒。”

的神嚴肅起來,住他,轉頭到了屏風後,只餘他們兩人,這才同他說道:“煌兒是覺得薛姑娘像你的母後,才這般上心?”

即墨煌沉默一陣,點了點頭,長公主嘆息著:“可是,薛姑娘畢竟還是姑娘家。煌兒應知避嫌。此時,你若去剪霜樓陪伴,旁人不知緣故,又會怎麽想呢?”

即墨煌一怔,擡起漆黑的眼睛,雙眼卻泛著楚楚的來,他躊躇著,才低聲說:“姑姑……我只是關心薛姑娘的況。絕沒有別的意思。”

許是他也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原本的理由立不住腳,自己關心人的方式也很不妥當。——畢竟,往日裏他若生病,爹爹就是像他這樣,寸步不離守著。

他便沉默,卻暗自想,看來若想知道薛姑娘的況,得另覓方法了。

他極快想到一個人來——薛姑娘的好友,魏濃。

他漆黑眼中閃過什麽,向長公主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了爹爹和姑姑的良苦用心,日後行事,定三思而後行。

——

午後,筵席散去,邀請的賓客們也紛紛各自歸家。

奈何出了稚陵暈倒這件事,旁人走歸走,魏濃是沒臉自己回去的,無論如何要陪在稚陵跟前,長公主言又止,好容易尋了個機會提醒魏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魏濃才如夢初醒地記起這賞花宴原本的目的。

長公主又道:“現下薛姑娘未醒,急也急不得。”

魏濃被勸服,這才兒地湊到太子殿下跟前。

說也奇怪,早上還對答不理的太子殿下,這會兒突然變得春風滿面,十分溫有些……恍惚。

聊著不久前才惡補的些許音律、繪畫上的知識,太子殿下他竟毫沒有嫌棄才學淺薄,令生出飄飄然之,仿佛下一個空前絕後的大畫家就是了。

唯獨在這飄飄然之裏,有一,為何殿下他總是似有似無地向打聽,稚陵的事呢?不過,他問的不是什麽過于之事,也就事無巨細全都代了。

包括那樁,自以為不算:薛稚陵出生後,家裏迎來一位老道長,替斷言算命的事,“那位老道長說,阿陵子不好,上京城煞氣重,不利于養,所以自小在連瀛洲長大,跟我一樣。”

說到這個,太子殿下忽然步伐一頓,神微變,可他再追問細節,卻不清楚了,已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還以為太子殿下知道這個傳言呢。

長公主讓韓衡去送客,又目送魏濃和即墨煌兩人離開,這才準備去風來居尋的弟弟,誰知到了風來居,侍從只道:“陛下用過膳後,獨自走了。”

“沒說去哪兒?”

侍從搖搖頭。誰又敢多問陛下的行蹤。

長公主只當即墨潯念起那個早死的弟妹,所以在園中散心。一把年紀,當然不似即墨煌那麽天真,還會以為人死可以複生,——愈是看多了生生死死的,便愈發覺得生死難料,人生在世,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那位薛姑娘,大約只是長得相似而已。

輕輕嘆息,別無旁的雜事,出了風來居,就打算去剪霜樓看看薛姑娘怎麽樣了。

長公主到了剪霜樓時,目卻正掃見一道峻拔影立在二樓的廊下,飛雪之中,神卻略顯模糊,看不太清。

徹底愣住。

愣住的還有長公主後衆多僕從。長公主是一貫不喜歡孤獨的人,去哪兒最喜歡熱鬧了,因此僕從衆多,可以說說笑笑,時而逗趣。

侍從們自然也都到了二樓那憑欄而立的九五之尊,當朝天子。

石青的錦袍被雪風吹得獵獵翩飛,偏他自己不如山,巍峨峻拔,孤松獨立。

侍從們心想,以長公主的份,來探視陪護在薛姑娘旁,都不合適,何況當朝天子?天子之尊,又怎麽能紆尊降貴探一個小姑娘。在史書當中,皇帝探重病的臣子,那都是要記在卷帙上的莫大恩榮了。

長公主見狀,連忙揮退了一衆侍從,他們避得遠遠兒的,不可讓人靠近此

長公主進了剪霜樓,上了二樓,徐徐走到即墨潯的跟前,他的肩上已覆起一層雪白晶瑩,鬢發間更綴著許多雪花,來不及融化,倒像白了頭。

長公主無奈嘆息,先前走了韓衡他們,恐怕正是為了他自己好過來——沒有立即說話,靠近門邊,向裏瞧了眼,半掩著的門中,依稀看得到紅綃羅帳一片豔麗的紅。

即墨潯卻像終于回過神似的,折過也走到門邊,微微搖頭,低聲說:“還沒醒。”

不等長公主說話,他已自顧自地輕輕推開門,邁進屋中。長公主也只好跟他一并進屋。

他還不忘關好屋門。

屋中別無旁人,只他們姐弟倆,坐在了羅漢榻小案的兩側。

長公主四顧一番,問他道:“薛姑娘的丫鬟呢?”

即墨潯神微頓,只道:“朕讓們出去了。”

說是“讓”,不如說是“威懾”。有用就行,他并不介意用一用他的權勢。

長公主對他這堪稱以權人、肆意妄為的行徑,委實沒有辦法。只好說:“薛姑娘畢竟是姑娘家,阿潯,……”

即墨潯微微挑眉,漆黑的長眼睛直直,向來淡漠無波,今日此時,卻染著幾分笑意:“皇姐,”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檀木小案上點了一點,“朕不會認錯人。”

他轉過臉,瞧著紅綃羅帳裏躺著的姑娘,這會兒不知什麽緣故,反倒臉白裏紅的,比來時著還要紅潤,實在不像是因為病得厲害,就猛然暈過去。

像睡著了而已。

他愈是,愈是不舍挪開目,注視那靜謐睡,輕聲說:“皇姐,我打算……。”

長公主聽後,驚得臉大變:“什麽?你要娶為妻?阿潯,你,你莫不是同我說笑?……”

眼前人神認真,那雙深沉如寒潭的黑眼睛映著兩點明晃晃的雪角噙著一抹恰到好的笑意:“皇姐,朕會拿這種事說笑麽?”

他嗓音磁沉:“不過,……”他頓了頓,端起小案上的黑瓷茶盞,喝了一口冷茶,結被高高豎起的領擋住,約還能見到烏黑傷痕的末尾,像一縷墨的煙,盤在頸邊。

“不過什麽?”

“不過此事,要循序漸進。”他輕哂,繼而看了看長公主滿臉詫異震驚,卻沒有再說什麽。

長公主著他,言又止。若說即墨煌長這麽大,沒見過他的母親,思念太深,所以對薛姑娘格外關注,也還算有可原;可這個弟弟,難道也要做出尋一個替這種事麽?

那是薛家的獨生,薛儼捧在掌心裏的寶貝,肯讓做別人的替麽?

肯讓一毫的委屈麽?

——何況,人家先前已有了個兩相悅的未婚夫,這會兒生死未蔔,又當真能屈服在弟弟的權勢之下麽?

長公主顧慮良多,卻想到自己的衡兒倒是真真切切再沒機會了,不由嘆息。

這造的是什麽孽啊?

即墨潯像是為了說服,又道:“天底下相像的人雖多,可哪裏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長公主疑心他是瘋了,就像十六年前,他在裴稚陵死後做的那些瘋狂事一樣。

——

稚陵幽幽轉醒時,眼前是鋪天蓋地的紅綃羅帳。金銀線勾勒的鴛鴦圖案裏,滲出極刺目的燭

大約……是太久沒見了,所以眼睛不了這般強烈的剛瞇開一條,忙不疊擡手擋住了

忽然有別樣的靜——是腳步聲,以及拿燈罩罩住了燭燈的聲音。從指裏窺過去,和許多的燭裏,綽約看到一道頎長拔的影。

那人理好了燈罩,才回過來,低聲含著笑問:“醒了?現在好些了麽?”

漿糊似的腦子轉了轉,靈臺尚未完全清明,仍舊有些迷糊,雖覺得那人磁沉嗓音極其悉,可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嗯了一聲,卻看那個人向床沿走來,手緩緩開了帷帳。

睜大了烏濃的眸子,看著那只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對方手指上戴著的黑玉戒指分外醒目,不知為什麽,益發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悉。

愣怔之際,那人已在床沿坐下,輕輕道:“稚陵。”

愣愣答應一聲,才後知後覺:“你怎麽知道我名字呀?……誒,你,我不認識你,你怎麽我名字?”

話音剛落,那人忽然一陣沉默,漆黑的長眼睛靜靜地,好半晌,他改口道:“……薛姑娘。”嗓音裏卻了剛剛的歡喜。

直到這時,近距離地打量對方,稚陵逐漸清醒過來,著面前這張俊無瑕的臉龐,想起了他是誰了,霎時間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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