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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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第 99 章

鐘宴也牽著一匹白馬過來。

見稚陵, 角含起一彎笑意,牽馬走近了些,微微低頭:“快要下雨了, 還要去跑馬麽?”

稚陵仰起頭看了看天上濃雲滾滾,複又看向他, 問他:“你也牽了馬,——”

鐘宴說:“迎風縱馬, 最是快意。”

稚陵笑了笑,稍微側頭, 棗紅馬的鬃:“我的本事,還稱不上‘縱馬’, 只能做‘走馬’。”

鐘宴的目的臉上, 移向後不遠, 半山坡野草茫茫間立著的影, 斂下了眼中緒,溫聲同說:“慢慢來。”

“阿清哥哥, 這幾日沒看到你,你去哪裏了?”

上駿馬,兩騎閑庭散步一般在草野上并行, 天風浩,吹得人鬢發胡拂著臉頰,袖袍擺盈滿了風,獵獵飄舞。

鐘宴的聲音順著風聲一并傳來:“去靈水關大營巡查了。”

這本是即墨潯的公事, 他打發他去,不過是想他離遠點。按時間的話, 還要到後日才回,但他格外勤快, 不分晝夜地理完公務,立即趕回來,無論怎樣,也要陪過生辰。

稚陵沒有應聲,心裏悶悶地想起些不愉快的往事來,呼出一口濁氣來,著前方,山勢綿延起伏,沉沉的天籠罩四野,遠仿佛都陷在一片灰蒙蒙中,看不到靈水關的所在。

說:“若過了靈水關,……”

正說著,稚陵直覺有直勾勾的視線落在後背,回頭一看,百十步開外,卻見坐在黑馬上,不遠不近跟著他們倆的即墨潯。他神莫辨,但想也知道,臉一定不好看。

他怎麽跟來了?

的騎,甩開他自然不可能了,稚陵想了想,著秋葉山林,指了指那兒,說:“我想出關看看。”

鐘宴微微猶豫了一下:“出關?”他側過臉看,遲疑續道,“離得倒是不遠。關外……沒什麽好看的風景。”

稚陵期盼地著他,說:“只是想看看。我又不是要去軍營重地。”

鐘宴微垂眼睫,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說:“怕要下雨,得快去快回。”

從這裏去靈水關,騎馬要小半個時辰。

稚陵沒有和鐘宴共乘一騎,堅信自己現在已可以騎馬上路。事實證明,還不夠練,每逢不好走的路段,便會讓後邊悄悄跟著的即墨潯父子倆一把汗。

即墨潯恨不得化座下的馬來載,每每心驚膽戰,冷汗直流,唯恐要摔下馬,可又毫無辦法。

磕磕絆絆到了靈水關時,天愈發沉,鐘宴率先拉停了馬,稚陵跟著停下,一并擡眼看去,只見巍峨關隘聳立,冷峻之氣撲面而來。

笑著看他說:“可以出去麽?鐘大將軍?都要令牌,我可沒有令牌。”

鐘宴輕笑著說:“我有。”

這一點上,他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順利出了靈水關,關外如鐘宴所言,并無什麽很好看的風景。不過是看也看不盡的山,以及蜿蜒曲折不知流向哪裏的河。

河水湍急,水聲浩大,滾滾急流,稚陵說:“你說,我們要是就這麽走了,會怎麽樣?”

鐘宴無奈嘆息,心想,會像上次一樣狼狽落網。那一回,明明籌劃得很好——可是即墨潯養在宮中的衛卻不是吃素的,他勢單力孤,寡不敵衆,所以失敗了。

不過據他所知,此次秋狩,即墨潯只帶了龍驤衛出來,也并非時時跟在邊,那支兇狠的麒麟衛,似乎留在宮中。

他見稚陵眼眸晶亮,神不像是玩笑,他默了一默,說:“羈鳥投林,天高海闊。”

稚陵何嘗不知道,若是沒有即墨潯的準許,出了靈水關也照樣會被逮回去——他有通天的本事,別的不說,逮已經足夠了。

悵然獨立,不知不覺間,離靈水關已很遠。鐘宴突然提議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兩人重新上了馬,馬蹄噠噠地響,沒有多久,稚陵眼前柳暗花明,只見一座坐落于山腳下的小山村赫然在眼,不由道:“這是哪兒?”

鐘宴含笑說:“十幾年前在靈水關這邊練兵時,夥食不好,也沒有上京城裏的山珍海味。這村子裏有戶姓馬的人家,做餃子很好吃,他們自家釀的酒也好,便時常跟部下到這裏來吃餃子。”

稚陵詫異了一下:“這裏?”

環顧著這幾乎稱得上夾生存的小村子,誰知道,臉上突然落下幾滴豆大雨點,接著匝匝一片響,道:“下雨了——”

雨勢來得甚急,稚陵和鐘宴兩人連忙馭馬急行,稚陵擡手擋雨,雖有鐘宴的外袍遮了頭臉,然而子已不可避免地被淋了,大雨頃刻起來,雨聲急促,打在山林間,聲音重疊回,鐘宴循著十數年前的記憶去叩那戶人家的門,誰知叩了半天,不見有人回應。

他一時遲疑,側頭看向稚陵,雨聲嘩嘩,稚陵提高聲量問道:“怎麽了?”

“沒有人應。”

他一使勁,推開了柴門,裏頭早已破敗,像是許久沒有人住過一樣。

他愣了一愣,立在原,稚陵被雨澆了個心涼,顧不得,匆忙邁步到了他跟前,一看眼前景象,擡眼說:“恐怕人家已經搬走了。”

沒有人住的空屋子,還算能用來避雨。屋中的舊,稚陵坐在堂屋的竹凳子上裹著袍子瑟瑟發抖,鐘宴四搜尋一陣,恰找到了一只銅盆,拾來茅草柴火,生了一堆火,可以烤一烤了的裳。

稚陵說:“這村子,好像沒有什麽人在了。”

鐘宴垂著眼,拿木撥了撥火堆,輕聲地說:“原本……也沒有很多人。怪我,那時候,這戶人家的夫婦倆年紀已經很大,想來……過這麽多年,大抵都去世了。”

稚陵看了看門外,馬兒栓在了門口的茅屋棚子裏,鐘宴說,原先這戶人家養了頭牛。現在人去樓空,慨,是人非。

冷不丁地想到——那,宜陵城中,的家呢?是不是也似這般景?

他們倆自顧自烤著火,卻毫沒注意到,隔著牆,另有幾雙眼睛暗中窺伺著他們。

其中一個說:“是他們?”

“說是一男一份不凡,……私奔……都對得上!”

“可這男的,年紀怎麽也不像是二十歲啊。”

“但是除了他們倆,誰又會無端地經過這兒?別多想了,我看他們就是買主要殺的人。”

刀兵浸了雨水,益發的寒。

毫無征兆,一刀揮了過來。

稚陵怎麽也沒想到天底下有這麽巧合的事,偏給上了,雇殺人的殺手將和鐘宴誤當做是他們要殺的一對私奔的野鴛鴦——那刀揮過來,猝不及防中,卻聽見鐘宴一聲驚喝:“什麽人?”

那些殺手的武功,與鐘宴這類上戰場打仗的略有不同,不同在于他們講求一個狠,因此,一擊未中,接著數發暗如雨出。

稚陵被鐘宴護在後,那些人不聽也不語,出手不擇手段,招招置人于死地,因是突然襲,鐘宴手臂上中了一針,忍痛拔出劍來,廝殺之際,不知怎麽,黑殺手竟愈來愈多。

屋外寒雨急聲,一刻不緩,天如濃墨,手不見五指,銅盆裏火旺盛,只是周遭急風刮得它忽明忽滅,稚陵心跳如雷,能見的勢,便是他們兩人陷在他們的包圍裏了。

刀兵鏗鏘,鐘宴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卻把稚陵小心護在後,不教一點的傷。他抹了一把角鮮,本冷聲說出自己份,可是才說一個“我”字,汩汩鮮哇地嘔出,發不出音節來,呼吸急促,雨聲大作。

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這須臾間來了二三十人,更是聽也不聽他們的話,掄起刀就砍。稚陵不知他們要殺的是誰,更不知是不是真的就是沖著他們兩人來的,可捫心自問,好像也沒得罪過誰——

此時不宜多想,逃命為上,毫不猶豫,幹脆一腳踢翻了銅盆,火頃刻熄滅,世界一片黑暗,手不見五指,除了地上的火星子,沒有一點芒。

火星子明滅幾下,稚陵暗自扯著鐘宴,慢慢後退,不想撞到了誰,一柄彎刀快如流星地揮過來,反出微微雨

刀風是那樣寒,刮過了臉,便像割出口子一樣疼。

鏘的一聲,彎刀咣當落地,稚陵嚇了一跳,立即拉著鐘宴,繼續退向門外。

戰裏一片狼藉混響聲,鐘宴寡不敵衆,察覺得到,他揮劍漸漸慢下來,稚陵心急如焚,只想趕拉他到門外,騎上馬,離開這裏。

嘈雜大雨聲裏,似乎有低抑幽沉的嗓音,氣響起:“走。”

那聲音不是鐘宴的。

睜大了眼,只覺手被誰握了一下,滿手黏*膩,下一刻,腰間一力道,把猛推出去,踉蹌站穩時,跟鐘宴已經被推到了門外。

這麽漆黑的雨夜,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裏,依稀看到從門中濺出來,濺上了門框。看不清,卻可想象,一定是……鮮淋漓的樣子。

遲緩地開始抖,冷汗直流,也遲緩地意識到那是即墨潯的聲音。

本想向裏喊他一聲“不要戰”,然而心知他好不容易把給推出來,自不希出聲,再引那些人追來,鐘宴道:“先走。”

一頓,回頭上了馬。這時候,才發現,滿手黏膩被雨沖淡,原來是濃稠的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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