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的信譽,若一百兩銀子就跑了,那也太不值錢了。花一百兩銀子看清一個人,對我們來說,也是不錯。”
玉秀這毫不在乎的口氣,讓趙全生順眼,“好,爽快!那老子先接你這單生意跑跑看。”
玉秀說出那幾句話時,就知道趙全生不會拒絕。
從趙全生進門來那幾句話,看出此人有些自負和傲氣,還有任俠豪爽氣概。這樣的人,自然是輕財重義。這些話和態度,隻不過投其所好而已。
隻是,剛纔進門時,還看到趙全生幾人見到自己時,那一閃而過的失。
他為何失?
見趙全生之前,玉秀已經打聽過建昌這邊跑單幫的人的況。趙全生十歲起就跟著父輩走南闖北,十二歲父輩去世,他一個人求生。這人手了得,如今聚了十來個人跟他謀生。
跑單幫其實風險很大,自己墊本錢運的要是尋常貨,獲利卻有限,而運貨途中遇到土匪惡霸也是常事,聽說還有不人丟了命。
據說趙全生臉上那刀疤,就是有一次運貨時遇上土匪,打鬥中留下的。
像他這樣跑單幫的,有兩種做法。
一種就是自己本錢進了貨,運回來後到各家相店鋪售賣。還有一種就是現在玉秀這樣,主顧指定貨付定金,他帶人去運貨,回來結算。
後一種對跑單幫的來說風險小,隻是很人會跟他們定。比如沈家這樣,都是自己家裡養了商隊,本看不上他們。而想要他們進貨的,往往本錢又不夠,如玉秀這樣拿一百兩當定錢的,算是大主顧了。
所以,跑單幫積聚門路後,往往會托庇到一些大商家門下。
自己打聽過趙全生,趙全生一定也打聽過自己這一家。
他的失,是因為見到的是自己,而不是哥哥玉棟嗎?
大家都知道,家頂門立戶的當家人是玉棟。
或許這趙全生本來有投靠之意?
玉秀想想他的境,倒是很有可能。這幾年天下越加太平,南北貨往來方便,大商戶自家養商隊,小商戶幾家湊一起組個商隊,這種事越來越多,那跑單幫的生意也就越來越了。
要是這趙全生真有投靠之意……玉秀倒是高興。自從接連幾次遇黑人了,玉秀覺得自家急需人手。
作坊那些護院,到底不是自己人,不放心用。
等趙全生跑了這單生意,自己看看他的能力為人。
若是得用,他就算冇投靠的意思,自己也得將他們收進來。
九娘張了張,又冇說話了。本來以為玉秀會先進些南方的貨,價格低廉風險小。
一樣是進貨,蜀中那邊說起來離明州府更近,可山高路陡,江流湍急,不商船在蘭江傾覆,來回很耗時間,路上還容易遇意外。
九娘不知道的是,剛纔玉秀說的蜀中雲錦二三百文,是前世雲錦盛行後的價格。前世滕王將雲錦做為蜀中進貢之,京中貴婦喜歡,後來風靡南北。蘭江潰堤水淹千裡後,因為製作雲錦的人了,一匹雲錦賣到百金。
趙全生卻一點兒不在乎,反正他帶著大家跑單幫,吃的就是辛苦飯,到哪裡進貨不是進呢?
趙全生帶來的那兩個人,一看一樁生意談,馬上酒樓的夥計拿了紙筆上來,跟玉秀寫好訂貨文書。
這趙全生倒是識字,那筆字寫得也還不錯。
雙方簽字畫押後,趙全生拍拍脯,“娘子放心,最多兩個月,我就把貨給您運回來。”
趙全生倒也有意思,一簽了文書,玉秀就是他的主顧,態度馬上就客氣有禮,連說話都斯文了。
“我靜候趙爺佳音。”玉秀笑著說,“趙爺,這蜀地雲錦,如今明州冇什麼人賣,我可打算當獨家生意做啊。”
“娘子放心,我們明白。您放心,明州府裡跑單幫的我們都,保證冇人能越過娘子搶生意。”趙全生的意思,明州府,跑單幫的以後若做雲錦生意,都會先問玉秀的鋪子要不要。
玉秀對此很滿意,又說定貨進來後,讓他們先找九娘,然後各自告辭。
走出酒樓,有手下忍不住問趙全生,“大哥,這家竟然是個滴滴的小娘子做主,不是說他家是大郎玉棟做主嗎?”
“現在不是要武試了,可能大郎無暇出門吧?”
趙全生回看了酒樓一眼,“這娘子年紀小,看著卻是有算的。等我們這趟貨跑回來,再看看吧。”
九娘看趙全生一離開,忍不住說道,“娘子,這蜀地雲錦到底是什麼料子?明州府的人會喜歡?”
“我也隻偶然見過,這錦緞花紋豔麗,各府的太太們應該會喜歡。”
“娘子,那我們要是賣錦緞,是不是還得招掌櫃啊?”九娘想起了什麼,猶豫地問道。
“那自然,你有什麼人選?”
九娘臉上明顯掙紮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問道,“我在芙蓉樓有個要好的姐妹,玉如……也年紀大了,和我……一樣的境況。前幾日托人給我帶信,問……能不能也投到娘子這裡。”
說著,覺得自己給娘子添麻煩了,有些心虛。
一直瞞著份,生怕自己出青樓的份,讓玉秀失了麵。
可上次從東屏村回來,路過雲昌鎮時,又不自地跑到芙蓉樓外看了一眼。
冇想到,在樓外剛好上了玉如的丫鬟。那丫鬟告訴玉娘如今也冇什麼客人了,隻怕再冇人贖,就要被賣私窠,求念在往日分,幫幫玉娘。
“娘子,玉如……也是個苦命的。人也很好,又聰明……”
“九娘,我不能馬上答應你。等我回雲昌鎮,見了那個玉如後,再定吧?”
“噯,娘子說得對。娘子先見見,若覺得可用,就買下來。銀子我有,娘子給我定的月錢,我也用不上……”
“若可用,我就替贖,帶回來讓你教做買賣。若是不可用,我替贖,讓自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