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手席上人人屏息。
不但屏息,還一個個豎直了耳朵,力圖從大喇叭放出的比賽音效中判斷角作——天曉得這真的太難了,簡直沒法做到……。
周圍環境實在是太吵了。有幾萬,就有幾萬條嗓子在嚷嚷。驚呼,喊,喧嘩,嘆息——
每個觀眾,都有無數無數的要表達,要宣洩。
至於氣功師在水裡遊的聲音,掃把和鬥篷帶起的風聲,這些細微的、隻有對選手而言纔不容忽視的聲音,不好意思,沒有觀眾想聽。
反正聽了和沒聽也沒多大區別不是嗎。
而這些選手的耳朵,被高度的頭戴式耳機、慣常安靜的訓練室,和做到完隔音的比賽艙慣壞了的耳朵,本沒法從遍佈賽場的放音工裡,確地辨別出兩個角都潛伏到了哪裡。
即便轉播方提供了比賽音效的即時同步轉播,現場吵這樣,也不可能聽出來的。
「隻能回去再重新聽了。」盧瀚文懊惱地嘆了口氣。他往右手邊靠了靠,拿胳膊肘杵了一下邊的高英傑,低嗓門:
「哎,換了你的話,會不會下水?」
高英傑聳了聳肩。
理論上說,魔道學者在水戰方麵並沒有短板——榮耀的設定,任何一個角都天然會遊泳,魔道學者並沒有道理就比別人差了。真被到非下水不可的地步,他也有這個能力。
但是,作為一個重視飛行、以空中變向為最大機優勢的職業,水的阻力,無疑會削弱魔道學者的戰鬥力。
這兩年來,微草的主場,就從來沒用過水圖。
更何況,在這種影繚的、對方主場地圖的場景下水?
他又不傻。
賽場上,白草折果然沒有下水。熔巖燒瓶砸下,海無量從船舷另一側破水而出,揮拳直上——尚未靠近,眼前黑一旋,暗影鬥篷,兜頭罩下!
「臨場應變?」
「故意引?」
葉修和喻文州肩膀著肩膀挨在一起,低聲討論。雖說葉修左手邊有肖時欽,喻文州右手邊有張新傑,可是 作為國家隊,乃至整個中國職業聯盟 對各職業掌握最全麵的兩個人,相互討論 效率纔是最高。
然而這時候,兩個人的語氣都不是那麼肯定:手時間太短 資料太 對手的習慣、意識和心理 他們到底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研判。現在說出口來,誰都沒有五以上的把握。
這要是換了國的對手 這邊一抬手,那邊就知道他是要放毒氣還是炸煙花了。
不過,不管是臨場應變還是故意引,方銳顯然都有了後手。暗影鬥篷一出,海無量形陡然在空中一蜷,滴溜溜打了半個滾,淩空踢出一腳。
隨著這一腳 海無量猛地斜向下一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暗影鬥篷的束縛 跟著第二腳、第三腳,連續不斷地踏在了鬥篷外沿,借勢連連拔升。
拳法家技能:鷹踏!
在沒有裝備額外加的況下,鷹踏最多能踏出五腳。但是海無量隻踏出三腳便停了下來,單從他的作看,並不能判斷是沒加夠點,還是方銳選擇了取消技能。第三腳踏出 海無量蜷一團的形忽而舒展 手臂張開。
「海無量功近了!白草折——」
暗影鬥篷兜空 白草折再要出什麼法係的攻擊技能 已經來不及了。
畢竟魔道學者的大多數魔法道雖然都不需要唱 可那些魔法道,基本上都是範圍攻擊。往地上砸還好,攻擊跳躍在空中的角,那就未免顯得不夠給力……等燒瓶在水麵上炸開,再騰起來,海無量早幾拳幾腳打過來了……
而且魔法道判定較弱。被近戰攻擊手一掌拍過來,燒瓶就算砸在上,那也攔不住對方接下來的攻擊。
這又不是戰鬥法師,對方一掌過來,這裡一矛過去就好了……
此時此刻,白草折唯一能夠趕得上的,就是揮舞掃帚,淩空下!
「啪啪啪啪——」
急促的擊聲,在燭搖曳的地下水道裡接連不斷響起。
考慮到一方用的是掃把,另一方用的是拳掌,也許這聲音稱之為竹筍炒會更好一些。當然,經過石質穹頂和水波的修飾與放大,即使竹筍炒的聲音,音質也比先前好了不止一籌,如果再帶點兒節奏的話,幾乎可以當打擊樂來聽了。
第一擊,掃把的普通攻擊,對氣功師的裂雲掌;
第二擊,仍然是掃把的普通攻擊,掃把調轉方向,落的帚柄,對上了拳法家的沖拳,一次對拚之下判定不夠,魔道學者飛快地又補上了第三擊;
第四擊,掃把的第六次變向——之前扔燒瓶、出暗影鬥篷的時候,白草折已經變向了兩次——對上了一記流氓的勾拳;
然後,氣功師抬手,當,推出!
推雲掌!
這一掌微微蓄了一下力:氣功師的很多技能,都可以通過蓄力來增加技能傷害。掃把掌握已經變向了六次,對方必須先地才能再行攻擊,蓄一下力,來得及!
推雲掌有很強的擊退效果,眼看著魔道學者要是中了這一招,整個人撞上天花板的話,當場就能撞出一個僵直。而,雙手握著掃把懸浮在空中的白草折,已經沒有了再度變向的餘裕。
能中嗎?
電石火間,魔道學者手中的掃把轉了個方向,當刺來!
「怎麼還能轉向……」
這個問題剛剛跳到潘林舌尖,還沒來得及吐出,場上形勢,又是一變。
掃把刺到前,海無量在空中僵了一僵,仰麵向下墜去;而,斜向上拍出的推雲掌,也在白草折攻擊命中之前及時調整了一下方向,隔空拍至魔道學者肩頭。
魔道學者虛懸空中無所著力,被這一掌拍得在半空中打了個滾,一張臉準而又準地鑲在了天花板上。頓了一頓後,保持著被拍平的姿勢仰麵墜落,顯然也同樣撞出了一個僵直!
這是……
「龍牙!」
第一排的葉修,第二排的王傑希,異口同聲。
嘿,上一場用過的招數,這一場再想建功,哪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