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胖子,又見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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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我有些吃驚的看著洪大,然後我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瞇氣了眼睛,仔細的打量面前的這個胖子。

“你沒聽錯,我說的是真的。”洪大嘆了口氣。

我們依然還坐在夜總會的包間裡面。

昨晚一夜瘋狂,洪大這個傢伙好像是發瘋了一樣拼命的發泄!我大概的計算了一下,他一個晚上就有三次拉著孩鑽到旁邊的小包間裡面。即使是外面的音樂很大,也依然掩蓋不住裡面傳來的孩的興的尖息……

這個胖子真的是在發泄,他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把心的恐懼全部發泄出去吧。

而此刻,已經天明,這胖子卻穿著一條上隨意披了件襯衫,一臉落寞的表坐在我面前,手裡夾著一枝香菸,對我說出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我不打算去西貢了。”

按照計劃,洪大原本的目的地是越南的另外一大城市,也是南越的最大城市,西貢!在那裡,洪大將和越南的毒品販子頭,如果他們的易順利,接下來的話,越南人將掌握更多的北毒品份額……

當然,爲了避免那種況的發生,我會在西貢將洪大幹掉——連同和他接頭的越南人一起。

而現在,洪大坐在我面前,很認真的告訴我:他不去西貢了!

我皺眉,仔細的盯著這個胖子,開始盤算他到底打什麼主意……

“我說的是真心話。”洪大深深吸了口煙,一臉疲憊……顯然,昨夜的狂歡讓他有些招架不住。此刻那些孩已經全部離去了,房間裡依然充斥著一香水煙草和酒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我笑了一下:“爲什麼?按照你的計劃,不是此行必須到西貢去見你的生意合夥人麼?”

洪大出一苦笑,他毫不掩飾的看著我:“我擔心我有命去,沒命回。”

我眉挑了一下,沒說話。

洪大用力把菸頭在菸缸裡掐滅:“老弟,我十八歲就出來混了。開始的時候是跟著老大後面當馬仔,也當過線,當過飛機仔……”(線,專門給吸毒者提供毒品易的人。飛機仔:在毒品組織裡充當運輸毒品的人)

“……後來老大被人做掉了……我一路跑路到北,靠著當年的一幫兄弟支撐,在北另起爐竈……混到現在,一半靠運氣,一半靠我小心,才活到今天。現在麼,我怎麼說也算是一個獨立的毒品拆家。在亞洲流向北的毒品,我每年都要經手很多。金三角的很多毒梟和我都有關係,北的各大亞裔黑幫我也掛在他們的客戶名單上……混到今天,我別的特長不說,但是每次危險來的時候,我總能活下去!靠的是一種小心!”

洪大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靠,他全堆積如山,腰間的墜好像一隻破敗的麻袋。

“我不貪心。不是不想貪,而是不敢!”洪大苦笑:“我怕有命賺錢沒命花錢……一輩子小心翼翼的,就是靠著這份膽小,才活到現在……我告訴你,當年和我一起做這行生意的很多人,膽子比我大,做事比我狠,手段比我多……但是現在都死了!”

他盯著我:“就是因爲他們貪!”

我笑了,心裡約的猜到了點什麼,微笑著遞給他一枝香菸,然後親手給他點上。

“……呼……”洪大緩緩噴出煙,苦笑道:“我不貪。我寧願賺一點,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掉頭就跑……很多時候,我寧可承擔一些損失,也不願意去冒險……當年很多人笑話我是‘鼠膽洪’,意思是我膽子比老鼠還小。可是現在我鼠膽洪還活著……那些笑話我的人,不是死絕了,就是蹲在監獄裡面。”

我沒說話,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我原本打算,做完這一票就退休的。”洪大咧開笑了笑:“我和你們不同……當然,我現在還不能肯定你是大圈的人還是那些華人宗親會的人。但是你們黑幫和我不一樣。我是毒品拆家。只要我把頭一蒙,找個地方一鑽,誰也找不到我。我活的這個圈子,比你們要危險,但是也比你們要單純。我手下沒有那麼多打手,也沒有那麼多條槍……我們當毒品拆家的,就靠著幾個馬仔混天下。”他說到自己的本行,忽然興了起來,臉上帶著笑意,道:“今天有貨了,我親自去金三角找那幾個毒梟進貨,然後讓幾個馬仔過來,找人運,我幹過吞毒人運輸,幹過黑船,幹過在合法貨裡夾帶……然後到了目的地,那些馬仔把東西扔到指定地點,然後拿著錢一份,各自走人,誰也不認識誰……老弟,你知道什麼做毒品拆家麼?”

我搖頭,事實上,我還真的不太瞭解。

“其實,說的簡單一點,你或許就明白了……我們這些毒品拆家,就好像是貨運公司,和什麼DHL,TNT,環球速遞公司,都差不多。只不過人家運送的是合法的貨,我們運的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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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拆家,關鍵就在一個‘拆’字上。我從金三角的那些毒梟手裡拿了貨,一整批的弄過來,然後按照北的各個幫會的名單,需求量,一一分配開,然後就派手下的‘速遞員’一個個送過去……我不承擔任何風險,因爲錢都是那些幫會直接打給金三角的。我和那些黑幫沒有金錢來往,我只負責送貨。北的黑幫直接把錢給金三角,然後金三角再把錢給我。這樣,我不用擔心被人黑吃黑。這是一個‘拆’字。”洪大笑道:“還有一個就是‘家’了,其實這個家,應該是做加工的‘加’。我拿到整批的貨,那些貨是不能出手的,要加工才能吸食,工藝很簡單的啦,就像食品加工廠一樣。熬一熬,冷一冷,加一些添加劑,製作你在市面上看到的那種毒品,然後才能送出去給那些買家。”

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們當拆家的,一個拆字,和一個加字,是分不開的。”

他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包水果仁,這是夜總會裡提供的小吃,然後在我面前一把拍開外面的包裝袋,拿起幾顆扔進了里,咯吱咯吱的嚼了幾下,笑道:“就好像這個東西,這個乾果,是從果農那裡買來的水果,但是食品加工廠把它晾乾,再加工,然後弄上包裝袋,再發送到各個超市……金三角的那些毒梟,就是種植水果的果農,而北的那些黑幫,就是超市……至於我,我是中間的食品加工廠。你明白了麼?”

我有些不解:“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洪大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老了。”

他用力一拍肚皮,肚皮上的啪啪做響。然後看著我苦笑:“他媽的,昨晚幾個妞就差點讓老子把腰都累斷了……這要是在幾年前,老子早就把們幹得哇哇饒了……結果了,昨晚……哇哇饒的,是老子我!”

他笑了兩聲,才又吸了口煙,一臉凝重的看著我:“我做拆家的,其實可有可無,原本北是沒有我的生意的,但是現在涌到北的亞洲人太多了……他們沒法從南的市場拿到貨,只能從亞洲調貨,這樣的況下,我纔有了生存的空間。我算什麼?一箇中間商而已。爲大家省去了運輸的麻煩,中間取一點點的傭金罷了。說好聽了,我掌握了北很多亞裔黑幫的毒品來源,說難聽點,我其實就是他們的送貨員!”

“所以,這兩天我想得最多的事是:到底我的價值在哪裡……誰在殺我……我死了,對誰最有利。”胖子扯出一勉強的微笑,然後對著我眨眼睛:“你猜我得出了什麼結論?”

“什麼?”

“我忽然發現了自己其實沒有多大價值。”胖子笑了:“我和越南人合作,只能幫他們拿到更多的貨。但是其他的亞洲幫會,中國人,印度人,伊朗人,他們只會短期供貨張,但是時間長了,他們自然能找到其他的拆家……世界上的拆家又不只我洪大一個。只是今年,南的種植園出了天災,我們這些來自亞洲的毒品拆家,才一夜之間開始吃香了。除此之外,我手裡最大的一個價值現……就是證據了。”

我一下坐直了

“是證據。”洪大用力,苦笑道:“我一手連著金三角,一手連著北的黑幫。可是說,中間的毒品易,他們的,價格,金額,數量,甚至聯繫人,帳目……我全部都有!如果這些東西讓警察得到了,那就是一個天大的證據!但是想來想去,這次來殺我的人,肯定不是警察……而你,我說過了,如果你小子是警察,那麼老子就是國總統!”

我笑了笑。

胖子繼續道:“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不希我和越南人易了。所以爲了阻止我和越南人易,我就必須死。”他的眼神裡有些黯淡下去。

“我給不了越南人什麼東西,最多給他們多一點毒品份額。給他們多一些運輸的渠道……我知道越南人忽然要那麼多毒品是幹什麼,他們是要來提供給地獄天使的。北現在什麼行,我心裡很明白。那麼唯一的解釋,殺我的不是中國人,就是伊朗人,要不就是印度人了。現在想想,多半是中國人乾的了。所以我這兩天另外思考的一個問題是: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胖子一直都是慢吞吞的語氣,說到最後這句,語氣陡然變得利落了起來!

他睜著一雙黃豆眼看著我:“你是中國人,殺我的也是中國人。這就讓我老洪有些糊塗啦。好,撇開其他人不說,我心裡就只琢磨你這個傢伙……你到底對我抱著什麼目的?”

他搖晃著腦袋,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華人,不管是華幫還是大圈,都是要我死的。你是華人,那麼你爲什麼不殺我,反而救我?”

我嘆了口氣,心裡無聲的說了一句:誰說我不殺你?

我是要殺他的!但是因爲要引出泰格這個叛徒先手,我才一直保護他……

可以說,如果沒有泰格背叛八爺的事,我早就幹掉他了。

這也是爲什麼八爺的命令是,要等洪大和越南人接頭之後才幹掉他。其實這個命令沒有任何意義,純粹的就是故意空出時間來,好引泰格出手!

我看著這個胖子,心裡有些苦,心想:如果不是泰格,你早就死了。

這種諷刺:泰格是想殺他的人,但是泰格本的存在卻又促使了我保護他活著。

胖子搖頭笑了笑:“然後我想到了最後,就面臨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了……”

他看著我,一字一字道:“別看你現在對我好,但是到了最後……你會不會要殺我?”

他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從大的原則上來說,你肯定是要殺我的。因爲你是華人,華人就肯定不會放任我和越南人合作。事再怎麼變化,這個大的前提是改不了的。”這個傢伙說完看了我一眼,嘆息道:“我沒說錯吧?”

我無言。

“好啦,老弟。”洪大擺擺手,很疲倦的樣子:“我今天敢把話攤開和你說,就是我想通了。現在我脖子上橫著一把刀,我頭也是一刀,頭也是一刀,所以麼……我只能求饒了。”

他眨著眼睛看著我:“我放一句話給你,不管你是代表哪一方的,我現在決定不去西貢了,也不和越南人合作了。你們想要什麼,我給你們就是了。”

他嘆了口氣,道:“唉,小心翼翼了一輩子,最後還是翻船了……這次我在北待得好好的,原本和華幫合作的也不錯,但是我一時鬼迷心竅,越南人開了高價給我,我說‘不貪不貪’說了一輩子了,臨老的時候,卻忍不住貪心了一次……結果還是撞到牆了。”

他用力拍了拍我,嘆道:“老弟,你高明啊!你明著是保護我,其實是把我控制在你的掌握之下了,對不對?你昨天干掉了我的保鏢……當時我就一直在懷疑,但是我不敢說啊……你太厲害了,我和我的保鏢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說好聽了,你是在保護我,說難聽點,其實我是被你綁架了。對不對?”

我有些茫然了。

這個胖子居然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來!

“你一邊保護我,一邊接近我,等我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你們一翻臉……我老洪就沒辦法了,只能乖乖的放棄越南人,掉頭投靠你們了。越南人的合作,去他媽的吧。老子保命要,只能乖乖的就範了。”洪大一面苦笑,一面可憐兮兮的看著我:“現在你滿意了……我認栽了。你的老闆是誰,你告訴他,我洪大服了。你們厲害!今年的易,我洪大就給你們一家做了!這總了吧?”

這次,我真的驚呆了。

不過我立刻回國神來!

發展到這一步,真的是我沒有想到的!沒想到爲了引出泰格這個叛徒而故意保護了他幾天,卻讓洪大這個傢伙忽然怕死了起來!他一怕死,居然放棄了和越南人的合作,準備向我們投靠了!

我想了想,勻了勻呼吸,做出一個很平靜的表:“老兄……你知道麼……你救了你自己一命。”

這次出來,我和西羅,還有泰格,每人都帶了一隻新的手機,號碼也是新的。

出來做事,總不可能拿著自己的家裡用的電話打吧!這是爲了安全和保

所以,我的手機裡一直只有西羅和泰格的電話。

當然,也額外的有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是八爺給我的。告訴我,當我事做完之後,就立刻回來——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

這是一個應急的號碼,我和西羅都有。

但是有一條……出門在外,無論發生任何事,規矩是:絕對止打電話回去!再任何況下,絕對不可以打電話給八爺!也不能打電話回修車場!

這是規矩。

換句話說,即使我們在外面死了,也和八爺或者修車場沒有關係!

這個應急的號碼並不太長,是一個衛星電話的號碼,沒有區號,是隸屬一家國際上著名的衛星電話公司。

我和洪大一番長談之後,洪大對我拱了拱手,笑道:“老哥我的命就在你手裡了……老弟,看在這幾天大家相不錯的份上,手下留啊!”

這半真半假的玩笑,讓我心裡有些慨。不過隨即我支開了洪大,讓西羅看著他,我則走到了外面打了這個應急電話。

“他的,這個要命的當兒,哪個王八蛋打來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立刻傳來了這麼一個渾厚的聲音,帶著幾分懶散和吊兒郎當的覺。

這個聲音讓我立刻就怔住了!不過隨後我很快反應了過來。

的確,我們在東南亞活,最近的聯絡人,也只能是他了……

我抑止著心裡的激,笑道:“方胖子!方老兄!你聽出我的聲音了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這次的聲音清晰了很多,胖子悉的聲音從那頭穩穩的傳來:“八指那個傢伙說了派你來幹活兒,說如果有麻煩會找我……我就猜你小子肯定又會惹麻煩了……唉,果然,凡是你遇到的事,總是會有麻煩……靠!你小子還活得很利索麼?”

“我在越南。”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把事簡短的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方胖子一直沉默,隨後他笑了笑,道:“事我知道,洪大那個傢伙的行蹤,一直是我盯著的,不然你以爲你能這麼快找到他麼?那個傢伙比老鼠還難找呢!至於你說的這個事……”

胖子嘆了口氣,他緩緩道:“我們先想辦法見面吧……老子我也在越南,這會兒正在開著遊艇在海上喝海風呢!”

我正訝異中,電話的那頭卻忽然砰砰砰傳來了幾聲槍響!然後約的,還有炸的聲音,水化濺灑的聲音!

我不由得呆住了,拿著電話:“老兄你……你那裡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胖子豪邁的笑聲,夾雜著砰砰的槍聲,他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沒事,在海上遇到一些越南鬼子,媽的,和他們幹了一傢伙,現在被人追著尾跑呢!你放心,老子在海上陪這幫傢伙轉幾圈,解決了……他們……就……去找你……我,他們有炮,咱們就沒有嘛!把箱子下面的大傢伙擡出來……幹他孃的……”

電話在這裡就斷掉了。

我掛掉電話,心裡有些古怪。

電話掛斷之前,我明顯聽見了一聲炸的聲音,那聲音似曾相識——記得當初我在渡船上的時候,那條渡船被海岸警衛隊追擊,那條炮艇轟擊渡船的時候,就是那種炸聲!

也就是說,胖子在海上被人追……對方的船上有炮!

靠!他在和什麼人幹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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