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睡到半上午才醒，睜開眼，有點失神，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
蘇傾從病房外面進來，見姜九笙睜眼了，松了一口氣：“可算醒了。”
姜九笙轉頭：“蘇傾。”
長時間低燒，嗓子沙啞得很厲害，臉上已經恢復了。
蘇傾趕倒了一杯溫水：“先喝點水，你嗓子要被燒壞了，老板得連我一起打。”把水杯遞給姜九笙，又了額頭上的溫度，“還好不燒了。”
姜九笙喝完水，道了一聲謝，躺回病床，沒怎麼說話，神有些恍然，若有所思著。
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蘇傾糾結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你跟時瑾怎麼了？”非常非常好奇，“他在病房外站了一個晚上，可就是不進來。”
姜九笙始終默不作聲。
和時瑾一樣，什麼都不說，估計不是什麼小問題，兩個人都是冷靜又理智的人，平時相互慣的寵的不像話，他兩要鬧矛盾，絕對不可能是小打小鬧的蒜皮。
蘇傾也不再問了。
這時候，蘇傾的電話響了，是徐青久。
“你在哪？”徐青久語氣聽起來是不滿的。
蘇傾如實回答：“醫院。”
徐青久立馬追問：“你在醫院做什麼？”
反應有點大。
蘇傾實話實說：“笙笙病了，我在照顧。”
徐青久一聽，語調都高的八度，非常憤慨：“我一晚上打你電話都不通，你照顧了一晚上？”
為了不影響姜九笙睡覺，把手機調了靜音，忙了一晚上本沒注意。想來蘇傾也是有些心虛的，趕解釋了一句：“嗯，笙笙燒了一夜了。”
這下好了，越解釋，徐青久越火冒三丈，惻惻地說：“蘇傾，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蘇傾這才反應出來哪不對了。
男朋友吃閨的醋，偏偏，男朋友還不知道這是閨，以為是小呢，蘇傾有種攤上大事了的覺。
想，該怎麼解釋呢？
徐青久的問已經砸過來了，義憤填膺：“你是不是對姜九笙還余未了？”
余……
想起來了，以前在徐青久面前‘承認’過喜歡姜九笙。
果然，攤上大事了。
還不等回答，徐青久就把電話掛斷了。蘇傾再打回去，他已經不接了。
心外科辦公室。
敲門三聲，里面的人說了一聲‘進’，謝推開門，抱手靠著墻，出一條大長，把門一腳踢上了，任又挑釁的語氣：“姓時的，打一架吧。”
他來探病，病房里連時瑾的影子都沒瞅見，蘇傾說，他和姜九笙吵架了。
呵。
老謝家的十三弟子能錯？不管誰的錯，都是時瑾的錯！沒辦法，老謝家的人就是這麼不要臉地護犢子。
想揍他！
時瑾端坐著，抬頭，神淡淡：“你打不過我。”
這幅天塌下來都雷打不樣子，謝看著很不爽，就想作天作地：“不就是傷筋骨，那也得讓你破點皮。”
十五分鐘后，謝回姜九笙病房了，一進屋經紀人宋靜就瞅出了不對勁，一打量，果然，他手上有跡，倒不嚴重，就是紅的刺眼。
這就出去十五分鐘，就帶傷回來了，真特麼不讓人省心！宋靜張了：“手怎麼了？”宋靜想抓過來看看傷勢。
謝把手往后藏，不讓，面不改地說：“摔了一跤。”
摔這淋淋的樣子？平時不是寶貝那雙手寶貝得要命嗎？
宋靜都想揍人了，耳提面命：“小祖宗誒，你可是小提琴家，靠手吃飯啊，別在外頭給我胡來！”
謝瞧了瞧自個兒的手，順著宋靜的話接：“是啊，我的手很金貴，可不能有閃失。”他看向經紀人，一本正經，“宋靜，去給我辦住院手續，我這金貴的手得留院觀察。”
不知道為什麼很懵但自始至終都覺很懵的宋靜：“……”
覺得謝這小公主，摔到的可能不是手，是腦子。
謝本不理會宋靜快要翻到天上的白眼，往沙發上一坐：“笙笙，我把病房開你隔壁怎麼樣？”
姜九笙側躺著，神狀態不是很好，輕聲‘嗯’了一句。
宋靜適時地潑了一盆冷水：“隔壁有人了。”
謝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讓人家搬。”
宋靜暴走：“你當醫院是你家啊，你讓搬就搬！”都是VIP病人，也不在乎錢，哪有那麼好搞定。
謝輕飄飄地說：“那是你的事。”
攤上個任妄為弄天弄地的小公主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累。
好在隔壁病房里住的是個年輕小姑娘，一聽是謝要住院，特別激地挪地了，并語氣懇切地要了簽名。宋靜也是納悶了，謝那個蔫兒壞蔫兒壞的小妖怎麼還那麼招小姑娘喜歡。
蔫兒壞小妖去急診室包扎去了，帶著口罩還有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穿得很低調，急診室的護士沒認出他來。
護士把謝手上的跡掉，才發現：“沒傷口啊。”
當然沒傷口，是時瑾的。
謝懶得解釋，言簡意賅：“包起來。”
護士不是很能理解，有點蒙圈：“這位病人，你沒傷啊。”
謝振振有詞：“傷不懂？”他催促，“快快，給包扎。”
護士：“……”
覺這位病人應該去神科。
二十分鐘前，時瑾辦公室。
謝正不爽得想揍人，雖然打不過時瑾，但想揍他的洪荒之力本制不住。
時瑾從座位上起，走到謝面前：“是我欺負。”他看著謝的眼睛，一字一字地申明，“我讓生病了。”
這話真他媽欠揍。
謝咬咬牙，可沒忍住，掄了拳頭甩過去。
時瑾抬手就抓住了，突然收了力。
謝正要使力，手背上有溫熱的流過，低頭一看，時瑾手腕的順著指尖滲到他手上了，他愣了幾秒鐘，有點無語了，怎麼特麼跟瓷似的。
人家傷，也不能揍了，謝語氣有點躁：“我還沒打，你怎麼就流了。”
“你住院吧，陪陪。”時瑾突然說，語氣沉甸甸的，眼里的神一塌糊涂。
謝被搞得一頭霧水：“你腦子被門夾了？”
時瑾松手，了張紙巾，了手上的：“笙笙以前是抑郁癥患者。”
姜九笙的過去，謝不太清楚，只知道和時瑾有關，不過，他知道姜九笙一直在做心理咨詢。
宋靜辦住院手續去了，蘇傾坐在沙發上削蘋果，謝搬了個椅子坐床邊去。
“笙笙。”
姜九笙坐著，抬頭：“嗯。”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謝沒有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不明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然后謝就開始講笑話，他沒什麼幽默細胞，語氣像朗讀課文：“兩只番茄過馬路，一輛汽車飛馳過來，其中一只閃避不及被扁了，另一只番茄指著被扁的番茄大笑說，哈哈哈哈哈哈，番茄醬！”
姜九笙：“……”
蘇傾：“……”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謝有點尷尬，了鼻子：“不好笑？”
是莫名其妙好吧，蘇傾把切好的蘋果端過去，然后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謝。
他面不改：“那我再給你講一個。”然后清咳了兩下，這次語氣不像背誦課文了，像朗讀，還是帶著朗讀，“還是那兩只番茄，它們去逛街，第一只番茄突然走的很快，第二只番茄就問：我們要去哪里啊？第一只番茄沒回答，第二只番茄就又問了一次。第一只番茄還是沒回答，第二只番茄又再問了一次。第一只番茄終于慢慢轉頭說：我們不是番茄嗎，我們會講話嗎？”
姜九笙：“……”
蘇傾：“……”
番茄招誰惹誰了？
謝了耳子：“還是不好笑？”他端正坐姿，這次正襟危坐了，“我再換一個。”
還是番茄的故事。
一回生，二回了，謝充沛地講道：“番茄在河邊看到兩只烏著一不，問一農民：它們在干嗎？農民說：在PK。番茄不解：都沒過，P什麼K？老農：在比裝死。番茄說：可是殼上有甲骨文的那只，早就死了呀。這時，另一只猛然探出頭來罵道：MD，死了也不吭一聲！突然另一只也出頭來：SB！番茄的話你也信，哈哈哈哈，你輸了。”
姜九笙：“……”
蘇傾：“……”撓撓頭，手背在后，表復雜地出了病房，要去跟宋靜談談，謝可能傷到的不是手，是腦袋，應該還是被番茄砸傷的。
姜九笙從頭到尾都有點懵。
謝很挫敗，有點惱怒了，語氣很幽怨：“姜九笙，你就不能笑一下，我背了半個小時了！”
他活二十多年了，就沒做過這樣的蠢事！
姜九笙扯扯。
謝放棄了：“算了，你還是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躺下，眼皮有點重：“，我有點困。”
“那你睡吧。”謝幫把病床搖低一點，抿著，糾結了很久，還是著頭皮問了，“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姜九笙問：“還是番茄？”
“不。”謝糾正，一本正經，“小星星。”
啞然失笑。
終于笑了……
謝松了一口氣，然后唱了一首小星星，因為是玩音樂的，音準沒話說，就是聲音的，他覺得男子氣概不夠。
謝唱歌有點像孩子，所以，他從來不唱，只有姜九笙和謝湯圓聽過他唱歌。
姜九笙睡著之后謝才回自己病房，一開門，就看見門口墻邊上站了個人，垂著頭，碎發遮了半邊眉眼，整個人都很頹。
“睡著了。”謝沒好氣的，“要不要進去隨你的便。”扔完話，他進了隔壁病房，甩上門。
時瑾依著墻猶豫了很久，還是推開了門，腳步很輕，走到病床前，凝眸看了很久，想親親，又怕吵醒了，便那樣弓著看了許久許久。
對不起寶寶，又騙了你。
他抬手，輕輕拂的臉，可是怎麼辦，他若不是兇手，就只剩了。
下午，徐青久來了醫院，包的嚴嚴實實，做賊似的，然后看見了正拿著熱水瓶從病房出來的蘇傾，做賊的表一秒轉變抓賊的表。
還是抓到老公出軌時的表。
他氣急敗壞地喊：“蘇傾！”
蘇傾噓了一聲，特別小聲地說：“小聲點，笙笙剛睡。”
徐青久：“……”
他有種頭頂一片呼和浩特大草原的覺，還時不時有一群草泥馬從草原上奔騰過去！肺都要氣炸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蘇傾把水瓶放下，拉著他走到樓梯口，抬頭瞇著眼笑：“有啊，正看著呢。”
徐青久盯著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看了一會兒，然后又甩開臉：“你別我。”
誰他了！
蘇傾抬手，端著徐青久的下，轉過來，臉對臉：“吃醋了？”
徐青久不屑一顧：“吃醋？我會吃那玩意？”他扯扯角，冷笑，“呵呵。”
這幅明明醋得要死還偏偏死不承認的樣子，怎麼就這麼可！
蘇傾主解釋，非常認真的口吻：“我和姜九笙是朋友。”強調，特別申明，“很好的朋友。”是閨啊！
徐青久一點都不信，還是一臉的巨不爽：“男之間沒有純友誼。”
這話是周良說的，周良的老婆是咨詢師，他近墨者黑，歪理總是一套一套的，不過聽起來都很有哲理，周良說男之間，只要不是值實在不忍直視，就絕對不存在純潔的友誼關系，不是正當炮友，就是非正當炮友，不然就是預備炮友，早晚點火，砰，一炮而發。
徐青久覺得很有道理。
蘇傾覺得是瞎幾把扯淡，義正言辭的否決：“我跟你兩男的都能有，跟姜九笙怎麼就不能有純友誼。”
兩個字，功哄到徐青久了，中了他的肋，所有氣瞬間煙消云散，已經不氣了，不過，還要幽怨一下：“那你也不能照顧一晚上啊。”男授不親！
蘇傾就想了想，試著通：“那下次上你，一起照顧？”
徐青久認真考慮了一下，勉為其難：“行吧。”
總之不能讓蘇傾這個小妖跟別的人單獨在一起，他不是不相信蘇傾，他是不相信外面的人，喬清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別以為他不知道，最近喬清淺總是旁敲側擊地來打聽蘇傾，撬墻角的意圖非常明顯，他不得不防。
他表態：“下次你跟我報備一下，我跟你一起。”
真好哄！
蘇傾好笑，個子高，穿運鞋有一米七八，稍稍踮起腳便和徐青久一般高，他的頭：“不生氣了？”
徐青久低了點頭，任把自己心打理過的發型弄，心里的，就是，控訴：“你都不給我打電話。”
蘇傾解釋：“我打了八個，你沒接。”
徐青久鄭重其事的口吻：“你再多打兩個我就接了。”
不懂：“為什麼要再多打兩個？”
因為周良說，若是在乎一個人，都是十幾個十幾個電話一直打，最是兩位數的連環奪命call，而且，不能隨便幾個電話哄一哄就投降，要端一端架子，未接不到兩位數不要接，晾著。
狗頭軍師，全是餿主意！
徐青久撇開眼：“沒有為什麼，十是我的幸運數字。”
蘇傾：“……”現在的都這麼玩？
傍晚的時候，霍一寧來了醫院。
他說了一下溫書甯室搶劫的那個案子：“我已經立案了，下個禮拜能審。”
姜九笙問道：“能判罪嗎？”
“溫書甯沒有親自參與，能判罪，不過，頂多是教唆搶劫，刑罰應該不重，在三年以下，很有可能緩期執行。”霍一寧補充，“而且取保候審了。”
這個姜九笙猜到了，畢竟溫書甯是孕婦。
緩期執行是對于被依法判拘役或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犯罪人以及被判死刑緩期執行的犯罪人，規定一定的期限暫緩刑罰的執行。
當懷孕的婦被判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且犯罪節較輕，有悔罪表現，沒有再犯罪的危險，宣告緩刑對所居住社區沒有重大不良影響，應當判緩刑。
也就是說，溫書甯可以免了牢獄之災。
霍一寧說完事，坐了會兒，起回局里，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隊長！”很激的聲音，差點拔高。
是景瑟，一開門看見里面的人，欣喜若狂，漂亮的眼睛都笑瞇了：“我們好有緣啊。”抱著個比的頭還大的保溫桶，說，“笙笙，這是我媽媽做的鮑魚粥，你喝一點，很補的。”
姜九笙含笑：“謝謝。”
“不用謝。”景瑟一邊回話，一邊用余掃他們家隊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好多好多秋沒見著隊長了。
霍一寧看了看時間，不逗留了：“我先回局里，有進展我再聯系你。”目，停留在景瑟上。
姜九笙頷首。
霍一寧剛起，景瑟就把保溫桶放下，非常期待地說：“隊長，我送你。”
他沒說好不好。
拿了圍巾包住臉，樂顛顛地跟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小姑娘不不慢地跟在后面，時不時抬頭，用笑瞇瞇的一雙月牙眼看前面的人。
霍一寧放慢腳步，等走到邊，低頭看邊的小姑娘，就出一雙靈氣的大眼睛，眼珠子像兩顆黑曜石，又黑又亮，沒化妝，黑眼圈很重，
“最近游戲癮還很重？”他突然問。
景瑟眨眨眼：“沒有啊。”也就十幾盤王者，十幾盤吃，但不能讓隊長覺得是一無是的網癮。
“有報道，說你因為一把游戲沒有玩完，不肯上飛機，然后錯過了電影首映。”
語氣，像班主任和家長的結合。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好激吶：“隊長，你居然還會看我的報道呀。”
“……”
他的重點不是這個。
撇開眼，他說：“以后玩點游戲。”語氣輕一點，一點，耐著子，“對視力不好。”
隊！長！關！心！！
景瑟開心得像只興的土撥鼠，用力點腦袋：“好噠。”
真聽話。
霍一寧角莞爾。
兩人默契地沒有去坐電梯，走了一段樓梯，景瑟突然問：“隊長，你不玩游戲嗎？”
霍一寧把腳步放慢，走在下面一階：“以前玩，上警校之后就不玩了。”
景瑟歪著頭：“為什麼上警校之后就不玩了？”
“看路。”
“哦。”好好走路，手抓著樓梯扶手，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上警校之后就不玩了？”
當年表白完，隊長就失聯了，原來是去警校了，那就不怪他了。
霍一寧冷不丁回了一句：“因為有人找我網。”
景瑟一聽，激了：“那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你喜不喜歡呀？”
是！我！呀！
我！就！是！你！的！網！！小！妹！妹！就在快要抑不住沖口而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