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謝汐兒無視,用膳結束后,接過福寶遞來的帕子,低頭拭。
直到抬頭,他仍然在笑。
這麼長時間,仿似不停,換做旁人,這臉怕是僵了。
可他不是,到現在也很自然,彎起的晶亮眸子,笑意盎然。
謝汐兒從沒見過這麼笑的人,不免多瞧幾眼。可這麼一看,他笑的越發燦爛。
“嫁妝清點結束,還要忙什麼?我是自己人,你什麼都能吩咐。”
謝汐兒見他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的確自己人,僅限他和母親。
和之間,隔了一層。
“元大爺,沒什麼要忙的,我回院歇息。謝府給元家送親之人準備了廂房,您也歇會。”
說罷,徑自轉朝前門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高大的影快步走來,一下子擋住。
剎那,謝汐兒擰眉,旋即仰頭看著他。
怎還攔上了?
“如今,姑母了你母親,咱倆也算親戚。大爺這麼著,未免生疏。元鴻達,我的名字。”
說著,他燦爛一笑,順勢又道,“你我鴻達,或者哥哥,都行。”
商賈之家,難免遇到很多從商的。家那套規矩太復雜,他們商戶,哪家兒見了誰家兒子,都一聲哥哥或者姐姐。
所以,元鴻達提及,無論口氣還是面,自然又隨意。
但在謝汐兒這,無論鴻達還是哥哥,都不能。
畢竟母親的侄子,兩人更不錯,不能拒絕的太明顯,只能委婉點。
“我有哥哥,他若知道我在外面認,興許不高興。”
說罷,繞過元鴻達,直往前走。
“謝大爺這麼小氣?罷了,你就我鴻達。”
他知道謝遠知,謝家迎親便是謝遠知領隊。到達元家時,兩人就見面了,當晚還喝了杯小酒。
文質彬彬的書生,初識不怎說話,悉后侃侃而談。
不是扭的子,也非小氣之人,興許對妹妹管教嚴厲。
此時,謝汐兒已經到了前門,穿過長廊便是院門。
元鴻達立即跟了去,福寶本趕不上,生怕大爺自在灑慣了,忘了這是謝府。
于是,步子一轉,立即去找夫人。
謝汐兒已經進了長廊,剛走一半,后腳步聲疊疊。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說著,他又要攔下。
這一次,謝汐兒自己聽了下來,“謝汐兒,汐一字。”
元鴻達一聽,立即回道,“好名字,和你的人一樣。”
他一直從商,文人書生夸贊姑娘的妙詩句,他學不來。
最多一個好字,亦或漂亮。
“元大爺,我回院子,您再跟著怕是不好。”
說的夠直接了,然而,轉走之際。
“我第一次到青泯,會隨元家在此幾日,不如帶我逛逛?增長見識也好。”
謝汐兒知道他從商,商人哪里沒去過,比起書生,筆上功夫不行,但實際親眼所見,閱歷十分厚。
“元大爺,三日回門,元家明日就走了,何來住幾日的說法?”
元鴻達這才想起來,確實如此,但是……
“我可以不回。”
謝汐兒沒再出聲,再找理由,他都會說回去。
索不說了,直往前走。
“汐兒,我在青泯住幾日,你帶我逛逛,咱們說定了。”
本沒答應,他單方面下了決定。
“大爺,夫人您過去。”
此時,福寶從長廊盡頭急急跑來,不一會到了跟前。
謝汐兒借此機會,轉就走。
元鴻達被福寶攔住,無法再跟上。
“夫人急令,您快過去!”
福寶提高音量,面也肅穆了。
元鴻達知道姑母的脾氣,一旦急令,如果他不去,就是討罵的份。
他朝謝汐兒離開的方向瞧了眼,最終步子一轉,很快到了喜房前。
“進來。”
凝重一聲,元鴻達愣住,不是說,喜房不能進?
“大爺,你從小跟著夫人,等于帶大,姑母如母親,快進去。”
若是別的男子,自然不行,但元鴻達可以。
元金娣一直沒出嫁,也沒孩子,元府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就日日去看。
漸漸的,等元鴻達長大,一直跟著,和的,比生母都要好。
不多時,元鴻達走進。屋門剛關上,就聽肅穆的一聲。
“過來。”
他一聽,暗道不好,姑母怕是訓話了。
于是,他立即上前,仰頭一笑,“姑母,您大喜日子,別怒。我看到你兒,便是我的妹妹,我高興,多說幾句話罷了。”
元金娣手一敲椅子,“坐下。”
元鴻達趕規矩坐下,面上的笑不散,正所謂手不打笑臉人。
看到他那張臉,元金娣語氣和緩,“你啊,汐兒是家,你用商人那套法子,沒有禮數。”
“明白,我以后規矩點。”
元金娣一聽以后,面一變,就要出聲,卻見侄子站了起來,不停拍著純金盒子。
“姑母,這東西值錢啊!”
說著,他的手已經探了上去,一邊敲一邊打量,“純金,還不是一般的金子。”
元金娣想到了傅家,有個小子惦記謝汐兒。
侯府,不是普通家。
“鴻達,明日一早隨你父親回去。三日后,我就回門了,你一定要在。”
說到這,加重口氣,“如果不在,打斷你的!”
“姑母,我和汐兒說好了,一起出府游玩呢,不能走。”
別人聽了,定信以為真,但元金娣知道侄子的脾氣,“你自己的意思吧,沒同意。”
哪來的說好,分明是他自己單方面。
元鴻達被無穿,給別人早尷尬了,而他偏偏笑著。
“姑母,我明日回去,等你回門,我定等在元府大門口。只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他一邊說一邊揚手,手指比了一個小隙,“一瞇瞇的要求。”
剛說完,元金娣就搖頭,“不行。”
被帶大的孩子,稍微有點心思,一下子瞧出,肯定想和一起回謝府。
“姑母,我還沒說,你就拒絕了。不,我已經和汐兒說好了,不能毀約。”
說罷,元鴻達行了一禮,轉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