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落筆韻,彎勾走勢,約中出的風骨,竟和印象中的……
宋掌柜神越濃,看的更加仔細,端托盤的手也握。
他沒想到,時隔那麼多年,還能看到這樣的字跡。更想不到,世間竟有旁人能寫,他以為早已煙消云散。
“宋掌柜?”
直到輕盈子聲傳來,他才猛然收回思緒,視線一轉,手也跟著松了。
比起剛才,眉宇肅穆稍緩,很笑的人,此刻出些許微笑。
“廚屋剛做好,熱氣騰騰的。”
說罷,他彎腰放下,宋韻樂立即起布菜。
謝汐兒瞧去,一共六個菜,僅三個人吃,足夠了。
宋掌柜沒走,依舊站在桌旁,視線落在謝遠知上,神不再平淡,多了深究。
“能否告知,你的書法,師從哪位高人?”
謝遠知明白,宋掌柜不是一般人,滿墻書畫,他能看出造詣非同一般。
但問他哪位高人……
于是,他起恭敬道,“恕我不能如實相告,高人不愿姓名。”
宋掌柜點頭,眼里藏不住的落寞,“高人各有脾氣,既然不愿,我也不強求。”
說罷,縱然心里再好奇,他也不多留,轉進了后廚。
不一會,六個伙計端著菜盤挑簾而出,大廳頓時熱鬧起來。
有些書生點了小酒,和參加鄉試的友人一起喝。
鄉試在即,所有人的心就像繃的心弦,總要以酒放松,席間聊點趣事。
謝汐兒角微揚,替宋韻樂夾菜。
“哥,你也多吃點,菜不錯。”
說罷,夾了紅燒獅子頭,塊頭不大,剁碎做圓子。
謝遠知低聲應著,即便看著滿碗的,十分惆悵。
一直以來,他吃的不多,從沒像現在這樣,一碗。
不過,既然妹妹夾的,多他都吃。
宋韻樂見了,無聲的笑了,指尖沾了茶水,朝謝汐兒看了眼,“你哥哥很喜歡吃。”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說罷,再次笑了。
謝遠知也看到了,可他哪里喜歡吃……
偏偏謝汐兒鄭重點頭,“家里人都希他胖點。”
“我瞧他不胖不瘦,好看的。”
茶水映出清晰幾字,謝遠知收了視線,面開始不自然,他還是第一次被姑娘夸。
這時候,謝汐兒才仔細瞧謝遠知,送的燕人參沒白喝。
皮白凈細膩,氣極好,乍一看,翩翩風度俏兒郎。
謝正長相一般,除了那對濃眉和惹人的臉型,謝遠知繼承優點,長相遠遠超過父親。
但沒見過他的生母三娘子,一直以來,三娘子都在小院,很出來。
興許,他的生母容貌秀,兒子結合兩人優點。
“我哥確實俊俏。”
謝汐兒低聲回道,說的謝遠知更不自然了。
一頓晚膳吃了許久,直到廳眾人散去。
謝汐兒正打算起,卻聽一陣腳步聲,抬頭看去,就見謝端庭端著白瓷壺過來。
“大哥,阿姐。”
說罷,謝端庭徑自坐在空位。
桌子四面能坐四個人,正好有一張空位。
謝汐兒稍稍打量,似乎是酒壺,“阿弟,我們已經吃完了。”
言下之意,要走了,你一個人在這。
謝端庭笑了,搖著白瓷壺,“沒想到你們也在靜心坊,我住在西側,第三層西面那間。大哥,你住哪間?”
第三層便是頂層,日頭大起來無比燥熱,西面也沒有竹林,最便宜的廂房。
“東側第二層。”
謝端庭早就猜到,大伯母給了那麼多銀子,肯定挑最貴的,一晚上三兩銀子。
連住幾日,二十兩沒了。
都是謝府子弟也是庶子,比較起來,他十分寒酸。
縱然心里不是滋味,他面上依舊笑著,“我拿來一壺果酒,小酌幾杯不會醉,來點吧?”
說著,謝端庭也不問謝遠知意思,徑自倒了,旋即看向謝汐兒,“阿姐,你也喝一杯,果酒不醉人。”
確實,比起其他酒,果酒酒勁最小,以果香為主。
但喝了會上癮,一旦喝多,后勁很足。
前世宮宴上,誤喝幾杯,覺的好喝,又宮倒幾杯。
漸漸的,竟喝了整整兩大壺。醉意人,據說,臉紅的不像樣子。
那晚姑母被眾妃環繞,顧不上,宇文厲發現端倪,暗中將送回。
也是那天,對宇文厲有了好印象。
如今想來,預謀罷了,參加宮宴的人很多,閨秀多的數不過來。
異樣的果酒,偏偏送到面前。即便上癮,也不至于喝兩壺。
宇文厲全都盤算好了,借著送回貴妃宮的名頭,借機搜尋東西,以此整垮趙府。
他遠謀深算,本不是他的對手,甚至產生好印象,此后在姑母面前,說了宇文厲不好話。
否則,一個被先皇冷落,更想廢除的太子,怎可能幾月后,權勢加?
思及此,謝汐兒眼神幽深,直到有人扯了一把,扭頭看去,是宋韻樂。
啞心思敏,觀察細致微,哪怕一個小表,都能瞧出來。
謝汐兒看出的擔心,朝搖頭,隨即揚手。
“阿弟有心了,我喜歡果酒,不如都給我。”
話落,一個用力,白瓷壺手。
謝端庭心一,就要搶奪,卻見謝汐兒轉走了。
“我先回了。”
宋韻樂見走,朝謝遠知福行禮,然后跟著跑了。
人全都走了,謝遠知也不留,“二弟,告辭。”
不一會,就剩謝端庭一人,臉沉沉,手驀地握。
阿姐從不喝酒,哪怕是果酒,也不喝啊!怎麼可能喜歡了,甚至拿走一整壺!
怎麼行,他在里面加了東西,十分上頭,只要喝幾杯,必定睡意沉沉。
他想迷醉大哥,溜進屋,看那些不尋常的書。
特別是藍皮封面,什麼子集典論。之前他趁大哥不注意,看幾眼,里面加了不注解。
字跡出自名家,這本書不同凡響。
后來,他逛遍青泯書屋,本沒有這本書。好像天上地下,僅此一本,卻在謝遠知那!
如何得來!
于是,他又去了幾次,僅看到幾眼,隨后翻看謝遠知的文章,更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