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被突如其來的和尚打斷,論法則索取消,這是百餘年來道門重盛典從未有過之事。因有純宮異軍突起,引神佛法降臨,眾多道門大能不僅沒有多憾之,反而是在紫雲臺四週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興緻的談論前一日的盛景,議論得唾沫橫飛。
在這上千名道門中人裡,卻有數十位輩分極高、對教義最為通的老道站在一低聲商議著什麼,他們大多神萎靡,雙眼布滿,可想而知他們昨夜是何等的疲憊。
「蕭掌教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頓時嘩然一片,不人都湧了上去,要看一看這個昨日大發神威,甚至能與太上道祖對話的傳奇人。
一個頭髮散,衫不整的老道忽然開眾人狂奔了過來,一邊奔跑,他還一邊喊著:「蕭掌教,請等一下,請等一下!」
這個快速接近的陌生老道立刻引起了純眾人的注意,柳隨風與楚尋從兩側齊齊搶上,一臉警惕的瞪視著那個老道,低喝道:「來人止步!」
幾個峨眉弟子也上前想要相勸,卻被那老道一眼瞪開,厲聲嗬斥道:「都滾開,你們懂什麼?你們要阻攔傳世道基麼?」
這名老道衫散,而且好像有好長時間沒有洗過了,上散發著一種古怪的酸腐臭味,這在六年一度的道門盛典的賓客中簡直是絕無僅有。不過這老道似乎有十分特殊的地位,所以就算他不斷的厲聲嗬斥,邊的幾名峨眉弟子也隻是陪著笑臉,不敢有毫的還口。
「傳世道基?」
蕭千離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那老道一眼,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微笑道:「敢問這位道兄,尋蕭某何事?」..
旁邊正有青城派的一行人走來,為首的青城長老至真道君見到那老道,急忙下拜道:「見過前輩!」
「至真啊……」那老道轉頭瞥了至真道君一眼,不耐煩的揮揮手,「老道找蕭掌教有些要事,俗禮就免了。」
至真長老被趕蒼蠅一般扔到一邊,卻也並不以為意,對蕭千離嗬嗬笑道:「好教蕭掌教得知,這位是鶴鳴山的道人,輩分極高,乃是我道家的一位活祖宗。既然老祖宗有要事與掌教相商,貧道便不多打擾了。」
蕭千離稽首致謝,卻被那老道不耐煩的呸了一聲,道:「什麼老祖宗?老道俗名李傕,你隨便我什麼都,就是別祖宗、前輩,得老道渾起皮疙瘩!」
蕭千離很是有些啼笑皆非,張了張,卻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笑道:「道……兄不知有何要事?」
道人李傕對這個稱呼極為滿意,橫了至真道君一眼,哼道:「聽到沒有?這纔是正經人的做派,一句道兄,得老道心裡暖暖的。不像你這小娃娃,表麵上恭敬有加,背後還不知道罵了老道多次老不死的。」
至真道君滿臉苦笑,對蕭千離攤手道:「蕭掌教先忙,貧道去旁邊觀一觀景。」
饒是蕭千離也不有些詫異,看至真道君的模樣,分明已至有六七十歲高齡,卻被稱呼為「小娃娃」,這位道人李傕輩分之高,由此可想而知。
維持秩序的峨眉弟子已經將眾人勸散,那道人李傕已經急不可耐的東張西看了一看,便扯著蕭千離往純宮的木亭行來。
「老道不通武功,因此趕慢趕,還是遲到了一日,昨夜聽得幾位道友談論關於化胡的一件故事,隻覺大有文章可做。因此冒昧在此守候蕭掌教,隻為請教故事中的幾細節。」
「不通武功?」蕭千離這才大大的吃了一驚,細細看這老道的模樣,見他腳步虛浮,果然毫無修為在。又見他風塵僕僕,一道袍不知扯破了多裂口,枯瘦的手上有幾傷痕,大約是攀援之時被草木劃傷。
蕭千離不肅然起敬,恭恭敬敬施了一個道門大禮,道:「道兄實在辛苦了!」
道人李傕搖搖手,嘆道:「老道一生研究道門教義,隻覺多有破綻,尤其是化胡一說更是前後矛盾。倘若有朝一日佛門以此發難,道門將毫無抵之力。昨夜聽幾位道友談及蕭掌教的種種神異之,老道隻覺豁然開朗,種種疑迎刃而解,因此花了點功夫,與幾位道友將蕭掌教的言論整理了下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大疊紙來,蕭千離看了幾章,隻見紙上記載的都是自己那忽悠人的《蕭氏封神》,經過道門大賢字斟句酌的修改,描述得彩絕倫,端的文采飛揚,不由得大起敬佩之心。
「正是有這樣的賢者存在,道門才能在佛門的強勢打下,流傳數千年不衰啊……」
蕭千離心中對這邋邋遢遢的道人產生了由衷的敬仰,忽然心有所,轉頭看去,隻見不遠那一群神疲憊的老道或坐或立,卻都一直關注著自己這邊,任憑紫雲臺上熱鬧非凡,卻始終視若無,眼中隻有自己和那位道人。
他起向那群老道遙遙一躬,那些老道卻隻是微微一笑,各自回禮。
蕭千離靜下心來,笑道:「道兄有何不解之?蕭某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道人李傕甚是歡喜,指著一段文字問道:「據蕭掌教所言,三清本為一,以上清靈寶通天教主的心,為何執意要與玉清元始天尊分家?」
蕭千離嗬嗬一笑,隨即細細向他解釋。二人越談越是投機,卻已是旭日東升之時。
紫雲臺東側的禮臺之上,坐著五大道派參加本次盛典的份最高之人,又有十餘位在道門有盛名的大能之士在高臺四周坐定,以作裁決。準備停當,隻聽「嗚嗚」號角聲響起,峨眉掌門玄觀道君大踏步走上臺來,宣佈規則,由各派派出一名代表,將參賽門人的名字分別投兩個組別的木箱中進行籤。
見蕭千離與道人談興正濃,陸無厭也隻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吩咐道:「隨風,你把咱們的名字都寫上吧!」
柳隨風點一點頭,手取過亭中小桌上的筆,剛要在紙條上書寫,忽然麵古怪之,抬頭問道:「陸師叔,您說是……『咱們』?」
陸無厭輕笑道:「這次比試隻有年齡限製,我又沒有超過四十歲,為何不能參戰?」
柳隨風恍然一笑,提起羊毫,端端正正的在紙條寫上了「純宮,陸無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