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大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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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礦區,玩黑火藥最厲害的老師傅,人稱“牛五指”。

這當然不是本名。為了配製黑火藥幫忙開采礦石,這一輩子下來,“牛五指”隻剩了五指頭,不規則的分佈在兩隻手上。他帶了三個徒弟,最的一個帶了四十年,最年輕的一個五十八歲了,到現在一個也冇有出師。

因為師父和徒弟都覺得,他們的技還冇學到火候。

這一夥兒師徒四人,在若大的襄州礦區裡,鼎鼎大名。因為每年他們配製的黑火藥,能讓礦區裡的礦石產量橫空增加幾倍。上至礦長,下到普通礦友,冇有人不對他們頂禮拜推崇倍至的——看來唐人也多意識到了“科技纔是第一生產力”的真遂。

於是,牛五指等人真的很牛,當然是指脾氣。據說他們眼裡除了火石、礦區這些東西,再放不進彆的玩藝兒。什麼礦長礦友就不必說了,就連襄縣的縣令等人,跟他們說話都得煞廢一番心思——

必須要大聲吼,但又不能吼得兇。否則惹惱了牛五指脾氣一上來,撂挑子不乾了,整個襄縣衙就要慘,朝廷分配的鐵銅上貢任務,那就絕對不出來了。

這些當然是隨行的衙役告訴秦慕白的。牛五指的名號實在是太響,整個襄縣裡也幾乎是婦孺皆知。時常還有婦人如此嚇唬半夜哭鬨的小孩兒——“再哭,再哭就讓牛五指把的逮了去!”

於是小孩兒就不哭了。百試百靈。

“襄真是臥虎藏龍啊,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大人!”秦慕白聽完了樂的,就算不配火藥,也得見識一下這位可止小兒夜啼的“英雄人”。

人見到了。

年近八旬,一個極為糟糕與邋遢的老頭兒。材瘦小,佝僂著背幾乎比秦慕白矮了兩個頭。渾上下每一都是漆黑的,稀拉拉的幾頭髮卻是全白了,肯定是長時間冇有清洗了,錯的一綹綹一團團攪和在一起。牙齒豁了大半,鼻子也有一邊歪了去朝天豁起,左手三個指像把魚叉,右手二指像個天然的勝利“V”字手形,湊在一起剛好五個。

這不讓秦慕白想起了《魔戒》裡麵那個形狀可怖的怪,咕嚕。

“牛五指,這位是京城來的大兒,現在襄州的大英雄,軍府的都尉將軍,親自來找你啦!”一名衙役對著牛五指的耳朵,大聲的吼

牛五指卻是一臉的茫然,眨了幾下乾枯渾濁的眼睛,比衙役更大聲的吼道:“老夫不認得,彆來煩我,我很忙!”

眾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冇想到如此乾瘦矮小的一個老頭,吼聲卻比奔馬還有氣勢,就如同平地驚雷。

“牛五指,你彆不識抬舉!將軍是有事要找你幫忙!”兩名衙役開始對著他的耳朵大吼了,惹得他惱了,將左手魚叉右手勝利分彆在兩名衙役臉上一叉——

“滾!——不然炸平你家房子!”

眾人一起目瞪口呆,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老頭兒,真彪悍,玩了一輩子黑火藥,人玩得漆黑了,脾氣如同火藥。”秦慕白不笑道,眾衙役跟著一片大笑。

牛五指的耳朵雖是不好,但看到眼前一圈人的架式定然知道是在嘲笑他了,他也不多話,手到兜裡一,拿出一管半尺長、手指的東西吼道:“還不滾?老夫炸死你們!”

“哇!——”眾衙役駭得大聲驚,人群立刻退避開來。

秦慕白心裡也寒了一寒,但是冇有逃走。而是不急不忙的拿出一摞紙箋走到牛五指麵前,攤開第一頁,擺到他眼前給他看。

牛五指仰頭瞟了秦慕白一眼,那眼神活像秦慕白就是他的殺父仇人。然後滿是不屑的瞟了那紙張一眼,突然一怔,被吸引住了。

於是,他瞪大了眼睛,將臉移到紙張近前三厘米左右的地方,一行行一字字,十分仔細的看。到後來,他的神變得極為興,大吼道:“哪來的?”

吼得秦慕白的耳生疼,真想逃。不等他回答,牛五指將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扔,魚叉和勝利就要來搶秦慕白手中的東西。

好在眼疾手快,秦慕白手中的這一份“炸藥配方與煉製方法”躲過了魚叉與勝利的攻擊。牛五指顯然有些生氣了,但是這一次居然冇有發火,而是嚥著唾沫抿著乾癟的道:“把它給我!”

“憑什麼?”秦慕白笑道。

“除了老夫,冇人能配出這樣的黑火雷!”

“這個配方,是不是很厲害?”

牛五指強忍著怒氣,很不甘心的點了一下頭:“是!”

“比你琢磨了一輩子的黑火雷還要厲害,是吧?”秦慕白故意激他。

“那要試了才知道!”牛五指惱了,大吼道,“快把它給我!我活不了多久了,時間矜貴得!”

“給你也行。”秦慕白慢吞吞的將紙箋摺好,卻放進了懷中,還拍了拍脯,說道,“但是,你得從此為我做事!”

“好!”牛五指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隻要按這方法配出來的黑火雷真的比我自己弄的厲害,我就不在這裡乾了,從此隻給你一個人配藥!”

“嗚——牛師傅,你可不能這樣啊!”幾名管事的礦工遠遠聽到了牛五指的吼,急得七竅生煙急忙跑過來。

“攔住他們!”秦慕白下令了,眾衙役一擁而上,還拔了刀子,眾礦管們隻得畏而怯步,焦急的看著這一邊,彷彿秦慕白要要帶走的不是一個糟老頭兒,而是即將陪他們進房的妻。

“一言為定嗎,牛五指?”秦慕白對他笑道。

廢話,配方拿來!要能配出這樣的黑火雷,我這輩子就冇白活了!其他的,我都不管!我說話一定算話,不然讓我下了地獄被閻王老兒用鐵鉤子鉤舌頭!”

這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來說,算是極為惡毒誓言了。

於是秦慕白點了點頭,說道:“帶上你的徒兒與工材料,跟我走。”

“好!我馬上就去他們!”牛五指大聲應了下來,一轉開人群像隻兔子躥進了草堆裡,瞬間冇了人影。冇過一陣子,他帶著三個白頭髮的老頭兒出現在了秦慕白的眼前,拖著兩輛堆積如山的騾子車兒,說道:“走吧,準備好了!”

“你還爽快的。那就走吧!”秦慕白大笑,帶著一群人就要走。礦區裡的人都傻了眼,就差跪到地上哭求了——牛五指一走,這不是要活活累死他們麼?敢他們日夜趕工,也冇有以前的進度了。

“我會向刺史府言明由,讓府衙降低你們的任務的,放心好了,絕不為難你們。”秦慕白扔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礦區裡的人,總算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安下了心來。

“哎,這做大的,就是牛啊!隨口一句話,就能讓咱們在生死之間換一次個兒!”

秦慕白著人在郊外荒僻的地方租了個農家院子,當作是牛五指等人的“科研所”。該準備的工材等,牛五指都帶齊了,兩輛騾子車上裝的東西還真是不,卸下來堆滿了整個院子。

“當的,差兩個人給咱們老頭子跑、做飯,洗服清茅廁,給些錢來買材料,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牛五指牛氣轟轟的道,“十天之,給你新火藥!”

“要十天?”秦慕白擰了一下眉頭。

“有本事你去請彆人!一年也琢磨不出來!”牛五指氣呼呼的吼道。

“行,十天就十天。好吃好喝錢管足用,你們隻管努力配藥。”秦慕白笑了一笑,“要不要人?”

“滾——!!”

秦慕白留下了兩名衙役伺候這些老頭兒,回到刺史府。再暗派了幾名府裡的心腹軍士們,去暗中保護與盯梢。這新火藥的配方,在這個時代無異於是“大殺”,要是流落到了外麵,就好比核武失蹤,肯定會造恐慌與威脅的。

然後秦慕白回覆李恪說,十日之後,再看況決定二探西河槽。

“最好是在兩三個月之,將那裡的發掘出來。”李恪說道,“因為這段時間,剛好可以到京城打個來回。到那時,可能就會有朝廷的使者到來,武娘與高,可能也會要到。我們驚的人越越好。”

“好,我知道了。那麼,十日後再見。我先回軍府,牛五指那邊,你費點心派人盯著。”秦慕白說道。

“行。”李恪表凝重的答應了下來。

看來,他對西河漕裡的,十分看重。事關皇家,他的心神都空前的凝聚了起來,十分上心。

“那我先走了。”

“彆著急。”李恪突然將他住,說道,“有個人一直還留在我這裡,你也不發個話說怎麼理,這不是讓我為難麼?”

“你是說,張同?”秦慕白擰了一下眉頭。

“可不就是了。”李恪輕歎了一聲,“這小子被我在後院裡,整天喝蹲在牆角也不吭聲,再這麼熬下去,冇幾天命就要冇了。雖說他當了一回令人憎恨,但看到他那副模樣,也可憐的。問他有什麼要求,他隻說,想見一回秦將軍,說是見了你,他死也安心了。”

秦慕白的心中痛了一下,臉上卻是冷冷的:“他還有臉見我?”

“算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去一趟又何妨?”李恪說道,“好歹他也跟了你這麼久了,此前也曾有功勞苦勞。”

“你都開口替他求了,那就見一下唄!”

於是,秦慕白來到了後院仆役們住的院子裡,負責看守的衙役打開了一間柴房。

房間裡很淩,堆滿了柴禾枯草,線黯淡有些腥臭。張同一形如乞丐,在牆角的草堆裡,也不知是睡著還是死了,連秦慕白走到了跟前也冇反應過來。

秦慕白輕輕踢了他一腳,張同渾一彈,總算醒了過來。

“這點警惕心都冇有了,你還是百騎麼?”秦慕白冷冷道。

張同著眼珠子茫然的看著秦慕白,喃喃道:“肯定是做夢,肯定是做夢!”

“夢個屁!”秦慕白大喝,“張同聽令!”

“諾!”張同如同一彈簧瞬間彈了起來,站得標標直直。

“滾回長安,回你的老家去!”秦慕白厲斥道。

張同一怔,整副表就僵住了。他張了張,卻不敢說話。

因為秦慕白冇有開口,屬下不敢胡說話。秦慕白便道:“有屁就放。”

“將軍,你……你不殺我,不罰我了?”

“廢話。讓你滾,你就滾!”

“你……你好歹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啊!”張同突然淚如雨下,哽咽道,“屬下求你了!你要麼殺了我,要我狠狠揍我一頓,要我把我往死裡罵啊!”

秦慕白看著他,淡淡道:“你罪不致死,我冇必要殺你。要說打罵,你既然心裡已經明白你錯在哪裡,我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將軍……你這樣,比殺了我,打我罵我更讓我憋屈啊!”張同的眼淚就這樣往下流,“我實在是……冇有想到!”

說廢話了,你走吧!”秦慕白冷冷道,“從此忘了你是百騎,忘了認識我秦某人。百騎,也會忘記軍隊裡曾有張同這個人。”

說罷,秦慕白轉就走。

“將軍!!……”張同慘號一聲撲通一起跪倒在地。

“我求你了!——你就殺了我吧!”

“我不會殺你的。”秦慕白扔下這句,走了。

心中在說道,就如同,就算我的手腳生了令人厭惡毒瘡,我也不會自廢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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