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高陽的決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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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的河風就如同眼前這一汪冇有汙染的江水一樣清澈,帶著一水鄉特有的水草腥味,拍拂著河岸激起細小的白泡沫。

公主坐在一塊河岸邊的石頭上,用那對雕玉琢般的足兒撥著帶幾許清涼的河水,低含著頭,靜靜的聽秦慕白說完了這兩天發生的事

“簡單來說,就是我哥意圖謀害太子哥哥,想要嫁禍四哥,甚至還要謀反,對麼?”聽完後,高公主皺著小眉頭,輕聲的道。

“是否要謀反,我想他未必想得非常清楚。”秦慕白坐在邊,裡銜了一青草,平和的說道,“他隻是想清除障礙。太子,魏王,就是他眼中的敵人。”

“原來哥哥也是有野心的。”此時的高公主,與平日瘋顛頑皮的形象判若兩人。臉上籠罩著淡淡有哀愁,還有幾分納悶與不解,問道,“那他為什麼要事先把你拘起來呢?”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轉裡的青草葉子,說道:“也許因為,太子行轅與煬帝陵寢的安全戍衛,都是由我來安排的。他們擔心我壞他們的事吧!”

“慕白,你不用替我哥掩飾。”高公主的聲音裡頓時出幾許傷,他抱住了秦慕白的胳膊,將頭輕輕靠了上來,說道,“他先把你抓起來,是怕事泄之後無法,對麼?襄州境的兵馬全由你來統領指揮,有你在手上,他和舅舅就會多幾分的可能。而且,他們在事發之前將你拘,大可以栽贓告發你,說你也與之同謀。這樣一來,如果他們事敗,到最後還有你這樣一個幫手。我哥隻是一個新上任的鄧州都督,手上冇多兵馬實力。而你就不同了,你完全掌控襄州兵馬,而且能力很強人脈也很廣,連我父皇也都很重視你。到了萬不得己之時,他們不管是把你當幫手或是拿你做要挾,都很劃算……”

說到這裡,高公主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喃喃道:“慕白,我說得對不對?”

一時間,秦慕白竟無語以對。他冇有想到,從來不問這類軍伍時政事務的高公主,居然能一針見的看清這麼複雜的問題。

真不愧是生在皇家、從小在政治苦水裡泡大的孩子啊!就算對軍政這一類東西不冒、不鑽,也有著與生俱來超人一等的見識與眼力。

見秦慕白不說話,高公主的表越發痛苦,抖,聲音裡也似乎有了一些哭腔:“哥哥,舅舅,你們怎麼那麼狠心,要拖我的慕白下水呢?”

“彆想太多了,玲兒。”秦慕白急忙將懷中,拍著的背細聲勸,說道,“不管怎麼樣,他們的計謀被提前扼殺了。好在有你江夏王皇叔與三哥吳王那樣明的人在,他們提前偵知了變故,做出安排碎了齊王等人的謀。現在,事還冇有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都在儘力的小這次事件的影響。”

“冇有不風的牆,這麼大的事,知的人也不,如何藏得住?”高公主擰著眉頭,憂心忡忡的說道,“其實我覺得,與其藏藏掖掖躲躲閃閃的,還不如讓我哥明正大一點的承認錯誤,去父皇那裡誠心悔過。我瞭解我父皇的格,最好是不要對他耍花樣。犯了錯,老實承認才最好。想要瞞天過海,簡直不可能。如果是被他主偵知發現的,後果會更嚴重!”

秦慕白為難的搖了搖頭:“我亦何嘗不知,就該如此行事?可問題就是,你哥到現在,仍然冥頑不靈。他口口聲聲說不後悔,還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的頭上,說是不願出賣你舅舅。哎!我和你三哥接連勸說,亦是無用。現在很是頭疼!”

“讓我去吧!”高公主說得很輕聲,但很堅決。

秦慕白沉默了片刻,心忖:李佑這個人,不吃水米不進,心中唯一的肋就是他的母親和妹子。或許,高公主的勸說真會有用。事已至此,想要讓李佑免罪已是不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李佑誠心悔悟,將罪責多推一些推到弘智的頭上。那樣的話,他還有活命的機會。李世民的為人確實就如高公主所說,帝君威嚴,可以容許彆人犯錯,但不能容忍彆人欺瞞與匿。如果能趁早讓李佑主去承認錯誤,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好,就讓你去試試。”秦慕白說道,“但你要答應我,量力而行,彆做傻事。”

“我能做什麼傻事啊?”高公主喃喃的道,“我現在心都快碎了。我那站在懸崖邊的哥哥,曾經想要拖你下水的哥哥,對他,我真不知道是痛心還是憤恨纔好。慕白,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傷心嗎?我好想哭,可就是哭不出來。”

“哎……這事折騰起來,最傷的就是你與德妃。記得,不要將此事讓你母親知道,否則……”

“我知道。”高公主的緒變得異常低落,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們回去吧?我哥現在在哪裡?”

“就在你三哥的府上。走吧!”

二人回了馬車,往刺史府而去。一路上高公主都保持著沉默,像一隻了傷的小鳥兒的偎依在秦慕白的懷裡,一

到了刺史府下了車,高公主看著高高的門楣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鼓足了勇氣,說道:“走吧,進去!”

秦慕白輕摟著的腰肢,和並肩而。這時,他有一種覺——這個年弱質的小子,心有著常人無法比肩的堅強與韌。也許是傳自的母親,也許是近兩年來的經曆讓他有了超越年齡的

總而言之,短短的一天時間,秦慕白對刮目相看。此刻的高公主在他眼中,再不是以往那個頑皮搗蛋的小丫頭了。的睿智與果敢深埋在心中,不易發覺,但亦不輸給武娘多

李恪正在吃晚飯,看到秦慕白與高公主並肩相擁的走過來,一口飯包在裡就愣住了,幾乎忘了咀嚼。

因為他看到了高公主那副“奇特”的表,與平常的差距實在太大。他約意識到……這丫頭,或許是已經知了!

“你們來啦!正好,一起吃晚飯!”李恪很熱的說道。

“好,正好了。”秦慕白笑嗬嗬的道,“高,先吃飯吧?”

“我哥現在應該也在吃飯吧?”高公主麵帶微笑,說道,“我瞭解他,心中有事就吃不下飯,所以他一直都很瘦。慕白,你陪三哥用膳吧,我去陪我哥吃飯,如何?”

李恪的表頓時變了,愕然道:“高,你都知道了?”

“是啊!”高公主點了點頭,誠懇又認真的說道,“三哥,拜托你準許我去見一見我哥,好麼?”

李恪看了秦慕白一眼,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他既然都已經帶你來了,我還能拒絕麼?我派個婢子給你引路,你去吧!”

“謝三哥!”高公主施了一禮,和一名婢子靜靜的走了出去。

“慕白,你怎麼搞的?怎麼能讓呢?”高公主剛走,李恪就有些惱火的怨懟道。

秦慕白坐了下來,長歎一口氣,搖頭歎道:“我們似乎都太小看了。我可冇那麼傻,會想主告訴這些事。”

李恪也很是無奈的搖頭,說道:“說得也是。這丫頭人小鬼大,機靈著呢!如果讓嗅到什麼味兒,想要刨問底總有辦法。算了,不怪你。其實……或許真能勸服李佑呢?”

“事以至此,隻能如此奢了……”

“算了,不說了。先吃飯。稍後我們二人前去,看看會有什麼狀況。”

飯後,秦慕白與李恪來到李佑的後宅,高公主仍是冇有出來。二人在門邊稍聽了片刻,裡麵傳出他們二人低低的言語聲,聽不真切。於是他們便耐心的等在外麵。

過了許久,天都黑了,高公主纔打開門走了出來。

的臉,異常憔悴,彷彿是大病了一場。秦慕白頓時心疼的走了過去的雙肩,關切的問道:“你冇事吧?”

“冇事……”高公主臉蒼白的微微一笑,略帶幾欣喜,說道,“我勸服我哥了!”

“真的?”秦慕白與李恪一同喜出外。

“是的。”高公主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二人走遠一些,方纔說道,“其實我哥也是,事到如今,他居然仍在擔心舅舅的安危。我就對他說,如果你悔過認錯懇求父皇從輕發落,興許大家的結果都會好一點;如果一直這樣冥頑不靈,他與舅舅都是死路一條,還會連累到我和母妃。就這樣,他就答應了。”

李恪點了點頭,問道:“他如何答應的?”

“我說,我陪他一同赴京,向父皇認錯。他願意。”高公主說道。

秦慕白頓時皺起了眉頭:“可是現在你舅舅仍然不知所蹤。是你哥去認錯……恐怕不行。除非我們能儘快將弘智抓捕歸案!”

“不用了……”高公主的臉變得更加慘白,抖,喃喃的道,“這麼大的事,那是肯定要死人的……如果一定要選擇,我希死一點。畢竟,他們都是我的至親!”

這席話一說出來,秦慕白與李恪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了一下。聽高公主這話的意思,是早已想通,要讓舅舅承擔這所有的罪責,從而減輕李佑的過錯……一直以來,高公主都和舅舅弘智的極好。從小到大,每年都會在幷州弘智的家裡渡過很長的時間,甚至比在長安還要住得多。

現在做出的這個決定,怎麼都顯得……悲壯!

秦慕白輕輕的拍了拍高公主的肩膀,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出一個堅強的微笑:“我冇事的,不用擔心我。其實我哥心裡也明白,隻是不願意接這個事實。不管他怎麼做,結果隻能有兩個。一個是我舅舅死,他生,我和母妃到的牽連小;另一個就是,他和舅舅一起死,我和母妃的下半輩子就隻剩痛苦。兩相對比,他選擇了前者。倒是不是因為他怕死,或者是絕,而是……現實如此,已經再冇有彆的選擇了。”

李恪麵驚詫的打量著高公主,點頭道:“高,你真是長大了。”

公主仰頭看著有些沉灰濛的天際,喃喃道:“其實我早就長大了,隻是你們冇注意罷了。現在我隻希,我彆像我母妃那樣,一下就變老了……”

秦慕白從來冇有麵臨過這樣的決擇——兩個至親至之人,必須至死一個。

其實,任誰都懂該如何選擇,那就是,死一個當然最好。

可是這個時候,自己那顆如同刀絞的心該要如何冷卻,如何安?留下的傷痛,又怎麼能平?

而這件事,正降臨在了弱與年的高公主的上。

此刻,竟然冇有哭。或許正應了那一句,哀莫大於心傷。那一顆稚的心,將如何承這非人的折磨與戧害?

秦慕白與李恪,都陷了沉默。看向高公主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惜與傷

公主反而是淡定的笑笑,說道:“你們怎麼了?你們可都是大男人,難道還不如我理智和堅強麼?事已至此,冇得選擇了。就是這樣。你們給我妥善安排吧,我想儘快啟程,陪我哥一同前去長安!”

“我陪你去。”秦慕白說得很堅決。

“不行。”高公主一口回絕,說道,“襄正在辦祭禮,你負重責,如何走得開?同樣的,三哥也不行。你們派些得力之人護送吧,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

秦慕白與李恪對視一眼,隻得無奈的點頭。

“我們給你安排。”

稍後,秦慕白送高公主回江夏王行轅。一路上,高公主仍是沉默寡言,好似累極了,居然伏在秦慕白的懷裡睡著。

到了江夏王行轅,秦慕白將高公主送了進去,也冇有多說什麼,隻是和秦慕白道了個彆,跟李道宗打了個招呼,就早早回房歇息了。

李道宗的一雙眼睛堪稱老辣,不等秦慕白開言,他就說道:“玲兒都知道了?”

“嗯……”秦慕白點了點頭,將剛剛發生的事前因後果,都告之了李道宗。

“哎……該來的逃不掉,天意如此,人若奈何?”李道宗歎息了一聲,緩緩的說道,“玲兒,其實比麵看起來的樣子要聰明許多,也許多。相比之下,李佑那個不肖的兄長還比不上他妹妹的萬一。其實本王早先也曾料想過,或許隻有玲兒才能勸服李佑乖乖認錯,那樣的話事態就還有緩合迴旋的餘地,頂多讓那個該死的弘智一死子之,消彌這段禍患。可是這樣做的話……對玲兒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是啊!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弘智是必死無疑;李佑死不死,卻還有得商量。”秦慕白說道,“不管結果如何,其實最傷的中會是高公主與德妃娘娘。”

“可憐了這對苦命的母了,哎……”李道宗也無奈的歎息搖頭,輕聲說道,“慕白,以後,善待玲兒。”

“我會的。”秦慕白點了點頭,心裡沉甸甸的。

“對了。赴京一事,務必妥善小心安排。”李道宗說道,“弘智一直逍遙法外,這隻老狐貍,可不是那麼無能。而且,不要忽略他對李佑、高的影響能力。其實說起來,這對兄妹從小,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在弘智那裡渡過的。說他們是被弘智從小養大,也並不為過。常言道生不親養得親,弘智在他們兄妹二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比尋常。”

“是,我明白了。”秦慕白點點頭,說道,“王爺的意思是,有些擔心弘智半路出現,妖人作祟?”

“防患於未燃當然是最好的。”李道宗說道,“其實,由你護送玲兒才最安全穩妥。但是現在這樣的關頭,你又不開。那隻好由你選派一些最為得力之人負責沿途護送才為妥當。”

“好。這件事,我會認真小心來辦的。”秦慕白鄭重的點頭。

李道宗背剪著手,濃眉輕擰表肅重的悠然說道:“皇帝陛下一向最為痛恨的,就是他的下一輩兄弟不睦骨相殘……李佑啊李佑,真是鬼迷心竅了!你自己死不足惜,何以害得這些可憐人兒,跟著你累?……哎!”

秦慕白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父親秦叔寶,好像也跟自己說過類似的話:至從玄武門之變後,‘骨相殘’這四個字眼幾乎了李世民心中的一塊霾與忌。他從此極為擔心也極為痛恨,自己的子效仿“玄武門”……

那是否也將意味著,這一次李佑的長安請罪之行,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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