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人生如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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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戌時夜時分,秦慕白用刺史府的特行令牌開了襄城的城防大門,送高公主與李佑一行人出了城。

走出約一兩裡,高公主停了車子,從車上下來。

“慕白,回去吧,不用送了。”高公主走到秦慕白的馬前,婉聲說道。

秦慕白下了馬,說道:“不是說好的,送你們上渡船麼?”

“不用了。”高公主微微一笑,說道,“你明日還要陪太子哥哥去煬帝陵繼續祭禮呢,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這兩天你累壞了,看看,眼圈都有些泛黑,是冇睡好。我可心疼了,知道嗎?”

“好吧……”秦慕白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手,將負責護送的將軍殷揚了過來。

“殷將軍,有勞你辛苦一趟了。”秦慕白說道,“切記一點,沿途不可張揚,迅速前行作停留。務必將公主與齊王親自護送進皇宮,才能返回。”

“是,末將謹記。”殷揚鄭重的抱拳應諾。

秦慕白看了一眼隨行的士卒,十名乾的百騎,二十名吳王府最出的兵卒,又有殷揚這位素來辦事穩妥謹慎細緻的將軍做統領,他心中略微放心。

“好了慕白,快彆婆婆媽媽了,早點回去歇息吧!”高公主輕聲的道,“我回了長安,定會想念你的。若有時間,我還會再來。”

“好。”秦慕白點頭微笑,翻上了馬,“一路保重!”

“秦慕白!”

正當他要調馬轉走時,車子裡傳出一個人的聲音——李佑!

秦慕白便拍馬走了過去,問道:“殿下有事?”

李佑將車廂的布簾起一角,認真的看了秦慕白幾眼,說道:“以前我隻知道你有大智大勇,現在才見識到了你的大仁大義。將妹妹托附給你,我一萬個放心了。長安此行我若能僥倖不死,定要回來與你痛飲一回,做一世的兄弟!”

秦慕白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殿下多多保重!”

“再會!”

李佑放下了車簾,不再吭聲言語。至從昨日在艦船上喝茶對談之後,這是李佑對秦慕白說的唯一一段話。

公主上了車,殷揚清點整頓了一下人馬,一行人河渡而去。

秦慕白駐馬目送了片刻,也調轉馬頭回了襄

此刻,他的心中滋味很複雜。一來有些失落和憾,高公主高高興興的來,卻遭遇了這樣的親族變故,以這樣一種方式離去;二來,有些話他不想跟高公主說,那就是……對李世民的態度,或許是太過樂觀了一點。

誠然李世民是一位明君,秦慕白也曾見識到過他做為“慈父”的一麵,但他為一位君王,是有著不容侵犯的底線的。

不管是誰,哪怕是他的子至親,隻要敢於謀反,那不會有彆的結果!

其實不止李世民,換作是任何一位君王,都無法容忍彆人心生叛逆,更何況還付諸實施了!

那也就是說,李佑此行……兇多吉

但是秦慕白不忍心將這些話告之高公主。並不傻,比秦慕白更加瞭解李世民,但此刻,的心中存有一個麗又殘忍的幻想,那就是,的至親之人,最好是能死一個,為此,不惜付出最後的、全部的努力……

試了,功的希不大;不試,李佑與弘智則必死!

秦慕白又如何忍心,親手將高公主心中最後僅存的一之火,撲滅?

“儘人事,聽天命吧!……玲兒,你要保重!”

策馬回了襄縣城,此時已過子時,連最熱鬨的北港花街都熄去了九以上的燈火,滿城一片漆黑與寂靜。

秦慕白琢磨著,明天還要早早起床前往太子行轅辦事,得早些歇下纔好。最近幾天襄城裡的客棧總是滿,大半夜的再去吳王府滋擾也不方便……算了,去孃家“借宿”一宿吧!

鞭馬來到了原正昌糧號大門前,秦慕白上前拍門。過了許久,纔有一名睡眼惺忪的門子來應聲,頗不耐煩的道:“大半夜的,誰呀?”

“我,秦慕白。”

“啊,原來是姑爺將軍!請稍等,小人馬上開門!”那門子是武娘從長安家中帶來的下人,和邊的那些管家一樣,習慣如此稱呼秦慕白。

大門打開,秦慕白遠遠就看到後宅仍亮有燈,也有人影憧憧,他問道:“娘還冇睡麼,在忙什麼?”

“小人不知。”門子說道,“小人隻看見下午時分,東家從外麵買來好多的什,都堆到了後宅去。”

“哦,冇事了,你去睡吧。”秦慕白將馬匹給他,自行朝後宅走去。

娘正坐在大廳堂裡,左手算盤右手執筆,在認真仔細的點算。燭映著那張豔絕倫又出幾許明強乾的麵龐,熠熠生輝。

秦慕白走到近前時,武娘纔有所發覺,急忙將算盤拿下放到了側,欣然的一笑:“大半夜的,怎麼來了?”

“乾嘛把算盤收起,在我麵前還有何顧忌呢?”秦慕白笑道。

算盤這東西,起源於中華,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00年,據說當時就有了“算板”。後來才漸漸演化今日算盤的式樣。這項發明,直到計算機普及的21世紀仍然發揮著巨大的作用。許多外國人,把它比肩於中國的四大發明。

算盤在大唐的今日,卻一般隻應用於商旅,了商人的標誌之一。由於大唐的商人社會地位不高,算盤也好像了一項“鄙陋”之。若說某人“於算盤”,便是指這人唯利是圖於算計,是大大的貶意。

娘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笑:“習慣了。外人總不喜歡看到我們用算盤——這麼晚了不睡覺,來乾嘛呢?”

“來借宿呀!”秦慕白笑道,“你這大半夜的,忙什麼呢?”

“哦,我在張羅要儘快把秦仙閣的分號開起來。今日我在外奔波忙碌了一整天,采辦了許多開店要用的品。我計劃在十天之,將對麵的永業鹽坊鋪麵整頓裝點一下,儘快開業。所以,連夜加班加點的清點品。”武娘說道。

“乾嘛那麼著急?時間多的是。”秦慕白關切的說道,“熬夜可不好,傷。早些睡去吧!”

“這你就不懂了。”武娘神的笑道,“現在正是襄最熱鬨的時候,我若不趁此機會擴大影響,豈不可惜?而且,太子與江夏王,以及許多貴人名人現在都雲集於襄。我若能在開業的時候將他們請來臨,豈非是事半功倍?”

“聰明!”秦慕白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心中笑道:娘真是天才,居然還懂得利用‘名人效應’!21世紀的電視電影、網絡平上,廣告總是鋪天蓋地,隻要是個有牌子的東西,都不忘找人來代言廣告。不管是在21世紀還是大唐的今天,國人都有崇尚名人、從眾消費的習慣,這似乎是個“優良傳統”。尤其是現今大唐這時代,皇族與名人就是引領天下時尚的王者,秦仙酒的功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啦,我也累了,就不做了。”武娘笑嘻嘻的道,“去睡覺!”

“好!”秦慕白心裡一樂突然就笑了。這一笑,連他自己也覺得甚為無恥和|

“登徒子,你想都彆想!”武娘顯然是嗅到了他那一笑中的“腥味”,笑罵道,“我讓管家給你安排住,早些歇了去吧!看看你,一臉的憔悴,這幾天定是忙壞了。”

“眼看我這麼憔悴,你也不想安心疼我一回麼?”秦慕白賊賊的笑道。

來啦!這麼多人在,你還說話——快去快去!”武娘臉上一紅,將他拉起往外推去。

秦慕白笑嗬嗬的離開了廳堂,到了一間乾淨舒適的房中,洗漱罷了躺在床上,閉眼尋思道:至從來了襄州,一棕接一棕的風波不斷,而且一棕比一棕棘手,風險與危機也在遞增,也許我真是有些疲累了,好想過一段安逸的日子。玲兒去了長安,真希能有個好結局,不然……

尋思著這些,他沉沉睡去……

數日之後,長安城中。

看著悉的長安城池與皇城宮殿,高公主與殷揚一起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平安無事的到達了!”

李佑坐在車裡,閉目凝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再過不久,他就要麵對自己那位威嚴的父親了,此刻,他心中多有一點恐懼與忐忑。

“公主殿下,時辰尚早,就讓微臣早些護送你進宮吧!微臣也好早些回襄州覆命,免得吳王與秦將軍心中惦念。”殷揚對高公主說道。

“也好,那就不作停歇,立刻進宮。”高公主略作尋思,說道,“不要走朱雀大道從朱雀門進皇宮,這一進去全是朝廷的衙門,滿朝臣工就都知道了。命眾衛士散去大半自行歇息,隻需數人護送我們繞走裡坊小道,從大明宮玄武門進皇宮。那裡的守衛士卒我,可省去盤查口舌。”

“是,微臣照辦。”殷揚拱手應了諾,心中暗道:這高公主小小年紀,心思縝聰明伶俐,真是人不可貌相!

殷揚隻帶了三五名小卒,李佑與高公主也同乘到了一張普通製式的馬車裡,一行人繞開了人多眼雜的朱雀大道與西市大街,繞走在裡坊街道之間,穿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皇城大明宮北麵。

殷揚看著前方巍峨雄壯的大明宮玄武門城頭,心中長籲了一口。

這時高公主從車裡發話,說道:“殷揚將軍,你們送到這裡就好了。多謝你一路護送,現在你就請回吧,隻須留下一名車伕即可!”

“還是讓微臣送您進宮再走吧?”殷揚心中記著秦慕白的反覆叮囑,於是說道。

“不用了。玄武門的規矩很嚴,除了皇族親與皇城衛軍將士奉公辦事,其他人等一概不得靠近。”高公主說道,“這裡不過三四百步的距離了,料也無事。”

殷揚是個細之人,知道高公主之所以刻意如此堅持,肯定是想將他們撇開了,私下有話要同齊王說。他舉目看了一眼前方的玄武門,此地已是皇城地戍衛森嚴,想來也不會再出什麼岔子。於是他也不再堅持,說道:“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告退了!”

“多謝你,殷揚將軍,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我會告之吳王,讓他嘉獎勞你的。”高公主說道。

“多謝公主殿下!殿下多多保重,微臣等人告辭了!”殷揚拜禮謝過,帶著人走了。

公主吩咐車伕往皇城大門邊慢慢駛去,不必著急。然後坐回了車中與李佑並肩靠在一起,輕聲道:“哥,這一路上你都不肯跟我說話。現在,你可想跟我說說了麼?”

李佑一直作閉目養神之狀,這時終於睜開眼睛,凝重的看著高公主,說道:“玲兒,你希哥跟你說什麼呢?”

“你心裡很害怕,對麼?”高公主說道。

李佑長歎了一口氣,又閉上了眼睛:“事已至此,怕也無用。”

“我也有一句話,一直想跟你說,但冇敢說。”高公主說道。

“那現在,你說吧!”

公主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你心裡肯定也清楚,就算我們來主請罪了,也難逃罪責。謀逆叛是十惡罪之首,罪在不赦,而且父皇一向又最為憎恨我們這些子們相互仇視與殘殺的。所以……我決定了。如果父皇不肯饒恕你,我就與母妃一起,陪你去死!”

“你瘋了!”李佑突然驚愕的瞪大眼睛,低聲厲吼道,“不行!”

“哥,你彆激!先聽我說!”高公主急忙拉住李佑,說道,“若非如此,父皇十有**不肯饒你!”

“不行、不行、不管你怎麼說,就是不行!”李佑連聲厲斥,激的沉吼道,“我死有餘辜死不足惜,我之所以願意跟你到長安來,還不是為了你和母妃?現在你卻要押上你們二人的命在我上做賭注,我抵死不願!否則,我何不自儘在襄一了百了?”

“哥……”高公主的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哽咽道,“你肯為我們自儘,我們又何嘗不願與你同生同死?我們可是一家人哪!”

“玲兒,是哥錯了,哥對不起你們!”

公主的眼淚,也到了李佑的衷腸。傷心之下,他忘的將高公主抱在懷裡,淚如泉湧。

正在這時,突然這馬車一沉,車廂外的車伕發出了一聲悶哼,馬車卻是未停。

李佑頗為警覺,急忙鬆開高公主沉聲喝道:“誰?”

“刷”的一聲,馬車布簾突然被起,探進一顆男人的頭臚來。

看到這個人,李佑頓時臉一白:“昝君謨,怎麼是你!”

公主嚇得瞪大眼睛,正要尖。昝君謨角一咧出一抹邪異的怪笑,猛然一揚手,一團灰霧灑到了李佑與高公主的臉上。

“二位殿下,真是得罪了!”

……

許久以後,李佑悠然的清醒過來,覺眼前一片漆黑,上有些痠疼嚨裡也很乾,他當即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已是昏迷了很長時間。

這時,邊不遠突然發出火熠子打響的聲音,一盞油燈如豆般嗞嗞燃起。影之中,現出一個他悉的影。

“舅舅!”

李佑嚇得一彈,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虛弱無力,驚得坐了起來。

“佑兒,彆來無恙。”弘智放下火熠子,手托一盞湯水走過來,嗓音輕的道,“快喝吧,蔘湯。”

“我……這……究竟、怎麼……”一時間,李佑驚愕得目瞪口呆,裡都結了,不知該如何措詞。

弘智的臉上滿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不急不忙的輕聲說道:“彆著急,先喝點潤嗓滋腑的蔘湯再說。”

李佑狠嚥了一口唾沫,一口將盞中溫熱的蔘湯喝了個乾淨,急道:“這是在哪裡?玲兒呢?玲兒怎麼樣了?”

“你放心,玲兒是我的心頭,我能把怎麼樣?”弘智頗為淡定的微笑道,“這裡已是長安城外,一不起眼的民宅之中,放心,很安全。”

“你認為安全,我卻認為它極不安全!”李佑突然歇斯底裡的大道,“舅舅,你究竟想要乾什麼?”

“救你。”弘智說得斬釘截鐵,言簡意賅。

“救我?你這是害我!”李佑大吼道。

“鎮定,佑兒。”弘智雙手拍到他的雙肩上,輕擰眉頭直視李佑的眼睛,沉聲道,“我若要害你,那目的已經達到,現在豈非多此一舉?”

聽聞此語,李佑如同著了魔一樣,狂暴的緒頓時安定了下來。他怔怔的點了點頭,被弘智按著坐在了床邊,說道:“那你現在……想要怎麼樣?”

“佑兒,你好糊塗啊!”弘智坐到了他邊,苦口婆心道,“你怎麼能在這時候跑去見你的父皇呢?當時有多危險你知道嗎?隻要你一踏進玄武門,你這條命就算是待了。”

李佑倒是不否認,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我也知道,父皇多半不會饒過我。但是……也不是完全冇有希。畢竟,還有母妃與玲兒在。”

“懦弱!迂腐!”弘智厲聲斥道,“你為男兒,豈能將命將繫於流的上?儘管們是你的至親,你也不能心存這樣的幻想!你父皇是什麼人?他號稱明君、聖君,這的確不假;但越是明君越是聖君,往往也越狠心越冷。因為,冇有皇帝不殺人,隻不過明君與聖君殺得更巧妙,殺得更加大義凜然。現在你犯的錯,正是冒犯了他的‘大義’,他豈能不殺你?若他是個昏君,反倒還有可能放過你。越是明君,越不可能!——就算你是他親兒子,也絕不可能!”

李佑的臉頓時就有些白了,他驚詫的看著弘智,喃喃道:“不會吧……畢竟,我冇有得手,冇有當真謀害了太子。”

“錯了錯了,大錯特錯!”弘智連聲喚,痛心疾首的說道,“事先我就反覆的叮勸過你,要麼不乾,要乾就一條心乾到底。你看看,現在你就後悔了,就害怕了吧?你心裡,畢竟還有擔憂還有恐懼,早知今日,當初你又何必存心此念?”

“事已至此,還說這些有何用?”李佑說道,“雖然你說得有道理,但我總覺得,玲兒不會騙我。是個執著的丫頭,決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跟我說,如果父皇不赦免我,與母妃就陪我一同求死。如此,可能會有一生還的機會……”

“糊塗!愚蠢!”弘智大罵起來,“你是看到,此前玲兒裝瘋賣傻以死要挾,終於博得你父皇迴心轉意,準了與秦慕白在一起,對吧?現在又想效仿前次?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全都要死,一個也彆想活!”

“為、為什麼?”李佑裡都有些結了,喃喃的問道。

“很簡單。此前的矛盾,僅僅在於你父皇與玲兒之間對於婚事的不同意見。到最後經由玲兒那麼一鬨,房被遂出家門,房家都主要求退婚了,皇帝還能怎麼樣?他就是殺了玲兒,也挽回不了什麼,隻是平白的犧牲。而且,那件事比起你的事來,纔多大一丁點的小事,豈能相提並論?”弘智如同連珠炮一般,侃侃說道,“現在你犯的,可是十惡不赦的謀逆之罪,他豈能容你?你們還一家子人一齊前去求死,這不是以死要挾麼?這隻會更加激怒於他——那結果就是,你們全都要死!一個不留!”

李佑的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鬢角冷直流。他瞪大了眼睛聲音抖的道:“那、那現在,我該怎麼辦?”

“眼下隻有兩條路可走。”弘智瞇了一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冷咧的厲,沉聲道,“一是,你帶著玲兒遠走高飛或是飄洋出海,逃到吐番、西域、百濟、新羅甚至是倭國那邊!”

“不不不!”不等弘智說完,李佑就大搖其頭,“我們不可能逃這麼遠的。隻要父皇、李恪或是秦慕白這些人有所察覺,海捕文書一下,我還冇出大唐的國土就已被捕縛了。而且,就算去了這些地方……誰敢收容我們?就算我們姓埋名,又如何營生如何生存得下來?我縱然無怨無悔,又怎堪讓玲兒跟著我這樣的活罪?”

“那就隻剩一個選擇了。”弘智臉一沉,咬牙迸出這幾個字,“一不做,二不休,回鄧州,起兵舉事!”

“啊!!”李佑失聲驚,臉頓時僵住了,他驚詫的看著弘智:“你……讓我舉旗造反?”

“不錯。你已經,冇有選擇了!”弘智沉沉的,一字一頓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你左右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放手一搏!”

李佑滿頭滿臉的,冷汗直下,呼吸變得異常急促,眼睛瞪大了半晌也冇回來,表一直僵著。

過了半晌,他說道:“那、那玲兒,怎麼辦?我母妃,怎麼辦?”

“玲兒當然是一併帶到鄧州。”弘智顯然早已思慮周詳,不假思索的說道,“玲兒是你父皇的,是秦慕白至子,與李恪的兄妹之也極為篤厚。我們到時若是舉事,大可以放出謠言,說襄州吳王與秦慕白,與我等同謀,還曾一同謀謀害太子。雖然這樣的謠言顯得很虛假,全天下冇幾個人會信,但有一人會心存猶豫,那就夠了。”

弘智接著說道:“到時,我們也許就有機會,策李恪與秦慕白與我們一同舉事!李恪統高貴聲不小,秦慕白人脈極廣而且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佐之才,而且這二人手握襄州這樣一個富饒又險要之地,我們的勝算將大大增加。到時,襄州與鄧州一同舉事,附近州縣大可以傳檄而定或是肋他們歸順於我們。由此一來……我們至可以割據一方。就算不能奪了你父皇的天下,也至有了與他坐地談價的本錢!”

這一字字一句句,如同震天驚雷一樣的落在了李佑的心頭,他惶恐的看著弘智,說道:“你剛剛說,那個唯一會相信這個謠言的人,可就是指我父皇?我們真有可能,迫李恪與秦慕白,與我們一同舉事?”

“當然。冇有君王不多疑。玲兒、李恪與秦慕白,這三人之間的誼非比尋常。得知玲兒與我們同生共死一同舉事了,秦慕白蔫能不來?秦慕白若來,李恪也就差不離了。而且,你與李恪這個三哥,不是一向私同氣連枝的麼?你們同是庶出的皇子,同是一出就揹負了罪孽與不公,命運一樣的坎坷與辛酸。”弘智說道,“非但是皇帝定然對這樣的謠言心中猶疑徘徊,李恪也至有五的可能,與你一同舉事!——如果能用玲兒先將秦慕白這條大魚釣來,我們就等於多了一條堅實的臂膀。豈不論他手上的那數千兵馬,就說他目前在襄州的聲,甚至還要勝過了李恪!而且,千軍一得,一將難求啊!秦慕白可是將門之後還得李靖點化的,邊之人也甚是得力。他一,李恪必然坐不住,勢必與他一同進退。到時,我們就會有兩條得力的臂膀——何懼之有!”

李恪聽得一愣一愣了,恐懼、激、興、彷徨一起在他心中掙紮,思索了半晌,卻覺自己彷彿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剩下一個念頭,於是說道:“那我現在,就是在利用玲兒了?萬一父皇知道了,豈不是要死我母妃?”

“放心吧,不會的。”弘智自信滿滿的說道,“已遁空門整日青燈古佛相伴,何罪之有呢?你父皇自號公正嚴明,縱然心中牽怒,也不會把怨氣撒到上把怎麼樣的,否則就會落下一個昏君的罵名,這可是他最不願意的。所以,你母親定然無事。日後,我們再和他談談條件,讓他把你母妃送到鄧州來,我們一家人真正團圓,也不必在那冷冰冰的皇宮道觀裡枯守清寒了,豈不妙?”

李佑的臉皮了一,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說了。可是心中,仍是有些底線無法逾越,不甘於真心淪為一個逆國叛君的反賊。

他做出最後的低抗,說道:“就算是鄧、襄二州一起舉事,李恪與秦慕白也一同來襄助,我們也無力抗衡整個泱泱大唐啊!到最後,還不都是死路一條?與其如此,還不如我一個人爽爽快快的進宮去死,還免得牽連更多的人。”

“佑兒,你不是常說一句話麼?”弘智這時候不激,也不嘶吼了,而是聲音沉穩不急不忙的說道,“人生如賭,置之死地而後生,方能博得最後的大勝獎彩。你一向都是個有氣魄有膽量的人,怎麼現在變得如此優寡斷猶豫不決呢?你若當真要尋死,舅舅絕不攔你。正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報負有雄心的男子漢,這麼多年來我才一直苦心的勸導於你。冇想到,真正到了關鍵的時候,你竟變了一個貪生怕死的窩囊廢,你舅舅我,真是瞎了這雙老眼了!——你走吧,我不會再留你了!”

“舅舅!”李佑聽聞這些話,終於是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狠狠一咬牙,破釜沉舟的厲喝道:“橫豎是一死,還不如放手一博,轟轟烈烈!——人生如賭,我就賭上這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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