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秦慕白與高公主,同李勣的大軍一起啟程,趕赴長安。
軍律森嚴男有彆,在定案之前高公主還頂著一個“朝廷欽犯”的罪名,因此,李勣隻好公事公辦,將“請”在中軍,專用了幾名侍婢服侍,派了一些軍士護衛。
剛出鄧州境,高公主就害了一場大病,終日昏昏沉沉氣虛無力,臉泛黃神萎靡不振。醒的時候茶飯不香,睡了又大吵大的說夢話。
軍醫名醫方士都請來看了,療效不大。最後他們說,高公主殿下這是心病,藥石怕是無用,須用心藥來醫。
人命關於,公主若再出何岔子,李勣可擔待不起。此時他也隻好壞了規矩,把秦慕白這顆“心藥”給請了來,讓他隨行照顧高公主。
眼見昔日活潑可又水靈靈的小人兒,變了一顆蔫去的黃花菜一般,秦慕白心裡好不酸楚。於是也顧不得什麼避諱閒語了,終日夜不解帶在高公主的車駕行賬中照顧。一應茶水全不用婢子經手,都由自己親自來喂。通霄達旦的守候在邊,陪說話解悶,開解於。
幾日以後,高公主果然康複。雖是心仍然抑鬱不樂,但明顯病已有明顯好轉。
秦慕白知道,高這次真是心悴,傷至肺腑了。早在數月之前仍在襄州時,聽聞李佑與弘智綁架秦慕白意謀反時,就已是痛苦萬分,但一直強裝堅強的忍著冇有發作,還努力的想要挽回。然後,他們兄妹二人不遠千裡趕到長安,但在大明宮玄武門前被劫持,又返回千裡回到鄧州。再然後,被,絕食數日,又在向城城門下親眼目睹李佑與弘智的慘烈之死……
換作是一個強壯鐵石心腸的大男人,恐怕也不得這許多的勞累與折磨,何況弱質纖纖的高公主?
“玲兒,回京之後,無論如何,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會好好的陪你,直到你恢複到往日的模樣。”秦慕白對高公主說道。
高公主偎在他懷中,閉著眼睛淺淺的微笑:“對不起,慕白,終於還是讓你擔心,讓你心疼了。”
“傻。”秦慕白輕的臉蛋,聲道,“其實我知道,這許多日子以來,你一直在假裝堅強,努力想要減輕我的負擔和力,想儘量幫我多承擔一些東西。可是,我倒寧願是我自己在承,也好過看到你現在這樣,知道麼?男人麼,生來就註定了要承一些東西的,無可迴避。不然,長這麼寬的肩膀乾嘛?”
高公主雙手環抱著秦慕白的腰,將頭在他懷中,輕聲道:“我好冇用。真的。比起娘來,我真是一無是。”
秦慕白無奈的笑了:“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本來就是。”高公主說道,“還記得我和娘有約定的事嗎?”
“嗯,怎麼了?”
“其實我們的約定很簡單。就是,如果我們二人最終都嫁給了你,在外我是主母,在是正妻。”高公主有些赧的笑了笑,說道,“還有就是,無論如何,我們不要讓你因為我們的事而再生煩惱和麻煩。儘我們二人所能,多幫你分擔一些力。”
秦慕白不笑了,說道:“既是一家人,就該同福同禍共進退。其實,一份快樂三人分,就有了三份快樂;一分煩惱三人分攤,就隻剩了三分之一。懂了麼?”
“經曆此事後,我懂了。”高公主很認真的點頭,說道,“到了鄧州後,我曾一度覺真的很絕,很無助,日思夜想就盼著你能出現在我邊。當時我想,如果此時慕白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真的,我從來冇有像那時候那樣需要你。我覺到了自己的無能,我假裝的堅強與能乾全都破滅了。慕白,我是不是真的很冇用?”
“不是。你很堅強,也很勇敢。”秦慕白說道,“誰都會有弱和無力的時候,我就有過這樣的覺。每當這時候,我也會覺我自己很冇用。就像當時在向城城下,目睹齊王服毒的時候。當時,我也覺得我很無能。彷彿一切事,都不是我能掌控的。我能做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許多事,沿著我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去發展。”
“很無奈,是麼?”
“是。”秦慕白點頭,“人生,總有這麼多的無奈。”
高公主的子輕輕的了,將秦慕白抱得更了。
“慕白,我突然有一種後怕。”
“怕什麼?”
“如果當時,我心中懼怯了,放棄了,屈服了……今日,我是不是無法躺在你的懷中了?”高公主閉著眼睛,喃喃的道,“我好佩服我當時傻傻的單純和倔強。換作是今日的我,恐怕在當時就會選擇自報自棄了,說不定還會真答應了父皇嫁到吐蕃去……好可怕!”
秦慕白輕擰了一下眉頭,暗道:看來這一次的事件,給高公主的心靈都留下了瘡傷。都變得有些缺乏自信,也缺乏安全了。
其實不高公主,人,誰不是如此?
在這塵世間打滾久了,見得多了,傷得多了,就漸漸變得冷漠、膽怯、圓與世故。失去了初生牛犢時的銳氣與剛勇,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與思前想後。或者可以其名曰,與穩重。
尤其是高公主這樣的年齡,長對於來說就如同一次蛻變。蛻去一層舊皮,換上一件新裝。
每一次蛻變,都如同一場新生。
而且每一次的蛻變,又是如此的鮮淋漓。
人之初,本善也好、本惡也罷,就是在這樣的蛻變之中長起來,格與人生出現分野。
隻不過,高公主的蛻變,太過轟轟烈烈了一些。如此接二連三的劇變與慘象發生在的上。
這或許,會讓的心靈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堅強與韌,擁人同齡人無法比擬的與理,從而讓破繭蝶。又或許,會將徹底的擊垮,從而走上自報自棄或是彆樣的極端。
換句話說,現在這時候的高公主,其實很“危險”。要麼破繭蝶,要麼,走向偏激。
於是一路上,秦慕白使出了渾的解數,花舌花的不停給貫輸各種開解緒、釋放心靈的理念。前世閒著冇事的時候,秦慕白可是讀了不類似於《卡耐基》之類的勵誌書籍。雖說不必原搬照抄的拿來說給高公主聽,但總算有了個理念依據,能夠靈活變通的編出各種各樣的小故事,來勸和開解高公主。
就這樣,千裡路程,半月行程,秦慕白化為“教書先生”,高公主了唯一的學生,聽他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潛移默化的接著秦慕白的“洗腦”。
“相傳有個人,總想知道傳說中的天堂與地獄,究竟有什麼樣的差彆。為什麼人們總把地獄傳說的那樣可怕和痛苦,而天堂則是極樂淨土。後來,神明將他的魂魄請了出來,帶他到地獄參觀。”
“此人到了地獄,發現這裡並冇有傳說中的牛頭馬麵和刀山火海下油鍋。相反,每個靈魂都坐在一個極大的桌幾邊,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鮮食。可是,這些人都冇有手。他們的手都變了又細又長的筷子。他們能用這筷子夾起食,可是無法送自己的口中。所以,每個靈魂都很,麵黃瘦愁眉苦臉。所以,地獄裡一片的哀號與痛苦的,充滿了無奈與歎息。”
“後來此人又到了天堂。他發現,這裡的形與地獄極為相似。每個人的手都變了極為細長的筷子,巨大的桌幾中央也擺滿了食。但是他們都在愉快的唱歌跳舞,這裡充滿了歡樂與愉快。後來他發現,這裡的人們,都用筷子夾了食給對方餵食。這樣一來,每個人就都能吃飽了。”
“我明白了,慕白!”高公主的明眸之中睿流溢,微笑道,“以後,我如果有事,一定不對你瞞,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早早的告訴你;同樣的,如果你有棘手的麻煩,也一定要告訴我。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也一定不要瞞。我們都不許小氣自私與假裝堅強了,好嗎?”
“當然好。”秦慕白欣的笑,“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慕白……”
“什麼?”
高公主看著秦慕白的眼睛,平靜的說道:“你娶我吧!”
“好!”秦慕白微笑,說得很堅定。
高公主點頭微笑,眼中卻是一片朦朧。
“那以後,我們就是親人了!我不會離開你,也不許你離開我!”
“是,親人。”秦慕白輕輕擁懷,心道:此刻,恐怕冇有誰比高公主,更能會到“親人”二字的含義,也冇有誰,比更珍惜親人。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長安到了。
李勣率軍駐紮,先行整頓軍伍。約與秦慕白,明日一同前去麵聖。高公主卻堅持說,要與秦慕白扶李佑靈樞,先行進宮拜會皇帝。
公主執意如此,李勣自然不好堅持。
二人帶著李佑的靈樞,在數名衛士的陪同之下離開了長安城外十五裡的大軍屯,長安而去。
秦慕白清楚的覺到,每離長安近一步,高公主臉上的神之間就添一凝重,同時,也更多一份堅毅。
此刻,當初那個專司胡鬨的小惡魔,彷彿已是冇了綜影。仍帶著幾分稚氣的麵龐上,時時出超越年齡的與果敢。
“慕白,我想好了。”高公主著悉的京都城池與皇城宮闕,平靜的說道,“逃避與哭鬨,總是於事無益。我已經料想好了稍後回到宮中之後,可能遇到的一切。無論如何,我會坦然麵對。我哥和舅舅都已經走了,我要讓他們在天之靈安心一些。以後,我會好好生活。善待親人,也善待自己。我會珍惜我活著的每一天,珍惜我擁有的每一切。”
秦慕白輕輕的點了點頭,未作言語。
他明白,玲兒,真的長大了。
破繭蝶……雖然很痛,但蝶之後的,愈加的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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