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子。”走在最前方的軍侍衛對著年拱了拱手,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著他,“你沒事吧”
封炎看了看了左肩和左臂的跡,隨意地揚了揚眉,輕描淡寫道“我沒事。這些都不是我的。”
這些都不是他的
這句話回在眾人耳邊,眾人怔了怔後,就意識到這既然不是封炎,那自然就是
熊的
一道道神態各異的目再次集中到馬上的熊上,那龐大的熊看著幾乎要把下麵的馬兒給垮似的。
廣場瞬間就沸騰、喧囂了起來,眾人皆是與有榮焉。
雖然今日夜獵就是為了獵熊,但是眾人皆是心知這件事相當不容易,本來在狩獵前先行軍已經將大部分的猛驅逐,這獵場中的熊寥寥無幾,百餘裡的獵場想要遇上熊本來就不易,想要獨自戰勝一頭足以把幾個大漢撕裂的黑熊,那就更不容易了
封炎竟然在短短兩個時辰憑一己之力就獵了一頭黑熊
這足以為這次秋獵的一則佳話,讓大家津津樂道上好幾天。
那幾個侍衛愣了一下後,就反應了過來,合力把那黑熊的從馬上搬了下來。
那矯健的黑馬如釋重負,歡快地踱著蹄子,也不用封炎吩咐,就自己跑到一旁的草地吃草去了。
幾個侍衛在眾人灼熱的視線中把那黑熊搬到了高高的獵臺上,一直送到皇帝的座前。
黑熊那龐大的軀咚的一聲落在地麵上,似乎連整個獵臺都隨之震了一下,地麵上的灰塵微微揚起,濃重的腥味撲麵而來
封炎走到那熊旁停下腳步,形容狼狽,卻又氣定神閑。
他直腰板對著皇帝抱拳朗聲道“皇上,外甥不負所”
年明朗的聲音回在空氣中,傳周遭每個人的耳中。
皇帝看著一丈外長玉立的年,目沉沉,掌贊了一句“阿炎,你能憑一人之力拿下黑熊,可見平日裡不曾懈怠,不錯。”
“倒是皇上今日要破財了。”岑在一旁笑著介麵道,“臣等是托了皇上的福。”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剛才的那個賭局,朗聲大笑,打發封炎趕去換一裳。
封炎下去了,而他所獵的黑熊還靜靜地躺在獵臺上,吸引著眾人的目,不時有人跑去圍觀,謝愈更是大著膽子找皇帝討一隻熊掌,說是要燒一道紅熊掌吃。
獵臺、廣場上皆是一片歡聲笑語,更為熱鬧了。
兩盞茶後,封炎換了一簇新的靛藍竹葉紋直裰回到了燈火通明的席宴上。
“阿炎,快過來”君然迫不及待地對著封炎招了招手,把他喚到了跟前。
賭桌上還擺著那些筏紙和淩的銀錠子,自然逃不過封炎的眼睛,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君然,那眼神彷彿在說,又是你開的賭局
君然笑著對他眨了眨右眼,沒有否認的意思。
封炎又俯首看向了賭桌,盯著那張寫著自己名字的筏紙以及那些零散的銀錠,眸中波一閃,隨口問道“誰押的我”
君然一看封炎那閃著期盼的眸,就知道他的心意,笑地答道“阿炎,我們當然是你的。我把我那裡最後一箱從北境帶來的煙火都押上了,還有端木四姑娘們都押了你。”
一聽到蓁蓁也押了自己,封炎心大好,給了君然一個贊賞的眼神。
這個賭局開得好,這下,自己又給蓁蓁賺銀子了。
很好
封炎角揚起,眸子似乎又璀璨了幾分,如清風朗月,彩照人。
不遠,響起了陣陣嗚咽的號角聲,渾厚悠長,在這夜晚寂靜的山林間傳向了遠方
這是傳給獵場中的訊號,示意在獵場裡的人可以歸來了。
須臾,山林間相繼地傳來了淩的馬蹄聲,朝這邊而來,馬蹄聲漸近。
那些青年武將以及將門子弟陸陸續續地策馬歸來了,不公子紛紛上前相迎,廣場上又變得更為喧囂。
韓士睿是和方惇一起回來的,九華見兄長歸來,也是親自相迎“大哥”
方惇利落地翻下馬,嬉皮笑臉地問道“九華,皇上舅舅怎麼這麼快就把我們回來了,莫非有人獵到熊了”
九華點了點頭,不服氣地說道“炎表哥一炷香前獵了頭黑熊回來。”
聞言,方惇和韓士睿皆是一驚,隻是麵各異。
“那我可要去看看”方惇迫不急待的朝獵臺大步走去,像是想起什麼說道,“九華,我給你獵隻兔子,這兔皮正好給你做個圍脖。”
留下韓士睿怔怔地停在了原地,忘了下馬,也忘了肩膀的疼痛,目朝不遠與眾人說笑的封炎去,瞳孔微。
封炎竟然平安無事,還率先獵到了熊,了今日夜獵的魁首
韓士睿暗暗地攥了馬繩,眸漸濃,似醞釀著一場風暴。
一盞茶後,所有歸來的年輕人都聚集在了獵臺上向皇帝行禮,韓士睿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步,對著皇帝抱拳道“皇上,封公子年有為,末將自愧不如。”
勝不驕敗不餒。皇帝看著韓士睿麵贊賞之,掃視眾人道“阿炎是今日夜獵的魁首,那朕就把神樞營”
皇帝的話還未說完,就有一個驕慢的音響起“還請皇弟三思”
一個三十餘歲、段玲瓏有致的艷麗婦人朝獵臺上走了上來,梳著嫵的墮馬髻,發髻上著一支金燦燦的赤金拔銜珠丹釵,石榴紅的蝶戲牡丹刻褙子襯得欺霜賽雪般白皙,高貴從容。
這是長慶長公主,皇帝的胞姐,大概這獵宮之中也唯有敢用這樣的口吻跟皇帝說話了。
長慶不不慢地在封炎等人旁走過,一直來到了皇帝旁,隨意地福了福,接著道“皇弟,神樞營乃是軍,為天子親兵,關乎天子安危、京城安防,這種大事怎麼能以如此兒戲之法定奪”
話落之後,周圍瞬間靜默。
接著,就聽一個平朗清亮的男音響起“皇上,臣附議。”
眾人的目皆是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聲音的主人,封預之,也是封炎之父。
封預之走到了封炎側,嘆息著對著皇帝抱拳又道“皇上,阿炎年紀小,不過才舞勺之年,臣以為實在難當重任。”
說著,封預之又看向了封炎,眼神淩厲。眾目睽睽之下,他就直接斥道“阿炎,人貴有自知之明。”
封預之乍聽之下像是在斥封炎年紀小所以胡鬧,但再細品,又似乎在暗示封炎他的份,封炎是安平之子,在脈上就與偽帝有不開的乾係,哪有資格去掌軍。
周圍瞬間靜默,眾人暗暗地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
父訓子天經地義,他們又何必多管閑事,再者,封炎的份確實太尷尬了,哪怕他再年輕有為,皇帝也永遠不可能視他為心腹。
座上的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簾半垂,似有沉之。
長慶看了皇帝一眼,知弟如,一看就知道皇帝當然是不願意讓封炎留在神樞營的,否則又何來此次夜獵。的目移向了一旁的韓士睿,再次啟道“皇弟,本宮記得韓士睿去歲曾隨父赴去西北支援西北軍剿匪,立下不軍功。今日本宮觀韓士睿有勇有謀,且心寬廣,更適合執掌神樞營。”
韓士睿本來正忐忑著,就怕封炎會把黑熊之事如實告訴皇帝告他一狀,無論皇帝信不信,他以後怕是名聲有瑕,卻沒想到長慶長公主竟然想要舉薦他莫非他這是要時來運轉了
四周的那些朝臣中也有善察言觀的,心裡隻以為是皇帝故意安排長慶出麵。
很快,便有一個中年大臣率先出聲附和道“長公主殿下說得是。封公子畢竟年紀還小,未及弱冠,現在執掌一營軍未免太過兒戲。”
“不錯不錯。封公子年方十四,尚須歷練。”
“拔苗助長,過猶不及啊。”
“”
那些大臣紛紛應承,一派人心向背、大勢所趨的氣象。
見狀,皇帝眉頭一揚,角舒展開來,正要順著臺階下了,就見封炎仰了仰下,不服氣地說道“皇上舅舅,您可是金口玉言有言在先的,外甥纔是今晚夜獵的魁首。”
皇帝轉著玉扳指,目沉沉地看著幾步外的封炎和那頭聲息全無的黑熊。
的確。
是自己定下了夜獵的規則,封炎獵得黑熊,卻無半點嘉獎反而要奪了他的差事,任誰都不會服氣的。
“皇上。”岑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含笑道,“封公子這次獵得黑熊,皇上理應嘉獎,這神樞營佐擊將軍一職也委實太低了些。”
皇帝心念一,若有所思。如今封炎名義上是掌著神樞營在獵宮的佈防,雖然沒有給予明確的任免,但一般而言,也就是一個佐擊將軍。若是自己以嘉獎為名,名升實降,豈非順理章
皇帝的臉一下子就好了,笑著說道“朕當然金口玉言。阿炎你獵得黑熊,是為夜獵魁首,朕就賞你”
說著,皇帝一時間又有些為難,不能給封炎實權,可若太過敷衍,不僅封炎不會服氣,也難免留下個話柄
他思索了片刻,轉頭看向了岑,問道“阿,你可有提議”
岑想了想,隨即就提議道“皇上,您看五城兵馬司如何”
皇帝沉了一下,眸微閃。
五城兵馬司分為中、東、西、南、北這五個指揮司,負責京中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渠及囚犯、火等事宜,京城有軍和錦衛在,五城兵馬司平日裡也就是些蒜皮的小事,如今多是一些紈絝子弟在裡麵混日子。而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卻是正四品,比正五品的佐擊將軍恰好高了一級作為嘉獎可謂是正正好
岑果然思慮周全,知他心意
皇帝笑著拍了下一側扶手,朗聲道“阿炎,那朕就升你為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
封炎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有些不甘心,最終還是抱拳應道“多謝皇上舅舅。”
見封炎還算識趣,皇帝滿意了,他又看向了韓士睿,說道“韓士睿,朕就任命你為神樞營佐擊將軍,即日生效。”
韓士睿已經為這峯迴路轉的變化心緒劇烈起伏了好幾回,直到此刻方纔塵埃落定,急忙抱拳領命“末將遵旨。”
他努力抑著心頭的狂喜,有些東西該他的就是他的。
長慶的眸中閃過一道,笑地又道“皇弟,惇哥兒也大了,這男孩子也該磨煉磨煉,還請皇弟準許惇哥兒進神樞營歷練歷練。”
長慶早就看上了神樞營,可是方惇的年紀和封炎差不多,剛剛才以封炎年紀輕為由阻了封炎,那麼方惇自然也就暫時不能直接爭這個差事了,所以,長慶才退而求其次,先把趙士睿送進去,讓方惇領個副手也好先積累些經驗,免得不能服眾。
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方惇是皇帝嫡親的外甥,對皇帝而言,這不過是件小事,爽快地允了。
方惇卻有些心不甘不願,可是在也是長慶威嚇的眼神下,隻能乖乖謝恩。
不遠的端木緋見這出戲總算落幕了,默默地收回了視線,又飲起茶來,心裡暗嘆封炎還真是辛苦了。
神樞營為軍三營之一,不止負責守備京城,每每皇帝出行,這神樞營還要負責為駕巡邏哨視,關係重大。封炎留在神樞營就等於在皇帝心裡紮了一刺,封炎想來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這是故意在以退為進吧恐怕他真正想要的其實是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雖管得都是些鳴狗盜的小事,不過這京中哪怕有一點點風吹草,也瞞不過其耳目,一個總指揮使意味著五城兵馬司全在封炎的掌控中,而且
思緒間,就聽桌子對麵的謝愈扯著嗓子急切地催促君然道“我說阿然,你算好賬了沒我到底贏了多”
君然看著手上的兩張單子,頭大如鬥,俊朗的臉龐上難得出一窘。
他也沒想到皇帝會帶著一群大臣加這場賭局,以致這盤子開得太大了,現在是看著些個人名和投注,他就頭暈,眼也炫。
這麼多人下了注,這賠率又該怎麼算
其他人也齊刷刷地朝君然看了過來,有人故意鬧君然“君世子,你不會是要賴賬吧”
君然咳了咳,正想說等回京後他找簡親王府的賬房再結算,話還未出口,手中的單子已經被人從後一把走了。
封炎用兩修長的手指夾著那幾張單子隨意地掃了一眼,就直接送到了端木緋跟前。
舞眼睛一亮,想起了什麼,道“緋妹妹,本宮記得端木尚書說過你在算學上頗天賦,不如你來試試”
君然一聽,急忙高聲道“來人,還不給端木四姑娘伺候筆墨。”
他悠然自得地搖著摺扇,不客氣地當了甩手掌櫃,那神間彷彿在說,能者多勞,就有勞端木四姑娘了。
端木緋有些啼笑皆非,眼看著四週一雙雙眼眸都齊刷刷地看著,讓這短短兩天就又會了一次眾星拱月的滋味,隻得笑著應道“那我就姑且一試。”
這賠率看著復雜,其實也就是君然沒抓到竅門罷了,端木緋把兩張單子掃了一眼後,就默默地開始心算,三下五除二,就把押了封炎勝的人一一給報了出來。
“謝三公子,兩百兩。”
“涵星表姐,一百兩。”
“舞姐姐,一百兩。”
“”
他們押的銀子最多不超過二十兩,贏的卻是好幾倍,也算是托了九華縣主以及皇帝一行人的福,生生地讓賠率漲了不。
對於在座的的眾人而言,這些銀子都是小錢,但是贏錢誰不高興啊,一個個都是喜笑開,彼此道著“托福托福”,又有輸了銀子的人嚷著讓謝愈他們請喝酒,好不熱鬧。
涵星覺得有趣,給端木緋當了一回“秉筆”,把名字和對應的數目一筆筆地記下。
碧蟬和幾個宮則是幫著數銀子,把“贓銀”一一分了出去。
不過一盞茶功夫,賬目就全清了,原本淩的桌麵也變得又整潔起來。
看著分給自己的那一份,端木緋心大好,正打算仔細收起來,就聽封炎忽然問道“有沒有我的份”
他清朗的聲音在這喧鬧的氛圍中極穿力,四週一靜,謝愈抱起了他的錢袋子警覺地後退了兩步。
封炎瞥了他一眼,就從端木緋的跟前“隨手”抄起了一個梅花形的銀錁子,似笑非笑道“這就當我的辛苦費好了。”
謝愈肩膀一鬆,長舒一口氣,而君然卻是捂著,側過臉,笑得肩膀都瘋狂地抖了起來。
他可以確信阿炎拿的這個梅花銀錁子是端木緋剛剛從荷包裡掏出來的
“阿炎,收著吧。這點辛苦銀子你該拿”
“阿炎,下次要再有這種好事,記得招呼兄弟一起啊”
“”
幾個公子哥圍著封炎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一直到近三更天的時候,皇帝率先攜離去,晚宴才散了席。
一眾皇子公主、勛貴大臣、世家子弟浩浩地回了獵宮,然後在那如漫天繁星的宮燈指引下朝四麵八方散去。
三更的夜濃稠如墨,靜謐似水。
平日裡的這個時間,端木緋早就倒在床榻上歇息了,一邊往前走,一邊掩打了個哈欠,看著前麵還在神奕奕地說著話的舞和涵星,眼底閃現一抹笑意。
忽然,耳邊響起一個低低的男音“明早我在馬棚等你。”
端木緋猛地打了個激靈,瞌睡蟲瞬間全跑了。
想說什麼,但是剛才那個說話的人已經左拐進一條青石板小徑,在濃濃的夜中走遠。
端木緋的小張張合合,終究是沒敢追上去。
獵宮中很快就隨著眾人的安眠,陷一片漫長的寂靜中直到旭日再次冉冉升起,雀鳥又開始在枝頭塊地唱。
端木緋如同在京時一般,不到辰時就醒了。
昨晚幾乎是沾床就睡,睡得很沉,一覺就睡到了天明。
一日之計在於晨,今日的端木緋卻有些蔫蔫的,怔怔地看著床帳嘆了口氣。
哪怕是給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放封炎的鴿子,隻能振作起神,穿、洗漱、梳妝、用膳然後就出了瑤華宮。
清晨的山野間很是清冷,端木緋特意裹了一件茜的鬥篷,明艷的鬥篷映得白如雪,也襯得的形更為小,就像是一尊玉雕娃娃似的。
等走出獵宮來到馬棚附近時,遠遠地就看到封炎已經在那裡了。
他慵懶地斜靠在一段離地四五尺高的樹枝上,仰首看著上方那黃了一半的梧桐樹冠,一隻腳悠然垂在下方,微微晃著。
不遠,一匹矯健的黑馬正在一旁徑自吃草,偶爾輕甩著長長的馬尾,油發亮的皮在旭日的輝下像是閃著一層暈似的。
端木緋不由想起昨晚這匹黑馬扛著一頭小山似的黑熊昂然從獵場歸來的景,目崇敬之,心道馬王也不外如是吧。
坐在樹上的封炎似乎是覺到了什麼,朝端木緋的方向了過來,目帶著幾分悠閑的笑意,然後就從樹上縱躍下,袂在明亮的晨曦中翩飛,翩若驚鴻,如展翅大鵬般輕巧地落在了地上,瀟灑利落。
端木緋在幾步外停下了腳步,目灼灼地看著黑馬問道“封公子,它什麼名字”
“奔宵。”封炎答道,然後問道,“你要騎騎看嗎”
奔宵不知道是不是也聽懂了,一邊嚼著草,一邊也順著主人的目看了過去。
“不用了不用了”端木緋連連擺手道。
的騎連三腳貓都稱不上,怎麼敢騎奔霄這樣的馬王,那不是要折煞嗎
封炎微微挑眉,倒也沒勉強,看了看十來丈外的一排馬棚,道“去把你的霜紈牽來我教你騎馬。”
教騎馬端木緋緩緩地眨了眨眼,幾乎懵了。
也就說,封炎一大早特意約來這裡,就是為了教騎馬
封炎似乎看出臉上的錯愕,負手朝近了一步,揚了揚眉道“我不是答應過要教你騎馬的嗎”
他漂亮的眸子瞇了瞇,眸中閃著一抹異芒,彷彿在說,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吧
這才過去了幾天,端木緋自然記得這件事,隻是後來封炎領了神樞營的差事,也就以為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現在封炎又“閑”下來後,就惦記上了。
哎,就當是有始有終吧。
端木緋心裡默默地安自己,乖乖地進了馬棚去牽馬。
等牽著霜紈從馬棚裡出來,就聽到不遠一道耳的男音嬉笑著響起“阿炎,你也在這裡啊”
是君然。
端木緋循聲看去,便見前方一排槐樹下,君然與五六個公子貴說笑著朝這邊大步而來,謝愈、舞、涵星、雲華他們幾個也在,年們一個個都是穿著騎裝、背著大弓與箭囊,英姿發。
“阿炎,相逢不如巧遇,你也跟我們去獵場打獵吧。”謝愈興致地提議道。
“是啊,阿炎,跟我們一起去吧。”另一個藍年跟著起鬨道,“我還想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打到熊的”
“要是順便能再打頭熊就好了。”謝愈嚥了咽口水,垂涎滴道,“熊掌不愧是八珍之一”
“謝三,你昨天不是找皇上討了一隻熊掌嗎”
“一隻哪夠塞牙啊”
幾個年說著說著話題就偏了,討論起熊掌的三十六種做法來,聽得舞無語得扶額。
舞正想打斷他們,眼角恰好瞟到了牽著白馬從馬棚裡走出來的端木緋,便改口喚了一聲“緋妹妹。”
一時間,涵星、君然、謝愈他們的目也看向了端木緋。
舞笑著說道“難怪你不肯隨我們一塊兒去獵場,這是想一個人練騎馬吧。”
君然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視線飛快地在封炎和端木緋之間來回看了看,揚了揚眉,約猜到了什麼。
阿炎真是作快
“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涵星笑地說道,“緋表妹,既然遇上了,就和我們一塊去吧,人多才熱鬧。”上下看了看端木緋,“我把我的舊弓借你好了”
說著,已經吩咐宮回獵宮去取一副弓箭來。
涵星好似一陣急驚風,端木緋本就來不及阻攔,“涵星表姐,不用了,我不會”
涵星卻是不以為然地甩了甩手,理直氣壯地說道“就算是不會,這狩獵的行頭也得配起來,纔算像模像樣。再說了,正好可以進獵場慢慢學”
說著,涵星腦海中忽然閃過了端木緋之前把毽子踢得飛來跳去的場景,一下子又噤聲,覺得這學弓箭的話題還是別提了。
這麼三言兩語間,他們就拉上了封炎和端木緋。
須臾,等宮取來了弓箭後,眾人紛紛牽了各自的馬,然後就翻上馬,朝著獵場的方向去了。
幾個公子哥雖然不得在林間肆意奔騰一番,可是畢竟今日有幾位姑孃家同行,因此為了照顧們,都特意放緩了馬速。
山間的小道崎嶇難行,對於端木緋這樣的初學者而言,需要集中十二分的神,全神貫注,小心翼翼。
乘著山林間的濃蔭,走過幾條蜿蜒的山道,漸漸地,等端木緋再次回頭,就看不到後方的西苑獵宮了。
一眼去,周遭古木參天,灌木叢生,遠的山林間還彌漫著一片輕的霧靄,隨著旭日高升,那如煙似雲的霧靄漸漸散去,萬千草木沐浴在金的晨中,綠意盎然,生機。
眾人在山林中漫無目的地隨意遊走,所經之鳥語花香,風不勝收。
不知不覺中,封炎和君然就落到了後方,並排騎著馬,而前麵的幾人彼此說得正開懷,完全沒留意他倆落後了兩三個馬。
“阿炎啊”君然低聲音對著封炎眉弄眼,曖昧不清地說道,“我們是不是妨礙你們了”
君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他既然說了“你們”,說的當然不止封炎一人。
封炎眉頭一挑,轉頭對上君然笑意盎然的眸子,兩人四目相之時,不約而同地勾笑了,彼此都心知肚明君然沒斥諸於口的那個是誰。
也好封炎看著君然的眼神更和了,和得君然渾起了一皮疙瘩,一張俊臉微微扭曲,覺封炎還不如打他一拳咳咳,不對,他可沒興趣被揍
“阿然,幫我一個忙。”封炎直接道。
君然賊兮兮地笑了“把他們都弄走”他指了指前麵的舞等人。
封炎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看著封炎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君然心裡未免有些失,他本來還指看到封炎被看破心意後答答的小模樣呢。
真是沒趣
君然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嘿嘿笑道“阿炎啊,等你家奔霄當爹的時候,馬崽子分我一匹”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封炎下的黑馬,兩眼灼灼,那熱奔放的眼神差點沒在奔霄的馬臉上燒出一個來。
“嗤”奔霄不耐煩地噴著白氣,打了個響鼻。
封炎抬起了右臂,與君然心照不宣地擊掌為誓。
“那就一言為定”
君然最後一個“定”字還沒落下,就看封炎已經一夾馬腹,奔霄立刻加快步伐,“得得得”地朝前而去,“不經意”間,長長的馬尾在君然那匹白馬的臉上不輕不重地甩了一下
奔霄真是太傲了君然心裡嘆道,著迷地盯著奔霄看了一會兒,又把目移向了馬背上的封炎。
封炎正抬手從一旁矮樹上摘下一個鮮紅似火的野果子,遞向了白馬上的端木緋,那雙眸波瀲灩,溫得簡直可以滴出水來。
哎呦喂,這就獻上殷勤了君然鄙視地看了封炎一眼,鄙視歸鄙視,但還是哼著調子立刻辦事去了。
“這是紅果。”封炎把那個紅果子往端木緋的方向送了送,“和山楂有點像你可以試試味道。”
“它的好像比山楂更為鮮艷。”端木緋饒有興致地接過那還沒龍眼大的果子把玩了一番。
對狩獵一竅不通,不過像這樣在山裡采采野果子或是收集一些山泉水回去泡茶,也別有一番趣味。
端木緋用帕子了那顆紅果,一口咬了下去,那八分酸中帶著兩分甜的味道酸得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一雙大眼瞇了兒。
封炎含笑看著他的小姑娘,又隨手摘下了一顆紅果,塞到裡也咬了一口,角微微揚起。
是有點酸不過更甜
端木緋一臉“敬佩”地看著封炎就這麼麵不改地吃完了一顆紅果,正想說什麼,忽然瞟見眼角好像空的。
怔了怔,趕忙朝四周看了一圈,這才遲鈍地注意到四周目所及之,已經隻剩下封炎和了。
舞,涵星還有其他人呢
端木緋瞪大了眼眸,傻眼了。
嚥了咽口水,著頭皮說“封公子,舞姐姐、涵星表姐,還有君世子他們呢”
封炎“驚訝”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心裡覺得君然辦得不錯,臉上卻不聲,輕描淡寫道“也許是走散了吧。”頓了一下後,他安道,“沒事的,有君然和謝三他們在,舞們不會有事的。”
端木緋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不擔心舞們,更擔心的是自己好不好
這深山野林的,本沒有人煙,才第二次進山,已經完全不記得來時的路了
事到如今,唯一的“依靠”似乎也唯有
封炎了。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