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長青當哭
“三年前，那時候還是安佑民安大人在，我們正縣，四周環山，中間卻有一片田地一馬平川……”
莫老頭一字一句，將三年前的事一一說出。
原來，四大家族在正縣雖然勢大，但是在以前，遠遠做不到像今天這樣，把持一方，一手遮天。
因為正縣此前有一個好縣令，安佑民。
安佑民是窮苦人出，年近六十，才中了進士，下放臨川正縣任縣令。
自任縣令以來，安佑民秉公執法，對城中各大家族都頗為嚴厲，不賄賂，所以，四大家族均不敢太過造次，那時候，百姓的生活也比現在好很多，至有了冤屈，還有地方可以訴。
直到三年前，一個道士到正縣遊覽，見到正縣的格局之後，他大為吃驚，聲稱這裡是難得一見的“長青之地”，四麵環山，中間土地沃而平坦，是最富貴的景象。城南之郊適宜埋人，主後人富貴長青，城北山下靈氣鬱結，四季更替之時居住，可延年益壽。
而正縣的百姓們後來才知道，那道士就是會稽山天雲觀的三目道人。
三目道人在揚州大名鼎鼎，之所以得名“三目”，就是因為盛傳他還有第三隻眼，可以通，知生死，有不可測之能。
當時，三目道人是臨川郡孫家的托付，為孫家老太爺孫川尋找合適墓地。到了正縣之後，他便在城南為孫家擇了一寶，而後飄然而去。
本來，一墓對於偌大的正縣來說，無傷大雅，但壞就壞在當時三目道人見了正縣地勢之後發出的“長青之地”慨，此言落在世人耳中，正縣瞬間被盯上了。
一場慘案自此開啟！
“我們莫家的土地，都在城北，足有五畝六分地，城北之地，那些大家族都要征去修建彆墅①，我們不願意，那是我們的命啊，冇有了土地，冇法子活下去……”
“而且，那些大家族口口聲聲說要給我們補償，一畝地卻隻給二兩銀子……二兩銀子隻能供一家人吃兩個月啊！當時我們都不願……”
莫老頭述說著當年的事，眼中充滿了憤怒、無奈、痛苦。
大族要征地，但給出的價格卻無異於強搶！
當時的縣令安佑民自然也是十分憤慨，他帶人阻止各大家族，頂住了力。
但，安佑民卻冇有能扛下來，在他出麵之後，不出十天，有一戶百姓，到了臨川郡，告發安佑民私自建立彆墅，侵占百姓土地！
臨川郡派人到正縣查，其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莫老頭並不清楚，但最終的結果是，安佑民被判車裂之刑。
安佑民死了。
就連他的家人，都被牽連，這幾年間莫名其妙的死了。
安佑民死後，龐家龐山明任縣丞，代縣令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同意了各大家族的征地之舉！
——他們龐家，本就是征地最多的家族之一！
在那場征地之中，無數的百姓失去了最寶貴的土地，得到的，卻隻是極其微薄的“補償”！
百姓們憤怒了，那些平日裡隻知道種地、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都憤怒了，他們中的很多人，衝到了縣衙，要抗議此事……
那一天，縣丞龐山明以暴民衝擊公堂為由，調集縣兵，將去縣衙抗議的上百名百姓，悉數活活打死！
而翠翠的父母，莫山和阿秀，也在其中……
那是整個正縣所有百姓無法忘記的痛！
“翠翠當時才十三歲……的爹媽，就這樣被那些人打死，最後，就連，都不準家人去領，全部丟在了葬崗上……”
莫老頭說到此，悲從中來，終於是大慟而哭！
翠翠也是泣不已，一個十三歲的孩，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被人打死的場麵……
這麼多年來，和爺爺心該是何等的煎熬？
多個日日夜夜裡，淚水浸了枕頭？多個日日夜夜裡，夢中驚醒？
而這正縣，又有多個莫老頭，多個翠翠，不止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徒弟，還失去了自己至親的人……
李凡沉默了。
他看著這對爺孫，終於明白，為何在正縣，所有的百姓都是那麼畏懼府。
而那些被搶走的土地，又埋葬了誰家的？修築了誰家的彆墅？
“我們冇有法子，地全部被搶走了，想要活著，就隻能去租地來種，而正縣大部分的土地，都在那些大家族手中，我……我隻能去給仇人種地啊！”
莫老頭悲聲大放！
“每年種糧十餘石，卻隻能拿到一兩石，若是的不快，還要被那些狗子迫……這些年來，被他們到賣兒賣的，也有不……”
世家大族搶走了他們的地，打死了他們的親人。
最後，為了活下去，他們卻不得不低下頭，去租那些大族的地來種。
——搶走你的土地，再讓你為我的奴隸！
如此一來，掌控了百姓的命脈，那些大族可以肆無忌憚但的魚百姓。
“吳家的家主吳厚恩和吳錢，都是賊……以前老曾家的媳婦，懷孕半年，卻被他們抓去#，最後隻抬出了一……我怕，我怕我的翠翠，有一天會被他們害死！”
莫老頭聲淚俱下，這麼多年來潛藏的悲憤、無奈、痛苦，在這一刻全部宣泄而出。
“爺爺！”
翠翠也淚如泉湧，撲進了爺爺的懷中。
他們抱頭痛哭。
旁邊，小六子鼻子一酸，眼中也是潤了，他忽然看著李凡，道：“爺，我想去宰了龐山明，宰了龐山明！”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
怎能不怒？
李凡心中也是沉重至極，他冇想到，這其中居然有這麼大的……
參與征地的家族都有哪些？正縣四大家族之外呢？臨川有多大家族其中？乃至於，那位所謂“地獄閻羅王”孫仲弗，是不是幕後之一？
就連此前的縣令，都被他們輕易弄死，後來，更是在公堂之上打死了上百人……
這麼大的事，居然了這麼多年？
可以想象，在小小的四大家族背後，那隻黑手究竟有多可怕。
宛如一張巨大的黑之網，將整個正縣，都已經籠罩住了。
令人幾乎呼吸不過來。
“我們的敵人很多，很多，龐山明會死，但不是現在。”
李凡開口，但是卻冇有毫懼意！
“前輩，當年跟隨安縣令的人，可還有活著的嗎？我想找他們問一問，當年安縣令被判車裂的細節。”
李凡開口。
他已經明白，龐謝吳梁四大家族，本就隻是幕後勢力的代理人。
想要手，就必須先搞清楚，當年安佑民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樣，才能對敵人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安縣令的人……有，有一個還活著！”
莫老頭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道：“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