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燈並不明亮,昏暗的燈下,柳氏姐弟都不說話,秋月悄然逃了,屋子裡的氣氛便更尷尬了。
柳紈滿臉通紅,低著頭,卻又忍不住抬眼,因為心中發慌,的子都在發抖,這個模樣,倒是更顯。
陸錚輕輕一笑,對柳鬆道:「鬆哥兒,在外麵就聽著你扯著脖子嚷嚷呢,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柳鬆瞪大眼睛盯著陸錚,道:「陸錚,隻要你能救我姐,我柳鬆下半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都願意。我知道你有本事,張承北瞧著厲害,可是他絕對不是你的對手,這個老東西,他……他……」
柳鬆一連說了兩個他,後麵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張承北可不是花寒筠,人家是張家的三老爺,地位極高。在張家他是主子,陸錚隻不過寄人籬下而已。
陸錚就算再厲害,他能夠喧賓奪主麼?柳鬆很想把陸錚吹捧起來,可是說了幾句他自己都覺得說不下去了。
張承北看上了柳紈,這就是個一個死局,別說陸錚沒辦法,就算是二老爺要阻止隻怕也不一定能,畢竟,在老太太眼中,張承北可是文曲星下凡呢,有老太太寵著,張承北無法無天。
剛才柳鬆大罵陸錚純粹是心中不爽需要發泄,等陸錚真的來了,指陸錚救柳紈,他想都不敢想。
柳紈不知哪裡鼓起的勇氣,倏然抬頭道:「鬆兒,別胡說八道!」眼睛看向陸錚,道:
「錚哥兒,你現在一定要以學業為重,離明年二月子試半年景不到了,你第一次下場不容有失,嫂子知道你現在境也難,但是隻要能高中,一切困難便都能迎刃而解,嫂子還希能看到那一天呢!」
頓了頓,道:「你別聽鬆兒的,我的事兒外麵那些傳言都不能信,真要有人欺負我,我去找老祖宗,還不給我做主麼?」
陸錚瞇眼看著柳紈,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柳紈被他瞅得渾不自在,過了好大一會兒,陸錚道:
「柳鬆,回頭我安排人把你接出去,你老宅的房子沒了,暫時就住十字街那邊吧!」
他頓了頓,道:「大嫂子,你現在跟我走吧,別怕,天塌不下來呢!」
「啊……」柳紈驚呼一聲,整個人都懵掉了,陸錚要帶走?
該怎麼辦?一瞬間,腦子裡泛起無數念頭,柳鬆臉上卻泛起狂喜之,道:「好,姐,快走啊!」
「我……我……我這裡……」柳紈像是慌了神一般,在橘鄉村住了這麼多年,說走就要走,心中一下就空了。
陸錚看著柳紈的模樣,又笑起來道:「大嫂子,瞧把你急的,我又不是帶著你私奔呢!你收幾件服,帶上秋月就行了,清虛觀那邊環境不錯,劉道婆是張家的老朋友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去那邊住一段時間。」
「啊……」柳紈又鬧了一個滿臉通紅,然而立刻心中便狂喜,這麼多天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有鬆了,去清虛觀躲避,那邊環境清幽,遠離喧囂,就算張承北再霸道,他也沒膽子上清虛觀去搶人。
一念及此,心中對陸錚便是極度的激,又想著之前柳鬆說的那些渾話,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錚哥兒這般待我,我……我有什麼能報答呢?倘若他不嫌棄,我一輩子伺候他心中也是願意的。」
這麼一想,又忍不住害,好在秋月進來聽聞了要去清虛觀的訊息,也喜不自,立刻張羅收拾。
今天去得倉促,隻收拾一點服細,回頭需要什麼,陸錚再託人專門給他們主僕送過去。
清虛觀那邊,花寒筠已經完全安排妥當了,這些年劉道婆幾乎就靠著張家養著,和花寒筠結了同盟,一起矇蔽張母,所以那邊的關係牢靠得很。
柳紈去了清虛觀,就算是住個三年五載,那也絕對沒問題,而在張家這邊,柳紈本就是寡居,住清虛觀守著道觀的清凈,別人也不能說什麼,關鍵是老太太篤信佛道,安排柳紈去清虛觀,也是投老太太的喜好。
院子門口,停著的是陸錚現在用的綠呢馬車,趕車的除了孫三之外還有齊彪,陸錚送柳紈上車,臨行前柳紈恭恭敬敬給陸錚行禮,道:
「錚哥兒,這一次大嫂子承你的大人,嫂子我……我……」
陸錚擺擺手,揶揄的道:「行了,嫂子,以相許的話可不能說,說起來嫂子您這一走,我那邊的點心可就沒了。以後,影兒他們想串門也了一地方,嘿,這個張家,真是形形,什麼人都有啊!」
柳紈臉紅得不行,卻罕見的沒有扭頭躲避,陸錚的格就是這樣,喜歡口花花,以前陸錚說這些渾話,柳紈都會得不行,立刻會避到一邊去。
然而,今天離別在即,心中更是不捨,固然是捨不得弟弟柳鬆,卻也捨不得眼前的人兒。
在麵臨絕境的時候,張家上下誰能幫?一個都指不上,關鍵時候,陸錚而出幫,將送出虎口,這一份誼,對尤其珍貴。
「錚哥兒,大嫂子會給你天天祈福,遲早有一天,錚哥兒你會有出息的,而且是大出息!」柳紈認真的道:
「你不像嫂子我,嫂子命苦,卻偏偏又還是流之輩,縱然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錚哥兒你為好男兒,又能讀書,又能得夫子賞識,他日前途無可限量……」
柳紈平常很說這些振人心的話,可是今天這些話從裡說出來,陸錚卻分外的。
離別之時,陸錚不願意讓場麵過於傷,便嘻嘻一笑道:「謝嫂子吉言,倘若有一天我真出人頭地了,一定不忘嫂子!也讓嫂子跟著我一起逆天改命,哈哈……」
陸錚哈哈大笑,他這句話出乎柳紈的意料,真的驚了,得轉就跑向了馬車方向,心中卻泛起的甜,還有一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覺。
覺得自己的腳下像是飄起來了,一顆心飛到了半空中,上了馬車,簾子放下來,一顆心還在噗通!噗通的跳。
馬車了,很快出了張家的大門,柳紈掀開簾子,遠遠的看著後麵陸錚已經模糊的影,整個人都癡了……
……
送走了柳紈,陸錚又讓張敬過來帶走了柳鬆,橘鄉村就剩下幾個二等丫頭和一眾婆子了。
他回到西角院,院子裡,影兒和花寒筠還在說著話,看們的模樣,似乎還很親一般,陸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影兒這丫頭還真是心大,花寒筠為了整,不知下了多功夫,就這麼好了傷疤忘了疼?」
陸錚輕輕的咳了一聲,花寒筠眉頭一挑,道:「哎呦,錚哥兒總算回來了,今天你可把大嫂子給得很了吧?這一別,可別生了相思哦!」
陸錚輕輕嘿嘿一笑,道:「二嫂子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一酸味兒啊?你放心,都是嫂子,我一視同仁,今天這事兒,二嫂子出力也很大,劉道婆那邊倘若不是您安排,那萬萬不會這麼妥當的!」
花寒筠狠狠的啐了陸錚一口,臉上竟然泛起一嫣紅,道:
「你的馬車可打眼得很呢!三老爺可不是易於之輩,回頭指定要找你的麻煩,你好自為之!」
陸錚角微微一翹,道:「我說今天太怎麼從西邊出來了呢,二嫂子就這般稀罕我,原來我的馬車還有這等用。現在好了,你把我推下坑了,可以滿意了?」
花寒筠眉頭一挑,道:「你個殺千刀的,得了便宜還倒打一耙?你跟你二哥說的是什麼鬼話?哼,你別以為我就那麼好欺負,這件事兒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花寒筠想著這事兒,心中就有火氣,恨不得狠狠的咬陸錚一口。陸錚嘻嘻一笑,道:
「二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跟二哥那樣說,還不是為了你們夫妻的?二哥太忙於工作了,將滴滴的嫂子置於家裡冷落了。
嫂子不滿意,還有那些個冠禽還惦記,二哥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提點一下他而已,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花寒筠啞口無言,發現自己平常伶牙俐齒,鬥從來不怕誰,可是到了陸錚麵前,便不靈了,落下風。
在算計上落下風,連鬥的功夫也不如人家,有時候想想,真的能把人給氣死。
現在花寒筠還真有求於陸錚,陸錚和張敬幾人做的生意,不過才初規模,張敬這邊一個月便有千兩銀子的進項了,這一筆財源花寒筠想抓在手中,沒有陸錚支援不行。
另外,張敬這邊,張家上下誰跟他說話都不好使,隻有陸錚的話他能聽一點。花寒筠這個二真和陸錚翻臉了,估計張家二也當到頭了,張敬別看是個鬥走馬的公子哥兒,可是發起瘋來,那可是什麼都敢做的,花寒筠和他夫妻一場,心中還不清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