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又經歷了一場鬧劇過後,子試的縣試終於如期而至了。
子試大考,朝廷十分重視,直隸學政蘇清親臨揚州,揚州八縣分置考場,考場外戒備森嚴,不僅縣裡的衙役捕快傾巢而出,朝廷在揚州的駐軍也調來兵勇協助維持秩序。
大清早,天還沒有亮,陸錚便出了門,他的後影兒跟著,手中拎著一個竹籃子,籃子裡放了考場必備的各種品。
主僕二人隻走到十字街便走不了,前來參考的考生,過來送考的下人家長,還有前來作保的保人滿了大街。
所有人一視同仁,都得排隊接嚴格的檢查,觀山書院早已經和書院的師生沒有關係了,前一天就被監考以及兵勇衙役接手了,今天學政大人就在揚州,下麵的人豈敢怠慢?
倒是有想走特權的,和陸錚差不多前後腳一起趕到考場的便是田澤朋,張唐、張珍還有舒遠等人。
今天張承西是監考之一,張唐上前一步便想隊,被看守的兵勇直接拎起來,就像拎小一般。
吳輔恰好看到這一幕,道:「規矩都是朝廷定的,誰敢違背便是和朝廷作對,敢藐視朝廷法度的學子,一律請出考場!」
吳輔這話一說,張唐嚇得魂兒都丟了。
而恰好那扔他的兵丁扭頭過來一眼看到了陸錚,微微愣了一下,恭恭敬敬的道:
「陸公子,您快請!來,走這邊!」
陸錚本來排在隊伍靠後的位置,是被這兵丁直接帶到了最前麵,人群中田澤朋實在忍無可忍了。
他站出來大聲道:「我們抗議,既然規矩是朝廷定的,為什麼陸錚可以違規?」
吳輔冷哼一聲,道:「陸錚違規了麼?他份特殊,乃我新河縣知名的才子,給予禮遇這哪裡違規了?」
「呃……」田澤朋臉一紅,霎時啞口無言。
前麵排隊的學子們紛紛扭頭看向田澤朋,一個個臉上都出鄙夷之。
「什麼東西嘛,姓田的以為自己也能與眾不同麼?他是做夢,陸公子豈是他比的?就他那點才學,給陸公子提鞋都不配呢!」
「真不是個東西!不就仗著攀上了張家的關係了麼?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靠人的帶關係博出位的人,也敢和陸公子攀比?」
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家言辭都毫不客氣,直接給田澤朋造巨大的傷害。
和他一樣遭到傷害的還有同樣作為監考的張承西,張承西的得意直到昨天為止,今天一開考,他便發現自己所謂對局麵完全掌控的覺,那完全是個錯覺。
考場這邊是吳輔負主要責任,他隻是輔助吳輔工作,這一下他就說不上話了。再看看這考場外,衙役捕快兵勇沒有一個是他自己的人,聶大人一句避嫌,便讓張承西無話可說。
現在,考場外麵他張家的子弟到這等辱,他站在吳輔邊屁都不敢放一個,他心的憋屈可想而知了。
不管怎麼樣,子試開始了,縣試三天,吃住都在考場裡麵,影兒將籃子遞給了陸錚,久久的站在原地不願意離開。
目送陸錚進考場,最後時刻,陸錚忽然回頭沖著一笑,影兒微微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嫣紅。
心中忽然想,這一次公子一定能高中,這個念頭一起,便想到了自從陸錚來張家之後所經歷的種種事。
陸錚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兒,沒有一件失手過,這一次子試對陸錚來說,意義重大,又怎麼可能會失手呢?
在影兒心中,陸錚幾乎是無所不能,猶記得陸錚最早還跟學了經典呢,可是現在陸錚已經了揚州知名的才子了,他的詩詞揚州三歲小孩都能誦讀,影兒的這點才學,又哪裡能和陸錚比?
影兒站在門口,看著陸陸續續魚貫而的學子,的思緒紛飛,一時都癡了。
「看看這麼多學子,公子最是與眾不同,除了張家對公子敵視以外,其他的所有學子都對公子無比尊重,在他們心中,公子可是新河縣的驕傲呢!」
影兒狠狠的攥拳頭,心無比升騰起極大的信心!
今天二月二日,龍抬頭,揚州子試正式開考了!
……
張承西回到張家的時候,心糟糕了,蘇夫人說老太太病了,他心一沉,立刻想到了前天的事,經歷了那麼一出,老太太能不病麼?
見到丈夫心糟糕,蘇夫人乖巧的給張承西奉了茶,道:「承西,今天考場上如何?」
張承西輕輕搖頭道:「就那樣,沒有什麼可多說的!」
蘇夫人道:「其實承西,這一切禍都在姓陸的小子上呢!老太太這一病是因為他,家裡哥兒們氣也是因為他,連您的心不愉也是因為他。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張家為了一次子試能花這麼多銀子,再花一點銀子還不住這姓陸的小子麼?」
蘇夫人頓了頓,道:「承西,現在縣試是個機會,你在考場裡麵,另外的人都是一些兵勇衙役,你就不能腦筋?」
「啊……」張承西豁然一驚,道:「你可知道,科考舞弊按照大康律令可是要掉腦袋的?」
蘇夫人哼了一聲,道:「別說得那麼嚇人,再是說了,你這是舞弊麼?你不過是換一張卷子而已,誰知道?當事人就兩三個人,個個都得了銀子,又沒有給朝廷舉薦出庸才,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
張承西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渾的汗都豎起來了,蘇夫人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呢!
縣試考場他和吳輔負責,他就在考場裡麵盯著呢,他隻要搞定一個人,便能把陸錚的卷子給換掉,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縣衙裡麵的衙役,名字丁四方。
張承西恰好認識丁四方,知道他家裡的老母抱病在床,每個月他的俸祿除了要養妻兒還得負擔老母的湯藥費。
偏偏這傢夥還不學好,十分好賭,已經欠下了近百兩銀子的賭債呢,這事兒他也是偶爾在縣衙聽到下麵的衙役們聊天才知道的。
好賭之人都有僥倖心理,而且丁四方又恰好缺錢,這一切不就變得十分簡單了麼?
張承西很快就下定了決心,當即道:「走,我們一起去看母親去!」
張家的老祖宗地位崇高,老祖宗一旦有恙,全家都不得安寧,這不,今天花寒筠,顧夫人,林夫人等人紛紛都在。
老太太睡在暖閣裡麵,頭上包著一條棉巾,臉十分的難看。張承西夫婦進來給請安,老太太眼睛盯著張承西道:
「怎麼?你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待著,為何回來了?」
張承西道:「聽說母親抱恙,特趕回來瞧瞧。還有,孩兒有一事稟報母親,茲事大,孩兒不敢擅自做主,還需要母親來定奪!」
「唔!」
張母輕輕點頭,張承西站起來,道:「好了,無關人等都出去,我和母親說話!」
恰在這時候,花寒筠步進來了,手中托著一個盤子,盤子裡放著一甕參湯,道:「老祖宗,就算是天大的事兒,您先喝幾口湯,要不然您這樣粒米不進,我們哪裡……」
花寒筠話說一半,看到了老祖宗的眼神,愣了一下,老祖宗擺手道:
「寒筠,先放著,出去吧!」
所有人都出門了,張承西才湊到張母邊低聲說話,他說了很長時間,張母眼神之中芒閃爍,道:「你有絕對把握?」
張承西眉頭一挑,道:「母親放心,這件事萬無一失,絕對不會有問題!」
張母凝神良久,眼神之中的彩更加的銳利,點頭道:「好,準了!立刻去辦!」
張承西領命而去,立刻便去了考場,恰好丁四方換下來休息,張承西出手便是一千兩銀子,然後兩人隻談幾句,丁四方便被張承西徹底搞定了。
而與此同時,張家也傳出了好訊息,張母的病好了,不僅開始吃東西了,還提出要去郊外踏青,又還讓花寒筠給玉山清虛觀封了二十兩銀子送上山去了。
而這個時候在考場上,陸錚正艱難的忍著考場中難以忍的惡臭的味道。
科舉考試他總算親經歷了,實在人殘酷而難以忍,每個人一個號,號的大小約莫火車臥鋪大小,吃喝拉撒都隻能在這個小空間。
隻要出這個小空間,東張西,都算是舞弊,而且對舞弊抓得非常的嚴格,隻要發現舞弊,當場揪住取消資格,而且還有一條三年之不準再考。
就在這個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待三天,這三天洗漱就別想了,而且考生眾多,各種食,排泄,上的氣味織混合在一起,那種味道真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好在,陸錚答題一切順利,三天的時間也並不是太長,忍三天之後,縣試結束了,接下來便是等著放榜了。
縣試過了,很快就是府試,府試由知府大人主持,過了府試,便是生了,按照大康的律令,生見便可不下跪了,也就是說過了府試一關,才能算是國家認定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