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一語道破白年的份,眾人心中倏然一驚,的確,看這年儀容不俗,一貴氣,而且又來自京城,肯定極背景。
京城可不是江南,那裡王公貴族雲集,眼前的白年從京城過來,敢在江南一路撒野,還能順利的到揚州,他是什麼份?
陸錚輕輕一笑,又道:「孫夫子,鄭雲兄,你們今天幸虧是輸了,倘若贏了估著早就遭災了。您看看這位貴公子,他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其實後跟著一群人,以我的目初初一看,都能看到他的這些隨從上有殺氣。
你們倘若贏了文鬥,這位公子再安排一場武鬥,鄭雲兄年輕力壯還能逃之夭夭,孫夫子您這般年邁,隻怕再劫難逃。
所以,孫夫子,鄭兄,各位兄臺,我就比你們聰明得多。我自知手無縛之力,便乾脆利落的直接認輸,這就皆大歡喜了,要不然,我臨近道試,遭這麼一場無妄之災,萬一落了個殘廢,我去找誰理論呢?
所以,還是一句話,窮不鬥富,富不鬥,這位北地來的貴公子,陸錚不敢和您鬥,甘拜下風,隻求你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也放我揚州士子們一馬。」
陸錚這一說,全場震,白年剛開始聽得還很得意,可是聽到後麵越聽越不是滋味,到最後,他更是臉都綠了。陸錚這哪裡是認輸?分明是譏諷嘲笑他仗勢欺人呢!真是豈有此理!
而揚州才子這一邊,剛開始大家心中對陸錚無比失,可是待聽明白了陸錚的意思才知道陸錚是故意揚先抑,說白年帶著打手,怕把白年比贏了,對方耍賴讓打手打人。
「哄!」揚州才子們齊齊起鬨,有人嚷嚷道:「陸公子不愧是陸公子啊,見識就是高人一等!我等剛才就沒意識到這一點,也幸虧我等才學不夠,要不然人家京城來的貴人跟我們翻臉,那些個打手我們哪裡敵得過?非得遭大災不可呢!」
「是啊,是啊,我們之前也聽說過北地貴人的做派,先是鬥文,鬥文不便鬥武,文武不便打人。他們都是王公貴族的出,有道是刑不上大夫,他們就算是殺了人,頂多個把替罪羊出來,他們自己必定都是毫髮無損的呢!」
「哎呀,聽陸公子這麼一說,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劫後餘生啊!看來今天我是因為才學平庸而保了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揚州才子們好不容易等來了反擊的機會,他們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極盡諷刺之能事,齊齊向白年開火。
白年本來也是極其能言善辯之人,可是他一個人哪裡抵得住這麼多人?這一番冷嘲熱諷下來,他真是氣得渾發抖。
他用手指著陸錚,道:「你……你……你口噴人,誰這麼卑鄙?你無才便無才,為何這般詭辯?」
陸錚不說話,影兒搶先道:「是公子口噴人麼?剛纔是誰一言不合就嚷嚷著要掌的?不敢和公子比試,被我道破了心思惱怒,便嚷嚷著讓打手打人,你還有臉怪公子口噴人?」
白年一下愣住,他是被影兒這幾句話嗆得啞口無言,天地良心,他本就沒有那個心思,隻是他出尊貴,在京城頤指氣使養了習慣,眼見影兒一個小丫鬟竟然敢對他大聲叱喝,他下意識的便惱怒讓人掌立規矩。
他做夢都沒想到就這麼一點小事兒,就了陸錚諷刺他的把柄,而他的確帶了不打手,在常州和安慶他的這些人也打過人,現在陸錚說他比得贏便好,比不贏便會安排打手打人,他竟然無可辯駁。
「哄!」看到白年狼狽,全場再一次轟然,都怪這傢夥之前拉的仇恨太多了,現在一旦被陸錚佔據了上風,周圍的人齊齊落井下石。
一時各種難聽刺耳的話鋪天蓋地而來,白年臉了豬肝,他帶著一幫子人,這群人一時也沒了主意。
按照正常況下,主子了委屈,他們肯定是要立刻出手的。然而此時出手,不正落下了口實麼?陸錚這一手是真狠呢,他等於是捆住了白年的手腳,讓他不敢讓邊的隨從打手出手,就算是被人諷刺嘲笑,那也隻能著。
白年何等份?別說是在揚州,便是在京城那也是跺一跺腳,一方天地都要抖三抖的人,他從小到大隻有他欺負別人,何曾被別人這般欺負過?
他咽不下這口氣呢,當即他然道:「誰不敢和陸錚比?今天我就和陸錚比一比,我們分一個高下!」
他扯著脖子喊,然後他上前一步,目盯著陸錚道:「誰讓隨從出手誰是小狗,天打五雷轟,你敢不敢比?」
白年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了,揚州才子的士氣現在都上來了,一個個齊齊喊道:「陸公子,陸公子,跟他比,讓他見識了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大才!」
「陸公子,別怕他,比就比,您的才學還會輸給他不?」
所有人都替陸錚鼓氣,影兒小臉紅撲撲的,也跟著一起慫恿,此時的陸錚儼然為了大家的主心骨,大家齊齊將他簇擁在中間。
陸錚輕輕一抬手,全場的喧囂瞬間收斂,他慢慢從人群之中走出來,走到白年的麵前,他的個子並不算高,但是白年竟然比他還矮了一截。
陸錚再看這年神中有之,觀察他的脖子上沒有看到結,他心中便想眼前這傢夥莫非是個假公子?
他心中生出這個念頭,再仔細觀察,愈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道理。白年之前的表現,的確難辨雌雄。
但是現在他於了下風,惱怒了,便最容易出馬腳來,陸錚兩世為人,閱人無數,輕易的便把對方看穿。
這一看穿對方的別,陸錚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京城的人,扮男裝下江南,而且如此高調,對方的份可能超出陸錚的想象了。
當然,在陸錚心中他也並不犯怵,在他眼中,就算是天子在前,他也不會害怕。他兩世為人,什麼大人沒見過?對富貴生死的理解更是徹得很呢,他有什麼看不穿的?
他目炯炯,盯著對方,白年和他對視,剛開始還不犯怵,但是到了後麵他有些扛不住了,下意識的避開了陸錚灼灼的目,心中更是惱怒。
「這小子,簡直是找死!」他心中暗道,如果在以前,他肯定立馬招呼隨從給陸錚幾個耳,可是今天陸錚在前麵就用話把他拿住了,他就算有千般惱怒,卻也不敢隨便人對付陸錚。
陸錚輕輕搖頭道:「這位兄臺,我看今天咱們還是算了吧,你遠道而來,份又尊貴,我們何必傷那和氣?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為什麼非得要分高下?」
「啪!」一聲,福運樓上房裡麵,蘇清一手拍在桌子上,道:「壞了,壞了,郡……秦公子掉坑裡去了,這個姓陸的小子年紀不大,可是行事卻老辣得很,秦公子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王通道:「大人,事已至此,要不我去出麵把秦……秦公子給接回來?或者……」
「遲了,來不及了!這小主兒是什麼脾氣?你瞧瞧……」
蘇清話沒落音,白年果然炸了,他怒道:「陸錚,你給我來這一套,今天你我非比不可。這麼說吧,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不分高低,絕不甘休!」
陸錚又嘆一口氣,道:「公子,你真要這般一意孤行?非得要比?」
「是,非得要比!咱們就比字謎和對聯,就這書坊裡的字謎和對聯,你我看看誰能解,誰才思敏捷……」白公子道,他擋住了陸錚的歸路,擺出的架勢是陸錚一定要比。
陸錚啞然失笑,道:「那這樣吧,公子,我先指一道題,如果你答出來了,你再指一道題我來答,好不好?我們以五題為限!誰答對的題多,誰勝如何?」
「好!」白年沒有任何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下全場都熱鬧起來了,白年之前所表現出的才學著實驚人,現場來的這麼多揚州才子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而現在陸錚而出,他的才名極高,最近又兩得案首,可以說是炙手可熱的存在,他和白年文鬥,誰勝誰服?
「大人,您多慮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姓陸的小兒不妙啊,他估著不是秦公子之敵!」王通道。
蘇清也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陸錚為什麼會這麼比,莫非陸錚真有那等自信麼?
「不好說,眼前這局麵我們已經無法乾涉了,隻能靜觀其變了!」蘇清道,「好在無論結果如何,今天的事鬧不大,僅此一點便可以看出這個陸錚的年的確不凡,年老,很難得呢!」
另一間房,聶永哈哈大笑起來,道:「梁師爺,您看到沒?這京城的貴人在陸公子麵前實在是太了一些,可以說是一步一步的落他的圈套中,結果已經沒有懸唸了!」
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大家的神都高度集中,陸錚和白年為了大家聚焦的焦點,他們兩人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