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握著刀叉的手一頓,起眼皮看著我:“什麼意思?”
我著手里的玻璃杯,說:“就是,我崴腳那天你也在。”
繁華沒吭聲。
我問:“果然是不記得了嗎?”
“我做了什麼?”繁華瞬也不瞬地盯著我,我要是沒看錯,他的目似乎有點張。
我想了想,說:“沒做什麼,就是你開車路過,到我崴了腳,把我送去了醫院。然后還……”
繁華微微地瞇起了眼,攥著刀叉的手骨節發白,明顯非常繃:“還做了什麼?”
我說:“還跟我說……我是你老婆。”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我。
目真是駭人。
我張極了,說:“繁先生,我很清楚自己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你有時候會這樣……”
本來我是想,如果他還記得上周的事,我就把戒指還給他,但看表就知道,他忘得一干二凈。
那我要是貿然把戒指給他,他說是我的怎麼辦?
還是找機會給那位管家吧……
繁華盯了我許久,才重新低下頭,一邊將盤子里的藕片切整齊的小丁,一邊說:“我的助理肯定已經告訴你了,在我太太的事上,我出了一些問題。”
我說:“可以理解的,我丈夫也去世了。”
繁華抬起了眼。
目仍舊是凌厲的,但那種可怕的攻擊弱了很多。
我便朝他笑了笑,說:“董事長……想說什麼?”
他開了口:“你會常常看到他麼?”
我搖了搖頭,問:“你會嗎?”
繁華微微頷首:“一直在我邊。”
“……”
雖然趙先生已經跟我提了,我也知道這肯定是幻覺。但親耳聽到他這麼說,還是有點瘆得慌。
不過,我也同樣是好奇的,便問:“你看到的是什麼樣的?你有問過醫生嗎?”
“醫生說那是我的幻覺,他們的智慧不足以解釋這種神現象。”繁華說著,放下刀叉,含起了一支香煙,一邊點火一邊說,“有幾位大師告訴我,那是的靈魂,不舍得離開,所以陪在我旁。”
什麼大師?肯定是騙子。
如果人有靈魂,他前妻怎麼愿意陪在這種渣男邊?活著還沒遭夠嗎?而我媽媽早就去世了,若有靈魂,為什麼不來找我?
能做出這麼大的事業,繁華的雙商保守估計也得比我高一倍,怎麼會看不出這麼拙劣的騙呢?
還是……不愿意面對吧?
我在這里腹誹著,這時,繁華點燃了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覺好一些了,抬起了頭。
“我知道已經去世了,但的確,我心不能接這件事。”他看著我,說,“所以有時我覺得還活著,只是躲著我。”
我說:“趙先生已經告訴我了。”
“我以前試著吃過藥解決這種現象,但記憶力卻因此出了問題,變得更加混。”他認真地看著我,說,“所以,不管我之前跟你做過什麼,你都不必有想法……我只是把你誤解了我太太,你絕不可能上位。”
我說:“您不必這麼張,咱倆之間沒發生過什麼,我也對你沒有想法。”
誰稀罕上他的位啊?
瘋瘋癲癲的男人……
“最好不過。”繁華看著我,說,“我看得出,你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我可以養你一輩子。”繁華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只要求你待在我邊。”
我品咂了一會兒他的話,說:“趙先生昨天告訴我,說,你以為我是你太太的回轉世。”
“我起初是這麼想的。”繁華靠到椅背上,吸著煙,微微斂起了眉眼,這神看上去有幾分溫,“但我回家時,發現我太太正在家里等我……沒有靈魂,拿什麼回轉世?”
真是人脊背發涼啊……
我說:“那你為什麼要留著我?”
都知道我不是了,也不想拿我當替,還一副怕我占他便宜的態度。
繁華沉默了很久,才抬起眼,看著我說:“我想看看慢慢變老的樣子。”
我沒說話。
比起上周那個鮮活的他,這兩天的繁華看上去更嚴肅,更死板,更灰寂。
這也不難理解。
上周他覺得老婆沒死,還被他找到了,整心都是充滿希的。
現在他雖然出幻覺,但心里卻明白老婆是死了,回不來了,整個人都顯得很抑。
顯然,他的任何狀態都是無法面對真正的事實的。
唉……
繁華還是帶我去買鞋了,因為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只能去隔壁那間很貴的商場。
同行的還有趙先生以及若干保鏢。
只是買雙平底鞋,自然不需要逛太久。逛到第二間時,繁華就進去了。
我看了一眼櫥窗里驚人的價格,拉住正要跟進去的趙先生,說:“這算公司的吧?我可不需要買鞋。”
“算他的,”趙先生了櫥窗,靠過來,小聲說:“一會兒看我的眼行事,他面子。”
“……你這是在報復包子嗎?”
趙先生笑著進去了。
我跟進去時,導購小姐已經抱出了好幾雙鞋。
都是各種的底鞋。
我一一試過,一邊在心里嘆繁華真是目如炬,只用眼睛就把我的尺碼量得明明白白。
我最終選了一雙黑的,因為它的樣子特別普通,比較正式,也很便宜。
選定后,趙先生著下說:“董事長眼真好,這雙鞋是太太穿過的風格。”
繁華瞟向他。
“我覺得,太太穿這款鞋子時,”趙先生說著,手一指架子上位置最好的那個皮包,說:“肯定會搭配一個這樣的包。”
那個包的價格是8開頭,五位數。
繁華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我太太不用皮包。”
“呃……”趙先生尷尬地抿了抿,說:“那時候太太還小呀,現在都五年了。”
繁華微微頷首:“包上吧。”
說著,將卡遞給了保鏢。
我正要跟過去,卻聽到繁華的聲音:“還想要什麼?”
我看向他。
繁華瞧著我,一臉玩味:“你倆不就是在外面合計這個?還想要什麼?西裝?首飾?化妝品?”
“……”
我要是現在否認,趙先生就會很尷尬。
雖然我沒想要這些,但最后便宜是我得了。
于是我說:“這些就夠了,謝謝董事長。”
繁華沒說話,轉出去了。
趙先生先是跟出去,很快又折返了回來,壞笑著說:“他去對面給你看西裝了,你快去吧,這邊的東西我替你拿著,選套自己喜歡的。”
上次買西裝遇到了權海倫,此后我就再也沒顧上買了。
F.H人人西裝革履,我穿便裝確實比較尷尬。
當他的臨時書也不知幾點才能下班,就現在買了吧。
西裝店在斜對面,與鞋店中間隔著一大片休息區,都在最好的位置。
因為還有不到一周就是復活節了,現在休息區里擺著一只巨大的復活節兔子雕像,雕像的腳邊是復活節彩蛋,幾個工人正在補。
我繞過雕像往西裝店走,覺得這門廊有些眼。
直到一腳踏進里面,看到店員的工裝,才猛然反應過來,這不是上次遇到權海倫的店嗎?
因為換了復活節風格的陳列,我也沒注意看牌子,竟然直接就進來了。
上次店員對我說出“以后恕不接待”這種話,我再進去當然就了自討沒趣。
于是我轉過,正想走,一個人影就疾步走了過來,說:“抱歉,小姐,本店今天有貴客,不能接待您。”
是上次那個下跪的店員。
滿臉無奈,語氣也很溫。
上次被刁難那樣,而我的財力的確遠不及權海倫。
所以他們店出于利益角度做出這種選擇,而不過是忠人之事罷了。
所以我并不生氣,解釋道:“我也不想來購,我是要進去找……”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即便是想購,我們也不會接待!”
我循聲看去,是上次那位店長。
疾步走過來,臉鐵青。
睖了店員一眼,看向我,沒好氣地說:“您為什麼又來了?難道上次我還說得不夠清楚嗎?本店恕不接待!”
這下我生氣了,說:“進去購是我的權利,請你讓開,否則我會起訴你們店。”
“您請便。”店長揚起下,傲慢地說,“但無論如何,我們店都絕不會接待您。請您立刻出去,不要打擾我們的貴賓購,這里任何東西都非常昂貴,您本就買不起!”
我氣得心臟都在抖了,正要說話,突然聽到聲音:“是買不起。”
我愣了一下,循聲去,是繁華。
他站在店長后不遠,旁還陪著一個穿著西裝,滿臉張的中年男人。
店長聞聲立刻轉過,出一臉諂的笑容。
但剛一張口,還沒說話,繁華就扭頭看著老板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但賠得起。”
老板立刻煞白了臉,手足無措地說:“繁、繁先生,這是……”
繁華沒理他,徑直走了出來,命令已經跟過來的保鏢:“把這地方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