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沒說話。
我震驚地看向趙先生:“什麼做法……”
“剛剛蘇小姐打來電話,說請了大師,已經把生辰八字過去了。”趙先生氣定神閑地說,“大師說了,生辰八字萬不可再給別人,要是兩邊都做法,一揪扯,太太可就魂飛魄散了!”
我……
我知道這些都是江湖騙子的理論,問題是,趙先生說得是真的嗎?
而且,蘇小姐是誰?那個怪氣的人嗎?
繁華聽他說完,又看向了我。
目直勾勾的,分明是在審視。
我覺力好大,下意識地低了低頭。
繁華開了口:“已經變過來了?”
語氣充滿了不確定,而且還溫。
我抬起頭正要說話,趙先生就先我一步說:“是的,已經變過來了!現在這就是太太!”
繁華警惕地看著我:“你拿什麼證明?”
“我……”我對他太太全無了解,一時半會兒本就想不出來,便說,“你先讓出去,這事說來話長……”
繁華沒說話,明顯是不信。
我也覺得,這麼荒誕的借口,就算是小孩也不會信的……
趙先生看看我,又看看繁華。我猜,這個謊言是他臨時想出來的,所以他顯得很為難。
氣氛陷了尷尬。
這時,賈觀音開了口:“我想是不知道的。”
繁華立刻看向,滿臉求知。
“奪舍一事有違天道。”賈觀音溫地說,“需得同時理掉原主的靈魂,否則,已故之人的魂魄如何能爭得過活人的呢?”
我:“……”
趙先生:“……”
我和趙先生完全外行,別說反駁,我甚至聽得半懂不懂。
繁華看向賈觀音,虔誠地問:“您的意思是,菲菲現在正在跟爭嗎?那會傷嗎?我能做什麼?”
看來這狗男人被騙了這麼多次,對于騙子造的這些概念已經有所了解,以至于人家開個頭,他就自己接下去了。
但是……這話聽得我好生氣,好像直接一拳垂到他臉上。
“這是自然,”賈觀音煞有介事地說:“既然已故之人的靈魂已經依附過去了,證明這非常適合。而那位大師看來是有真本事的,他之所以如此,是有要求。”
繁華立即看向趙先生:“他提了什麼要求?”
趙先生頓時語結:“就是……就是……”
顯然趙先生已經懵了,我說:“他要錢!要很多錢,蘇小姐正在跟他談呢!”
“對!”趙先生立馬接上,“是要錢!”
我補充:“要您八家!”
繁華看向我,滿臉不信任。
“真是這樣才好。”相比我倆的著急,賈觀音顯得很冷靜,笑著說,“對方行事如此,已經傷害了魂魄,屬于謀財害命。這種歹毒的手法是邪道所為,為正道所不恥。
“繁先生一定要小心,若他在靈魂上些手腳,要財要是小,傷害了太太的靈魂,輕則讓弱多病,重則靈魂耗盡……一旦沒了,可就魂飛魄散了。”
繁華眉頭皺得更,著賈觀音,問:“大師有沒有辦法破解?”
一邊說,手掌還不斷用力,得我胳膊像斷了似的,好痛。
“辦法是有的,”賈觀音笑著說,“但繁先生已經沒有錢了。”
“我會想辦法。”繁華說,“你只告訴我,有沒有辦法破解?我要平平安安。”
賈觀音看向我,滿臉微笑:“此事不宜在孟小姐的面前說。”
繁華立刻看向我,說:“到外面去等我。”
看來雖然他老婆還沒有奪舍功,但他已經對我態度和了不。
我當然不能出去。
這個賈觀音真的不止是壞,簡直歹毒。
如果不相信自己這套理論,那就是一個利用別人對家人謀財的騙子。
但如果相信自己的這套理論,那就更恐怖了,收錢就幫別人奪舍,這不就是謀財害命嗎?
我一定要攆走。
可是,在繁華面前,來是不可能的。
我很懷疑,他昨天許給我這些好,就是計劃要奪舍……虧我還同他。
所以,如果我過分挑釁,繁華肯定不會縱容我。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有了!
突然,我握住繁華的胳膊,震驚地道:“繁華?!”
繁華子一震,朝我看了過來。
他怔怔地看著我。
我也怔怔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久別重逢的火花在我倆眼中閃爍。
賈觀音這麼明顯的佛教、道教甚至現代詞匯混著用的風水先生都能騙到他,我跟他老婆用他的話說“連氣味兒都一樣”,在他面前本來就是自帶濾鏡的。
不過,我之所以選擇做出這種表而不是欣喜,完全是因為:
繁華他老婆活著時在他邊過得那麼可憐,而且還懷著孩子慘死,想想就知道,這會有有多痛苦,多不甘!
所以,乍見繁華,肯定不開心,而是像這樣——
震驚、無助、難過、恐懼……
我甚至渾發抖。
——因為繁華正攥著我的胳膊,越攥越。
好痛……
我咬牙忍耐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滴滴地“哎呦”了一聲。
繁華打了個激靈,低頭看了一眼,松開手,復又抬起頭,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我。
我握著發紅的手腕,環顧四周,做出一副茫然的神,問:“這是哪里?”
趙先生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適時地說:“孟小姐,這是董事長的辦公室呀……”
我看向趙先生,問:“孟小姐是誰?”
趙先生不說話了,震驚地看著我。
我又看向賈觀音,問:“就是你嗎?”
賈觀音微微一笑,張口看樣子是想說話。
我當然不能給機會說那些我聽不懂的騙子語,直接板起臉,看向繁華問:“這又是你在外面人對不對?”
繁華失神地看著我,先是搖了搖頭,然后說:“菲菲……”
語氣喃喃的,真是溫到了極點。
我皺起眉頭,不悅地看著他:“別這麼我!”
繁華著我,目竟然有點膽怯和張。
“想不到來了間還能看到你……”我指著賈觀音,痛心疾首地說,“還能看到你又出軌!”
“沒有!沒有!”趙先生立刻沖過去,一把拽住賈觀音的胳膊,說,“這是走錯門的,呵呵呵……”
直接就把朝門口拽去。
賈觀音掙扎,還:“哎你……”
又被趙先生捂住了。
而繁華只是看著我,一也沒。
看來,整個天地都被他忘記了。
關門聲傳來,警報解除。
我稍微放松。
沒了賈觀音,我至可以勸勸他了。
可是我該怎麼說呢?
說人死不能復生?
這話要是有用,繁華也不至于這樣了。
還是說他老婆不會愿意他這樣?
可我又不是他老婆。
他老婆被他欺負那樣,年紀輕輕就得病,八是跟抑郁的心不了干系。
搞不好人家正希他這樣痛苦呢!
唉……
我要是四百斤重的金剛芭比就好了,現在就可以擼起袖子,狠狠地把他揍到地上。
自己想老婆就想,居然還想著害無辜的我……
虧我還同過他。
我胡思想著,沒有一點頭緒,這時,繁華忽然朝門口看了過去。
我的第一反應是覺得他發現我們的謀了,趕往后退了一步,繁華卻握住了我的手,轉頭看向了我。
我這才看到,他的眼眶紅了。
我看他的同時,他又拉起我的另一只手,卻轉眼又全都放開了,雙手半張半握,似乎無安放。
他手足無措地著我,又了一聲:“菲菲……”
說著,眼淚就開始往眼眶外面掉。
我不由得愣住了,倒也不是同他,而是這一刻,忽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半夜了下樓找吃的,在餐廳旁的小酒吧里看到了我爸爸。
他坐在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桌子。
我那個角度只能看到這些,于是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來到他的邊。
這才看到,他桌上擺著的是一張我媽媽的相片。
是的單人照。
那是讀書時候的,穿著白襯衫和黑子,很樸素卻很麗。
我爸爸并沒有發現我,只是挲著那張照片,挲著塑封下那張麗的笑臉。
我不忍打擾,躡手躡腳地轉過,準備走時,我爸爸忽然扭過了頭。
那時的燈很暗,而他看著我。
他當時的表我到現在都記得,震驚,意外,甚至……有點欣喜。
他的眼眶紅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淚流滿面,看著他看著我,抬起手,又放下。
那些年,我爸爸在人前一直都是風的,但在那樣一個夜里,他真的……很可憐。
而我直到這一刻,才忽然明白,那時他面對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媽媽。
就像繁華此刻,他面對的也不是我,而是他太太。
我恍惚地想著,心有些復雜,可能是因為我爸爸的關系吧,既有點同他,心里又酸酸的。
我倒是不奢求這世上也有人這樣想我,可,我要是還記得自己那位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