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到底誰是禽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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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楚出了沁蘭院的小樓,一陣茫然。

神皇殿,他住了三百年,向來是衆星捧月般的存在,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除了要親自照顧阿蓮,什麽時候他那十琴弄劍的,好看到不行的手指頭春水,自然更不知道廚房這種東西到底在哪裏!

如今讓他如此急之下,在這屹立了數千年的宮殿群裏就近找個小廚房,還不如讓他再找把劍劈了神都來得利索。

廚房!廚房!

他躍上一棟小樓,擡眼去,那夜中泛著淡淡瑩的白蓮宮一角便轟然闖眼簾。

宮室一角,竟然繚繚繞繞,升起了炊煙。

阿蓮的小廚房!

勝楚心頭猛地一,如一只巨大的夜梟般悄然飛向了那純白的宮殿。

往日裏,如月宮般寂靜的白蓮宮,角落的小廚房中熱火朝天。

幾個大師傅和幫廚在裏面忙得團團轉。

新來的雜役一邊兒幹活,一邊用眼睛四下溜著,一個不留神,被大廚在屁上踹了一腳,“幹什麽呢,大蔥去!沒看都忙著呢嗎,還敢懶!”

那雜役趕大蔥,一邊把爛葉子去了,一邊嘟囔,“我還沒活夠呢,我可還沒活夠呢。”

“好死不死,晦氣什麽!什麽死啊活啊的,幫個廚還要你的命了?”

“我第一天進神皇殿幹活,就被安排進這鬧鬼的白蓮宮,都不知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所有人手底下都是一滯。

跟他抱一樣想法的可不止一個兩個,只是礙于大廚的威,誰都不敢說。

“胡說!”大廚用勺子背敲了他的腦殼,“白蓮宮裏的鬼魂,殺的都是那些冒犯白蓮聖的人,咱們進來之後,先恭恭敬敬做了吃的櫻桃紅燒供著,必不會怪罪我們的!”

大廚說著,轉繼續拉那只大鍋,口中叨咕著,“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今晚大宴人太多,神皇殿附近幾個廚房不夠用,張管事也不會讓咱們在這兒起火。”

他一只大勺將鐵鍋敲得當當響,“想當年,這白蓮宮,何等盛勢,大夥兒都削尖了腦袋想進來某分差事,寧可一輩子在這裏回不了家也心甘願,若是能看上一眼木蘭芳尊和白蓮聖,那便是祖上積德,死後見了祖先,也面上有。可誰想到,最後呢,進來的人,真的就再沒出去過,全被死了,唉……!真是慘啊!”

那勺繼續敲,“所以呢,以我老人家在神皇殿混跡二十年的經驗,就得出一個結論,做人一定要踏踏實實的,不可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即便得到了,那也該是要搭上命的。”

後此時靜悄悄一片,有人用手指頭他,大廚將那手拍開,“去去去,幹活兒去。”

“老大。”

“幹什麽?”

“來了。”

“誰啊?”

“鬼……”

咣朗!

大鐵勺掉進了鍋裏。

大廚兩手舉過頭頂,哆哆嗦嗦回,正看見勝楚一襲黑,立在門口,後是白蓮宮中的死寂的夜,正如無邊黑暗中悄然顯形的魔神。

咚!

大廚兩膝一,當場跪下,“尊……尊……尊上!”

勝楚提步邁進小廚房,環視了一圈,“可有生姜和紅糖?”

“有……有……有!”

“煮一碗。”

“是。”

“不,煮一鍋。”

“是。”

等著熬姜湯的時候,勝楚便尋了個長條的木凳坐下,“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回尊上,那邊兒大宴,我們這裏負責給宮婢侍者做口飯吃。”

勝楚淡淡看著跪在腳邊的幾個人,問那大廚,“你如何認得我?”

“不……不認得啊。”

“那為何喚我尊上?”

“這麽多年,除了我們這樣臨時進來幹活的,能白蓮宮巡視之人,從來就只有諸位聖尊,都得喚一聲尊上啊!”

勝楚的眼落在牆角供著的紅燒上,那做得晶瑩剔,如一顆顆還帶著珠的櫻桃,紅豔豔的,煞是好看,還冒著熱氣。

“那個,誰做的?”

“回尊上,是小人做的。”

“放在那裏做什麽?”

大廚有些膽怯了,咬了咬牙,趕磕了個頭,“尊上恕罪,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想多活幾年,如今奉命進了白蓮宮幹活,生怕惹怒了白蓮聖和木蘭芳尊的鬼魂,因此特意做了聖吃的櫻桃紅燒,供起來以求平安。”

勝楚低頭看著腳下跪著的這一大坨人,“你什麽名字?”

“高大錘!”

“好,白蓮聖讓我告訴你,你的心意,收到了。”

Duang!

高大錘一頭紮倒,昏了過去。

勝楚親自將熬好的紅糖姜湯盛進一只湯罐,回頭再看跪在地上的幫廚和雜役,那幾個人深深低著頭,幾乎快要趴在了地上,誰都不敢吭聲。

“擅白蓮宮,驚擾聖,本該是萬劫不複之罪,但你等誠心禮敬,本座便赦免你們的死罪。姜湯熬得甚好,以後小心做人,自求多福。”

他自顧自沒黑暗之中,留下小廚房裏的人不停地對著早就沒了人的門口咚咚磕頭。

這時,沁蘭院的小樓中,裳換了一半的蕭憐正抱著湯婆子,有氣無力地在床上,以清則端端正正坐在旁邊陪著。

蕭憐心中有鬼,覺得不好跟有太多集,否則妨礙自己以後換了男裝來勾搭,所以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閉著眼睛裝死。

而以清則覺得,既然那個好看的神仙一樣的大皇子不在了,也沒必要裝出母儀天下的模樣,除了弟弟日月笙,本來就誰都不哄。

于是丟給蕭憐一句,“你好好休息,不要多說話,我坐在這裏陪你便是。”之後就自顧自喝茶,不理了。

蕭憐樂得清淨,躺在榻上,蓋了厚厚的被子,痛了就哀嚎,痛過了就閉眼歇著,當以清不存在。

痛過了好幾,心裏就開始暗罵:勝楚這個王八蛋怎麽還不來?一把年紀怎麽伺候媳婦都沒個數,將來還能指什麽!

正想著,那門就開了。

勝楚將湯罐往桌上一撂,“以清公主,有勞了,請回吧。”

以清震驚,你用完我了,就趕我走?這裏可是我弟弟的專用休息室!

“大皇子,反正排雲宮那邊兒也沒我這個閑人公主什麽事,不如,我就在這兒陪著萼妹妹聊聊天吧,若是需要換個裳什麽的,我邊這兩個也幫得上忙。”

蕭憐躺在床上,“哎喲——!”

勝楚立刻心疼了,繞過以清,兩步進了屏風後,便要將人抱起來肚肚。

可那手出去又及時停住了,以清還杵在那裏呢,他現在是大哥,跟妹妹還是不能太隨便。

“公主的心意,本殿和皇妹心領了,暫借小樓已是打擾,不敢再勞殿下。排雲宮那邊諸多應酬,殿下份貴重,若是離開久了,只怕引得諸位尊上不高興。”

以清一看,你過河拆橋要趕我走啊,我還沒跟你聊夠呢,就剩你們哥倆在這裏,大眼瞪小眼,想鬧什麽幺蛾子?

“也好,那不如就這樣吧,我邊這兩個手腳利索,就留下來代為照顧九公主,殿下與我一起回排雲宮,剛才來的時候,朧月尊還專門談起了你,說殿下一面之下,驚為天人,想與你多親近一下。”

蕭憐一聽,將被子讓上一裹,“哎喲——!疼啊!”

勝楚當下慌了,也不管以清還在外面,將蕭憐連人帶被子給抱了起來,“乖,忍一忍,挨過去就好了。”

“姜……湯……”

“好!我去拿。”

“別走,回來,我疼……!”

“好!”

勝楚一時之間手忙腳,不知到底要抱著人,還是去拿姜湯。

當初蕭憐屁開花,他也沒這麽般驚慌失措過,該是那皮外傷是實實在在的,看一眼便心中有數,而懷中這人也沒慘過。

而這磨死人的大姨媽,卻是個讓他心中沒數的存在,再加上蕭憐一聲接一聲忙不疊地嚎,他就一顆沉靜了幾百年的心,瞬間七八糟。

以清一看,這還得了,這妹妹衫不整,哥哥百無忌啊!

于是倒了一碗姜湯,親自進了屏風後,給端了過去,“萼妹妹還是先喝了姜湯,抱著湯婆子好好休息吧,總是纏著哥哥也不是……”

話都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眼前這九公主穿著薄薄的裏,整個人就差點沒囫圇個在這位蕭策大皇子懷中了,而且上那被子,簡直就是將兩個人一腦的裹在了一起,簡直……簡直……有傷風化!

勝楚手將以清手裏的湯碗接過來,“多謝。”之後便不理,跟旁邊沒這個人一樣。

“慢點喝,剛煮好的,很燙。”

他端著碗,小心地扶著蕭憐,看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將姜湯喝完,這才想起旁邊還站著個以清公主。

“殿下還有什麽事?”

以清艱難地笑了一下,這是我們家地盤,你還問我有什麽事!

“早就聽聞朔方蕭氏皇族最是手足深,如今親見,果然人至深!”

蕭憐窩在勝楚懷裏,越聽就越是不聽,于是哎喲了一聲,“哥——!我疼啊——!”

這一聲,拉了長長的尾音,喊得是甜膩膩,綿綿,滴滴,又弱得不能再弱,不要說勝楚,以清都是心尖一

勝楚不了了,以清也不了了。

“你們兄妹兩忙吧,本宮告辭了!”

幾乎是紅著臉沖出小樓的,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朔方那一窩狼崽子都是些什麽玩意!

太子跟國師搞不清楚就罷了,還勾引弟弟也忍了。

現在公主和皇子也七八糟!

虎狼之地!蠻荒之地!禽之地!

,蕭憐終于安靜下來,乖乖地靠在勝楚懷中繼續喝姜湯。

勝楚攥了攥的手,原本一直熱乎乎的小手,這會兒已經跟他的一樣涼,于是更加心疼。

可這心頭,還有一樁更重要的事,“棠兒是怎麽回事?”

“大隊開拔後,鬧著要唐婉帶來找我們,結果半路撞上白聖手,被扣下帶給千淵了。”

勝楚沉了下去,雙眼之中一片濃黑之

幾番較量下來,他倒是知道千淵這個人雖然心機深沉,卻也還算個君子,不會對那麽小的孩子如何。只是屢次三番惦記他的媳婦,又惦記他的包子,就讓人心裏升起了不把他弄死就不解恨的殺機。

“那麽千淵,這次又要用棠兒換什麽?”

“他要碧落丹。”蕭憐滾在被子裏,捂著肚子,哼唧著,“這麽大的神皇殿,幾萬間屋子,暗室無數,讓我去哪兒找那麽一顆藥丸!惹了,就把棠棠扔給他不要了,看他這個大姨媽能熬過幾天!”

“碧落丹?他只是要這個?”

“你知道哪兒有?”

“知道……”勝楚看向小樓的窗子,那絹糊的窗子外,模模糊糊的宮殿群中,有一至高點,宮檐飛舞,傲然如在雲端。

“你知道就好,他只給我三天,等我不疼了,就去找給他。”

“我去吧。”

“你不能去!”蕭憐當下就急了。

堂堂木蘭芳尊,在自己家東西,若是被人發現了,他這幾百年的老臉都丟了。

而且萬一上哪個不長眼的,把他惹了,一腳放出大招,整個聖朝的高手都在這神皇殿中,只怕到時候是要翻天了!

緩和了一下,用小手牽了他,“楚郎,你不能去,東西這種事,不該你做。”

勝楚有些涼,“碧落丹所在之,就憑你,去不了。”

“那你教我如何才能拿到,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親自手。”

“何故?”

“因為……,因為我比你臉皮厚!”蕭憐仰起蒼白的臉,跟他笑。

因為他即便墮地獄最深,卻仍然是一尊高貴的神,仍有神的驕傲,他寵著護著就要小心地他,不能令他蒙塵。

勝楚垂眸看著,眼有些晃,“好,依你便是。”

蕭憐這才安心地重新趴在他的上,像只貓兒一樣,“今晚夜宴,本是手的好機會,可惜了呢。”

勝楚的手掌一下一下重重地在頭發上過,將當只貓來順,“無妨,你暫且休息,機會,本座隨時都可以制造,別忘了,這裏是神皇殿。”

氣氛稍微有些凝重。

“哎呀,痛啊,哥——!”

這一聲喚,于是一切就又暖了,了。

……

排雲宮中,這一夜,金碧輝煌,鼓樂回,最高,一只空的皇座,輕紗漫漫地挽起,該是靜候著它多年未歸的主人。

皇座下方,是一字排開十二只潔白鎏金的桌椅是給十二聖尊準備的。

再下,四大王朝坐上首,其餘小國安置在下首。

去而複返的以清公主端端正正在千淵旁邊落座,朔方這邊兒的皇子們就有些離不開眼了。

按照兩國的協議,秋獵之上,以清大長公主是一定要在他們哥兒九個裏選一個和親的。

如此端莊秀麗的公主,又手握大權,實在是令人矚目萬分。

就算年紀稍微大一點兒,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所謂大三,抱金磚嘛!

千淵淡淡白了一眼對面個個見了以清就兩眼放的北方糙爺們,手底挽了袍袖,提了玉壺,替以清滿杯,聲音冰涼毫無緒,“怎麽樣了?”

以清替這個弟弟跑了一趟,如今揣了一肚子的氣回來,見了他居然連個謝字都沒有,開口第一句話就問那個丫頭片子怎麽樣了,就不樂意了。

“好得很,在大皇兄懷裏窩著呢。”

千淵的酒沒斟滿,就將那壺一擡,停了。

以清當是千淵吃醋了,低聲道:“九公主和九皇子,你到底要哪個?”

千淵繼續將酒杯斟滿,“都要。”

以清不幹了,“蕭雲極是個男人,一的炎火,你弄來當個藥人存著也就是了,只要不妨礙你將來大統有後,床笫之間的事,隨你高興。可蕭萼那種人,你要幹什麽?連自己的皇兄都不放過,平白污了你這麽個清清楚楚的人。”

千淵神平靜地像個茫然不知世事的孩子,言語之間卻是不可見底之深,“皇姐多慮。九皇子,謀人,九公主,謀天下。笙,兩個都要。”

他瞥了一眼勝楚空著的位置,不重新端然坐定。

原來大皇姐還不知道那姑娘是誰。

他剛才回來的匆忙,也不知蕭憐到底是什麽況,更不懂什麽樣的人能幫到,只對以清說有個姑娘要幫忙,就直接將這個在王朝之中呼風喚雨的皇長姐給遣了過去。

結果,堂堂大長公主走了一遭,忙幫完了,人回來了,竟然還不知那倆人到底是誰!

勝楚和蕭憐這兩個人,還真是作妖到一去了,沒一刻好好做人的時候!

千淵角掛上一涼涼地戲謔,這樣也好,不知真相,戲演起來,就更生

他緩緩向椅背上靠去,手中的琉璃盞擡了擡,敬向蕭蘭庸,清雅出塵如玉一般的人,似水月華般的目,憑空看得蕭蘭庸渾一個激靈。

你將朕的皇太子給弄哪兒去了?

你還迫著朕當著整個聖朝的面撒謊,把自己的兒子全都換了一個位置。

朕怎麽有種被吃定了的覺呢?

國師!你在哪裏!

你為了護著蕭憐,輕輕一手指頭,把俺們全懟上了刀鋒,自己卻沒影兒了。

你讓朕這個老人家何以堪!

……

同樣心不在焉的,還有坐在孔雀王朝隔壁的藏海國王卓君雅。

十五歲登基,在位十年,正值風華正茂的景,卻依然未立王夫。

有些出神地著上方觥籌錯的諸位聖尊,中央那一只首座也是空的,取代木蘭芳尊躍居十二尊之首的泛天聖尊今晚也沒現

那個位置,本該是那人坐的,當年,他也是這樣,紛紛擾擾的紅塵瑣事,能躲就躲,極面,無論什麽場合,給他備下的那張椅子,都始終是空的。

如今這位泛天聖尊,大概也是個出塵世之人。

或許那把椅子,注定是沒人去坐了。

正出神,手中端著的酒杯被人輕輕了一下,“師妹,近年可好?”

立在前的男子,一襲絳,滿頭銀發,眉眼絢爛若一部錦繡華章,空桑王朝護國劍聖,萬劍宗宗主,桃花煮酒秋慕白,一柄桃花劍,若是微醺起舞,便是出神化,恍若天人。

卓君雅慌忙收回眼,定了定神,“師兄好。”

秋慕白將自己手裏那杯一飲而盡,以只有兩人可聞的聲音淺淺道:“師叔祖吉人天相,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師妹何必如此傷神。”

卓君雅也將手裏那一杯琥珀的酒仰面倒口中,悠悠一聲嘆息,“十年一面誤終,可是,我還有幾個十年?”

秋慕白有些心痛地看著,“當年神都朝聖,師父不準你進廣木蘭神宮,就怕你小小年紀,一面之下,失了本心,結果你偏要闖進去,這一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廣木蘭神宮……,那個地方,早就不存在了。”卓君雅又是一聲嘆息。

……

沁蘭院小樓中,蕭憐抱著湯婆終于在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後安生睡了一覺,再醒來時,遠鼓樂漸息,隔著半的屏風,見勝楚端坐在書案前,一筆一筆,細細畫著什麽。

他怕亮擾了,就只在案前點了一盞小燈,攏了紗罩,屋亮晦暗,尤為靜謐。

“你弄什麽呢?”貓兒一樣在榻上窩了窩,帶著鼻音哼唧。

勝楚筆下不停,極為專注,“等下給你看,不要吵。”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帥?”蕭憐下抵在手背榻上,過屏風,看那邊的那一團暈映出的背影,絕筆難描。

“本座何時不帥?”

蕭憐便角牽起,不說話了,就趴在榻上靜靜地看他出神。

又過了良久,勝楚才挑亮了燈芯,執了燈,拿著兩張紙繞進屏風

“這兩張圖,你要好好的記下來,不能有錯,錯了,會死。”

蕭憐坐起來,肚子上抱著一只枕頭,將圖接過來,“地圖?”

勝楚的手指在第一張上掠過,指向其中一黑點,“這一張,是雲音神宮的機關圖,你要避開這些機關,最後到達這裏,按照上面所繪的順序打開機關,就能拿到碧落丹。”

他又將另一張鋪在上,“這一張,是從雲音神宮到千丈崖的路線圖,拿到碧落丹之後,避開守衛,直接上千丈崖,我在那兒等你。”

蕭憐的手小心地在地圖上過,“雲音神宮是泛天尊的寢宮,你離開這麽多年,如何會知道得這樣清楚?”

“雲音,本名廣木蘭。那枚碧落丹,是我煉的,也是我親手收的,機關更是我親自下的,而且至今無人能解。”

“啊?碧落丹在廣木蘭神宮!你家?”

“正解。”勝楚悠然道:“還有,碧落丹被取走後,護宮大陣就會啓,你只有半炷香的時間離開,所以必須快,上了千丈崖,就安全了。”

個,勝楚,要不這件事,還是您老人家親自手吧。”

“現在後悔,晚了。”

“……”

“還有,不準防火燒房子。”

“……”

第二日夜時分,勝楚悄然將蕭憐送到雲音神宮腳下,替將蒙在臉上的紅巾,“腹中可還痛?若是不舒服,就不勉強,明日還有時間。”

蕭憐眨眨眼,“沒事了,早些拿了碧落丹,早些換回棠棠。”

“那兩張圖,你可都記清楚了?”

“放心吧,記好著呢。只是勝楚,你幹嘛坑我!”蕭憐此時換了男子勁裝,便已是滿颯颯英姿。

“你要做英雄,本座怎好奪你的風頭?”

“那你做什麽?”

“清風霽月,等你凱旋。”

“……”

“好了,時辰不早了,今夜會很長,小殿下,祝馬到功!”

“勝。楚。。你給我等著!”蕭憐被他蒙得只剩下兩只大眼睛,甕聲甕氣。

“好啊。”勝楚說著,兩只大手抓過的臉,隔著紅巾,深深一息,長長一吻,之後將人向後輕輕一扔,“去吧!”

兩人錯而過之際,蕭憐回手在他上狠狠抓了一把,立刻跳著逃一般的跑了。

勝楚也不回頭,沉沉對後道:“蕭憐,你務必活著給本座滾回來,有你好看!”

蕭憐一邊跳一邊揚手告別,“好啊!千丈崖,等我!不見不散!”

蕭憐按照地圖上的路線,順利溜進了雲音神宮地界,腳尖剛落地,就聽見整個神皇殿中喧天的警鐘狂響,此起彼伏,連綿而去,如沉寂的深潭中扔進一顆炸雷,響徹整個神都夜空。于是原本剛剛沉的偌大宮殿群,瞬間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嚇了一汗,閃在牆角,當是一進門就踩了什麽重要機關,把整個神皇殿的人都吵醒了,剛要暗罵勝楚是個克妻的禍害,卻見雲音神宮所有守衛轉眼間全部集結起來,之後那宮門大開,裏面出來一人,廣袖雲冠,玉纏金袍,急匆匆地帶了大隊人馬出了神宮大門。

翻上牆頭,便見不止是這邊的雲音神宮,整個神皇殿的人幾乎全部出,都在烏泱泱向著千丈崖方向湧去。

與其說如臨大敵,不如說是去趕集,為什麽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有些興

蕭憐看了會兒熱鬧,想著自己還有正經事,便趁著此時雲音神宮後防空虛,時機正好,按照勝楚地圖中的標注,三跳兩跳避開機關,直接來到正殿門口,上面的匾額寫著四個字,“雲音泛天”。

勝楚說了,廣木蘭神宮一定要從正門進,才有可能活著,若是跳窗戶走旁門左道,定會死得渣都不剩。

這時,連綿不絕的警鐘聲漸息,蕭憐擡剛要邁進神宮,忽然聽見遠傳來一陣陣約的琴聲。

寥寥落落,若有似無,一彈一撥之間,嫻淡恬靜,卻扣人心弦,直神魂,恍若滄海之上,皓月之下,暗濤湧,碧海生。

那琴音,仿若在哪裏聽過,那樣悉,又恍如隔世。

不行,正經事要

晃了晃頭,集中神,一頭紮進了神宮之中。

廣木蘭神宮的裝點陳設,與墮天塔截然不同,目之所及之,盡是不染紅塵俗世的清與幹淨,每樣陳設都是極簡而溫潤低調,看似無心,卻無不是思量再三。

這裏如今雖然住了別人,但顯然住在裏面的人非常小心,盡量保持著神宮中一切事原來的模樣,這份小心,幾乎是懷著信仰和敬意一般,甚至是一種刻意地模仿,妄圖取而代之。

蕭憐按照勝楚的指引,一路只走正路,避開機關,穿過掛了重重紗帳的雕花廊,前面便是安置了碧落丹的房間。

還真是順啊!

手便要推門,就聽見後一個溫的聲音道:“你是誰?”

蕭憐那對爪子就只好停住了,轉過頭去,臉上蒙得只剩下兩只眼睛,一看就是個賊。

對面立著的,是個一潔白子,容婉約出塵,如蓮花化生一般,眉心一朵白蓮花鈿,一對潔白的素手疊在前。

蕭憐下一揚,“你又是誰?”

“白蓮聖。”那子聲音幹淨地沒有一雜質。

噗!

蕭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了!

你是白蓮聖,那老子是誰?難道老子是個黑的?

“你在這裏做什麽?”白蓮聖微微偏了頭,兩眼直視蕭憐,像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啊,個,我……,”蕭憐頭,“我來東西!”

反手推了門,向後跳進書房,將門砰地關了,飛快地按照勝楚的圖紙去找藏了碧落丹的暗格。

還沒走幾步,外面被關了的門被一大力轟地震開,剛剛還得如同一朵蓮花般的子此時周四起,翻飛,手中多了一柄劍,如銀蛇狂舞,直取蕭憐後心。

蕭憐也不回頭,向後揚起殺生鏈,絞了劍,雙腳蹬上一旁的博古架一路橫飛掠而過,將上面擺著的奇珍異寶全踹了個幹淨,那些亮晶晶的碎片嘩啦啦揚了一地,聽的人心肝一起疼。

“大膽!此地皆是聖朝珍寶,你竟敢隨意毀損!”白蓮聖怒喝,手底下殺招必現。

劍劈空而至,卻眼睜睜看著蕭憐向後一讓,嘩啦,一只多寶瓶被劈碎了。

“小妞兒,火氣不小啊!”後響起那蒙著紅巾的賊兒賤兮兮的笑聲。

再一劍!

嗤啦!

磚頭一樣厚厚的古籍,被橫著劈兩半。

這白蓮聖越是兇,越是急,就越是抓不到蕭憐這個泥鰍一樣的人。

等到滿屋子的古董玉全被砸了個稀爛,珍稀古籍撕得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那子原本一的黑發已經混著汗水在額間,“你給我出來!”

忽然後兩只手攔腰將抱住,一路向去,“寶貝兒,小郎君我在這兒呢!”

這聖自詡冰清玉潔,不染纖塵,什麽時候被人這樣過,當下瘋了一樣,劍法再沒招式,就是一頓劈,眼前卻金,三下五除二,活生生被人繳了劍,用殺生鏈給捆了起來。

蕭憐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你滴滴的,還兇,老子今天忙,沒空陪你玩,你先躺會兒吧。”說著一腳踹在後頸,白花花的聖咕咚一聲,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媽蛋,冒充老子也不裝得像一點!”

迅速了殺生鏈,尋了暗格,按勝楚教的順序,解了機關,拿了裏面裝著碧落丹的錦匣,掉頭就跑。

那錦匣離了暗格,便有幾乎微不可聞的一聲機關落下之聲,護宮大陣啓了!

蕭憐拔就跑,可還沒出門,腳下被一條白綾一絆,重重摔了出去,手中的錦匣落地,一顆白潤泛著淡淡藍的丹藥咕嚕嚕滾了出去。

“竟敢盜取碧落丹!”那白蓮聖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從地上爬起來,手中白綾如蛇飛出,卷了地上的劍,又劈頭蓋臉向蕭憐斬來。

“有完沒完!”蕭憐就地十八滾,順勢絆倒白蓮聖,一只手摁住聖的頭,另一只手艱難去抓那顆碧落丹,一腳纏在聖腰間,另一只腳踹飛了的劍。

沒了劍,也是使出渾解數,拼死護丹,抓住蕭憐的腰封向後扯去,咔嚓,斷了!

兩個滾一團的人都滯了一下,那聖的臉唰地就紅了。

蕭憐勉強擡起頭,“姑娘,太奔放了,這麽心急!”蕭憐上說著,又手去夠碧落丹,眼看只剩一下手指尖的距離。

困住,趴在上,與錯開一個頭的距離,搶不到丹就將往下拽,口中喝道:“賊!”

嗤啦!

蕭憐的被扯開了個口子!

“現在是你子!到底誰是賊!”

將聖夾住,借勢向上一躥,拿了碧落丹,起要跑。

護宮大陣已經啓,所有門窗正在沉沉落下鐵閘,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踢開聖,踉蹌沒跑了幾步,那聖手裏沒了兵,索了罩衫,直接呼啦啦扔到蕭憐的頭上,將給蒙了個正著!

蕭憐險些一頭撞牆,被耽誤了時機,惱怒,扯掉那裳,“你不但是賊,你還是魔!見了男人就裳!”

穿了手變爪,向襲來,“我死也不會讓你了尊上的碧落丹!”

蕭憐見飛撲過來,手中一顆丹又沒地方放,索一扔,在了舌下。

“你竟敢吃了!”

瘋了!

蕭憐沖晃晃頭,眨眨眼,掉頭就跑。

在後面拔狂追。

宮殿兩側鐵閘如雨落下。

眼看神宮的大門就在眼前,那白蓮聖該是輕功極好,飛躍起,去抓蕭憐,蕭憐腳底一,向前橫叉一字馬,形,金蟬殼,就地一滾,又泥鰍一樣跑了。

只抓下一件外袍,見又溜了,怒不可遏,回手扔掉,蹬了旁邊的柱子躍上房梁,整個人直接飛撲砸下。

蕭憐只顧著逃命,被整個人從天而降,砸了個結結實實,猛地一嗆,碧落丹差點噴了出去,趕用手捂住。

這時,聖好死不死地將的頭發向後一提,那丹……就被給吞了……。

怎麽辦!

待會兒千淵不介意吃吐兒!

礙事的人!

半柱香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敞開的兩扇沉重的宮門正在緩緩合攏。

蕭憐極了,拼命掙,聖死死抓著不放,咔嚓,腰帶被扯斷了!

臉一紅,“禽!”

蕭憐抓著自己的腰帶,“到底誰是禽!”

眼看著那門正在合攏,將聖倒,騎在腰間,抓住裳,暴力一扯!

咔嚓!

嗷地一聲尖

本就剩了一層裳,現在,連著肚兜,全沒了!

蕭憐將手中的碎布一揚,“不錯!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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