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別坐在高出,一舉一都在衆人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好過多表示,只好輕拍椅扶手,“好了,是男是,鑒別起來,只是小事,雲極太子若是無礙,只需隨紫殊尊後面,驗明正便是。”
蕭憐咧一笑,“好啊。”
說著向紫殊道:“紫殊尊,請!”
蕭萼卻蒙了,難道之前那個黑服人傳來的消息是假的?
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寫了一晚上的小紙條啊!
衆人見蕭憐大大方方的接檢查,也都覺得這事實在烏龍,便有人嘀咕,“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卓君雅也納悶了,淡淡瞪了蕭萼一眼,這丫頭昨晚頭半夜屁顛屁顛跑來下榻的宮中,說得有模有樣,千真萬確,如今把事鬧出來了,人家蕭憐居然滿不在乎。
傾城也在瞪蕭萼,昨晚捂著臉往回走,就被這丫頭撞上,拉著扯著兩人嘀咕了整個後半夜,結果現在變這樣?
誰知蕭憐走了沒幾步,忽然回頭,“三公主,王陛下,不一起來嗎?”
卓君雅一怒,“孤王去做什麽?”
傾城:“誰要看你,污了眼睛!”
蕭憐攤手,“誰讓你們看本宮,是給紫殊尊看你們啊!”
傾城:“現在要驗明真的是你,驗本宮做什麽?”
蕭憐搖頭,“人就是不懂事,你們說本宮是人,本宮就要子給人看,那本宮現在懷疑你是男人,”接著指向卓君雅,“本宮懷疑你也是男人,證據呢?拿來?”
卓君雅袖一拂,“孤王是男是,何須證據!”
“沒證據?你是嫁過人還是生過孩子?誰能證明你是人?”
“你……!”卓君雅居然一時之間無言以對,王之尊,又是未婚之,誰來作證?誰作證誰說不清啊!
“孤王邊的侍可以作證!”
“那都是奴才!迫于你的威,自然要替你說話!”
秋慕白哪裏容的旁人這樣天化日指摘自己師妹不是人!這還了得!
“蕭憐!我師妹是王,自然是子!”
蕭憐眼睛一瞪,哎呀,你怎麽又出來了,“那本宮為太子,就不是男人?空桑那位護國劍聖,你憑什麽說王就一定是人?我這太子都不一定是男人呢!除非你見過?哦,我知道了,你跟藏海王從小青梅竹馬,一桌吃,一床睡,一鍋洗澡,你年紀比稍長,所以記住了點什麽?”
卓君雅立刻質問地眼神看向秋慕白。
秋慕白連忙擺手,“師妹,我什麽都沒記住!”
他惱得幾乎就要拔劍,不知該怎麽對付這個胡攪蠻纏的無賴,“我師妹冰清玉潔!豈容你出言污穢!”
“我師妹!我師妹!得這個親切!若是冰清玉潔,為何大庭廣衆非要著本宮子?若是冰清玉潔,為何地要看本宮的下半?”
卓君雅臉已經是紫紅,“誰稀罕看你的下半!”
“那你稀罕看誰的?”
“你!蕭憐!”卓君雅手裏的杏花劍攥得嗡嗡作響。
蕭憐假裝看不見,“說來說去,你們都沒人證吧?我有啊!過來!”向秦月明招招手,“說,本宮是不是你男人,每天晚上爽不爽?”
秦月明拼命點頭,含帶臊地錘,“爺,你好壞!”
接著,蕭憐又向不遠依然坐得穩如泰山的勝楚招呼,“喂!國師,當初一起奉旨洗澡,熊將軍和杜將軍都在場的那一次,咱倆泡在一個池子裏,本宮是男是,你見過吧?”
勝楚含笑點點頭,“殿下說得,一點沒錯,本座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說看得清楚,可沒說是男是。
蕭憐看向溫庭別,“尊上,您看,這事兒怎麽辦?我證人一大堆,還這麽配合檢查,都會被人說是子,那邊兩位,現在卻搞不清楚是男是,又沒人作證,還不肯檢查,您說怎麽辦?”
溫庭別嗓音有些幹,“這個,雲極太子啊,卓君雅陛下是子,天下皆知,而三公主,與本座早兩年定有婚約,當是子無疑。”
“哦,王陛下是人,天下皆知!”蕭憐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語氣,就像在說王陛下人盡可夫一樣,人群便又是一陣輕笑,卓君雅臉一陣紅一陣白。
秋慕白又要沖上去,被給拉了回來,添吧師兄!
“還有三公主,原來是尊上的未婚妻!”又是最後三個字作了強調,那意思是,你們倆關系非同一般啊,你明擺著偏心啊。
溫庭別就有些不自在了。
最後,蕭憐又詭異一笑,問向溫庭別,“尊上,你確定驗過了?沒錯?”
在人群中的秦方東和蕭便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溫庭別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堂堂十二聖尊之首,整個聖朝的至尊,與未婚妻子尚未親,就當衆承認有過越雷池之事,雖然理之中,但說出去總不那麽好聽。
于是只能勉強道:“本座與三公主尚未婚,自當發乎,止乎禮,不曾……驗過……”最後四個字,他說得極其艱難。
傾城狠狠剜了他一眼,哎呀我靠,吃幹抹淨,你現在子一提,不認賬了?
蕭憐又是一聲驚呼,“哦——!尊上真男人也!”
你這麽個大男人,搞不定一個到了邊的妞兒啊,你是不是不行啊?
溫庭別那攥著椅的手就有些了,誰說我不行!
若不是大庭廣衆,衆目睽睽,真想一掌劈死他!
蕭憐走了幾步,做出要跟著紫殊去後面的姿態,“請問諸位聖尊,咱們到底還驗不驗?”
溫庭別聲音有些沉,“驗!自然要驗!那就請聖隨行,為卓君雅陛下和三公主一并驗!”
一直遠遠含脈脈盯著蕭憐的顧斂星退了一步,“尊上,那萬一這兩位真的是男子所扮,我該如何自?”
聖向來不該沾染紅塵,保持完全純淨,這是整個聖朝都知道的事,如今這找男人也不是,找人也不是,溫庭別已是無奈至極,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那便去找個老嬤嬤來!”
一旁的侍者便擡去找。
人還沒走幾步,蕭蘭庸的聲音響起,“各位質疑朕的太子是男是,可有問過朕?”
他後跟著勝楚,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將手搭在蕭憐肩頭,“就算找了個什麽老嬤嬤來,若是被人收買了,又如何置?”
畢竟是做了多年帝王之人,龍行虎步,威儀八面,環伺一周,“朕的儲君,朕心中有數,何勞外人費心?一國的太子,份何等貴重,金玉之軀,豈是什麽人說看就看!”
蕭蘭庸向上方的十二聖尊草草拱手,“諸位聖尊,太子雲極,于朔方而言,乃國之重寶,若是有人膽敢欺之辱之,朔方雖小,也必傾國相護!”
他回與勝楚相視一眼,“朕的國師與別國不同,向來不善觀星求雨,偏排兵布陣,八萬黑騎兵,在西陸北部,三年平五國,也算小有威名,百姓送了個雅號,稱之為地獄之師,意在所過之,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蕭蘭庸越說覺得腰桿子越,“我北國朔方,向來在你們這些南方人眼中,就是一虎狼之地,蠻荒之國,可若是真的起手來,也不妨斯文人看看,什麽做虎狼之師!地獄之師!”
他一口氣說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高了一截,擡手將蕭憐一攬,“蕭憐是我蕭蘭庸的孩兒,也是我朔方所有的皇族兒中最出最中用的一個!所以,我蕭蘭庸今日就在這裏言明,不管蕭憐他是男是,都是我朔方的儲君,未來的北陸之皇!”
他說著看向卓君雅,“藏海王,子為帝為王,也無不可,你說對吧?”
卓君雅只得點點頭。
蕭蘭庸大獲全勝,朗聲大笑三聲,“哈哈哈!好,皇兒,跟父皇去歇會兒,待會兒的行獵,父皇等著你再捧黃金爵,凱旋而歸!”
蕭憐嘆為觀止地看著自己這位掛名老爹,平日裏哼哼哈哈老好人一枚,沒想到今日這般派頭,實在是連都被嚇到了。
將胳膊往蕭蘭庸肩膀一搭,爺倆勾肩搭背,豎了大拇指,“父皇勇猛!兒臣拜服!”
“哪裏哪裏,這一套戲文,都是國師剛剛教的。”蕭蘭庸低聲道,抹了把汗。
蕭憐悄咪咪回頭看了勝楚一眼,他沉靜淡然的跟在兩人後不遠,向淺淺一笑。
他不聲、順水推舟,就騙著蕭蘭庸當著整個聖朝的面將話撂下了,即便他不在的時候,被人揭穿了份,卻依然可以穩穩地坐在儲君的位置上。
後,扔下一幹人等,眼睜睜地看著朔方一行人離開,竟然沒人敢開口攔人下來。
蕭萼不幹了,追在後面喊:“父皇,真的是扮男裝啊,這件事是……”
“蕭萼!你給我回來!”姍姍來遲的皇後沈玉燕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聲怒吼,“你豈能幫著外人欺辱自家皇兄!”
氣得牙子,沒用的丫頭,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這樣一折騰,當著整個聖朝的面撕皇上臉皮,將來蕭蘭庸豈會再多看你一眼!
蕭蘭庸果然也沒多看蕭萼一眼,“真是朕生的好公主啊!”
沈玉燕心裏咯噔一下,這丫頭的前程,怕是完了!不但完了,蕭素奪儲上位的可能也一星半點沒有了,這個皇後,只怕都會到牽連,于是那銀牙一咬,眼神就沉了下去。
那邊兒,傾城又是發脾氣,又是撒,對著溫庭別小聲怨道:“你都不幫我!”
溫庭別因為,已經落得極沒面子,此時衆目睽睽之下,必須謹言慎行,也不能與說太多,只好轉頭與諸位聖尊商議,假裝沒聽見。
最後商議的結果,便是既然朔方的皇帝都不管那個太子是不是個帶把的,他們管個什麽?
雖然各國立儲都應當向聖朝報備,可聖朝如今權力分散,十二尊各懷心思,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集權,誰也不能單方面決定一國儲君的選免。
而且,當初朔方向聖朝報備立儲之事時,那文書上白紙黑字,只寫了“蕭憐,先皇後嫡出”這樣的字眼,連皇九子幾個字,提都沒提,所以,讓人想問個欺瞞聖朝的罪名都找不到證據,于是只好暫且作罷。
溫庭別著那紙文書,眉間一個川字,“這文書,當時是怎麽來的?”
掌管樞機要的竹醉聖尊回道:“尊上,據說是朔方的國師代為起草的。”
溫庭別將那卷文書在椅子扶手上一敲,“好一個勝楚!”
——
風波之後,秋獵大會依然照常舉行。
這一日的行獵,是歷年秋獵最為彩的一場,卻也是前來圍觀的人最的一場。
因為行獵會在神皇殿對面,海上的一小島中進行。
這島名“絕境”,是一四周盡是懸崖峭壁,礁石暗濤的孤島,船只本無法靠近,所有參與圍獵之人將乘巨大的紙鳶,從千丈崖上跳下,乘風翔,落島上。
若是有倒黴的被風刮偏了,掉在海裏,除了自求多福外,也必是沒機會再上島行獵了。
而這一場所祭出的黃金爵也是最多,均由十二聖尊親自出馬,事先安置在了島上的險峻位置,共有十二尊之多。
既然名為行獵,那就免不了殺生,這也是絕境島上的危險之一,那裏除了完全沒有道路、古木遮天外,還棲息著許多毒蟲猛,了十二尊黃金爵的天然守護者。
由于參與行獵的都是各國的皇族親貴,若是因著聖朝秋獵的原因造死傷,也會帶來諸多非議,聖朝表示,熱鬧我要看,黑鍋我不背,于是這一場比試,各國準許自備一名守護者隨同場,只負責看顧本國的獵者安危,不參與奪爵,從而有所折損,也與聖朝無關。
當然這一規則落到實踐中,往往變各國最強者之間的廝殺,最後將奪得的黃金爵安到自家主子頭上。
三年前,剛好勝楚巡邊未歸,朔方因為沒有能者護持,考慮到諸位皇子的命安全,絕境島行獵是直接放棄了的。
而今日,既然國師在場,那麽陪著蕭憐進絕境島的,自然就是大國師勝楚!
孔雀王朝那邊,千淵和以清二人一同上了千丈崖,千淵因著剛才遠遠地看了那場鬧劇,臉并不好看。
蕭憐是子這件事,的確是他放出去的消息,但當時只是想將迫至絕地,待到秋獵之後,再向出一只手去,那將這個一炎火的人帶走,就是心甘願的事了。
可惜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朔方會有一個如此豬腦子的公主,會當著聖朝的面打自己父皇的,拆穿自家兄長扮男裝。
某人當衆了如此折辱,換了以往,他必是無于衷。
可如今,卻心頭一無名火直竄,若不是剛才以清強行將他按住,剛才已經是哄哄一團,再加上個孔雀王朝的太子進去,只怕一場秋獵都要泡湯了。
千淵著臉走在前面,他後,這次跟了個一襲水墨衫的男子,看起來有二十七八的模樣,生得甚是有棱有角,舉手投足之間頗有風骨。
秦月明一面替蕭憐打點,一面道:“你看,那個人就是清風俠影江臨仙。今日該是他陪著千淵他們姐倆去絕境。”
其實以千淵的手,在絕境島之中,完全可以全而退。
但是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勝算,既然準許帶外人進,那自然要帶一個手底下最厲害的高手。
蕭憐看了看江臨仙,還真是一副俠骨腸的模樣哦。
空桑這邊,則是秋慕白一人獨前往,雪白的長發風中翻飛,桃花劍握在手中,傲然而立,拉著一張雖然好看臉,但怎麽看怎麽欠揍的臉,仿佛誰都欠他錢一樣。
而事實上,明明就是他還欠了蕭憐那個混蛋一尊黃金爵,為此要讓他一個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人去那個滿是蛇蟲鼠蟻的鬼地方罪,實在是豈有此理!
卓君雅最後姍姍來遲,陪著一同來的,則是個書生,不用問了,必是傳說中的那個面首,暖玉蘭衫韋青鳶。
眼圈微紅,仿佛剛剛遭圍攻,了委屈的那個分明就是。
韋青鳶替遞上帕子,低聲安。
蕭憐好死不死地繞道秋慕白邊,認真道:“快看那邊兒,卿卿我我,郎妾意,我現在倒是信了,你師妹估計真是個的。”
說完背著手,揚長而去。
秋慕白將手中的劍鞘向地上一杵!
媽蛋,小兔崽砸!早晚了你的皮!
蕭憐上一次來千丈崖,是黑上來的,四下裏又被勝楚的滄海訣召喚起的海水團團圍住,完全看不清是如何景象,這一次大白天有機會來,便一定要到轉轉。
三繞兩繞,就遠遠地看到最高的那一高坡上,孤零零地立著一截焦黑的枯樹,腦中似是有一道電劃過,可仔細去捕捉,有什麽都找不到了。
那該就是當年那株木蘭樹吧。
剛想走近看個仔細,便被人攔了下來,“雲極太子留步,前面是神皇殿的地,不得靠近。”瓊華聖尊依舊是笑盈盈地將廣袖一收,端端正正立著,擋住了蕭憐的去路。
“原來是瓊華尊,本宮無聊,只是想上去看看傳說中的那株樹。”
“有什麽好看的呢,雲極太子請回吧,不過是一株燒焦的樹而已。”
“哦。”蕭憐轉悻悻離去,忽然形一錯,驟然向瓊華側掠去。
瓊華也是手不凡之輩,哪裏容耍詐,當下橫去攬。
誰知蕭憐的作比兔子還快,驟然收了形,從另一邊竄了過去。
等瓊華再想追,人已經奔到了那株樹下。
瓊華是個脾氣好的,趕追了過去,“雲極太子,都說你是個惹事的,你還真是一會兒不惹是生非就難,這木蘭樹也是你能隨便闖的?”
蕭憐見他也不生氣,頓生好,換了稱謂,“尊上,我只想問一句,為何一株燒死的枯樹,還要立在這裏?何不找人挖了去,免得礙了千丈崖的無邊秋。”
此時風起,秋日的海風將整個千丈崖上漸變金紅的樹葉吹,如一片火海般絢爛。
瓊華悠悠嘆了口氣,“何曾不想啊,當年也曾派人來想將其連拔起,鏟除幹淨,卻沒想到,這樹本就沒死,不但沒死,而且那樹,因著日久年深,已經將整個千丈崖滲,若是強行鏟除,只怕這千丈崖會坍塌不說,下面本已被劈八瓣的神皇殿也恐怕就此陷落了。”
“既然沒死,為何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一截黑漆漆的焦炭?”
“大概是在等人吧。”
“哦。”
蕭憐從千丈崖上向下面的神皇殿,那八道深深的壑縱橫蜿蜒,從千丈崖下漫延開去,如八道疤痕,刻在聖朝神都的臉上。
勝楚,你這一劍,真是好啊!
“尊上,我可以它嗎?”
瓊華無奈,“好,殿下完了就快過去吧,莫要在此逗留,被旁人知道了,本座保你不得。”
蕭憐燦然一笑,“謝謝瓊華尊。”
小心踏上當年炎火灼燒過的焦黑痕跡,來到樹下,微微垂頭,將額頭抵在樹上,“我不記得你了,可你還記得我嗎?你在等誰?等我還是等他?我們都回來了,你也該醒醒了。”
“很多事,我已經不記得了,只有幾個依稀的夢境,還有從旁人口中聽來的故事,可是我知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將手掌在樹幹上拂過,便有一抹綠淺淺過。
蕭憐的手猛地收了回來!
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力量?
木的力量!統生靈的力量!覺醒了……?
攥了那只手,小心回頭,見瓊華并未察覺,于是趕草草道謝,匆匆離了木蘭樹。
蕭憐失魂落魄來到崖邊,行獵的衆人已經開始紛紛蹬上巨大的紙鳶。
勝楚立在自己的紙鳶下,安靜地等,遠遠看著臉有異,當是見了木蘭樹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便迎了上去,“憐憐,怎麽了?”
蕭憐攥了那只手,“沒事,去看了個稀奇,準備出發吧。”
秦月明帶著秦方東、蕭,七手八腳幫蹬上紙鳶,忽然,勝楚道:“慢著,憐憐下來,這只紙鳶不能用。”
秦方東不明白,“國師,怎麽了?這個,我們剛才檢查過了,沒問題啊。”
勝楚的指尖在紙鳶中央的龍骨上輕輕一掠,衆人才看到,那裏有一道極細極細的隙,該是被人了手腳。
時間迫,旁人都已經出發了,蕭趕掉頭就跑,“那我再去找一只。”
蕭憐沒心思想旁的,那只泛過綠的手,就像是生了一刺,讓煩躁不安。
沒過一會兒,蕭又跑著回來,“殿下,今年行獵的人多,好用的紙鳶都被人拿走了,剩下的幾個我看過,都是殘的,不能用。”
秦月明跳腳,“那怎麽辦?咱們爺沒有風箏就去不了絕境島,去不了絕境島,就拿不到黃金爵,答應父皇的十尊,明日金雕逐鹿只剩下最後一尊,算起來,咱們還差三尊呢!”
這時,遠遠地,一聲笑,傾城款款走來,“雲極太子,紙鳶啊?本宮這裏倒是有一只,是之前覺得好玩,特意請泛天尊給本宮做了玩的,還沒用過,你要是實在沒旁的可用,就拿去吧,本宮可是大方得很的。”
說著,命後的人將一只華麗漂亮的巨大紙鳶給搬了過來,“本來是想上崖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諸位聖尊的,不想,就真的幫了上忙。”
秦月明將蕭憐一攔,“你會那麽好心?”
傾城笑,“我是沒什麽好心,可也沒什麽壞心,因為你們這些北方蠻子,生氣不值得。”
命人將那紙鳶一扔,“紙鳶我放在這裏,你們用不用,要是不用,就自認輸吧,反正我可是也聽說了,雲極太子曾當衆許諾,若是拿不到十尊黃金爵,回國之後,將以人頭相抵。”
傾城扭著腰肢揚長而去,秦月明幾個便看向蕭憐,“爺,到底用不用啊?”
勝楚將那只巨鳶仔細檢查了一番,“看起來倒的確是完好的,而且用料上乘,更加安全。”
秦方東不幹,“不行,九爺不能用的,我信不過!”
勝楚淡淡笑道:“沒關系,不給你們九爺用,這一只,本座來用。你們的九爺,用本座那只。”
蕭憐蹬上勝楚的紙鳶,“你確定用的?”
勝楚兩眼彎彎,“憐憐,那是海上,我即便沒有這巨鳶,又能如何?”
蕭憐就懂了,海上本就是他的天下,若不是怕嚇著旁人,他倒是可以直接了數十丈高的海浪,直接上了絕境島。
“好,那你要護好我了。若是有什麽閃失,我父皇定不饒你。”
勝楚笑意更甚,“好,國師從命。”
兩個人旁若無人,當秦月明他們三個不存在,眉來眼去膩歪了半天,便一同幾步助跑,從那崖上如大鳥一般飛了出去。
秦月明追到崖邊,揮著手帕,扯著嗓子喊:“爺!使勁兒啊!我等你回來!”
秦方東將那手就給摁了下來,“行了,人都飛遠了,別裝癡了,九爺跟國師在一起的時候,眼裏哪裏還有你。”
秦月明絞了絞帕子,“國師不在的時候,爺還是很疼我的,比周姚都疼我,哼!”
——
海上,高空,風正疾,蕭憐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等著從後面翔而來的勝楚。
風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兩人相視一笑。
“你真的要走了嗎?”
“去去就回,憐憐若是等不及,就給我一起走。”
蕭憐想了想,覺得兩人之間沒什麽不能說的,若是瞻前顧後不坦言相告,只怕他會多心,于是趁著高空之上,自由自在,便多了幾分肆意,便坦言道:“勝楚,我暫時還不能跟你走。”
“憐憐是擔心如此私奔,無名無分?還是擔心去了東煌,我護不住你和棠棠,讓你們蒙委屈?”
“你眼中的蕭憐會是祈求男人恩賜和呵護的子?勝楚,你且回東煌等著,等我辦好了嫁妝,帶著棠棠去找你便是。”
勝楚笑得愈發燦爛,“若真是那樣,倒是寵若驚,不知雲極太子的嫁妝能有多,夠不夠你我食無憂過上這一世?”
“我的嫁妝,非金非銀,但卻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有它在,我安心。”
“既是可令你心安的東西,便值得等待。憐憐只需在朔方靜候佳音,那日九幽天神像前所言,千裏紅妝,盛世大嫁,必不食言!”
“好,勝楚,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勝楚忽然放開牽著紙鳶的手,淩空飛躍撲來。
蕭憐被他突然襲擊嚇得驚一聲,“妖怪!”
裏罵著,卻趕讓出自己紙鳶的一只翅膀給他,兩人便同一只巨鳶,飛向下面的絕境島。
那只被勝楚扔掉的巨鳶失了控制,飄飄搖搖,向著前面不遠的海崖上撞去,可還沒到巖石,就在風中裂了幾半。
兩人相視一眼,心頭一凜。
果然是被人過手腳的,翔的時候覺不到異樣,但是一旦試圖降落,了機關,就會支離破碎。
到時候,乘巨鳶的人不會掉在海上僥幸逃生,反而會隨著破裂的巨鳶一同掉在地面、或撞上海崖,摔個碎骨。
“傾城這是想要我的命!”蕭憐眼神一狠。
勝楚心中也變得沉甸甸,手抓了手,“沒這麽機巧心思,這後面,一定還有別人。”
一只巨鳶載著兩個人,翔不了很遠,兩人緩緩縱著巨鳶飛向絕境島的海崖邊。
“我數到三,便放手。”
蕭憐點頭。
明白,勝楚是怕這一只紙鳶也有問題,所以,他們要提前跳下去。
跳下去,總好過掉下去。
“怕嗎?”
“不怕!”
“三、二、一!”
蕭憐就真的放了手,張開雙臂,借著風力,整個人在高空飛速翔而下。
勝楚放開紙鳶追上,抓住的手,兩人逆風而下。
眼見下面崖邊一大片參天古木,他手中將蕭憐猛地一拉,翻將人抱在上面,自己後背向下,雙臂將蕭憐的頭護在心口,用袍袖掩了起來,兩人就直直如隕石一般跌了那片古木的樹冠中。
遮天蔽日的樹冠緩和了下墜的巨大沖力,兩人穿過一重又一重樹杈,摔在這一樹枝上,再滾落到那一枝樹杈上,勝楚始終以脊背向著地面,護著蕭憐,直到最後砰地落在了積年的深深落葉中,兩人從天而降,將地面幾乎砸了個坑出來。
蕭憐從他袖底鑽出來,“勝楚,你沒事吧?”
勝楚躺在地上,兩眼閉,一不。
“喂!勝楚!楚郎!”蕭憐急了,騎在他上拼命地晃他,“喂!你堂堂木蘭芳尊,難道要摔死在神皇殿門口?你給我醒醒啊!”
只喊了兩聲,就有了哭腔,若不是為了護著,以他的手,只怕該是輕飄飄的從天而降才對,哪裏用得著這樣生生砸下來,還要承整個人的重量!
蕭憐捧著勝楚的頭用力地晃,“喂!你還說要娶我呢,怎麽就摔死了!快給我起來!”
說著,那眼淚就不爭氣的吧嗒,掉在了勝楚臉上。
明明昏死過去的人,忽然眉頭一舒,眼還沒睜開,就嘆道:“唉,好重啊!”
“勝楚!你沒死啊!”還敢嫌重!
一拳捶在口。
他睜開眼,眉峰一揚,兩眼彎彎,笑得快要合不攏,“憐憐,話本故事裏不是都說,英雄救重傷昏死,人當以吻喚醒英雄的嗎?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是這麽暴力?”
“哎?勝楚,你什麽時候開始也看話本?”
“閑時無聊,隨手翻翻。”本座若是不廣泛涉獵,怎麽能知道你們這種小丫頭都在想什麽,喜歡什麽?
“那話本裏還講了什麽?”
“旁的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傾城之吻。”
蕭憐坐在他上,低頭下去了他的薄,“這樣的?”
“不夠,還在昏迷。”勝楚索躺在深深的落葉中,閉上眼睛。
蕭憐又低頭,輕輕銜了一下他的下,“那是這樣的?”
“還是不夠。”
“那是這樣的?”蕭憐深深俯下,將狠狠在勝楚的上,深深一吸,舌尖挑開牙關,便沁了滿口的幽曇香氣。
如此的溫潤甘,便令人不合上雙眼悉心會。
忽然,蕭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不遠,正立著一群人,個個臉極為難看,正看著他們這邊。
蕭憐一個咕嚕從勝楚上爬下去,直奔人群而去,“以清公主,聽我解釋。”
突然想起來,還得把這個公主騙回去做太子妃呢。
以清一聽,炸了,你不是該跟我弟弟解釋嗎?給我解釋個?
千淵臉涼涼,轉離開,氣息沉沉。
卓君雅眼眶發紅,指著極為悠閑淡定從枯葉深站起來的勝楚,“你,你為何墮落至此,這般不知自!”
秋慕白急忙安,“師妹,這樣的人,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乎他什麽!”
卓君雅恨恨推開他,“不要你管!”
扭頭跑了。
秋慕白還在考慮以自己這樣的份,到底要不要追,跟卓君雅同來的韋青鳶倒是拔追了過去。
蕭憐則正琢磨著怎麽讓以清忘記剛才那一幕,忽然!
啪!
一個耳!
顧斂星!
“你居然負我!虧我那樣為你!”
之後,也掉頭跑了。
一旁館陶國來參與行獵的駙馬爺嘆道:“你們……,真是淩啊……,嘆服!”
蕭憐著那個半邊被扇紅的臉,杵在原地,後響起勝楚的聲音,“顧斂星,到底是什麽回事?”
他開始越來越不放心把一個人留在西陸了,秋獵才幾天,就這樣!
每晚被千淵截下啃手腕的事,他為了棠棠,睜一眼閉一眼,假裝不知道,何況那以為藥的主意也是他想出來的。
但是那個假的聖怎麽就突然認準了?
“啊,個,我就是跟逢場作戲。”
等人都散了,勝楚立在邊,深深看一眼,“有鮫人統,你對做過什麽?”
“啊,沒什麽啊,就是搶碧落丹的時候互相撕了撕裳。”
“就這麽簡單?”
“我子!”
“那你幹什麽了?”
“我……,我急著跑啊,再不跑要被活捉了。”
“所以呢?”
“所以我把上了……”
“這就完了?”
“然後撇了我一定針。”
勝楚臉更沉,“那麽現在,那定針呢?”
“……”蕭憐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大了,“正好出門上千淵,他替我拔了。”
“他怎麽拔的?”
“用手啊!”
勝楚周的氣息又變得如他們初見時那般,黑暗寒涼,“憐憐,我活了這麽久,定針是什麽東西,你真的當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