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總不能給他生個傻孩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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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的同僚跟著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皇後娘娘開恩啊!”

現在的況擺明了,霍崇被蕭憐給砍了,霍家軍失了主帥,又駐紮在城外,形如一盤散沙。

,雖然沈玉燕手握軍兵符,可杜棋硯和他的部下也并不是十分好用。

現在手裏唯一好用的王牌就只有蕭蘭庸這一張,所以垂簾聽政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穩,還需要小心地與秦壽做好利益的易和制衡,故而明知他使了苦計放了梨棠,卻沒有半點辦法。

現在,東煌的使者就在當場,他又裝模作樣跪在下面求降罪,這哪裏是求,分明就是在施

“秦太宰,先起來說話吧,自家事,關起門來說,不要被外人看了笑話。”

沈玉燕由侍扶著起,從珠簾後走了出來,“東煌來使,太華帝君的一片盛,本宮替朔方上下心領了。只是如今,雲極公主負欺君謀逆、犯上弒親的死罪,乃國之公敵,這和親之事,便無從談起了。”

“而且,半月前,諸位聖尊剛剛頒下令,不但全面抓捕東煌細作,甚至連膽敢靠近東西兩陸海陸邊境之人都以叛逆論,如此形之下,我朔方僅為聖朝治下的屬國,實在不敢妄談高攀之事,使者還是請回吧。”

“這麽說,皇後陛下這算是拒絕了我東煌帝國的和親提議了?”弄塵那張臉,若是有笑容,就是個嬉皮,可若是笑容收了,便變得森嚴冷厲。

沈玉燕輕輕拂了一下自己當年替蕭蘭庸擋刀的那只手臂,“和親這種事,向來是兩廂願。一個想求,一個不想給,那就是沒辦法。就好像當年,本宮曾輾轉向太華帝君求取一瓶蘭陵水,派去的使者不但被砍了頭,而且只帶回兩個字‘不給’,而如今,太華帝君前來求取我朝公主,本宮不但對使者禮遇有加,還說了這麽許多道理,想必使者也該聽個明白了。”

弄塵那張臉,忽然又是綻開了滿臉笑容,媽蛋,那倆字是哥寫的!

“皇後陛下,看來吾皇的國書,您還是沒看明白。”

“白紙黑字,龍章姿,不知本宮哪裏看得不明白了?”

殿上氣氛瞬間有了風雨來之勢。

弄塵上前一步,“傾國為聘,千裏紅妝!這八個字,皇後陛下真的看懂了?”

蕭素怒道:“咬文嚼字,有話快說!我母後看在你是東煌來使,給太華帝君面子,才與你在這裏說了許多廢話,莫要等到不耐煩了,也將你的頭砍了,給那魔君回上兩個字‘不給’!”

弄塵角一勾,“這位什麽皇子還真是好大脾氣!吾皇想要的,向來不到旁人說給還是不給?在下來的時候,腳力快了一點,不騎馬不坐轎,就被你們朔方從頭嫌棄到尾,難道你們朔方就沒人去問問隔壁的卓君雅王,藏海與東陸接壤之,現在是個什麽什麽狀況?”

沈玉燕一愣,這個還真不知道啊。

這時,一名暫代霍崇職務的軍機大臣出列道:“啓稟皇後陛下,今晨收到探報,藏海與東煌接壤之,已有東煌百萬大軍境。”

“什麽!”沈玉燕怒指弄塵,“東煌使者!你們這是公然向我聖朝宣戰!”

弄塵吊兒郎當,兩眼天,“我早就懷疑你看不懂,你還不信!吾皇對雲極公主是志在必得,說好了千裏紅妝,這儀仗呢,的確是大了點,不過正好,求得來,就求,求不來,就搶!”

那軍機大臣厲喝一聲,“哼!說得輕巧,朔方與東煌之間,還隔著一個藏海呢,你說搶就搶,問過藏海嗎?問過聖朝嗎?東煌敢興兵,我聖朝四大王朝,千萬雄師,難道是吃素的?”

弄塵咧笑得燦爛,“糊塗!娶個媳婦而已,多大的事,我問你,你說藏海國王會是冒著被東煌鐵騎踏平的危險替你們朔方當看門狗,還是會乖巧地借道給吾皇的百萬迎親大軍,做個和事老?”

沈玉燕強作鎮定,重新回到珠簾後,沉良久,“東煌使者,此事,也并非本宮刻意刁難,實在是雲極公主乃國之重犯,本宮于理于法都無法應承下這樁婚事。不過……”話鋒一轉,“既然太華帝君有如此誠意,願修東西兩陸之好,鑒于當前局勢,就請使者再侯上七日,待本宮派人前往神都,稟明諸位聖尊,再做定奪。”

本是想用緩兵之計,拿神都出來

沒想到弄塵大手一揮,“不用了。吾皇早已修書一封泛天尊,在下來的時候順路拐了個彎,去了一趟神都,面見了溫庭別,他老人家考慮到紫殊聖尊之死十分蹊蹺,并無真憑實據系東煌人所為,加上顧及碧波海與無盡海之間的安寧,已決定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如今,東西兩陸,已經盡釋前嫌了。”

“是嗎?這麽大的事,為何本宮不知道?”

“哦?原來皇後陛下您還不知道啊?這也難怪了,吾皇與泛天尊之間的事,也不是什麽人都需要知道。”弄塵說完,對著那珠簾眉弄眼,顯然全未將這個垂簾的皇後放在眼中。

沈玉燕被他這一說,雖然極為不悅,倒是的確沒了主心骨了。

將聖朝親封的皇帝給弄得半死躺在床上,又將聖朝認可的太子給走了。

如今東煌興兵百萬跟要人,神都那邊若是真的有和解的意思,就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兒破事與東煌重新撕破臉皮。

現在蕭憐請是請不回來了,而若是不出人,引得魔國發兵,將來東西兩陸開戰,只怕第一個被聖朝拿來祭旗的,就是沈玉燕。

那軍機大臣見沈玉燕了難,上前一步,“東煌來使,你不要欺我朔方無人,我朝大國師雖不在朝中,可那八萬地獄之師并非空有虛名,倒是你們東煌的大軍,千裏奔襲之下,疲憊不堪,只怕到時,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可就怪不得我朔方不盡地主之誼了!”

弄塵一拍大,驚道:“哎呀,怎麽還忘了這個!”說完馬上又換了嬉皮笑臉,“聽說你們那八萬大軍的確是以一敵萬的銳鐵騎,不過好像你們國師走得匆忙,忘了出虎符,這八萬大軍如今該是沒人調遣得啊。”

一直沒出聲兒的秦壽悄悄在袖子底下向弄塵亮了亮大拇指。

弄塵彬彬有禮點點頭。

他看看沈玉燕那邊兒也沒什麽聲了,便順勢給了個下坡路,“說一千道一萬,歸結底,在下此行終究是為了喜事而來,所以,就再給皇後陛下三日時間,勞煩您務必以傾國之力,將雲極公主端端正正請回來,容在下高高興興的將迎走,回去複命,就絕世鴛鴦,皇後陛下以為如何?”

沈玉燕沉了一下,“好,既然如此,那便依使者所言,三日之後,本宮將九公主,端端正正地雙手奉上,再好好為準備一份厚的嫁妝,一同帶去東煌,以修東西兩陸之好,就千古佳話!”

弄塵見應了,嘿嘿一笑,“好,朔方的皇後陛下果然是個明事理、曉大義、知進退的人,那在下就在……啊,個,霓裳吧,就在霓裳恭候佳音了。”

這堂堂東煌的使者,居然在霓裳下榻。

朝堂之上立時就咳咳咳,許多清嗓子的聲音。

等到恭送了沈玉燕下朝,諸多朝臣從弄塵邊經過,都有意無意地用眼梢子將他打量一番。

這人說是個潑皮,可是算盤打得噼啪響。

說是高人,卻如此恣意隨,不但用腳走來朔方,還公然宣稱住在煙花之地。

這東煌人,還真是……真啊。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弄塵斜瞟了秦壽一眼。

秦壽剛剛一直端端正正立著,閉目養神,這會兒也正巧睜開眼睛,斜瞟了他一眼,面上的,“小夥子,走吧,出去喝一杯,老夫請客。”

“好啊,多謝老頭兒。”

兩人在霓裳三杯酒下肚,就拉開了話匣子。

“我說弄弄,能忽悠的,老夫見識過,你這麽能忽悠的,我倒是第一次見,今天在朝堂上,三言兩語就把皇後娘娘懟了啞炮,實在是這個!”秦壽豎起了大拇指。

“……,禽大人,您還是直接我弄塵好了,而且我也沒忽悠啊,字字句句屬實。”

“你真的去神皇殿?”

“去了,不但去了,還看了出好戲!”

“……!快快快,說來聽聽!什麽好戲?”

“話說,那泛天尊和聖顧斂星,他們兩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嘶!有點意思啊!”

……

其實,弄塵的確是專門去了一趟神皇殿,但是不是走的正門。

雲音神宮是什麽地方,曾經的廣木蘭神宮啊,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裏面有幾面門幾扇窗幾個狗,他最清楚不過了。

所以當他冒冒失失地闖進去時,正看到穹蒼皓月泛天尊與顧斂星捆綁待游戲玩得歡,當時場面就十分尷尬了。

等到溫庭別穿好了裳,重新恢複了人樣,聽見了弄塵兩個字,便是一驚!

當年他跪在廣木蘭神宮門口,求木蘭芳尊將他重新收師門時,芳尊手中牽著的那個小孩兒,就弄塵。

他跪了七天七夜,盡風吹雨打,額頭磕得頭破流,木蘭芳尊都沒再正眼瞧過他一眼。

而他,卻可以牽著他的手,跟在他後,小小年紀,一本事,盡得真傳!

現在,這個孩子就跳窗戶進來,避開所有神宮中的機關,站在他面前,將他從頭到腳看了個不說,還正抱著手臂等著,正兒八經地要跟他談談東西兩陸的海陸邊境問題。

于是,溫庭別立刻就懂了。

若說紫殊帶人在港口攔截木蘭芳尊,卻連帶著三千金甲衛被滄海訣滅了個幹幹淨淨,這件事多還在他意料之中。

那麽三艘神機艦只是在海上跟蹤芳尊的黑帆船,就被東煌的十二艘海王艦轟地渣都不剩,還特意留了活口回來向他描述當時的慘烈場面,這個就有些意外了。

世間早有傳聞,太華魔君陣前琴而上邪亡。

試問世間還有誰能將一把琴催到如此境地?

自然是木蘭芳尊!

那麽木蘭芳尊現在是誰?

必定是東煌的太華魔君!

如此一來,一切便通了!

所以今天這個孩子回來,本不是要跟他談什麽邊境問題,而是來告訴他,我們要在你家門口辦點事,麻煩你配合一下,保證你全家老小安然無恙,但你要是不老實,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不該做的,保不齊我們老大會不會燒你房子、殺你全家。

溫庭別如今已經站在了整個西陸聖朝的最高,連即將登基的這個所謂的白蓮聖都每天被他騎在下,本已是到了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地步。

可是,他偏偏這一輩子最恨、最怕、最嫉妒、最為無法企及的人就是木蘭芳尊,那個人,在他面前,就永遠都是一個高山仰止的存在。

他并不是一個骨氣傲然的人,虛與委蛇之舉向來信手拈來,于是當下微微一笑,“好。”便當著弄塵的面,簽了解除之前所有針對東煌的令,恭恭敬敬地從雲音神宮的正門將給他打發了出去。

——

這邊宮中,沈玉燕下朝後,直接帶著蕭素去了端方殿,人還沒站穩,就被蕭萼沒頭沒腦地撲了個滿懷,“我不管,我不管,母後,孩兒不管!好不容易快要把蕭憐弄死了,怎麽現在又冒出來個什麽東煌使者,絕對不能這麽便宜將嫁去東煌!”

“胡鬧!你堂堂一個公主,這樣瘋瘋癲癲,統!”

“我不管!我就是不答應!明明這個時候就應該已經人頭落地的,可現在你居然同意將許給太華魔君!還要送一大筆嫁妝!若是以九公主的份嫁過去,就等于之前所有的罪名一筆勾銷,咱們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沈玉燕一屁坐上龍椅,看著蕭萼氣鼓鼓地沒出息樣,就沒來由一陣煩躁,“你看看你,別人是九公主,你也是九公主。別人那九公主,不但位至儲君,還有整個大陸八歲以上,八十歲以下的男人都哭著喊著要娶為妻!”

“而你這九公主,被人打豬頭至今不能複原不說,整個秋獵之上,唯一臉的機會也是被人打臉,如今本宮和你皇兄正在用人之際,你不但什麽忙都幫不上,還淨吵得人耳子疼,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懂事!”

蕭萼被這樣一吼,倒是消停下來了,絞著手裏的帕子嘀咕,“那你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個蕭憐,把送去東煌!”

沈玉燕沉沉嘆了口氣,“蠢貨!本宮什麽時候說過要把蕭憐送去東煌為後?整個東大陸,現在已是由東煌一統而治,東煌的帝後,就是整個東陸的帝後,母儀的是半片璃天下,這樣的一件事,母後怎會拱手讓人?”

蕭素和蕭萼立刻都不做聲了,片刻之後,不約而同擡起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母後,您的意思是……”

沈玉燕甚是得意一笑,一舉兩得之計,在朝堂上就已經盤算好了,既解了自己開罪聖朝的危機,又沾了東煌一個大便宜!

“東煌的國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千裏紅妝,迎娶朔方的九公主!他要九公主,本宮就給他個九公主,到時候,蕭憐還是要死,而你則被風風東煌為後。”

蕭萼興地眼珠子轉,整個東大陸的帝後耶!不得了了啊!天大的便宜啊!不撿白不不撿啊!

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樂了,“不行啊,母後,東煌的人雖然不認識蕭憐,可秋獵上的手是有目共睹的,我又不會功夫,去了一定會穿幫啊!”

“真是笨啊!難道你沒聽說,昨日,蕭憐在你皇兄的圍捕之下,已經自斷琵琶骨?這意味著什麽?武功盡廢啊!”

“可是,那現在外面都知道蕭憐渾上下都是疤痕,癩蛤蟆一樣,我這……,我可不要先弄了滿傷痕再去扮!”

“這個不是難事,天澈宮有一蘭陵泉,可活死人白骨,你只要在新婚之夜前夕,求得太華魔君賜浴蘭陵泉,到時候只說是泉水功效神奇,不就完了?”

“那那那……,那難道我一輩子都假扮蕭憐?我不幹!”

沈玉燕冷笑,“母後能幫你的,也僅止于此,來日,你是做一輩子蕭憐,還是做回蕭萼,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蕭素在後面推了推蕭萼,“皇妹,男人終歸是男人,只要你將他伺候得高興,到時候,你說你是誰,你就是誰。就算你騎在他上說你是他祖宗,他都高高興興地應了。”

蕭萼的臉有些紅,恍然大悟,跳著腳笑,“謝母後!萼兒就知道母後最疼的就是我了!”

蕭素也是安了個自己的心眼兒的,“母後英明!此計甚妙!以萼兒的容貌和才,搏得太華魔君的寵必定不在話下,他日誕下帝國儲君,地位穩固,到那時,萼兒與整個東煌,就是兒臣的儀仗和靠山,那麽兒臣在西陸就一統,開創一片盛世,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母子三人相視而笑,這番龍轉的謀略,就算是定下了。

——

蕭憐醒來時,院子外面傳來的是梨棠咯咯咯地笑聲,四下環顧,不知自己在哪裏,可既然梨棠在,那便是安心了。

床邊一個村婦模樣的子,見醒了,趕大呼小地出去招呼白聖手。

于是蕭憐的床邊很快就滿了人,一直跪在外面的那百來個年,聽說醒了,哪裏還肯聽話,全都嘩啦啦了進來,非要親眼看一眼自己的主子安好才放心。

蕭憐雙手不能,想要坐起來,便招呼那婦人扶一下,結果那婦人有些腳,就將弄得疼得直咧

千淵就有些尷尬,“來的時候不曾帶了子隨侍,見你有傷在,臨時從附近村子裏抓來的婦人,你……勉為其難一下吧。”

“抓的……”,蕭憐看看那個婦人,臉拉得老長,就知道是滿肚子的不高興。

勉強坐直了子,規規矩矩向千淵欠一下,“這一次,我和梨棠,是真的欠了你一份人。”

千淵被突然這樣有禮弄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故作嫌棄,“也就只有你才想的出來教麻雀寫字這種事!”

“……”

原來,蕭憐被扔進天牢的井牢中後,便被斷絕了與任何人的接,連每日的飯食都是由十人一隊的獄卒集送來,防的就是有人私下裏替傳遞消息。

困坐井底,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琵琶骨被鎖住,炎火也放不出來,于是就想起了那日在木蘭樹下手掌中泛起的一抹綠

這綠甚是溫潤,不比炎火霸道,運用起來,無需用許多力,相比之下就容易得多。

當日在崖下,生死關頭,第一次發,就瞬間馴服了六只金雕,如今雖然被鎖了,只能招出一點點綠,可勾搭只小麻雀下來調教一番,卻是不問題。

于是這只倒黴的麻雀,就真的在數日來的反複悉心教導下,學會了用草擺一個“千淵”兩個字,又真的按照的指使,飛到了駐守在城外的霽月面前。

此時,城外的花郎已經得到蕭憐被下獄的消息,想要進城劫天牢,又沒有十足的把握,稍加打聽便知,他們主子之所以束手就擒,無非是因為梨棠郡主。

霽月正在各種焦灼,不得要領的時候,一只麻雀從天而降,銜了個細細的草,端端正正擺在他面前,之後飛走了。

他嫌煩,隨手將那草彈了,不一會兒,那麻雀又銜了一過來。

回來一看,哎喲,老子好不容易擺好的,你給我弄沒了?

于是又只好重新擺。

霽月就看了個稀奇,等著它再來。

如此防往返三次,這麻雀居然擺出來一個千字!

千什麽啊?他們正好一千人啊!

霽月趕尋了一大把草,給麻雀擺。

麻雀終于松了口氣,你可算有點眼力價了。

如此很快,一個極大極醜的淵字就擺了出來。

千淵!

霽月是個極為聰明的人,立時便想到了去找千淵幫忙。

他與自家主子雖然互為對手,可在金雕逐鹿上,他也是不顧一切地幫了主子救了梨棠郡主的!

于是八百裏加急,他一個人一匹馬,不眠不休、電閃雷鳴地一路南下,沖進孔雀王朝的錦都城下。

當時已是深夜,城門閉,他本進不去,合計著若是等到天亮再進都城,進了都城又要想辦法進王城,進了王城又要想辦法求見千淵,求了還未必見得到,時間本沒有那麽多,與其規規矩矩,不如放手一搏,反正等著也是等著。

于是他在城外搬了七八糟不知多雜草灌木,放火一燒,立時兩個極簡單的大字就現了形,就算是遠遠的在王城之中,也該看得清清楚楚。

千!九!

霽月不斷地往那兩個碩大的字裏添柴,那字就越燒越旺,如他焦灼焚的心。

敢在錦都城門口放火,這還了得,守城的兵很快就包圍了過來,霽月一個人一面添柴一面打,口中高喊著求千淵太子救命!

直到寡不敵衆,就快支撐不住的時候,那高高的城門之上,就立了個恍若月宮之中翩然而下的人。

兩廂見面,霽月撲通一跪,還沒等開口,千淵便扔下一句話,“本宮救不了。”

以他一人之力,的確救不了

除非他以王朝的名義大舉興兵,兩國開戰,破了城門,砸了天牢,將給搶出來。

但是,憑什麽?

沖冠一怒為紅,從來不是他千淵會做的事。

這王朝,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他連皇位還沒到手,貿然作,無異于自尋死路。

然而,霽月也是極為聰明之人,他膝行到千淵腳邊,“殿下,不需要您發兵,更不需要您手,只要您賣個面子、勞一下便可!”

于是沒過兩日,孔雀王朝的使者就帶著一千多人的接親隊伍,大模大樣進了璇璣城,朔方這邊,本就沒人懷疑什麽。

畢竟千淵太子向來倨傲,憑他與蕭雲極在神都秋獵中的,若是對雲極公主這個炙手可熱的人志在必得,直接派了迎親的隊伍來接人,倒也說得過去。

這一千人進了城,便老老實實等到了冬至當日,趁人群之中,兵分兩路,一路劫法場,另一路只有二十餘人,則進了太宰府,見人就殺,搶了梨棠便跑。

這二十人跑到城下,所有城門已接到蕭素的命令,全部即將關閉,正好趕上孔雀王朝的使者因為雲極公主即將問斬,敗興而去,帶了換了芯子的一千號人在城門口鬧著要出城,花郎就順手將梨棠塞進一輛馬車,順順溜溜地出去了。

梨棠被裝在麻袋裏,早就哭一團,等到頭頂一亮,便看到千淵那張含有笑容的臉,正帶著淺淺笑意看著,于是就梨花帶雨地又笑了,手要抱抱,“大姨媽!”

……

蕭憐被千淵這樣冷冷一懟,就有些不好意思。

千淵轉而輕嘆,“其實這件事從頭到尾,本宮也不過是個陪襯,你能逃出生天,要多虧手底下有霽月這樣的人,還有這一千肯為你赴湯蹈火的花郎。”

蕭憐兩眼一沉,“他們欠我的,遲早都要討回來!”

白聖手好不容易了過來,“好了好了,這些正經事,咱們一會兒再說,公主殿下,我就問你,你這兩只琵琶骨,打算怎麽辦?”

蕭憐篤定擡頭,“接上便是,續筋接骨,鬼醫白該有這個本事。”

“咳,”白聖手一直以來都對蕭憐沒什麽好,可如今見居然子,能有如此魄力,斷骨求生,倒是也佩服地五投地,“接上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這兩刀砍得暴,只怕以後,您雖然行自如,但要想再功夫,是不可能了。”

“可還有旁的辦法?”

“沒有。”白聖手想了想,“不過你一火有滋養萬之能,若是小心調養,過個十幾二十年,說不定還能恢複如前。”

十幾二十年……,等于沒說。

“那就麻煩鬼醫替我接骨。”

“額,接骨不是問題,問題是……”白聖手看了看霽月,霽月知道屋子裏人實在太多,于是趕帶著人告退,呼啦啦湧了出去。

等到屋子裏終于清淨了,白聖手才正問道:“公主殿下對自己子的況,難道還不知道?”

蕭憐聽不懂,“我該知道什麽?有什麽事,鬼醫知道,而我不知道?”

白聖手俯,湊近,“您腹中已有不足兩個月的胎兒,難道還沒點數?”

“……!怎麽可能!你弄錯了!”蕭憐隨口就是這樣一句,果然是對自己沒點數!

“千真萬確!不差分毫!你再找一百個大夫來看,也是這個結果。”

“我……”蕭憐蒙圈了,這樣都能懷孕,你當我大姨媽是擺設?“不可能,霽月進來。”

“幹什麽?”

“讓他去給我找大夫!”

“我告訴你,不管你找大夫,還是醫,結果都是一樣,喜脈!”

“……”

那個被抓來服侍蕭憐的婦人見了,就開始嫌棄白聖手,“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跟姑娘家說這種事,就不能喜慶點,客氣點?”說著轉而安蕭憐,“姑娘,我跟你說啊,大娘活得久,見得多,什麽事兒都遇見過,人嘛,本事大著呢,你這種不稀奇,我見過比你這還稀奇的呢!話說,我們村兒啊,有一口大豬……”

蕭憐角不停地,趕打住,“好吧好吧,你們說我懷孕了,我就懷孕了好了,那麽言歸正傳,我的骨頭現在怎麽辦?”

白聖手重新直了腰板,“問題就在這裏,你要續骨,就要用麻沸散,而這麻沸散可能會傷及胎兒,所以將來你要是生了個傻子出來,不要賴到我頭上,我可跟你事先講好了。”

千淵在旁邊始終沒說話,聽到這裏,實在聽不下去了,輕輕咳了一聲。

蕭憐不以為然,“既然會傷到孩子,那就不用,我忍著便是。”

“很疼的!挖開,將骨頭掰開,一點一點拿下困龍鈎,再將骨頭接上,最後一針一針把上!”

白聖手惡狠狠地說完,那神不像是個大夫,倒像個人廚子。

他此前沒被蕭憐折騰,因為的事整天被太子爺罵,如今總算找到回敬的理由了。

蕭憐沉靜了一下,不是不怕疼,活這麽久,最怕的就是疼。

可是怕又如何,該的一樣沒

疼又如何,疼了那麽多次,也從來沒真正死過。

所以,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沒關系,你盡快手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千淵終于忍不住了,“蕭憐,去除困龍鈎的過程,會很痛苦。”

蕭憐苦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給他生個傻孩子。”

隨口一說,就只提了一個“他”字,卻是千般萬般的意都盡在不言中,千淵便心頭一陣翻湧,轉過臉去,待白聖手,“既然不怕疼,那你就隨意吧。”

說完就大步出去了。

白聖手一聽,我隨意!好啊!報仇的時間到了!來吧!

續骨的家夥事兒準備就緒,後在外面的花郎聽說主人拒絕用麻沸散而此酷刑,都了一把汗。

果然,白聖手剛一刀,屋就是嗷地一聲慘

所有人都嚇破了膽,千淵坐在不遠的亭子裏抱著梨棠玩,也是蹭的站了起來。

霽月剛要沖進去,那門就開了,咚地扔出來一個人。

那個村婦。

“媽蛋,吵死了!老子刀還沒落下呢,得歡,嚇得老子這個手抖!”白聖手砰地將門關了起來,向蕭憐下手去了。

,白聖手已經換了副神,“你真的確定?真的不怕?麻沸散我備好,你若是不住,就喝下去,還能起到一點作用,不過總不如現在喝下去些痛苦。”

“不必了,我不會喝的。”

白聖手的刀子在慘不忍睹的鎖骨上隔空比劃了兩下,“其實孩子這種東西,以後還可以再生,只要保養得當,你跟誰生就跟誰生,想生多就生多,相信現在整個西陸,至有三十個稱王稱帝的男人願意跟你生孩子。”

蕭憐:“……”

“我好人做到底,先幫你去了困龍鈎,回頭再給你配一劑墮胎藥,你不想生傻子,將他拿掉就是,兩個月的胎兒而已,也沒什麽痛苦,這個孩子的存在既然連你都不知道,你們那國師該是也不知道,回頭咱們誰都不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蕭憐不了了,“白聖手,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話音還沒落,第一刀便下來了!

真特麽疼!

剛要罵,就被一塊抹布給塞了起來,“既然不怕疼,就不要吵,我刀的時候,最恨別人吵!萬一咬了舌頭還要給你接!更麻煩!”

白聖手認認真真地瞄準,接著就是第二刀。

蕭憐悶哼一聲,額頭便沁出了汗。

白聖手擡了手,“你到底行不行,不要撐,如果暈過去,我更麻煩,我最討厭麻煩。”

蕭憐沒見過這麽皮的大夫,低頭努了努下,白聖手便看到脖頸下面那個細細的金鏈子,“這個?”

“嗯。”

“拿出來?”

“嗯。”

白聖手著蘭花指替將金鏈子從裹了出來,金的鏤空花球裏,一只著瑩潤幽的鮫珠。

他當下眼睛也是一亮!“這是……?”

蕭憐點點頭。

“倒是聽說過,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他給你的信?”

“嗯。”

“我幫你放在手裏?”

“嗯。”

白聖手替摘了鏈子,塞進手中。

蕭憐的手便緩緩合攏,將那珠子攥在手心,閉上眼睛,白聖手便是手起刀落,又是一刀。

每只困龍鈎有五只爪,一旦合攏就無法打開,死死將鎖骨抱合起來,人一旦被這樣鎖了,就算有一驚天地的本事,也再也使不出來。

如今蕭憐兩側的鎖骨全被劈斷,便要從鎖骨的斷裂,將困龍鈎慢慢順出來,整個過程無比漫長艱辛。

當左側的那只浸的困龍鈎拿下來時,已是幾近虛地倚在椅背上。

水順著手臂流淌而下,掌心,染進鮫珠之中。

那掌中,說不清是冷汗還是鮮黏膩,融在一起。

“還有一側,我看你還是把麻沸散喝了吧,在這麽下去,我不弄死你,你會把自己疼死。”

蕭憐的裏咬著抹布,無力地搖了搖頭。

白聖手無奈,“那便速戰速決,我快一點,你忍著點。”

他手下加快了速度,那痛苦便添了數倍。

“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西陸的王,都想把你娶回家?”

蕭憐看了他一眼,啞然失笑。

“笑什麽,他們若是知道你腹中早已珠胎暗結,不知道會怎麽想。”

他口中說著揶揄的話,手底下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蕭憐該是對那種疼痛已經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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