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是不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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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鉞眸深沉,打量著顧輕舟,心想:“真的會醫嗎?”

正月在跑馬場一見,顧輕舟貿然說出霍鉞有疾,讓霍鉞去看病。

霍鉞還真去了,他太惜命了,結果醫生都說霍鉞健康無礙,霍鉞當時也好笑:自己魔怔了,居然相信一個小孩子的話。

可最近這半年來,霍鉞的熱燥更加嚴重,特別是四肢,恨不能常泡在冷水里。

顧輕舟說,霍鉞是寒邪。

可霍鉞表現的癥狀,卻實實在在是熱病,他渾發熱。

半個月前,霍鉞和司行霈合謀功,殺了洪門的蔡龍頭,奪下了洪門的碼頭。

以后,整個岳城的碼頭,一半歸司行霈,一半歸霍鉞。

當時高興,他們在一俱樂部狂歡,霍鉞跟某位郎在泳池里戲水。

他貪涼,竟然在泳池里泡了兩個小時。

回來之后,他就開始低燒。

低燒斷斷續續,請醫用藥時好時壞,直到五天前,他的低燒轉為高燒。

西醫、中醫都請了,至今束手無策。

哪怕是此刻,霍鉞仍在高燒中,他渾發燙,人也特別難

外人卻看不出來。

哪怕是生病,霍鉞也保持著他的鎮定和斂,緒不外

顧輕舟正在診脈,突然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影,滴滴答答的進來。

顧輕舟還以為是霍攏靜,轉頭去瞧。

自從打架之后,霍攏靜就退學在家,顧輕舟想知道的近況。

卻見一個穿著淡紅繡百柳圖元寶襟旗袍的人,進了屋子。

人很時髦派,旗袍是中開叉,出半截滾圓纖細的小,穿著玻璃高跟鞋,剪了極厚的濃劉海,燙著蓬松的卷發。

段婀娜,風綽約。

不是霍攏靜。

“這是我的姨太太。”

霍鉞跟顧輕舟解釋。

顧輕舟有點尷尬,以為是霍攏靜才回頭的。

結果只是姨太太,好似很在意人家的家務事一樣,現在很不合時宜。

了聲姨太太,轉頭繼續診脈,若無其事,將尷尬都遮掩。

霍鉞看著顧輕舟這模樣,不由好笑,心想真有趣,比很多孩子都有趣。

大概是故作老的模樣,不矯造作,反而很沉穩的緣故吧!

這位姨太太梅英。

一進門,梅姨太太的目就落在顧輕舟上。

霍鉞十幾歲的時候,從老家跑到岳城討生活,當時風餐宿,有個賣燒餅的老頭子,常用燒餅救濟霍鉞。

老頭子的兒長大之后,吃不得苦,不愿意去工廠做工,非要下海去作舞,聽說這樣賺錢。

那老頭子常哭,說自己對不起祖宗,對不起死去的老妻。

霍鉞后來得勢,想到那位給他燒餅的老者,派人去找到了他。

老頭子已經病的不輕,說他兒再也沒回來看過他。

“我好幾年沒見過了,不知是死是活。

霍小子,你幫阿叔找找

阿叔床底還有二十多塊錢,你拿去給,讓有飯吃。”

老頭子臨終說道。

霍鉞就找到了梅英。

梅英很墮落,做舞也不氣候,霍鉞將收在邊,做了姨太太。

他答應過阿叔,讓梅英有飯吃。

梅英是他唯一的姨太太。

而梅英格善妒張狂,霍鉞想起當初父親的救命之恩,也對其多有容忍。

“不是說請了大夫嗎,怎麼來了個小丫頭?

這到底是脈啊,還是骨啊?”

姨太太酸溜溜問。

顧輕舟揚眉,看了眼霍鉞。

霍鉞嚴厲:“住!”

梅英還是怕霍鉞的,見霍鉞肅然,也忍著一口怒氣。

打量顧輕舟,小小年紀,卻有幾分嫵,將來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顧輕舟也沒有在意,繼續診脈,又看了看霍鉞的舌苔。

診脈之后,肯定道:“霍先生,還是我半年前的診斷,您這病在中醫里,‘真寒假熱’。

的寒邪到了極致,腐化無權,會出現對抗,于是發燒發熱。

您雖然是一派熱極之相,但您的脈象洪大無倫,重按無力,是真寒在

有寒,醫生卻照熱病給您用寒涼的藥,寒上添寒,所以從腸胃燥熱,慢慢加劇到低燒,再從低燒加劇到高燒。

再耽誤下去,只怕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霍鉞聽了,心頭莫名一驚。

顧輕舟說得不錯,他越是用藥,病越發嚴重。

他表現出來的是“假熱”,大夫用祛熱的藥,都是清涼的,就加重了他的真寒。

“若是您相信我,我給您開個驅寒的方子,用些溫熱的藥,您的病不出浹旬即可痊愈。”

顧輕舟道。

霍鉞點點頭。

他的姨太太梅英也聽到了,頓時就尖著嗓子喊:“你要給老爺開溫熱驅寒的藥?

你瘋了嗎,你沒見老爺正發燒發熱嗎?

你是不是洪門蔡家派過來的細?”

姨太太梅英,聽聞顧輕舟要用溫熱的藥,給正在發燒發熱的霍鉞治病,嚇得半死。

任何人都知道,熱病用清涼的藥治療,比如什麼生石膏、竹茹;而寒病用溫熱的藥,比如附子、干姜。

可顧輕舟居然用溫熱的藥,去治療熱病的人,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梅英指著顧輕舟,焦急對霍鉞道:“老爺,您瞧瞧,連牙都沒有養齊全的黃丫頭,會看什麼病!

中醫數萬種藥方和脈案,這麼小,悉幾個?

無非是聽聞您久病不愈,故而劍走偏鋒,拿您的命賭!

老爺,我們全靠著您吃飯,您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辦?

您生病,我更著急,可您不能病急投醫,隨便什麼人的鬼話都聽啊!”

姨太太說話如濺珠,噼里啪啦一大通,把眾人都說蒙了。

霍鉞深邃的眸子沉了下去。

“出去!”

霍鉞低喝。

姨太太不肯,堅持道:“老爺,我不能看著您被人害死!”

說著,就要哭出來。

這位姨太太,在風月場里滾過七八年,一的市儈。

是霍鉞恩人的人,霍鉞此人,斗米恩千金還。

每次姨太太撒潑,霍鉞都是避開,從來不對用家法。

他并不是管理后宅無能,而是后宅只有這麼一位姨太太,他不愿意管束。

現在姨太太當著總參謀的面鬧,霍鉞的眼眸沉,泛出蝕骨寒芒。

要發火,新儂就開口勸了:“姨太太,我是軍政府的總參謀,我帥的托付,前來給霍龍頭看病。

顧小姐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師出名門,我的太太,還有軍政府司家的老太太,也是顧小姐治好的。

萬一有個閃失,軍政府會給您做主,您不用擔心。”

“怎麼做主,難道軍政府能賠個老爺給我嗎?”

姨太太嗓音更加尖銳,“誰知道你們軍政府安什麼心!”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姨太太話越發刻薄:“是不是軍政府的謀,想要置我們老爺于死地?”

的話,越說越難聽。

師父代過顧輕舟,要以大慈大悲之心,解世間含靈之苦。

這席話,顧輕舟從前不懂。

現在,面對姨太太的無端挑剔,正想甩袖走人。

這時候,方才明白師父說“大慈大慈之心”是什麼意思了。

醫者好艱難!

顧輕舟澄澈的眸子,添了幾分晦暗,也有幾分不耐煩。

“出去!”

霍鉞聲音更低,低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層云,沉沉下去,“現在是你出屋子,若是再多一句,你就從霍家出去!”

姨太太嚇住。

“老爺,您是不是被這小妖拿住魂了?”

姨太太哭。

霍鉞邊的下人,這才急忙把哭哭啼啼的姨太太拉走。

一走,新儂和顧輕舟皆舒一口氣。

霍鉞的燒好像更嚴重了。

姨太太如此一鬧,霍鉞是非常生氣的。

這些年,他錦玉食供養著姨太太,卻從來不踏的房門,對也諸般忍讓和縱容。

平素打牌逛街,也是很時髦的一個人,不想竟在霍鉞病中,給他鬧了這麼一個大難堪。

“先生,不必怒。”

顧輕舟聲勸他,“子要

姨太太的話,也許您該考慮考慮,我畢竟還是個孩子,經驗不足。”

霍鉞低燒了半個月,高燒了四五天,他知曉再拖一兩日,這命就沒了。

劍影里滾過來,打下青幫這片江山,他比任何人都狠,難道要死在病魔手里?

這太諷刺了!

“輕舟,你給我開個方子吧,我的命到你手里,我不疑你!”

霍鉞道。

一句話,似暖流充盈了顧輕舟的心。

醫者并非圣賢,人的七俱全,信任和溫暖的話,總好過冷言冷語的諷刺挖苦。

“霍先生,我就給你開個簡單的方子,你先吃兩劑,等燒等了之后,我再給您開些修養的方子。”

顧輕舟道。

霍鉞頷首。

顧輕舟就開了藥方:人參三錢、附子五錢、干姜五錢、甘草二錢。

“這些都是補中驅寒的藥,溫熱發汗。”

顧輕舟道,“您派人煎了,要等涼了之后再服用,切記!”

霍鉞點點頭,把方子給了家里的管事。

“不打擾您養病,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復診。”

顧輕舟道,“還是下學之后。”

霍鉞讓人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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