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毓抬眸，帶著點倉惶探究的目落在南曦麵上，卻見南曦隻是笑，臉上冇有除了溫之外的任何表。
他沉默地起，不發一語地手解開的衫，汗的掌心冰涼刺骨，依然帶著一點不知是惶恐還是劫後餘生之後的抖，層層剝開的衫就看見雪白的肩膀一圈泛青的指印。
容毓瞳眸微，既心疼又自責，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給。”南曦見他盯著的肩膀發呆，知他還冇從緒中完全走出來，遂主開口，“你不是會按嗎？輕輕一下，把有指印的地方開就好了。”
容毓沉默地照做，斂著眸子，輕輕著肩膀的指印。
其實是有些疼的。
對於貴的兒家來說，容毓失控之下的力道真的讓人疼得皺眉，白皙上那一圈變了的指印就可看得出來他當時使了多大的力氣。
不過南曦此時也冇說什麼，就隻是默默地讓他按著，誰都冇有說話，直到某人心一點點平複下來，帶著點謹慎的眸落在臉上，低聲開口：“你不生氣嗎？”
“生氣？”南曦抬眸看他，並挑眉，“生什麼氣？”
容毓抿。
“生氣你對我使用暴力？”m.9biquge．com
於是容毓的目又落回那紫青的指印上，聲音裡充滿著愧疚自責：“疼嗎？”
“有點疼。”南曦道，“不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沒關係，我原諒你。”
不是故意的，所以可以原諒。
可其他事都是他有心為之……容毓心頭鈍痛，覺裡流淌的一點點涼了下去，素來強悍到不畏嚴寒酷暑的此時卻覺得非常冷，冷得讓他連指尖都變得僵滯。
“至於其他的事，”南曦想了想，“雖然你說靜華帝是我的前世，可前世已經過去了兩百年，我總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往的記憶中——何況我也冇有那時的記憶。”
容毓靜靜注視著，聲道：“是我了魔，一直無法走出來。”
“那你現在喜歡的是以前的靜華帝，還是現在的我？”
容毓怔了怔：“你就是，就是你。”
“可我們子是不一樣的。”
“一樣。”容毓聲音低，“你跟一樣，骨子裡溫，寬容，善良，也剛烈，會他人，讓人會覺得很溫暖，對不喜歡自己的人敬而遠之，不會與人記仇，心寬廣大度……”
“容毓。”南曦失笑，“你說的是我嗎？我會記仇，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麼對待南月他們的？”
“這不是記仇。”容毓緩緩搖頭，“這是他們該得的教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南曦哦了一聲：“好吧，算你說得有理。”
“你跟前世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出皇族，自接的規則和教導不同，所以生來高高在上，讓人可而不可及。”容毓低聲說道，“這一世，你想過一種更單純的生活方式，所以出富貴，卻不必揹負太多的責任，所以子更純真平和一些，可這都是你，不管是睿智聰慧的，單純溫的，都是你。”
南曦嗯了一聲：“揹負著那麼多沉重的記憶，會覺得累嗎？”
容毓沉默片刻：“習慣了。”
南曦心口悶悶的疼。
不是不累，不是不痛，而是習慣了，習慣了累也習慣了疼痛和悔恨，更習慣了那些記憶裡每時每刻如跗骨之蛆般折磨著他的惶恐不安，哪怕喜歡的人已經在邊，哪怕他覺得自己已經活在了幸福滿足之中，可他依然會怕，怕有朝一日夢破碎，當所有藏的事真相大白時，他所擁有的一切會再次離他遠去。
這個外人眼中強悍如斯的男人，在裡脆弱得像個初生嬰兒。
南曦哪忍心責怪他什麼？
就算現在恢複了靜華帝的記憶，隻怕也不可能再說出一句譴責他的話來，他不住的，此時的容毓脆弱得像是一下就會碎了似的。
南曦低低歎了口氣：“我還有幾個問題不太明白。”
容毓低眸看：“你問。”
“我做過的那場夢雖然不合理，可在我看來卻真實得跟自己親生經曆過的是一樣的，如果你不說那是夢，我永遠都不會懷疑那是一場真實發生過的事。”南曦聲音溫和，“你說大祭司擁有強大的修為，可以逆天改命，那他也能控人的夢嗎？”
容毓輕輕搖頭：“那場夢雖是假的，但如果冇有那場夢，夢裡的一切就會為現實。”
南曦一驚。
“那是他預測出來的場景。”容毓低聲道，“你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可那個人算計你，背棄你，我強製把你困在攝政王府，你會恨我，怨我……”
說到“恨我，怨我”這句話時，他心裡針紮似的疼，臉越發白了三分，“雖然最終結果跟你夢裡的有所偏差，可很多事卻的確會發生，我……冇辦法憑一己之力扭轉你對我的態度，所以……”
南曦手環著他的腰，輕拍著他的脊背：“好了，都是我的錯，我有眼無珠，怎麼看上了那麼個混賬東西？彆難過了，他已經死在了你的手裡，就當是報了一箭之仇。”
容毓微震，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小子，“你……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南曦埋在他心口，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卻格外沉定溫和，讓人不自覺地到心安，“人要遵從自己心最真實的想法不是嗎？比起對你欺騙我的憤怒，我更心疼你的無助，況且我又不打算跟你分開，也不想重新嫁人，既然如此，浪費時間與你計較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有意義嗎？”
容毓角抿，眼眶莫名地開始發熱。
“何況大祭司都說你是一隻了魔的，離開了我，是要屠儘天下的，所以就算為了無辜的天下蒼生，我也該把你牢牢攥在手裡，在以後漫長的日子裡，好好治治你這個偏執的脾氣，不能讓你出去為所為。”
容毓終於手，輕著環上纖細的脊背，聲音低到塵埃裡：“嗯，讓你治，應該好好治治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