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胡說,哪有人咒自己落水的。”
胤禛握了的雙手心有餘悸地道:“你可知聽到你落水的消息時我有多擔心,幸好沒有大礙。”
他已經失去湄兒,絕不能再失去這個與湄兒相似且子溫和的子。
“讓四爺擔心,妾真是罪該萬死。”
佟佳氏低頭,閃過眉眼間的哀傷被胤禛看在眼裏,問道:“告訴我,為何會落水?”
佟佳氏逃避著他的目,小聲道:“沒什麽,是妾自己不小心罷了。”
“你小時曾落過一次水,所以素來怕水,即使是去蒹葭池也總是離得遠遠的,怎麽可能會不小心,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問,在握了佟佳氏雙手的時候,發現的左手一直握著,“裏麵是什麽?”
“沒,沒什麽。”
想要將手藏到後卻被胤禛一把抓住強行掰開,當他看到佟佳氏握在掌心中的那隻夜明珠耳鐺時,目急劇收,死死地盯著那隻耳鐺,良久才有森冷如冰雪寒霜的聲音從齒間迸出,
“為何淩若的耳鐺會在你這裏?”
佟佳氏用力掙開他的手,神痛苦地道:“四爺就不要再問了,妾什麽都不知道。”
胤禛瞥了一眼,轉向言又止的含香道:“你主子不說,你替說!”
不等含香答話,他又道:“若讓我聽到有一句虛言,立刻打發去做苦役!”
含香聞言慌忙跪下,將事的緣由經過細細敘說了一遍,待說完,胤禛的臉已經一片鐵青,額間青筋暴跳不止,咬牙道:“當真嗎?”
“奴婢如何敢騙王爺,伊蘭小姐此刻還在蘭馨居,若王爺不信的話,可以過來問問。”
含香小心地道。
“不必了!”
在扔下這句含怒意的話後,胤禛然起,不顧佟佳氏的勸阻拂袖離去,麵帶憂的狗兒匆匆跟在後麵。
自蒹葭池回來,淩若便一直獨自一人靜坐在正廳中,不言不語,令諸人好生奇怪,而且也不見接伊蘭回來,問李衛,李衛亦閉口不提,隻道這一次淨思居將有大禍臨頭。
不久之後,佟佳氏落水的消息傳開,驚了整座雍王府,皆在暗自揣測在這大冬天裏突然落水的原因。
當墨玉氣籲籲地將這消息告訴淩若時,默然起走至庭院中,剛立於簷外,便覺臉上一涼,接著更多的涼意撲麵而來。
下雨了嗎?
仰頭著漆黑如墨的夜空,一片片被融黑夜中的雪花飄零直下,連綿不絕。
原來是雪……今年的雪下得那麽早……
“主子,您怎麽不披一件裳就出來了,萬一涼了怎麽是好。”
墨玉快步走到手接住雪花的淩若後,將一件玫紅織錦大氅披在上。
“不要了……”淩若睇視著掌心未曾化去的雪花微微一笑,不知道為何明知大禍將要到來卻還能笑得出來。
今夜之後,自己將何去何從?
“墨玉,我記得還有一年,你的賣契就要到期了是嗎?”
淩若突然這樣問。
墨玉一邊替將大氅的帶子係好,一邊隨口道:“是啊,主子不是記得嗎,奴婢就比您來早了月餘,算起來明年九月奴婢就該出府去了。”
“明年九月……”淩若喃喃重複了一遍後,忽地道:“等會兒我讓李衛去將你的賣契拿來,你明天就出府去吧,趁著年歲還,早些尋個好人家嫁了,不要再想十三爺,
安安穩穩過屬於你的日子。
銀子,我會讓李衛給你備足,權當你盡心盡力伺候我這兩年的酬勞。”
墨玉一驚,忙跪下道:“主子,是不是奴婢做了什麽讓您不喜的事,所以你要趕奴婢走?”
“不是。”
淩若扶起惶恐不安的墨玉,神一片淒然,“我隻是怕過了今夜之後,我就再也無法顧及你們了。”
墨玉即便再笨也覺到事不對勁了,追問道:“主子,到底出什麽事了?”
淩若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淨思居的大門口,那裏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影,臉龐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於淩若而言,已經足夠了。
看來連今夜也過不去了,該來的,已經來了……
“什麽人?”
守在滴水簷下的小路子也發現了人影,忙執風燈過去一探,待看清來者的模樣時,小路子趕打了個千兒,“奴才給……給王爺請……請安!”
胤禛連看都不曾看他,徑直朝淩若走來,每一步落下都沉沉若有千鈞重,眸中更有比冬夜還徹骨的寒意。
四目相對,靜默無聲,唯有周圍雪落於地的細微聲響傳耳間。
許久,胤禛涼落的聲音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靜寂,“若兒,從什麽時候起,你開始變得這樣心狠手辣?”
明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可真從他裏聽到這句話時,心依然狠狠了一下,悄悄握蜷在袖中的雙手默然道:“妾從不曾變過,變得是四爺。”
“是嗎?”
胤禛氣極反笑,然在笑過後,眼底最後一溫暖亦消失的無影無蹤,斥責之聲鋪天蓋地而來,“若不曾變,你為何要趁蒹葭池邊無人時將梨落推下水;若不曾變,
你為何要梨落的命?
若兒,我對梨落的寵當真讓你痛恨至廝嗎?”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染上了一心痛。
淩若睇視著他,靜靜說著從未說與胤禛聽的話,“沒有一個子願意眼見自己的丈夫去疼別的人,妾隻是一個平凡子,如何能超塵俗之上;可這樣並不代表妾會去害人。
妾可以對天發誓,絕不曾傷害過佟佳梨落一寒!”
不待胤禛回答,忽地輕笑起來,絕之中蘊藏著深切的哀傷絕,“可是四爺不會相信對嗎?”
一輩子,永不疑……
這句話,終將淪為一句笑話。
又或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天家,何來不疑二字。
“當時在蒹葭池邊的唯有你與梨落還有李衛三人,李衛是一個奴才,自然聽命於你。
那麽你告訴我,若兒,你告訴我,除了你還有誰?
難不是梨落自己跳下水的嗎?”
說到最後,是難以抑製的怒氣,似驚濤駭浪,要將淩若淹沒其中。
淩若深吸一口氣,借此減輕心中的痛楚,“事實上佟佳梨落就是自己落水來冤枉妾,可四爺一來就興師問罪,本不曾問過妾,亦不曾給過妾一個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