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花依舊躺在雲遲的懷裡裝死,不想活了,想死不?
車伕在外面低聲稟告,“太子殿下,回府了。”
雲遲低頭看著懷中的花,即便他早已鬆了手,依舊躺在他懷裡,似乎被打擊得如殘荷一朵,了無生氣。他眸微,淺淺溫涼地笑,“我抱你下車?”
花心中惱怒不可抑制,沒吭聲。
雲遲盯著,“我不介意抱你,你若是沒意見,稍後不要翻臉。”
花騰地起,黑著臉瞪著他,一字一句地道,“雲遲,你好得很!”
雲遲笑看著,“過獎了,太子妃!”
花額頭突突地跳了幾跳,惱怒地掀開簾子跳下了車,拔走了兩步,猛地停住,忽然回頭,對也下了車的雲遲一笑,如春風般溫,“子斬公子的玉佩,著實是上等佳品,我喜歡得很,不打算還了。”
說完,轉,向府走去。
雲遲整理襬的手一頓,容頃刻間涼如水。
福管家剛要上前,聽到花這句話,猛地一個哆嗦,恨不得剛剛自己沒長耳朵。
夜風靜靜,只有花和秋月的腳步聲漸走漸遠。
雲遲在原地站了半晌,見那人影消失在垂花門,他才慢慢地拂了拂袖,溫涼地對福管家吩咐,“送信去史臺,我不希明日看到彈劾我太子妃的隻言片語。”
福管家頭幾乎快垂到了地上,連忙應聲,“是!”
雲遲不再多言,緩緩擡步,去了書房。
回到凰西苑,方嬤嬤帶著人端來本來是晚膳如今做夜宵的飯菜,花每一樣都津津有味地嚐了好幾口,飯後,對方嬤嬤笑著說,“這東宮的廚子真不錯,多謝辛苦了。”
方嬤嬤得到花這句話,心下舒了一口氣,也出笑意,“侍候主子是應該的,當不得辛苦,太子妃喜歡就好。”
“嗯,喜歡,以後每日的飯菜不必多,緻簡單的幾樣就好。”花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道,“多了也是浪費。”
方嬤嬤點頭,“是,奴婢記下了。”
花打了個哈欠,站起。
方嬤嬤帶著人將剩菜殘羹撤下去,又命人擡來湯浴,花沐浴之後,一清爽地上了牀。
秋月待人都撤下後,站在花牀邊,小聲說,“小姐,我看殿下對您不錯,去年,您做了多樁難爲的事兒,殿下都幫您下了。今日順方賭場之事,依照剛剛殿下接您回來的態度,想必也要下。這東宮上下都十分尊敬您不敢怠慢毫,可見在殿下心裡,對您真是十分看中,也是十分的好,您要不改改主意……”
“絮叨,囉嗦,胡扯。”花打斷的話,手拍拍臉頰,“笨阿月,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看中,也不相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好。別被表象矇騙了。你家小姐我心中所求的婚姻,是兩相悅,是耳鬢廝磨,是郎妾意,是心意相通,是風花雪月,是繾綣,雲遲他給不了,也給不起。”
秋月頓時垮下臉,一下子蔫了。
花輕輕一嘆,“他心裡,是江山,是天下,是民生,是社稷,是朝綱,是孤寡帝王之路。他是站在青雲之端上俯視衆生的那個人,而我則是喜歡在這十丈紅俗世裡打滾的塵埃。雲泥之別,便是天壤之別。期什麼?一場笑話!”
秋月心裡忽然跟著一起嘆息又發疼,默默片刻,點點頭,小聲說,“奴婢明白了,小姐快睡吧,今日您累壞了。奴婢是最信小姐的,無論小姐如何做,奴婢都陪著您就是了。”
花莞爾一笑,又的臉,“乖阿月,除了哥哥,你是最信我的人。你也累了,去睡吧。”
秋月頷首,幫花落下帷幔,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花著實累了,也懶得再想明日之事,很快就睡了過去。
深夜,史臺的一衆員們齊齊地收到了東宮福管家親自送來的太子口諭,接到口諭後,都心下暗想,臨安花,這位太子親自選定的太子妃,看來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既然太子不允,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上這道彈劾的摺子的。
於是,紛紛按了下來。
東宮靜靜,無人打擾。
武威侯府卻是炸翻了天,這一夜,侯府的幕僚們紛紛上門,求見公子。
蘇子斬揮手寒著臉吩咐,“誰也不見!”
他話音剛落,一道人影闖了他的院中,清朗的聲音帶著些許恣意的笑意,“子斬,終於有人完了當年我沒做到之事了。你不是早就期盼著這一日嗎?如今怎麼不見高興?”
蘇子斬向窗外冷冷地看了一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非也!”屋外的人含笑走了進來,一藍袍華服,容貌清雋,襬與他的人一樣,也帶著恣意灑,“我是來恭賀你的。”
蘇子斬看著陸之凌含笑的臉,冷寒,“有什麼可恭賀的,破局的人是太子妃。”
陸之凌揚眉笑看著他,“是太子妃怎麼了?這世上還真有如此賭技冠絕天下的人不就了?可惜我剛剛回京,錯過了今日長見識的機會,大爲可惜!”
蘇子斬回冷冷地坐在了桌前。
陸之凌見他神一直寒沉著,似乎是真的十分介懷,他納悶地問,“怎麼?你真心疼那二百三十五萬兩銀子?即便有人破了局,你也高興不起來?”
蘇子斬擡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冷笑道,“銀子算什麼?”
陸之凌更不解了,“那你這般模樣是爲何?”
蘇子斬瞇了瞇眼睛,半晌,吐出兩個字,“東宮!”
陸之凌一怔,隨即恍然,對他笑道,“原來你是因爲太子殿下的人破了你的局纔不高興的啊?這有什麼?明日史臺彈劾的奏摺便會堆滿他的玉案。估計有他頭疼的了。”
蘇子斬冷哼一聲,嘲諷地一笑,“你當真覺得史臺敢上這摺子?雲遲不想一件事兒被彈劾,便誰也不敢在他頭上刀子。”
陸之凌聞言更是納悶,“你這話聽得我好生糊塗。”
蘇子斬不再理他,對外喊,“來人,將我塵封的醉紅拿上一罈來。”
外面有人應是。
陸之凌聞言大奇,“你這是怎麼了?我早就想喝你的醉紅,這幾年,你說什麼都不拿出來。如今這是哪筋不對了?”
蘇子斬看著他,眼眸黑漆漆,“喝不喝?不喝就滾,廢什麼話!”
陸之凌咳嗽一聲,立即一拍桌子,“喝!”
醉紅是蘇子斬親自釀的酒,五年前,他因爲一事,自此再不釀酒,所有醉紅也被他塵封了起來,他早就想喝了,奈何他一直不給喝,今日有這機會,他是傻了纔會滾走不喝?
醉紅被人抱上來,還未開啓,便滿室酒香。
陸之凌眼饞地盯著,眼睛裡一片星,吸著空氣都覺得通舒服,大讚道,“真是好酒啊,好酒,想念得。”
蘇子斬看著那一罈酒,盯了一會兒,忽然說,“明日一早,給東宮送去一罈,就說我請太子妃品酒。”
陸之凌一怔。
有人立即應是,“公子的吩咐小的記下了,明日一早,定會送去。”
蘇子斬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陸之凌忙不迭地也跟著喝了一杯,脣齒留香,回味無窮,他咂咂,看著蘇子斬,“你莫不是覺得太子妃賭技冠絕天下,品酒也冠絕天下?”
蘇子斬冷笑一聲,沒答話。
陸之凌忽然心中警鈴大作,“老天!你不會是從今日起對太子妃記上仇了吧?今年殺伐狠辣的那一樁大事兒就應在了的上了?”
蘇子斬橫眼,“怎麼?不行?”
陸之凌咳嗽一聲,對他看了又看,扶額道,“雲遲的太子妃你也敢的話,那麼他定然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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