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山位于z市偏北方，離市中心約一個小時的路程。

那里群山起伏，和大海相連，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那時候群山沒有名字，東籬也只是群山中的一座山頭。等到后來，才被取為東籬山，意喻：“采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相傳古時候，有一窩占山為王的強盜，就盤踞在東籬山上。仗著這重山峻嶺，背靠大海的優勢，很是囂張了幾年。

戚年小的時候，就經常被戚爸戚媽嚇唬：“不好好吃飯，是要被強盜抓走的。”

但嚴格說起來，威懾這麼久的一個地方，卻還是第一次來。

快到山腳下時，紀言信打破車廂里的沉默，問道：“這條路繼續往下開，就是海大橋。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兜兜風？”

閉眼假寐的邵醉睜開眼，狐疑地問：“這橋不是才造了三分之二嗎？”

“有通行證就沒問題。”紀言信淡聲回答。

就此，車到了東籬山的山腳下也未停，徑直往前。轉了幾個彎，遠遠的，就已經能看到接連到天際，看不到盡頭的堤壩。

在關口，紀言信把事先準備好的通行證遞給工作人員，登記過后，便放行了。

紀秋還是第一次在東籬山看到碧藍的大海，也不顧外面風大，開了車窗。

海風卷著大海特有的咸腥撲面而來，微微帶著涼意，瞬間把戚年一頭長發吹得糊了一臉。

戚年“唔”了一聲，雙手把頭發往后一捋，迎著海風，只能瞇起眼來。

七寶原本還蹲坐在紀秋和戚年中間的座位上，卷進車里的風這麼強勁，它一蓬松的發全部吹散。

它齜了齜牙，大約是發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紳士又優雅的臉部表了。整只狗被海風吹得迷，干脆耷拉下腦袋擱在戚年的上，委屈地“嗚嗚”直。

末了，還抬起了一只爪子，遮住眼睛。

大橋已經建造了三分之二，長度卻很可觀。

紀言信并沒有帶著他們走完全程，出海沒多遠，就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半島，下車休息。

紀秋最興，腳一沾地，就飛快地跑到了礁石，邊跑邊招呼戚年：“戚姐姐你快點啊。”

可憐戚年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有些發，踩在島上坑洼的碎石上，十足得沒有安全。連走穩都困難，何談走快一點……

紀言信牽著七寶解決了狗生大事回來，紀秋已經慫恿著戚年了鞋，和一起下礁石泡泡腳。

這海域半島，地勢平緩，又是退時分，出了大面積潤的沙灘。

應該也有不人在這里玩耍，平坦的碎石地面上還有燒烤的煤炭痕跡，安全措施穩固。

邵醉便也沒攔著，瞇著眼看著兩個孩互相牽著往下走。直到聽見七寶興的哈氣聲，轉看了看，指了指下面的沙灘，瞇眼笑得像只老狐貍：“我也下去看看。”

今天的天氣好，海面上被和煦的折得亮晶晶的，像是綴滿了閃閃發的鉆石。碧波漾間，那些閃亮的源推著，沉浮閃爍。

沙灘有些冷，沒有了礁石遮掩，海風盈灌。

戚年才站了一會，就冷得不行，哪還敢把腳泡進冰涼的海水里，了一會細又潤的沙子，就迫不及待地要上去穿鞋。

哪料，這礁石下來方便，可上去就沒那麼簡單了。

紀秋又被邵醉拎遠了，手腳并用地往上爬了沒幾步，就驀然一僵，站住不了。

腳趾上有一陣細如針扎一般的疼痛兇猛襲來，試探地又往前邁了邁，牽扯到傷口，那痛像是要鉆進的心里去，讓瞬間回腳，白了一張臉。

戚年低頭去看自己的腳趾，不知道是被什麼割傷了。爭先恐后地冒出來，才一小會的功夫，圓潤的腳趾甲上就被溢出來的染紅，目驚心。

戚年頓時傻了，僵著，不敢彈。

七寶突然站起來，不安地汪了一聲。

它的聲吸引了背對著這里的紀言信，他轉，目落在戚年的上，正好和的視線對上。

下一秒，帶著哭腔他：“紀老師。”

紀言信眉心微蹙，順著僵的站姿看向傷的右腳。腳掌之下，已經暈開了一片鮮紅。

著腳，不敢用力，無措地站在那里：“我、我上不來了……”

“等著。”紀言信示意不要，彎腰輕了一下七寶的腦袋：“坐在這里等我。”

七寶搖搖尾，乖乖地坐下來。然后歪著頭看了紀言信一眼，抬起滿是塵土的前爪，在他小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紀言信翻過欄桿走下來，步子邁得又穩又快，幾步就走到了的前。

戚年已經嚇得要哭了，一雙眼睛漉漉地看著他，聲音都在抖：“我怎麼覺……還在不停地流？”

紀言信抬手扶穩，不自覺就下了聲音：“怕什麼，抬起腳來我看看。”

戚年這會也沒心思去留意他的溫和，翹了翹腳尖，抬起腳來。

紀言信一手扶著支撐著的重量保持平穩，另一只手，猶帶著他溫熱的溫，不期然握住的腳踝。

腳上的傷口被鮮掩蓋，也不知道割傷的程度，得去車上先清洗傷口，盡快理。

他松開的腳，站起來，看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問：“很疼？”

戚年搖搖頭。

“還能不能走？”他繼續問道。

戚年試了試，咬倒了一口涼氣，底氣不足道：“我、我單腳跳上去吧，應該可以……”

紀言信毫不客氣地輕笑了一聲，示意往上看：“你確定？”

戚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紀言信也沒真的要聽的回答，原本扶著的手從背后繞過去，握住的肩膀，另一只手托在的手肘，以一種把鎖在懷里的姿勢支撐著全部的重量。

戚年一愣，整個人僵直在他的懷里，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生怕驚擾。

他的溫隔著料熨帖在的后背上，溫暖得有些發燙。

戚年卻不敢分神，隨著他的腳步小步小步地往上挪。

可紀言信的存在哪里是想忽略就能忽略掉的？無論是他握著的手，支撐著的手臂，還是他呼出的氣息，無一不讓戚年心神漾。

漾著漾著，耳子就默默地紅了起來。

漾著漾著，臉上的溫度漸漸燙人。

漾著漾著，人……也了。

明明很長的路，卻沒多久就到了。

七寶搖了搖尾，小步跑上來迎接。大約是聞到了讓它有些不安的腥味，它前爪趴地，有些焦躁地“嗚嗚嗚”直。

紀言信想起什麼，立刻松開，先去牽七寶。

安住了七寶，他依舊沒松開牽引繩，只是看著，平靜地問：“能不能自己理傷口？”

戚年雖然不知道七寶怎麼了，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要添，點點頭。未傷的腳先穿上鞋，然后單腳一蹦一跳地往停在不遠的車跳去。

離那輛奧迪只有幾步遠的時候，奧迪的車燈閃了閃，發出解鎖的聲音。

戚年回頭看了眼。

紀言信半蹲在七寶邊，正著它的下顎，大約是察覺到的視線，側目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

戚年捂著跳一拍的心跳回過頭，滿腦子都是——

好想當被他下顎的七寶啊啊啊啊啊！

——

紀秋被邵醉拎回來時，戚年已經理好傷口。

七寶趴在的腳邊，時不時地抬起眼睛看看，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紀秋撿了不漂亮的貝殼，獻寶似得攤在戚年的面前讓隨便挑一個拿走。

戚年一個選擇困難癥，愁得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東籬山有修建好的山路，繞著山路而上，沒多久就到達了山頂。

常年有人來這里營燒烤，東籬山的山頂也有工作人員負責值班。

眼看著馬上就要立冬了，這時候來營的人已經非常了，也許是這兩天的天氣好，等他們上來之后，陸陸續續地又來了幾隊營的人。

了夜，東籬山的氣溫驟降。

這時的四個人，已經分配好帳篷，架起了烤箱。

邵醉在烤，那“滋滋”滾燃燒的油聲，饞得了一下午的戚年腸轆轆。

七寶已經很不矜持地繞著邵醉打轉了，漉漉的鼻尖亮亮的，時不時邵醉一口，又或是乖巧地蹲坐在他面前，吐舌頭賣萌。

邵醉被七寶黏得不了，怒得大：“紀言信，管好你家的狗！”

紀言信聞言，懶洋洋地轉過來，很是敷衍的了聲七寶。

食當前……

七寶紋不。

戚年忍不住笑了下，地去看紀言信。

東籬山上的夜空好像格外的干凈清澈，雖然沒有盛夏的夜空繁星璀璨，但今晚的夜空綴著星輝，像是一片要攏住大地的星幕。

那些星辰，手可摘。

紀言信仰頭看著這片星空，燃燒的篝火映得他的雙眼格外的明亮。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此刻的他無關。

他只是靜默著，佇立著，可就是這樣毫無防備的，讓戚年的心房，一次次震不歇。

還說讓自覺地放棄……

怎麼做得到啊！

戚年剛大著膽子去看他，還來不及仔細欣賞，紀言信倏然轉過頭來，用僅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戚年腦子一懵……

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