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回到房間, 把這張五線譜看了又看。 還是他最懂。
表達不出來的音樂,無需言語通,他就全部明白。
這張手繪的五線譜不是原件,是復印件。
其實剛拿到的那一瞬間, 以為他在香港,飛來給驚喜。
可不到一秒就自己把自己的想法給否定。
他那麼忙,哪有時間飛來飛去的給驚喜。
在一起這麼多年, 他也就只給過一次這樣的驚喜。
那時高二,也是大冬天, 北京的第二場大雪,已經紛紛揚揚灑了好幾天。
就在電話里無意間說了句, 說要是能跟他一起去看故宮的雪景多好。
后來這句話也沒放在心上, 可周五的中午,他就給打電話, 讓下午翹課出去。
那天下午他背著逛了一下午的故宮。
也就是那次翹課, 陸聿城和顧恒就開始各種懟蔣百川, 說他不教好…
蘇揚再看看手里的五線譜,一眨眼,這都十多年過來了, 那些青春記憶, 就跟昨天才刻進腦海里一樣, 清晰深刻。
拿出手機給蔣百川發了條信息:【驚喜已經收到,你。】等了幾分鐘,蔣百川也沒回過來。
蘇揚放下手機, 起去浴室沖澡,準備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剛洗過澡,房間的敲門聲就響起,大嗓門丁茜在門口喊:“揚揚,開門,快點!快點!”
蘇揚手里還拿著巾,一邊頭發一邊給開了門,“鬼喊什麼呢!”
丁茜進來,“上微博沒?”
蘇揚帶上門,朝客廳走,“剛醒,哪來時間看微博,怎麼了?不會是我微博又淪陷了吧?”
丁茜一個勁兒的點頭,“不過這回是好事,你睡了一覺不打,你微博的已經突破千萬大關!”
蘇揚:“…”
眨了眨眼,幾秒后才消化這個振人心的消息。
唯一能想到漲這麼快的原因就是:“有人替我營銷?”
丁茜搖頭:“就是你上午拍的那個廣告片,顧恒挑了兩章你們互相凝的照片,往他微博上一,好嘞,他的瘋狂了,到你的微博下各種安利,讓你把男神收了,說你們一臉配,還說顧恒看你的眼神是真流。”
蘇揚:“…”
緩了緩:“顧恒不是一向不曬微博嗎?”
就是他自己主演的電影,他都很在自己微博上宣傳。
丁茜攤攤手,表示不懂顧恒什麼腦回路,因為顧恒和蘇揚的特殊過往,丁茜從來不拿他們開玩笑,一旦開過了,沒法收場。
離開前又拍拍蘇揚的肩膀,“我目測,過不了多久,顧恒的就跟蔣百川的互看不順眼。”
蘇揚用巾包住發梢,漫不經心的著,有些走神。
幾分鐘后,把巾丟在一邊,打開電腦,又拿過手機給顧恒發了條信息:【你微博被盜號了?】顧恒看得出言語間的不可思議。
也對,這幾年,他跟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除了熱嘲冷諷便沒有別的,替宣傳廣告片還是頭一回。
這廣告片還沒有正式投放就已經火了。
他傳照片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正在瘋的道路上加速前進。
可想到路的盡頭有個,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顧恒來回看著那條信息,最終也沒回復,把手機丟在茶幾上,拿上煙灰缸和煙走到窗邊。
點著煙,輕輕吐著煙霧。
他想到前幾年,第一次拿到影帝的獎項,接采訪時,有記者問他,當初學的金融,怎麼就突然想到了進演藝圈?
他當時有些晃神。
為什麼進演藝圈?
為了有天可以進的鏡頭,即便以后為人妻為人母了,他還能因為工作的關系,跟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不至于想的時候,連個打電話的理由都沒有。
…
蘇揚和丁茜他們提前一小時到了機場。
沒想到冤家路窄,遇到了回北京的喬瑾。
喬瑾在這邊趕個之前就簽好合同的通告,結束后接到喬老爺子的電話,讓趕快回去。
大概是知道了網上的那些事。
一頓責罵是不了。
但又聽母親說,蔣老爺子已經回來。
聽到蔣老爺子回國,懸著的心總算落下。
母親說的對,車到山前必有路,蔣家是不會不顧著曾經的恩和。
排隊過安檢時,喬瑾就排在丁茜后邊,蘇揚也不確定是巧合,還是喬瑾故意。
期間,蘇揚只顧著跟丁茜聊接下來的工作,沒去關注喬瑾。
喬瑾如今是怎麼看蘇揚怎麼礙眼,以前還能在公共場合容忍一下,現在是忍不了了。
朝前移了一步,聲音極輕,但足以讓丁茜和蘇揚聽到:“蘇揚,你不計后果的跟我對著來,想過后果嗎?”
丁茜轉頭,冷嗤一聲。
蘇揚抬眸,淡淡一笑:“我老公說,不管什麼后果我都不用心,他來擔著,我只要負責玩的開心就行。”
喬瑾帶著墨鏡,蘇揚雖然看不見的眼底,但知道的眼神現在足以將人給凌遲。
忽的,喬瑾不屑一顧的嗤笑:“呵,蘇揚,也不知道你這些自欺欺人的自信是從哪里來的。”
話鋒一轉:“哦,對了,蔣百川在曼哈頓的公寓不錯,樓下的環境也好。”
蘇揚笑了笑:“多謝夸獎,這公寓是我當初看中買下來給蔣百川住的,公寓不僅環境好,里面布局也是不錯呢。”
喬瑾握著拉桿的手不由了,雙抿。
蘇揚跟著問道:“你看過那公寓還是聽別人說不錯?”
喬瑾心里不由得意了一番,聲音也緩和了不,但綿里藏針,言語間也是模糊著重點,說:“前天夜里十一點多才到曼哈頓,就去了公寓那邊。”
蘇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充滿同的眼神看著:“你到了公寓那邊,蔣百川也沒讓你上去吧?”
不給喬瑾話的機會,蘇揚自顧自繼續說道:“蔣百川也真是的,冰涼的天,大半夜的,他怎麼能讓你一直擱樓下喝冷風呢,還真是一點都不大度。”
說著,蘇揚還故意嘆口氣,一副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就這個德,自己多年的書和助理都很能進我們的公寓,更別說無關要的人,他要是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多諒著他點,回頭見到他,我多罵他兩句。”
喬瑾咬著毫無的,“蘇揚,我就看你還能嘚瑟多久!”
蘇揚笑,還假裝認真想了想:“應該能嘚瑟到我跟蔣百川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當然啦,我們到了另一個世界,他還會繼續由著我嘚瑟。”
蘇揚還要說什麼,這時丁茜忍著笑,拍拍的肩:“往前走啦,到我們了。”
喬瑾氣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沒。
而此時的北京。
蔣百川到了市區后,直接去了蔣家老宅。
到了別墅區大門口,他才想起通行證在另一輛車上,今天站崗的哨兵大概是新來的,他看著面生。
沒有通行證,哨兵沒放行。
蔣百川把車靠邊停,其實一點都不想進去,雖然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但太過抑,還沒進去呢,那迫就襲來。
他拿出手機準備給母蔣母撥個電話,讓出來接他一趟,順便探探口風,也知道回去該怎麼應對。
手機剛拿出來,就有電話進來,是五叔蔣慕錚的電話。
蔣百川盯著那個號碼若有所思,急促的鈴聲響個不停,他劃開接聽鍵。
“百川,你在哪呢?”
蔣百川:“在老宅大門口。”
他之前跟蔣慕錚說回國后找他,沒想到他把這事還放在了心上,千年難得。
蔣慕錚向見到救星一樣:“乖,趕到我公寓來。”
蔣百川:“…蔣慕錚,你瘋了?”
蔣慕錚哪有那閑心思跟他開玩笑:“你趕來吧,老爺子從瑞士殺回來,要拿我是問!”
蔣百川一怔,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爺爺回來是找你算賬的?”
蔣慕錚嘆口氣:“可不是嘛,就是那什麼…我堵我家漂亮媳婦,還有開車無牌闖紅燈…”頓了下,他又道:“對了,你實話實說,是不是你告的!”
蔣百川不耐煩:“蔣慕錚,再不說正事,我就掛了!”
“別介呀!我說!就為那點破事,老爺子說我把他的臉都丟了,一氣之下,就殺了回來,還是俺娘給俺的口風,讓我找個地方暫時先躲一躲,你說老爺子要是存心想找我事,我能往哪兒躲。”
蔣百川:“…”
原來爺爺回國不是找他。
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蔣慕錚又繞回原來的話題:“你就先別問那麼多,趕給我過來,在這個家里,老爺子最信得過的人就是你,我想好了怎麼應對老爺子,他讓我回老宅,我就說我在迪拜,跟你在一起見客戶,十天半個月的都不一定能回去。”
掛電話前,蔣慕錚又催促他趕過去,限他二十分鐘到。
蔣百川舒了口氣,又給蔣母發了條信息:【爺爺回來是找五叔算賬,我就先不回家了,爺爺要是問起我,你就說我在迪拜。】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他發車子,調轉方向離開。
從后視鏡里又看了眼越來越遠的哨兵,真是慶幸這個哨兵是新來的,沒放他進去。
到了蔣慕錚公寓樓下,車剛停好,蔣慕錚就從公寓里出來,蔣百川瞥了眼來人,眉心蹙。
大冬天的,蔣慕錚竟然只穿著件襯衫就出門,還是件酒紅的襯衫。
蔣家男人里,只有蔣慕錚是基因突變的產。
他除了長相看著像蔣家的男人,其他一點都不像。
他桀驁不馴、表面上玩世不恭,中帶壞,是蔣家孩子里最有的一個,跟蔣百川一樣,不愿走仕途。
從海軍陸戰隊下來后,做起了石油生意,利用了十二年時間,在中東和歐地區收購建立了近兩萬個加油站,擁有自己配套的油庫。
他和蔣百川合作,打造了全牌照的金融集團。
他曾開玩笑說,他和蔣百川這輩子誰都離不開誰,他就了蔣百川的全牌照金融帝國夢,蔣百川就了他的石油帝國夢。
蔣慕錚走近,指間還夾著未燃盡的半支煙,另一只手持著電話,“我怎麼會騙您呢…做個誠實的好孩子,可是您從小就教我們的,不敢忘…我這邊都快熱死了…”
說話間,冷風灌進他脖子里,他不由打了個寒噤。
雖然隔著點距離,可蔣百川依舊聽到了老爺子在電話里鏗鏘有力的問話,顯然不相信蔣慕錚說的。
蔣慕錚又說:“我跟百川在一起,嗯…對,他現在就在我邊上,我們來迪拜談個客戶,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我的石油生意…好,您等一下。”
蔣慕錚把手機遞給蔣百川,示意他說兩句。
蔣百川雙手抄兜,眼睛微瞇,沒接。
蔣慕錚恨的咬牙切齒,用型說:“謝謝!”
蔣百川似笑非笑,這才接過手機。
“爺爺。”
蔣老爺子怔了下:“你還真跟你五叔在一起?”
蔣百川:“嗯,陪他來談個客戶。”
蔣老爺子還是疑疑的,因為他昨天晚上還聽戰友的兒子說看到了小五,這轉眼就飛到了迪拜?
“百川,你們時候到的迪拜?”
蔣百川沒有任何猶豫,“今天剛到。”
老爺子知道他們跟客戶在一起,就沒再多說什麼,叮囑他們談完事早點回國,就掛了電話。
蔣百川把手機遞給蔣慕錚:“記得你欠我的。”
蔣慕錚憤恨的拿過手機,剜了他一眼:“特麼的,你小時候我零花錢不舍得花都給你了,你跟,每次讓翹課出來約會,你都拿我在蘇家那里做擋箭牌,你怎麼不說你欠我的呢!”
蔣百川:“…”
蔣慕錚彈彈煙灰,下輕揚:“上去坐坐?”
蔣百川看了眼時間,離蘇揚回來還有幾個小時,他點頭:“正好跟你商量個事。”
兩人并肩進了公寓大樓。
進了電梯,蔣慕錚若有所思的看著蔣百川:“看來是跟有關的,生意上的事你向來是囂張狂妄的不行,何時需要瞻前顧后的跟別人商量?”
蔣百川沒吱聲,雙手抄兜,面冷峻,一直盯著不斷上升的數字鍵看。
蔣慕錚輕笑一聲:“看來還真是跟有關。”
頓了下,他笑道:“本大神掐指一算,我們小川要選個良辰吉日公開撒狗糧呀。”
三年前,他被下藥,拖了她上床;三年後,他沒認出她來,又拖了她上床;後來,她不敢穿絲襪,他會;她不敢撒嬌,他會;她不敢撩頭發,他會;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是在引他。最後,他不止要她的身,還要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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