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沒料到上面寫的是這樣的容,愣怔之際便盯著看了好久,最后與這個頹廢的俊男人對視上。
溫眠看了一會兒,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目深沉,一點緒都看不出來。兩人默然地看了半晌,他不說話,溫眠本該離開,心里卻在此刻詭異地萌生一個大膽的念頭。
咳了咳,問:“你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嗎?”
不說他面前的漢字,男人的長相氣質都帶給溫眠親切,于是下意識把他當同胞了。
男人果然是中國人,“不是。”嗓音低沉,微啞,猶如大提琴輕輕奏一曲,連這微涼的夜也被驚得輕輕一。
男人沉默片刻,微眼皮,直勾勾地看著:“你要買我?”
當前,溫眠極力克制,故作鎮定地詢問著男人的況:“你欠了多錢啊?”
“還差五十萬。”男人垂下眼眸,看著地面道,“我爸賭博,欠了三百萬。我把房子賣了,但是還不夠。”
五十萬……對目前的溫眠來說,不算多。溫眠心里有了些底氣,干脆在男人邊坐了下來。
“你爸爸現在人呢?”
“賭場扣留著。”
溫眠知道附近有不賭場,但之前并沒有關注。接下來的時間里,又問了男人幾個問題,大概知道了男人的境況。
據他本人所說,他是一名程序員,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先還他爸欠下的一部分錢。只是仍舊欠著錢,賭場不放人,無權無勢的男人無可奈何,加上近日力大,一時疲憊在路上坐下休息,恰巧想起當街乞討的故事,從包里拿出紙筆便寫了賣還錢幾字。
只是沒想到還真會有人上前詢問。
“為什麼要寫中文嗎?”溫眠問道,“異國他鄉,明顯是路過的外國人要多一些。”
男人道:“沒覺得能功,只是隨便試試,也許還能遇到有緣人。”
“如果沒有遇到有緣人呢?”
“那我再想辦法。”他道。
溫眠和他一樣著路過駛過的車輛,最初的那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不久之后,溫眠聽到自己冷靜地問道:“要不你跟我走吧。”
這個舉對于溫眠來說實屬瘋狂,甚至在昨天,都未曾有過這個念頭,可是一旦閃現,便如同荒野的野草,一念之間便瘋狂生長,難以扼制。
他需要錢,需要人陪,可能他們適合做一段時間的有緣人吧。
男人有些猶豫,他遲疑道:“我是真的欠了五十萬。”他強調,“這是真的。”
他這樣一說,溫眠反倒放心了一些。沖著他笑:“五十萬我還是有的,跟我走吧。”
晚上回到酒店,溫眠的賬戶上了五十萬,手里倒是多了一本護照。安靜的房間里,溫眠回憶起剛剛,整個人猶如做夢般的不真實。
翻開護照,男人的證件照一如想象中的帥氣,也許照相時他還不曾遇見過挫折,看著鏡頭的眼神炯炯有神,不像下午,茫然地在街邊長坐氣質傾頹,整個人像是走投無了一般。
溫眠的目落在他的名字上,鐘遠。
“鐘遠,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去理事。”彼時溫眠正低頭給他轉賬,“我想你只是暫時拿不出這筆錢,但給你時間,這點錢對你肯定不算什麼的。我也不要你跟我多久,一個月吧,一個月后咱們就散了吧。”
“好。”男人應了聲,又低下了頭。
于是這樣一念之間,溫眠給自己找了個同伴。
第二天,溫眠待在酒店沒有離開。把酒店的名字告訴了鐘遠,但是兩人不曾約定相見的時間,所以溫眠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
前幾日充實的行程消耗了溫眠的力,今日便沒有出行計劃,懶洋洋地睡到了中午,之后出門吃了頓午飯,又回到了酒店。
此刻倒是不困了,開始琢磨酒店的投影儀,打算看部電影。選了一部片,看了十分鐘后便沒有了耐心,之后又換了一部科幻片,沒過多久,溫眠約在飛船起飛的轟鳴聲中聽到了門鈴聲。
匆匆跳下沙發,前去開門,來人果然是鐘遠。
電影仍在播放著,特效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有些大,溫眠松開門把:“進來吧。”
先一步進來,電影按了暫停,又從冰箱拿出之前買的飲料。鐘遠關上門后,安靜地走了進來。他一走進,本人的氣場侵略溫眠的地盤,讓溫眠覺得房間都變得仄。
溫眠不是個強勢的人,自然不會干站著用氣勢碾鐘遠。轉在沙發上坐下,“喝點水吧。”
即使國是冬季,熱帶海島上的氣溫仍然不容小覷。鐘遠剛從外面回來,額頭滲出汗意。他從容不迫坐下,道:“謝謝。”
溫眠嗯了一聲,“事解決了嗎?”
鐘遠話才多了點:“欠的錢還了,賭場那邊放了人。我把我爸送上飛機就過來了。”
“那就好。”溫眠一時也不知道與他說什麼,便道,“看電影嗎?”
鐘遠嗯了一聲,于是兩人各坐一頭,安靜地看著電影。不知是不是邊坐了人,哪怕他沒說話,溫眠也覺得房間的氛圍與前幾天不一樣,也因此多了幾分耐心。
電影兩個多小時轉眼便過,看完之后,溫眠和鐘遠流了一下電影的,沒想到兩人不觀點一致,這讓溫眠又驚又喜,就著共同的話題與鐘遠聊了很久。
等反應過來,溫眠才發現自己剛剛不知不覺說了好多的話。不算健談,也很有這樣暢所言的機會,但與鐘遠聊天,確確實實是件開心的事。
聊得開心,同樣沒忘晚餐的事:“為了慶祝你的加,今晚我們去吃好吃的!”
是一家溫眠心水許久的網紅店,店的裝修風格極得溫眠的心,前幾天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去,只是店里人均價格不低,又只有一個人,點多了浪費,點了也吃不到什麼。
不管到了什麼,溫眠都改不了節儉的習慣。
兩人很快從酒店出發,站在路邊等的士的時候,溫眠低聲抱怨了一句:“這個時間段肯定堵死了。”
鐘遠想了想,問:“要不要試試托車?”
溫眠眼睛一亮:“你會騎嗎?”在堵車的時候,托車卻能不影響,沒想到鐘遠會騎,溫眠頓時覺得以后的旅程能便利不。
鐘遠點點頭,溫眠興地要帶他去租車了。這幾天散步便發現附近有租托車的地方,這會兒帶人過去時輕車路,還像當地人的。
沒一會兒,租車的店便到了。兩人并肩走在一起挑著車。租車的店規模很大,有小綿羊一樣的電車,還有酷帥的重型機車。
溫眠的目從一排小綿羊劃過,最后落在一輛黑的重型機車上,而后又沖鐘遠眨眨眼。鐘遠哪里能不知道的意思,他笑笑:“那就這輛吧!”
溫眠后知后覺地開始擔心:“你會騎嗎?這種看起來不是很好掌控。”
“我以前也有一輛。”提起這個,鐘遠眼睛一亮,但很快黯淡下來。溫眠想起他的遭遇,大概猜到他為了還債把車賣掉了。
于是溫眠趕轉移話題:“那就這倆吧,我去跟老板說了。”走遠了還能聽到喃喃道,“真的好酷啊!”
機車在一定程度上是能為男人加分的。鐘遠今日穿得十分樸素,但因為值高,整個人仍十分出挑。如今長一坐上車,長的優勢盡顯無,整個人多了幾分氣,像是從骨子里不小心跑出來一般。
溫眠一路啊啊啊啊地坐上車,鐘遠比沉穩多了,不忘提醒記得戴好安全帽。溫眠應道后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覺得自己好像社會大哥的人啊!”
“……”
鐘遠輕咳一聲,嗓音莫名有些低啞:“抱住我,我要開車了。”
“嗯嗯嗯。”溫眠乖巧應道,同時手抱住了鐘遠的腰。
市區的路果然有些堵。鐘遠開著車帶著溫眠公路上穿梭,功拋下不的車流,駛向環山島路。餐廳在山頂,沿著山崖往上,車輛慢慢減,路面開闊,鐘遠提升了速度,兩側風景快速掠過,呼呼的風隔著安全帽向他們吹來,溫眠心底升起飄飄然的暢快之。
這是活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這般無拘無束的開心。
這輩子停留在這刻,大概也是值得的。
時間當然不會停在此刻。他們上山,在門口停好車,很快便有服務員引導著他們座。兩份致的菜單送到他們面前,溫眠打開菜單,輕聲詢問鐘遠的忌口。
“我不挑食。”鐘遠道。
他說完后,一旁的服務員笑著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在的解釋下,溫眠和鐘遠也知道了近日是他們國家的人節,老板推出八五折優惠。
雖然被誤認為,但溫眠面不改地點頭:“是的,我們是,請問酒水參與優惠嗎?”自然地用英語問道。雖有錢,但遇到優惠這種事,肯定不會往外推的。
殊不知如今自然地回應,看得對面的鐘遠悄無聲息地握了拳,又很快松開。
溫眠與服務員通完,看到鐘遠表面無異,心里想著他肯定懂,也就沒有特意解釋。后來吃飯,兩人低聲談,氣氛融洽,與前幾日一個人的安靜不同。溫眠心里默默嘆多了一個人還是好的。
兩個人,溫眠點了不菜,沒吃多,最后全進了鐘遠的胃里,這讓溫眠的心大好,兩人吃完飯后,又騎車繞著島慢慢逛著。
他們所在的島本風景優,騎車靈便,朝著人的方向駛去,一路皆是景。鐘遠聽話地跟著溫眠的指令騎行,中途偶遇人的沙灘,兩人一起在沙灘上走了一會兒,鐘遠還幫溫眠拍了張照片。
消食后,兩人也打算回酒店。還了車,又走了幾步路便到酒店。溫眠問了酒店前臺,想給鐘遠開一間房,可惜此刻是旅游旺季,酒店并無多余的房間。
“只能委屈你一個晚上了。”溫眠把枕頭和杯子搬到沙發上,“明天一定給你訂上房間!”
“不委屈。”鐘遠在一旁站著,默默看著溫眠忙碌。放好東西,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似乎在試試沙發的舒適度。鐘遠的聲音便在此刻響起:“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溫眠愣了一下,吶吶道:“這哪算什麼……”
“是真的。”鐘遠走了過來,他半蹲下來,微微仰視著坐在沙發上的溫眠。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溫眠眼里的,就好像夜幕上綴著的星星。他像是個詩人,對著這片璀璨醉人的星,恨不得直抒臆。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豁達而溫的人,我被你深深吸引了。”
溫眠無奈笑了一下。想說,你別學外國人的腔調,因為這在看來夸張得有些虛偽了。相信一見鐘,只是不相信這事會落在上。亦或者是金錢讓更有魅力了。
種種思緒之下又讓想起自己的小半生,并未得到過太多的稱贊,前男友也未曾這樣直白地稱贊過。
于是溫眠道:“這話真人,你以后要天天對我說這些好聽的話。”
鐘遠不自低頭,親吻的手指,表認真而虔誠:“好的,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