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鐘遠從網紅店打包招牌食回來后,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他進他們的套房里,發現室一片安靜,一切都是他離開前的模樣。
眠眠不會還在睡覺吧?一定是累壞了。鐘遠心里產生這樣憐惜的緒,放好手中的食,朝沙發那走去,隨后他腳步一頓。毯子散落在沙發上,之前睡在沙發上的人不見蹤影。
鐘遠并沒有多想,下意識喊道:“眠眠?”
無人回應,但是鐘遠已經朝溫眠的房間走去,門一開,他就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眠眠大概在洗澡吧?鐘遠心里這樣想道,坐下來的時候心里安心不。
他其實也是會慌的。
等了一會兒,浴室里的水聲停止,沒過一會兒,里面的人也走了出來。
溫眠洗了一個澡,走出來的時候上還帶著水汽,不知道是不是洗得太久了,小臉紅撲撲的,連帶著眼中染上了一點紅,仿佛有水霧在眼中縈繞,給人一種水汪汪的覺,干凈而純澈。
鐘遠迎了上去,語氣和離開前一樣溫:“了嗎?我帶了吃的回來。”
溫眠卻與前幾個小時不一樣了,沉默了一下,最后點了點頭。
下午溫眠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后面估計著鐘遠要回來了才躲進浴室里掩飾,此刻再次到鐘遠的溫,溫眠卻沒有早上那樣的甜。
到一種沉重。
已經是一個要死的人,怎麼忍心拖一個人下水,尤其那人還是這樣百般好的鐘遠。他看的眼神毫不掩飾,細品之下也能明白。那分明就是曾經的啊,也曾這般充滿著希與意看向另一個人。如今再次見到鐘遠,他興沖沖過來的樣子,神態分明就像熱中的年,滿腔的意藏不住。
溫眠覺得難言的疼痛,想,為什麼這輩子得到的唯一的,卻發生在如此讓人絕的時刻。
走到客廳,鐘遠細致而耐心地打開他帶回來的食,香氣很快彌漫在客廳。他捧著一塊致的蛋糕,像是捧著一顆赤誠的心給溫眠一樣。
溫眠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吃完這塊蛋糕,吃完眼眶都紅了,忍了好半天才讓緒鎮定下來。
“鐘遠。”輕聲喊道。
“嗯?”鐘遠很快停下吃東西的手。他不喜甜食,眼下不過是陪著溫眠打發時間,溫眠一喊他,他立馬停下吃蛋糕的作,“怎麼了?”
溫眠不敢看他溫的眼神,低頭掩飾緒:“我之前給你五十萬,就是打算讓你陪我半個月的。”溫眠停頓了一會兒,仍舊不敢抬頭,對面的安靜讓溫眠心里沒由來痛了起來。像是毫無所覺繼續道,“現在時間差不多就到了,要不我們明天就分開吧。”
“為、為什麼?”鐘遠明顯慌了,手中的叉子都掉在了桌子上。他努力維持著可笑的鎮定:“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眠眠你說出來,我改!”
擁有優秀履歷的鐘遠,永遠淡定溫的鐘遠,眼可見慌了,他神張,看著可憐:“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你很好,沒什麼要改的。”溫眠搖了搖頭,一臉堅決。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明明我們昨天還好好的。”說起昨天,鐘遠反應過來,“是不是我唐突了你,我、我跟你道歉,對不起的,我應該尊重你……”鐘遠愁得差點要抓頭發了,他再聰明,但這輩子從沒過,這會兒就顯得特別的茫然,只會不停地道歉。
他越道歉,溫眠越難。艱難地打斷鐘遠,“你沒有錯,只是我們的約定結束了。”像是劊子手,句句人心:“我們已經兩清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
這句子直白而又傷人,鐘遠緩了好久明白話里的意思。溫眠注意到他的手輕微地抖著,注意到這個細節,讓人馬上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整理思緒,鐘遠略微鎮定了一些,再開口他語速放慢了許多,似乎在思索接下來的對策:“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約定結束了,我不需要因為金錢為你做攻略,帶你到玩,也不用隨時陪在你的邊,照顧你了嗎?”
過去那些溫的畫面仿佛隨著鐘遠的每一句不斷破碎,心里的窒息讓溫眠突然講不出任何話來,唯有理智著小幅度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因為一直照顧你,關心你,護你嗎?”他邊說邊出豁然開朗的表,仿佛遇到絕境的人突然看到了希,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溫眠被鐘遠眼中濃厚的緒嚇到,不知道為什麼短短相的這段日子,如何迸發出這般濃厚的緒。自己覺得心痛,不過是與自己的經歷相結合,一輩子無人所,最后得到的唯一一點的,卻在如此艱難的況。種種緒之下才造就心的難過,其實并沒有那麼純粹。
以至于一直不敢看鐘遠的眼睛。
但很快沒法多想了,鐘遠慢慢靠近,在的邊坐了下來,與此而來是鐘遠帶來的迫,無論是氣勢上還是型上,兩人都有極大的差距。溫眠也有慕強心理,以往鐘遠這種人都是心靠近的。
“眠眠,我喜歡你。”鐘遠終于在面前說了出來,他第一次直白的告白,臉微微紅,但話說出來后,心里那點窘迫很快消失,他又能繼續說道,“給我追求你的機會好不好?”
然而下一秒他的滿心欣喜被打破,溫眠不說話,但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
鐘遠出傷的表:“為什麼不能接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他又開始懷疑自己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扯出一抹笑,自圓其說:“也是,我們相的時間太短了,你還不夠了解我,沒有關系,我們會了解的……”
溫眠捂住自己的耳朵,低下頭:“鐘遠,請你離開吧。”
傷害的話多了,鐘遠短暫麻木了,甚至厚著臉皮自嘲:“眠眠,我一無所有了。如果你不要我,我就要宿街頭了。”
“我給你轉錢。”
“我總不能白要你的錢吧。”鐘遠又有了新的借口,“眠眠,讓我給你打工吧,我什麼都能做的。”
溫眠拒絕的話下意識要出口,但很快收住,覺得鐘遠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遲疑地抬起頭,卻見鐘遠很快別過臉,不讓看他臉上的表。但是想起剛剛一晃而過的瞬間,溫眠分明看到了鐘遠眼中的潤。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想盡了所有說辭,甚至低聲下氣,可他卻怎麼都無法接近溫眠的心。他也是從小過教育,骨子里帶著高傲的人,第一次耍賴皮,甚至厚著臉皮,連以往的風度都不要了。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想離近一點。
要是再趕走,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翌日,溫眠從床上醒來,睜開眼仍舊是住了好幾天的房間。
窗簾拉著,臥室線昏暗,酒店的隔音十分好,這會兒溫眠只能聽到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在安靜中聽到自己心痛的聲音。
昨天的種種如同電影在眼前掠過,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面對著那樣的鐘遠,的理智,的防線瞬間崩潰,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傷人的話。
那些傷人的話本就是雙刃劍,傷了人,也會傷到自己。
可之后的氣氛卻僵在了原點,溫眠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晚上沒聽到外面的任何靜。
也許他早就走了。溫眠翻了一個,心想,鐘遠本就是高傲的人,昨天那樣低聲下氣本就不是他的作風。其實走了也好……溫眠想著想著,突然手了眼淚。
大概是要死了,連眼淚都變得不值錢。
很久之后溫眠才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這個房間每個角落都是回憶,此刻的溫眠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可是剛打開門,有個人猝不及防突然倒了進來。
是一直靠著門坐的鐘遠。
他很快坐直,眼里閃過慌,但仍舊故作鎮定地坐著:“我買了早餐,吃嗎?”
“謝謝。”溫眠盡量平靜地略過鐘遠去了客廳。
在餐桌前吃早餐,后頭卻沒有靜,過了好一會兒鐘遠才過來,解釋:“坐太久,腳麻了。”
溫眠手一頓,沒給出任何回應。鐘遠也不在乎,在對面坐了下來,自己吃著早餐。
有了昨天的決絕做對比,今天還能平靜吃早餐對鐘遠來說都像是接到了天上掉的餡餅。
溫眠今天并沒有玩樂的心,但是今天的行程卻早已安排好了。可以選擇不去,但是也不愿待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與鐘遠大眼瞪小眼,于是吃完飯后還是決定出門。
在約定好的時間,鐘遠預定的車準時抵達酒店門口,載著他們去了提前預約的果園。
果園采用預約制,每天接待的客人并不多,確保每位過來的客人都能會到屬于自己的靜謐時。但溫眠卻覺得人太了,放眼去難得看到人影,大部分時間都是和鐘遠兩人沉默以對,氣氛尷尬而無趣。僵持了一會兒后,溫眠提起一旁的小竹籃,準備去摘葡萄。
“眠眠。”鐘遠喊。
溫眠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沒聽到繼續往前走,但鐘遠很快追了過來,從自己的包里拿出驅蚊水,低聲念著:“這里蚊蟲多,還是先噴一下比較好。”
“不用。”溫眠直接拒絕,“我不招蟲子。”
十分鐘后,溫眠在葡萄架下哭無淚。
籃子里沒幾串葡萄,整個人卻可以說是“傷痕累累”。出的皮被蚊子叮得大包小包,服遮住的皮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同樣是又又痛。溫眠的出現對于葡萄架下的蚊子來說無異于一塊鮮的蛋糕,誰都想上來分一杯羹。
到現在,溫眠臉上都被蚊子咬了一口,那又又痛的覺讓整個人都不好了。
鐘遠一直在后面,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溫眠。他知道溫眠不太喜歡他在的眼前晃,但是溫眠一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有自己被拋棄的恐慌。他心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一下惹怒了溫眠,但這個沒談過的腦子一直都想不明白。
過了好一會,鐘遠才發現溫眠停下腳步沒再了。他瞬間什麼念頭都沒有了,趕跟上去看溫眠出了什麼問題沒。等到走近,鐘遠嚇了一跳,不提手上的蚊子包,就連的臉上也有一個。
溫眠在鐘遠走來時就轉過臉,覺得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鐘遠一定會大肆嘲笑。可是等了一會兒,鐘遠一點靜都沒有。溫眠余看到鐘遠正從背包里拿東西,很快拿了瓶驅蚊水和一盒藥膏,蹲下先從上到下幫噴了一遍驅蚊水,又拿藥膏涂在了蚊子包,緩解溫眠的意。
他做得細致,全程沒有看溫眠,也沒有說一句讓溫眠難堪的話。
直到最后,還剩下臉上的一個蚊子包。鐘遠下意識蘸了藥膏想要幫忙涂上,了手之后才發現這個作不合適,頓了頓后才換了一只手,把藥膏遞給了溫眠:“一下,好得快一些。”
溫眠蘸了蘸藥膏,又隨意往臉上抹了一下。鐘遠一副言又止的表,畢竟溫眠得太魯了遠沒有他剛剛那般細致。忍了一會兒,鐘遠最后還是沒有說話。
“謝謝。”這是溫眠第二次和他說謝謝了,也是第二次說完就略過他朝前面走去。
鐘遠低下頭,把手中的藥膏和驅蚊水塞進兜里,深呼吸一口氣,又是一副沒有到傷害的樣子。他轉過來,平靜的表瞬間裂開,他驚慌失措地朝前跑去:“眠眠?眠眠!”
剛剛還站著的溫眠此刻卻像是昏迷了一般,倒在地上,無論如何呼喚都沒有任何靜。
鐘遠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慌。
***
昏迷中會不到時間的流逝,溫眠再次醒來,恍惚得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以至于睜開眼皮都顯得如此沉重。
睜開眼,很快發現自己在病房里。大燈已經關上了,只有的床邊放著一盞小臺燈,燈和,并不刺眼。在暈出的圈中,溫眠看到了很多不認識的機,每一臺都顯得如此鄭重。
慢慢環顧了四周,約覺得這里仿佛不在國外。嘗試了,發現并沒有出現問題,還是能的。但是下一秒到邊的靜,一個趴在手邊休息的人突然抬起了頭。
溫眠愣了一下,幾乎不敢認眼前的人。
像是突然消瘦了十斤,眼前的男人面容疲倦,眼中甚至熬出了紅,他甚至沒時間打理自己,也沒剃胡須,這樣折騰下來,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溫眠眼睛一下子紅了,哆嗦一下才喊出他的名字:“鐘遠……”
鐘遠眼睛也紅了,他一把握住溫眠的手,像是在確認的溫度,過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吐了一口氣,握著的手著自己的臉,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如此這般,溫眠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突然哽咽:“你知道了多?”
鐘遠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得了一種怪病……”
之后再怎麼努力,鐘遠都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那天暈倒嚇壞了鐘遠,他立馬打電話來了救護車,送往最近的醫院。但當地的醫療水平并不高,他面對的是束手無策的外國醫生,不明白什麼也沒問題的人怎麼突然就昏迷了。
鐘遠也不怕暴份了,立馬聯系國的人,派了他的私人飛機過來,隨后馬不停蹄地帶著溫眠回到國,去了華氏一手投資的私人醫院。一路上都有人為他開通行證,鐘遠方能以最快的速度帶著溫眠回來。
在先進的醫療設備檢測下,溫眠的怪異也暴出來。明明擁有健康的外表,里的各個卻退化得如同四五十歲的人,并持續以飛快的速度繼續衰竭,可以說時日不多。
……
安靜的病房里,溫眠不再逃避自己要死的事實,低聲說道:“我要死了,也許再過一個月我就不在了。”緩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把你拖進來真的很抱歉,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也不欠我什麼。其實你昨晚就可以離開了。”
鐘遠搖搖頭,手上使了勁,心里也還是充滿了希:“不會的眠眠,我已經找了國外的醫生,他們明天就會過來的,他們會治好的,你一定會好的。”
溫眠卻搖了搖頭,這次醒來覺得整個人神狀態都不太好,也真切到了生命流逝的速度。
道:“我認了。”
“會好的,你相信我,我會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找過來的。”
鐘遠始終不肯認命,他怎麼可能認?他認了就意味著他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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