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珞寧愣了下,然后說：“我們聚餐比較隨意，選的地方可能……”

“沒關系，我不挑。”男人似乎毫不在意,一副急了只想填飽肚子的模樣。

方珞寧：“齊總和同事們可能會晚點來，你要是著急的話,不如——”

“不如我們單獨去吃？”沈司瀾微微側眸,瞥了一眼。

“……”

“開玩笑的。”沈司瀾笑了一下，“倒也沒那麼急,自從齊總上任還沒和他聊過，正好是個機會。”

“哦。”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

老板的心思你別猜。

等他們上去的時候，隊已經排到了。服務員領著他們進去。

其余人還沒來，U字形的大卡座里只有他們兩個。一見他坐下,方珞寧連忙選了和他遙遙相對的另一邊。

沈司瀾：“……”

“沈總，您點菜吧。”進上下級模式，也假模假式禮貌起來,指了指他面前的二維碼,“掃碼就可以。”

想著他平時去的應該都是那種有專人服務的高級餐廳，全程不需要自己一手指頭,也許沒來過這種接地氣的地方，于是方珞寧提醒了一下。

男人抬了抬眸,似乎想解釋點什麼,但最終還是若有所思地勾起,什麼都沒說。

方珞寧給李薇然發了條消息告訴沈司瀾要一起吃飯,剛收到回復，就聽到對面傳來的慵懶嗓音：“我不會。”

“……”方珞寧睜大眼睛看過去。

您還真不會？

無比淡定道：“跟著提示點就可以了。”

沈司瀾瞇了瞇眸，似乎很為難：“不會,過來幫我弄一下，方助理。”

“……”最后三個字明晃晃地提醒，你是我下屬的下屬，必須聽我的話。

方珞寧只好乖乖地坐過去，接過他手機。

聚會神地一個菜一個菜詢問他，男人無比舒適地靠在的椅背上，隔一會兒用他特有的慵懶音調“嗯”一聲，如果不“嗯”，就是不要。

“你剛剛說什麼？”沈司瀾忽然主開口問。

方珞寧回頭看了眼他，指著手機上的菜單：“我說，您想吃哪種主食。有火鍋面，方便面，土豆……”

話音未落，原來沒骨頭似的靠著的男人忽然坐起來，子前傾，下頜幾乎要到額頭。

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的臉，猶如覆上一層滾燙的氣，尤其讓臉頰不由自主地發熱。

咬了咬牙，著頭皮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還有米飯，揚州炒飯，和……”

他滿眼興味地垂著眸，忽然低笑一聲，結跟著滾了一下：“火鍋面。”

“啊？”方珞寧怔了一下，隨即想起這是報的第一個菜名。

“……”

怔愣間男人已經抬起手，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手背著的手指，溫熱，凸起的骨節有種特別。

方珞寧了電似的把手回來，不聲地咬了咬。

“哇，這家裝修真的不錯啊，比網上的照片還——”一道咋咋呼呼的聲在卡座前戛然而止，同事魏曉媛一臉社死地了后腦勺，“沈總……”

方珞寧在聽見聲音的那一瞬間就猛地彈跳到距離沈司瀾兩個人距離的位置。

中間空出來的，正好坐下齊總和李薇然。

沈司瀾另一側沒人敢坐，是以著與他遙遙相對的方珞寧，臉不怎麼好看。

弄得齊總都不好意思了，以為他是對環境不滿意，故意責備方珞寧：“小方，既然沈總也參加聚餐，你怎麼不換個地方呢，這里人這麼多，吵著沈總了怎麼辦？”

“沒事。”沈司瀾臉終于緩和些，“是我臨時起意叨擾大家，方助理排了一下午的隊，怎麼能讓白忙一場？”

說著，他舉起面前的杯子，“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拘束。”

所有人都一起敬他，方珞寧也跟著拿起杯子，心里卻暗暗腹誹著這個人，道貌岸然。

怎麼不把在面前那副潑皮無賴稚裝的模樣給別人看見呢？那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

當之無愧的變臉一級選手。

原本因為有沈司瀾在，大家吃東西都放不開，哪知道男同事們幾杯酒下肚膽子就壯了起來，拎壺敬上司，互相勾肩搭背吃牛，飯桌氣氛逐漸地輕松下來。

沈司瀾和齊總聊著票，方珞寧和李薇然還有兩個同事互相分最近種草的化妝品。

“哎這個蝦好了，快吃快吃。”李薇然拿起勺舀了好幾只，用公筷夾給每個人。

方珞寧正在低頭回信息，到的時候剛一抬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隔著兩個座位傳來一道清冷里夾著微微醉意的嗓音：“不能吃。”

李薇然愣了愣，手僵在遠：“啊？”

方珞寧只好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謝謝李姐，但是我海鮮過敏。”

“行吧。”李薇然反應倒快，笑嘻嘻地放到自己碗里，“那你就無福消味了。”

終于有同事發現了端倪：“沈總怎麼知道方助理不能吃海鮮？”

方珞寧頓時一慌，差點連碗都打翻了。男人嗓音卻無比淡定：“員工資料我都有看過，這種印象比較深。”

“是哦。”那位同事點頭附和，“過敏是會很嚴重的，要多注意點。”

“沈總可真關心員工呢。”立刻有人開始拍馬屁。

“是啊是啊，這樣的好老板不多了。”

“我們敬沈總一杯！”

……

熱熱鬧鬧的馬屁聲中，這段被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你說Susan他們要知道沈總長得真這麼極品，還這麼有風度，會不會嫉妒死啊？”李薇然低嗓音道。

Susan是并購前的員工，也就是那天拿著百度百科照片給方珞寧看的小姐姐，現在還在那家子公司。

方珞寧笑了笑：“估計會吧。”

李薇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同意并購嗎？跟著這樣賞心悅目的老板，連加班都有干勁。”

方珞寧“噗嗤”一笑：“這話讓齊總知道會不會氣死？”

“他氣什麼？”李薇然努了努，乜了正在和沈司瀾喝酒的齊總一眼，“老男人，得有自知之明。”

方珞寧抬手捂住，以免笑聲溢出來。

齊總年紀也不算大，四十多，未婚單，據這段時間的了解，方珞寧覺得他沒什麼不良嗜好。就算是應酬，也不會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場合，干不合時宜的事。

方珞寧發自心地說：“其實齊總也還有點帥。”

李薇然笑了：“小姑娘，你眼睛沒病吧？”

“沒有呀。”方珞寧一本正經，“李姐你是看太久看習慣了吧，其實我覺得齊總五端正，材保養得也不錯，算是好的了。”

李薇然滿臉無奈：“你們這屆小姑娘眼怎麼奇奇怪怪。”

方珞寧嘿嘿笑了兩聲，不再跟一起八卦上司的長相。

沈司瀾和齊總相談甚歡，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喝多了。

商場離方珞寧的住不遠，大約一站路，把大家都安置上車后，打算步行回家順便消消食。

剛走到商場旁邊的人行道，突然公路上一輛緩慢行駛的車摁了摁喇叭，車燈也開著雙閃。

方珞寧一轉頭，降下的車窗里邊是何助理的臉：“方小姐，去哪兒啊？順路捎你一程。”

方珞寧笑著拒絕：“不用了何助理，多謝。”

何助理朝后座看了一眼，表無奈：“我老板喝多了，一個勁，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看著點兒？”

方珞寧沒法拒絕如此合理的請求。

上了車，才發現沈司瀾似乎睡著了，子的靠在座椅上，興許是因為太長沒法直，很不舒服，總是皺著眉扭來扭去，踢前座座椅。

略帶同地瞄了眼駕駛座上的何助理。那覺應該就和坐在電影院，被后排兒不停拿腳踢是一樣的驗吧……

可現在也對這位大齡兒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何助理苦難，心哀嘆打工人的不易。

“方小姐，后面儲箱里有個毯，麻煩你拿出來給老板蓋一下。”何·中國好助理·朔從車前鏡里對笑了笑，出兩個可的酒窩，“麻煩方小姐了。”

看著那兩個酒窩，方珞寧心都被可化了，哪有不照做的道理，也就勉強照顧一下這個大齡兒。

從儲箱里拿出那張灰毯，展開，然后朝沈司瀾湊近了些，把毯蓋在他上。

男人稍稍一毯又下來，無奈嘆了一聲，又湊過去幫他在肩膀后面。

猝不及防的，原本醉得毫無意識的男人眼皮忽然微微掀開，出一對惺忪的狹長眸子，手也抬起來，住掖毯的手腕。

力氣還大，不吃痛地皺了皺眉，試圖掙，卻被他得更。

他眼睛雖沒完全睜開，但那兩道狹長的也足夠深邃明亮，依稀像含著水，讓完全徹底地被蠱住，移不開視線。

半晌，薄掀，從里溢出低緩而抑的聲音，帶著沙啞的水汽：“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