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窗外大雨,并未有毫減弱,似將一場虛幻沖刷得干干凈凈。
顧玙的緒已經平緩,卻不聽使喚,仍然于一種過度張而導致的輕微搐中。好一會,這陣搐才慢慢制住。
他拿起手機,點開聊天框,這次是有容的,正是小齋發來的圖片:一個梅花形的銅盤里,滿是細細灑灑的銀香灰,竟似薄雪覆于其中,煞是好看。
信息的時間為九點二十分,現在是九點三十分。也就是說,他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現實僅僅過去了十分鐘。
恍如隔世這個詞很俗,但也非常真切。
顧玙沒心閑聊,就隨手回了一句,然后坐于床上,梳理剛才的一切。
按時間點來看,應該是從靜,或者聽到那汐聲開始,自己就被拖進了一個類似幻境的世界。而幾乎同時,小齋也發來了信息,并且造了。
在此之后,包括到腹中,下樓吃飯,遇到老李頭,化怪,瘋狂逃命等等……統統都是虛妄。
直到自己發現了異樣,也就是那條信息提示,這才恐懼漸消,幻境破除。
“嘖!”
他咂了下,如此一琢磨,這東西貌似很low啊!區區一條信息就能侵它的世界,并讓當事人察覺——除了能嚇唬小盆友,好像也沒啥能耐了。
好吧,丫就是死里逃生,憋不住的得瑟勁兒。其實他心里清楚,如果沒及時發現異常,最終被那坨爛干掉,自己可能真的會掛。
至于幻象產生的原因,那就更明顯了,肯定跟靈氣躁,蜂傷人有關。所以咧,還是得找到老李頭……
“咝!”
一想到那老頭,他立馬抖了個寒,又有些僵。
沒辦法,太特麼惡心了!
話說自顧玙遇到大松鼠之后,思考問題的方式就越來越往不科學的道路上狂飆。他這一番連猜帶蒙,別說,還真八九不離十。
這貨又坐了一會,方覺衫,便拿著洗漱用品出門。走廊的燈十分昏暗,墻壁破舊,不時從別的屋子里傳出電視和對話聲。
水房和衛生間都在盡頭,他先上了個廁所,又拐進水房。里面還有個人,著膀子,穿著條大衩,正哼哼唧唧的刮胡子。
丫瞅了瞅顧玙的汗,又瞅了瞅自己的著裝,忍不住問:“哥們,你熱啊?”
“嗯,下雨有點悶。”
“悶就膀子,這多涼快啊!”
那貨拍了拍脯,隨便抹了把臉,哼著歌閃人。跟著,某個房間里傳來人的抱怨:“刮個胡子這麼半天,你死里面了?”
“不得刮干凈麼,不然你又嫌扎……來!”
“哎呀,把門鎖上!”
“呵……”
顧玙笑了笑,頭一次覺得這人味兒特親切,特有安全。他洗漱完畢,把背心掛起晾干,又pia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得過手機,敲了幾個字過去:
“睡了麼?”
“正在努力。”
“哦,沒什麼事兒,就是說聲謝謝。”
“白天不是謝過了麼?”
“這次不一樣,反正謝謝你。”
“唉,你知道麼,有小的男生特別gay。”
“呃……”
一句話就給噎死,又是無言以對。
…………
次日,晨。
今兒的天氣很好,和煦,浸潤著雨后的清新。地面臟水橫流,泥濘不堪,卻擋不住趕早的熱。在鎮東唯一的菜市場里,早已人頭攢,熙熙攘攘。
顧玙著這生機,心也是愉快。他本想找個地方吃飯,結果踅一圈,沒有專門的早點鋪子,只好在市場尋個攤子,天一坐。
四油條,一大碗豆腐腦,辣子多放。吃的是倍兒蹦,就像咸黨干掉了所有異端,普天同慶。
搞定早飯,他返回旅館,那人也拿個碗在吧臺上,隨口問:“今天退房麼?”
“一會就退。”
顧玙停下步子,問:“大姐,到白城的車都幾點來?”
“十點半有一趟,兩點有一趟,晚上還有一趟。”
“哦……”
他抿了抿,想上樓,腳卻死倔死倔的扎在原地,顯得頗為掙扎。
人見他不,奇道:“還有事兒麼?”
“呃……”
他糾結片刻,終問道:“有個養蜂的老李頭你認識麼,我想買點原。”
“認識,從這一直往西走,走到頭有個小房子,那就是他家。”
“哦,謝謝。”
顧玙問清了地址,這才上樓。
他不是作死,只是經歷了昨晚的詭異,忽有了一種悟:修行本就是逆流而上,求機緣,拼天命,很多事都在一念之間,尤其生死。
以自己在凰山的經驗來看,靈氣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躁,很可能有什麼東西在干擾。而這次到五道河,或許就是自己的機緣。
二十分鐘后。
顧玙背著包下樓,先退了房,便直奔西邊而去。這條路比較偏,起初還能看到幾家鋪子,走著走著就變了野地。
兩邊只有一些老舊的磚廠和瓦廠,用欄桿圍著,安靜冷清,不知有沒有人。
再走一程,前方地勢漸高,顯出一小片樹林,稀稀拉拉的樣子。路旁也多了座小院,一個人在院中擺弄蜂箱,正是老李頭。
顧玙一瞧這景象,心中更加篤定。那幻境便是借助此地,加以扭曲夸張,來達到恐嚇人的效果。
不過如此想來,它倒像故意引著自己往這邊走。
一時間,他又覺天意難測,好半天才回過神,喊了聲:“大爺!”
“嗯?”
老頭一抬臉,沒有點蠟燭,沒有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張面龐,問道:“你找誰?”
“聽說您這兒的好,我想買點蜂。”
“你想買多?”
“我能看看麼?”
“進來吧!”
說著,顧玙進了院子,老頭的緒似乎很低落,慢吞吞的領他到里屋,指著一罐琥珀的蜂道:“就剩這點了,這罐能有兩斤。”
他裝模作樣的拿起來,邊看邊道:“大爺,您這生意不錯啊,那麼多蜂都不夠賣的。”
“什麼不夠賣?我一個禮拜就收了這兩斤,都快活不下去了。”老頭抱怨道。
“不能吧,我看那麼多蜂呢?”他套話道。
“沒用啊,天飛出去蜇人,要麼就在林子里打轉……不瞞你說,我養了二十年蜂,頭回到這種怪事。”
林子?
顧玙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問道:“沒事去林子干嘛?”
“我也納悶啊,前幾天我專門上去瞅了一遍,什麼都沒有……唉,再這麼下去,這蜂是養不得了!”
老頭也是悶壞了,逮著個人就拉拉的吐苦水。
他瞧著可憐,本來不想買的,當即就掏錢拿了一罐,又安了幾句。不多時,他出了小院,繞過老頭的視線,從另一邊悄悄進了樹林。
剛鉆進去,就聽一個聲音“咻”的炸起,竟似一支尖銳猛烈的利箭,要將腦子個對穿。
“唔!”
顧玙連忙穩住,心神守一,力抵擋那聲音侵擾。所幸沒過多久,那尖銳漸漸削弱,轉而變一陣嘩嘩的響,正是昨晚聽到的汐聲。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強烈,仿佛就在旁。這次倒沒有幻象,他努力著方向,約分辨出在東北角。
林子不大,幾乎一眼可見,他犁地似的溜了兩圈,始終無所獲。第三次查看時,終于眼睛一亮。
他急忙上前,蹲下,拔開一些雜草碎石,出一塊魚骨狀的白晶。
“呵……”
顧玙毫無阻礙的拿在手里,仔細端詳著,不由笑道:“就是你在搞鬼麼?”
(霾要齁死人了,嗓子疼,藍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