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最終還是上了林為徑,自從跟江暮平聊過之后,江暮平那句“對他不公平”總是在巖腦中揮之不去。
他忽而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是如此,以之名做著一些傷害至親的事。年時怕林為徑無法擁有一個完整得的家庭而把他推出自己的人生,如今作為親生哥哥,待他反而比從前更加疏遠。
林為徑從來沒有怪過他什麼,相反,他的弟弟一直在為他的愧疚買單。
江暮平說得對,林為徑什麼都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是巖最也最放不下的弟弟。
當林為徑獲知自己要赴宴的飯局是一場商議他哥婚事的家宴,并且對方是江暮平江教授一家人的時候,他足足有一分鐘沒有說話。
“哥……你沒喝醉吧?是我在做夢還是你在說夢話?”
巖耐著子:“你沒做夢,我也沒喝醉,跟你講的都是真的,周六記得穿神點,我來學校接你。”
“哥……我有點頭暈,怎麼……你們大人談火力都這麼猛的嗎?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巖確實是懶得解釋了:“嗯,我跟江教授一見傾心,干柴烈火,難舍難分。”
林為徑滿腹狐疑,又笑得不行,他樂了會,收住了笑聲:“哥,我好開心啊。”
巖無聲地笑了下:“又不是你結婚。”
“阿徑。”
“哎。”
巖沉默了會,一些話還是堵在了嗓子口。
“周六記得準時在校門口等我。”巖說。
“好的!”
吃飯的酒店是江暮平的父母定的,巖和林為徑提早到了,江暮平的父母隨其后,江暮平卻是最后一個到的,他來時菜品都已經上齊了。
江母埋怨道:“怎麼來得這麼晚,約好六點,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還讓人家等你。”
江暮平低頭看了眼腕表:“六點十分。”他又看向巖,巖也看著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巖今天穿了件煙灰的襯衫,淺棕的卷發心打理過,他難得穿得這麼正式,襯得相貌好生俊秀。
江暮平對巖說:“不好意思,每次都讓你等我。”
巖立刻搖搖頭。
李思知在一旁為江暮平正名:“姨媽,暮平學校里事多您又不是不知道,評了正教授后從來就沒準點下過班。”
江暮平下外套遞給侍者,掃了一眼餐桌,巖旁邊有張位置空著,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給他留的。江暮平走過去在巖的旁邊坐了下來。
林為徑坐在巖右邊,隔著巖跟江暮平打了聲招呼:“江教授。”
手邊的高腳杯里盛著檸檬水,江暮平很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說:“今天很帥。”
林為徑嘿嘿笑了笑:“我哥讓我穿帥點。”
長輩們不由得笑了起來。
江暮平端著杯子,看著他爸媽和李思知:“應該都介紹過了吧。”
“介紹過了。”林為徑接了一句,嗓音響亮。
江母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聊,問巖:“小家里還有其他的親戚嗎?”
“有個姨媽,不過離得比較遠,住在老家鄉下。”
“是嗎,”江母面喜,“那婚禮是要請過來的。”
林為徑喝了口水差點嗆著,心道這就開始聊婚禮的事了?他拿紙巾了,放下水杯,默默無語地吃菜。
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他沒經歷過這種場合,也不太跟長輩打道,一張俊臉僵著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
“小。”江父喊了巖一聲。
巖看向江父。
“我不知道你跟暮平準備結婚的決定是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我在這想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想好跟暮平結婚了嗎?這不是談,也不是兒戲。
“我跟你伯母都是傳統的人,我們一致認為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以后你跟暮平結了婚,我和你伯母都會為你的家人,你跟小徑也會為我們的孩子。”
這話落進林為徑耳里,聽得他有些容,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巖一眼。
巖的臉上沒什麼表,只是很輕地點了下頭:“我想好了,希您能夠答應。”
“我們不干涉你們的決定,你們都這麼大了,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江父看了眼江暮平,目一轉,重新看著巖,神很莊重,“但是有些事還是要告訴你。”
“您說。”
“暮平這個人有很多缺點,自我,固執,任——”
江暮平默默地摘下了眼鏡,李思知掩著無聲地笑了。
江父繼續控訴著:“做飯也不好吃,不會過日子,就是皮相好了點,不然誰看得上他。”
“我覺得,”巖偏頭飛快地看了眼江暮平,江暮平正低著頭眼鏡,眼睫微垂,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巖收回目,看著江父說,“我覺得江暮平很好。”
江暮平手上的作頓了頓,手指隔著眼鏡布覆在鏡片上片刻,然后繼續了起來。
巖的話是發自心的,他不喜歡恭維,也不喜歡討好。
江暮平長這樣是有原因的,他父母把他養得太好了,高貴的品一脈相承。
江父繃著的臉終于有了點笑模樣,他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磨合吧。”
江暮平戴上了眼鏡,看著他爸:“敢我在您那里有這麼多條罪狀啊,我做飯天生沒天賦,這也沒辦法。”
江父氣道:“你不會做你還不會買?你媽不給你送去,你天天吃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林為徑很響亮地說:“您別擔心,我哥做飯可好吃了!”
巖扭頭低聲音說:“大人說話你這小孩怎麼老。”
他還沒孔雀開屏,他的這位好弟弟倒是開了好幾次。
江父很歡喜地笑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還有件事得商量一下,你們婚后準備住在哪里?”他對巖說:“不算我們的,暮平手底下有兩套房子,一套是他現在住的,另一套是新的。”
李思知不得不嘆道:“你們太給勁了,這就開始商量房子的事了,姨夫姨媽,暮平這雷厲風行的子完全是隨的你們啊。”
“我算是有兩套房子。”巖如實說,“一套是現在住的,還有一套……是買在阿徑名下的。”
“啊?!”林為徑驚訝地看著他,“哥你什麼時候給我買了房子?”
“前年。”巖很簡短地回答,又說:“不過我手底下的錢還夠再買一套新的。”
江父擺擺手:“要那麼多房子干什麼,你又不是娶江暮平,不用買新的。”
江母應和道:“就是,三套房子還不夠你們住的啊。”
李思知打趣江暮平:“江教授要嫁人嘍。”
江暮平瞥了一眼,說:“住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倆自己商量。”
巖低頭笑了一聲,起道:“我去趟洗手間。”
巖離開沒多久江暮平也走出了包廂,他看到巖的影從走廊拐角閃了出來,接著后跟上來一個陌生男人。
那男人拿出手機對巖說了些什麼,巖表漠然,擺了擺手。
“教授?”
林為徑的聲音從后傳來,江暮平回過了神。
“您看什麼呢?”林為徑越過江暮平的肩膀往前看了看,跟著巖的那個男人并未放棄,仍舊糾纏著,只見巖皺著眉說了幾句話,那男人終于罷休,悻悻地轉離開了。
江暮平是去買單的,轉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巖抬頭的時候只看見了林為徑。
飯局結束后巖送林為徑回學校,林為徑忽然問巖:“哥,你們準備婚戒了嗎?”
巖一愣:“……還沒,怎麼了?”
“早點準備吧,按理說,今天過后,江教授已經是你的未婚夫了。”
巖莫名別扭:“……怎麼突然說這個。”
“你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著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問你要微信呢。”
巖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年輕的時候有多人追我也不是不知道,我覺得你還是早點把戒指戴上,省得那些不知道況的男人一個兩個地黏上來。”
巖眉頭鎖。
林為徑考慮得是比他周到。
“而且剛剛江教授都看到了。”林為徑語速很快地說。
巖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表有些迷茫。
“也不知道生沒生氣,跟他說話都沒搭理我。”
巖沉默片刻,篤定地說:“他不會生氣的。”
巖心道他又不喜歡我。
雖然但是,巖之后還是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還特意向金海辛咨詢有沒有相的對戒設計師。
“干什麼,你弟弟要結婚了?”金海辛不著邊際地自言自語,“我的好兄弟啊,你看看你弟弟,多麼上道,生得比你晚,結得比你早,你這人生太失敗了知道嗎……”
“你能別臭貧了嗎。”
金海辛笑道:“到底誰需要啊。”
“我,我要結婚了。”
電話里忽然沒了聲響,頃發出一聲暴喝:“我靠巖你真的假的?!”
“真的。”巖頭疼,了眉心,“你到底有沒有認識的設計師啊。”
“那必須有啊!你你,你快告訴我,誰啊?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
“我了,誰啊這麼有本事能把我們老板拐了去,我要請他喝酒。”
“以后再喝。你先把設計師的聯系方式給我,我想看看他那有沒有什麼品圖。”
“干嘛這麼著急,怎麼著,你要跟那位求婚哪?”
巖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求婚?”
巖沒想到這一層,他跟江暮平的況特殊,兩個人既清醒又糊涂,唯一能確認的就是到目前為止:這場婚姻是建立在零基礎上的。
沒有基礎要怎麼求婚。
“我不求婚,我就是想做對戒指。”
“老板,你要定對戒這事兒,你那未婚夫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告訴他嗎?”
“為什麼要告訴他?”巖顯然跟金海辛這個已經離過婚的男士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腦筋轉不過彎來。
金海辛快被巖氣笑了:“定戒指總要量手指尺寸的吧?你倆不得一塊商量嗎?”
說得也是,但婚期還沒定就著急忙慌提定婚戒的事,總覺得有些開不了口,太不矜持。他猶豫了一會……
巖改了口:“……就當是求婚吧。”
“你還可以再草率一點嗎?”金海辛含笑道,“老板你好土哦,什麼都不懂又要求婚了。”
“……”
“需要哥兒們幫你嗎?我經驗富。”
“你到底離過幾次婚。”
“這你可別冤枉我,我就離過一次。”
“你還驕傲的是嗎。”巖嘖了一聲,“我現在就想先把戒指定了,你有空把設計師聯系方式給我。”
“現在就給你。”金海辛退出通話界面翻了翻微信,提出了自己年輕時寶貴的經驗,“看來你只能在你未婚夫睡覺的時候量一下尺寸嘍。”
金海辛的話給巖提供了一條思路,巖默默地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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