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平難得來教師餐廳用餐，對面坐著助教周老師，江暮平的目不經意地往手上掠了一眼，然后下午周老師進教授辦公室材料的時候，就被江暮平喊住了。

“周老師。”

“哎。”周老師應道，“有什麼事嗎，江教授？”

周老師很年輕，前不久剛結的婚，江暮平還吃到了的喜糖。江暮平將鋼筆的筆帽蓋上，抬眸，視線落在周老師無名指的素銀戒指上。

江暮平收回目，看著周老師：“有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你的戒指很漂亮，是在哪定制的？”

周老師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無名指：“江教授，你……”

“我要結婚了，想定一對戒指，我覺得你的婚戒好看的，樣式很特別。”

周老師的眼睛微微睜大：“您要結婚了？”

江暮平點了下頭。

周老師的表從震驚轉為喜慶，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把戴著戒指的手舉了起來：“這是我人托朋友請了一個意大利設計師設計的，我也覺得特別好看。”

“設計師在意大利？”

“是啊，我人的朋友在意大利上學，戒指設計好了他幫我們寄回國的。”

“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我記得我當時等了兩個多月。”

江暮平拿鋼筆筆蓋了筆記本，若有所思道：“有點太久了。”

巖和江暮平最終商定住江暮平名下的那一套新房子，那套房子離北城大學和巖的工作室都比較近，而且結婚麼，當然還是住新房比較有儀式。

江暮平把新房的備用鑰匙給了巖，讓他有空可以先去看看需要添置哪些東西。新房是裝修好的，只是還沒有配備家。

巖今天結束完手底下的活后去了趟新房。

這間房子比巖自己住的房子要大很多，屋里的裝修風格很素，乍一看像流水線的樣板房，仔細觀察其實可以看出來是心設計過的。巖沒去過江暮平現在住的地方，不過他猜那里的裝修風格應該和這邊差不多。

清清冷冷的極簡主義，是江暮平式的風格。

巖進各個房間看了看，有一間主臥，一間客臥，還有一間應該是書房，巖走到門前輕輕擰了門把。

門里出一點來，房門大開后巖愣了一下，這的確是書房，房里沒關燈，書桌上趴著一個人。

巖握著門把愣了一會，然后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江暮平側著臉趴在桌上，腦袋枕在小臂上，右手手指彎曲，放松地搭在桌面上。他的眼鏡放在他的手邊，眼鏡底下著一本厚厚的書。

江暮平呼吸均勻，后背隨著呼吸的頻率緩慢地起伏，他穿著襯衫，背部布料繃，勾勒出有些結實的背。

巖彎腰看了眼書上的容，都是英文，滿眼的單詞看得他頭疼。他眼眸一轉，視線又落在了江暮平的睡上，也正是此時，他猛然間想到現在就是給江暮平量手指尺寸的絕佳時機。

巖臨時找不到測量工，直接從自己頭上薅了一頭發下來，小心翼翼地從江暮平的無名指指下穿了過去，很輕地勾住了他的手指。江暮平的手指修長又干凈，跟他的臉一樣白凈。

對比起來，巖的手就顯得沒那麼細了，常年握著紋機，手指上有繭，右手細看的話，比左手還大一點。

巖半蹲在江暮平的旁邊，費勁吧啦地著自己的頭發，眼睛盯著發重合的地方，忽然發現江暮平的手指了一下。

江暮平的呼吸頻率倏地變了，一溫熱的氣流撲到了巖的耳廓上。巖驚得手指了，很快轉過頭，視線跟江暮平撞個正著。

江暮平的眼睛沒有聚焦，微瞇著，他就這麼一瞬不瞬地與巖對視著，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巖？”江暮平的嗓音有些嘶啞，他的眉心忽然舒展開來了。

江暮平坐起了，一收手，手指上還纏著巖薅下來的那頭發。江暮平把眼鏡戴上，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巖趕站了起來，尷尬地余瞥，去看書架上擺的那些書。

江暮平垂眸瞥見了繞在自己無名指上的頭發，抬頭看了他一眼。

巖咳嗽了一聲，走過去把江暮平手指上的頭發走了，他把頭發在手里繞了繞，坦白從寬：“我想定一對戒指，剛剛……是在量你手指的尺寸，不是在做什麼奇怪的事。”

江暮平忽然把手了過來：“不繼續量了嗎？”

巖愣了下，剛才薅下來的頭發已經被了一團，他總不至于當著江暮平的面再從自己頭上薅一下來。

“這里有棉線嗎？”巖把江暮平的話當真了，“紙片也行。”

江暮平輕笑一聲，把手收了回去：“跟你開玩笑呢。”

“可我沒跟你開玩笑啊。”巖接了一句，“結婚當然要準備戒指。”

“為什麼要準備呢。”

這句話把巖問住了，江暮平繼續步步：“巖，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要準備一場求婚。”

巖抿了，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他咽了咽口水，說：“不可以嗎。”

“巖，”江暮平著他，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表現得這麼張，溫聲道：“我在開玩笑。”

“你今天開的玩笑有點多。”

“你生氣了？”

“沒有。”

“抱歉。”江暮平走了過來。

“我沒生你的氣。”

江暮平嗯了聲：“戒指我們一起去選，后天怎麼樣？我已經找到了一個設計師。”

巖點了點頭，又問：“你不需要我向你求婚嗎？”

這個問題有點多余，還很奇怪，但巖又覺得問出來很浪漫，他沒對別人浪漫過，想在江暮平這試驗一下。

“我覺得我不需要。”江暮平委婉地拒絕了他的浪漫，半真半假道：“不過我以后要是后悔了，還可以再補嗎？”

巖低頭笑了下，說：“不可以了，逾期不候。”

過了好一會巖才想起來問江暮平：“你怎麼會在這兒？”

“來這邊查點資料，舊房子的書房放不下書了，很多新的書都在這邊。”

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書房四面墻都做了嵌式的書墻，墻面里滿滿當當地擺滿了書籍。

電話鈴響了，是江暮平的手機，是他媽打來的。

江暮平開了免提，江母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回著：“暮平，我找先生算過了，下下周二是個好日子，你跟小巖商量一下，去把證領了？”

江暮平說：“小巖在我旁邊呢，您跟他說。”

江母一愣，笑了：“真煩你……小巖啊，你覺得行嗎？那天有空嗎？”

“嗯，有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