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提前下班，然而當聶長生趕到市九中時，遠遠的就看到徘徊在校門口等待子放學的家長們在鐵閘門前翹首以盼了。

尋了位置泊好了車，聶長生跟保安打了聲招呼，接過他遞來的會客名冊正要填寫時，寧子沁的聲音傳來了：“聶醫生，好巧啊。”

聶長生填寫的手頓了頓，他抬頭看了一眼多日不見的子，換上都市白領服裝的寧子沁較之披著白大褂的靚麗了許多，只是臉頰消瘦了許多，眼眸深有一惆悵迷惘的憂傷。

他們雖在同一所醫院共事，然而彼此隸屬的領域各不相同，工作也毫無集，聶長生是腦科主任，寧子沁是外科醫生，兩人的辦公大樓隔了很遠，如果不是同時期轉這所醫院，監護的對象又恰巧上同一個班級，他與寧子沁只是一同吃過幾次午飯，一同去九中接送小孩放學，就無辜地被八卦的同事傳了緋聞，雖然最后的緋聞因為莊凌霄的出現而不攻自破了，可是再上時，到底還有一點不自在的緒橫亙在兩人之間。

“是巧的。”聶長生不太懂得寒暄，只朝點點頭，九中的校方已經催過他幾次來學校簽定賀鴻梧的退學同意書了，可他太忙了，學校放學，他還沒下班，他下班了，校領導又不辦公，今天好不容易出半個小時提前下班，卻不料在這里遇上了寧子沁。

“鴻梧他……”寧子沁顯然也聽到過賀鴻梧的事，只是遇上這樣糟心的事兒，也莫能助了，想到楚穎穎每日都會擔心賀鴻梧的失學，于是提議道，“如果你擔心鴻梧的功課會落下的話，可以讓穎穎給他補補課。”反正聶長生到國外出差的那一個月時間里，賀鴻梧就是住在家的，那小孩雖然頑劣，可還是很聽楚穎穎的話的。

“不用麻煩了，”聶長生笑笑，穩穩的把填好的訪客名單寫完還給了保安，對寧子沁道，“鴻梧已經轉去了實驗中學就讀，我是過來簽退學同意書的。”

實驗中學以嚴苛出名，全封閉式的教育，學生就算想回家，沒有老師的準許，也逃不出鐵桶一樣牢固的校門。

寧子沁只來得及說一聲“這樣啊”，連“太好了”也還沒說出口，聶長生就已經了保安給他打開的小柵欄大門，步履沉穩地朝教學樓走去，那堵拔的影很快就消失在校園甬道的盡頭。

簽完同意書，校方為了表示一下人文的關懷，給聶長生推薦了好幾所私立的中學，什麼“惠強中學”，“月明中學”，“國際雙語言學校”，聶長生聽也沒有聽過，想來都是籍籍無名，旨在圈錢的私立學校吧。

下課鈴剛響不久，教學樓的學生源源不斷地涌向校門，聶長生刻意放慢了腳步，打算錯開放學人，市九中不備宿生的條件，收的生源都是外來人工的子，這些學生吃過苦，熱學習，懂得珍惜讀書的機會，像賀鴻梧這樣不怎麼喜歡讀書又坐不住的學生，在市九中里實在屈指可數。

與九中不同的是，實驗中學采用的是全封閉式的英教育，賀鴻梧這樣調皮搗蛋的學生住了宿，也不知道會不會習慣……

想起將賀鴻梧送去住宿的那天，聶長生擔心小孩在新學校里缺斷食，于是準備了好幾個行李箱，張羅了很多零食塞了進去，莊凌霄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忍不住嘲諷他說：“聶長生，你干脆把這個破公寓都拆了搬去實驗中學得了吧。”顯然對聶長生過于寵溺小孩的方式表示了強烈的不滿意。

不滿歸不滿，可熊小孩住進了宿學校之后，不再在他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礙他的眼，莊凌霄的心很不錯，一口氣訂了五六套西服人送來，堂而皇之地占據了聶長生的柜。

認命的聶長生幫他整理新西服時，發現了一半的西服居然是小一碼的，那恰恰是聶長生的碼數，他與莊凌霄量相仿，只是比莊凌霄消瘦了些許，服當然穿小一碼的更合。

或許是莊凌霄為了抵消暫住的酬勞，聶長生苦笑著，以前同住寢室的時候，寢室的公共衛生一直是他在打理，莊凌霄為表歉意，就曾從錢包里出好幾張大面值的鈔票遞給他……

聶長生甩了甩頭，見校園里涌的人漸漸消退，他順著樓梯加快腳步而下，九中離醫院近，趕在上班之前，他或許還能選一家餐廳好好補充一下能量呢。

車子剛駛出紅綠燈的岔道口，迎面便見寧子沁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似乎是車子拋錨，一邊打開車蓋查看況，一邊打著手機，大概是救援隊過來把車拖去修理。

從車下來的楚穎穎蕭瑟著軀，H市這幾日下了雨，氣溫下降得快，賀鴻梧上次去天臺看流星雨了風寒，去新校住宿時冒還沒好徹底呢。

聶長生不是什麼冷心冷的人，見狀忙把車停在一邊，人還沒走過去，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停好了車，奔著去到寧子沁的邊了。

那是一個干瘦的中年男子，著打扮看起來像一個高管人員，只是地中海比較嚴重，寒風一吹，稀的頭發漂浮著，看著有點稽。

聶長生也不好事的人，腳步一頓，轉要返回時，卻聽到寧子沁高聲喊住了他：“聶醫生！”聲音里帶著祈求之意，想是對這中年男子的糾纏煩不勝煩了。

楚穎穎也在歡呼道：“聶叔叔來了！”

被住了的聶長生只好繼續朝前走去，詢問道：“車子怎麼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好像是油泵不工作了，”寧子沁收起了電話，對那位干瘦的高管人員笑道，“陳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跟聶醫生順路，就不麻煩你了。”

姓陳的高管打量了一眼聶長生，原先充滿敵意的眼眸霍然睜大，變了趨勢的結，把手到聶長生的跟前，笑道：“原來是聶主任啊！幸會幸會！我是長贏集團計劃科的科長陳學義，上次您跟甘棠先生洽談時，我也在會上，不過聶主任一定不記得我了……”

聶長生確實不記得有這號人出現在洽談會上，他點了點頭，客氣地跟陳學義握了一下手，淡淡地說了一聲“你好。”

因為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外形與能力，當然競爭不過聶長生了，陳學義也不敢再糾纏寧子沁了，熱忱地向兩人道了別，有點憾地驅車離去了。

“謝謝！”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寧子沁輕輕吁了口氣，笑著對聶長生道。

“不客氣，”聶長生看了一眼后車鏡，楚穎穎正把沉重的書包擱置在鄰座，于是問道，“要先送穎穎回去嗎？”

“不用了，聶叔叔，我今天功課多，中午就不回家了，吃完飯還可以在醫院的值班室寫寫作業……”楚穎穎乖巧地回答，爾后皺著細細的眉頭，擔心地問道，“聶叔叔，鴻梧不來上學，可怎麼辦了？”

看來是寧子沁還沒來得及把賀鴻梧轉學去了實驗中學的事告訴，聶長生笑道：“他呀，剛轉校去了實驗中學，只有周日才被準許回家。”

“真的！太好了！”楚穎穎眼眸閃，不由拍掌了起來，比數學考了一百分還要興，跟賀鴻梧同一天板去了同一個班級，兩人同桌，賀鴻梧雖然不怎麼喜歡讀書，但心腸一點也不壞，而且頭腦轉得快，常常逗得很開心，竇初開的，依稀已經喜歡上了那位調皮的同桌卻不自知呢。

提起賀鴻梧，楚穎穎的話顯然多了起來，問這問那的，恨不得也去實驗中學就讀。

一陣鈴聲適時地響了起來，是莊凌霄的來電，聶長生猶豫了一下，不接，那人肯定會鍥而不舍地打來，接吧，邊又坐著一位沉默不語的寧子沁……

不過一直讓電話鈴聲響著，也奇怪的，寧子沁甚至側著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摁了接聽鍵，因為是車載藍牙，莊凌霄的不容抗拒的聲音只有他能聽見：“老地方見，快點下來！”話里盡顯霸道，還有一的戲謔。

“我……我不在醫院。”心跳突然加劇跳躍的聶長生艱吞咽了一口唾沫，老實地代。

沒有聽到預期中男人譏諷的聲音，寂靜的車，楚穎穎絮絮不止的說話聲就顯得很清晰了，而楚穎穎出現在這里，寧子沁務必也在邊的，聶長生不愿莊凌霄誤會了什麼，忙低聲道：“我今天沒空，你自己去……”話音未落，莊凌霄的聲音已趨狠厲的在他的耳里吼道：“你跟寧子沁在一起？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原來方才楚穎穎揚著聲音對寧子沁說了一聲“姑姑，那這個周末去吧，鴻梧也沒去過園呢！”，大概是扯到了周末的行程，楚穎穎急不可耐地要見見賀鴻梧，偏偏的聲音清清脆脆的，教電話那邊的莊凌霄聽了去。

“只是在路上遇上了……”心里不知怎麼的聚起了一怒氣，聶長生不愿被莊凌霄當做“出軌”來質問，于是快速地道：“如果沒有什麼事兒，那就這樣吧。”也不等莊凌霄回話，便掐斷了電話。

當莊凌霄的電話再次追過來時，深知莊凌霄暴躁脾的聶長生明智地選擇了關機。

“怎麼了？”寧子沁見聶長生神不愉，好奇地問了一句。

聶長生搖搖頭，總不能告訴寧子沁，是的男人在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