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第天早晨,奚盼出發去了林城郊區的騫嶺。
原本是打算三天都宅在家里,但是昨晚住在騫嶺的二姑聯系了。小時候二姑經常帶出去玩,兩人關系還不錯,出國后就聯系甚。
前段時間二姑生了二胎,這回元旦就邀請奚盼過來玩玩。奚盼想著是來看看他們家,二是換個環境,放松下心。
騫嶺并不是什麼出名風景區,只是個樸素麗的山區。山上村莊里的年輕人大多出門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小孩,經濟落后,而且信號不好,仿佛是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所以這次來,也沒和任何朋友說。
盤山公路圈圈向上延,左邊是陡崖,右邊是茂的竹林,昨晚剛下過雨,此刻座座墨綠的山頭在云霧繚繞間如臨仙境。
奚盼看著車窗外的景,想起高和顧遠徹曾來過這里次。
那是高三那年國慶,顧遠徹陪來過,那是記憶里為數不多甜的時……
午到了后,二姑準備了盛的飯菜,姑父在外工作,家雖只有三人,奚盼看著蹦蹦跳跳的弟弟妹妹,卻也覺得溫馨愉快。
下午,去到山頂背后的個小水庫逛逛。
小水庫是騫嶺最的風景,旁邊種植著大片竹林,還有叢叢野花,當微風吹拂的時候,空氣飄著淡淡的花香。
坐在石凳上,看著風景,畫著設計稿,靈倍出。
然而未到傍晚,天就了下來,二姑過來找,“盼盼,回去吧,好像又要下雨了。”
奚盼仰頭著黑云籠罩的天,仿佛吞吃人惡魔的口,莫名心口跳。
眉心微蹙,直到耳邊再次響起二姑的催喊,起背起了包。
晚上,顧遠徹回到了顧宅,因為父親顧鐘從國外度假剛回國。顧鐘自從把公司全權放手給大兒子打理后,就開始環游世界。
顧星這幾天也在家,父子三個同桌吃飯,全程幾乎只有顧星嘰嘰喳喳的聲音,顧遠徹和顧鐘像是個模板刻出來的,言語。
飯后顧遠徹才跟顧鐘去了書房。兩人坐在紅木椅上,顧鐘邊泡著茶邊問,“公司最近怎樣?”
顧遠徹回答著,兩人你句我句,淡聲談著,沒有父子之間的親熱,但也沒有爭執。
“當初是你喜歡婚紗這塊領域,我才幫你做了個開頭,現在看來還不錯。”顧鐘抿了口龍井,抬眸看他,“那個孩子來公司了?”
顧遠徹喝茶的作頓了下。
“……嗯。”
顧鐘睨了他眼,語氣倒添了幾分打趣:“得虧你從年就惦記著。”
顧遠徹沒有接話。
顧總拿起熱水壺,將熱水沖進茶葉,“有些事別做的的,長這麼大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追孩子?”
“不用心我,您只要別下子讓我多出三四個后媽就行。”
“……”
顧鐘臉微變,沒好臉去調侃別人。
喝完了茶,顧遠徹從書房里出來,顧星立馬過來找他,“哥哥哥,你還記得高你給我的理綜筆記在哪嗎?”
“不記得。”
“哎你幫我想想?我找了好久了,我兄弟的妹妹找我來拿,我得給。”
察覺到顧遠徹看過來的眼神,顧星飛快否認:“我可沒老牛吃草啊。”
“我什麼時候問了?”
“……”顧星捉急,“不開玩笑了,你那狀元筆記呢?快給我。”
“不在我房間,好像都收拾到雜間了,你去問李嫂。”
顧星拽住他的胳膊,“走走走,求你了哥陪我去找找……”
就這樣顧星是把顧遠徹拖去了雜間,“李嫂都不知道筆記長啥樣,你幫我找找。”
男人黑著臉,視線掃了圈周圍,最后指了指個紙箱:“看看里面。”
顧星打開去翻,“不在……”
“那個呢。”
“我看看。”
顧星把紙箱里頭的東西往外搬,有個紅黑禮盒就被隨意放到顧遠徹腳邊,后者低頭隨意瞥,回眸,又再次低頭,視線猛然定住。
盒子上畫著男兩個卡通頭像。
雖然上頭的馬克筆已變得模糊,但是他對此再悉不過——
這是出自奚盼之手。
高的時候,奚盼上課就喜歡畫簡筆大頭像,后來給自己和顧遠徹各畫了個頭像,會在每本書的扉頁畫上,他的書也幸免不了。
即使隔了多年,他仍然能眼認出。
唯奇怪的是,盒子仍舊是封的,他對此毫無印象。
他把它撿起,轉了個面,就看到串英:“Happy birthday.”
顧遠徹皺眉,確認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
他撕開包裝,就看到是個長方形的明玻璃罩子,里面竟然是純手工做的溫馨復式小房,房子雖然是迷你版的,但是里頭的客廳,廚房,臥室等家、布置全都是點點手工拼的,極其致細節,外頭還有個歐式的后花園,還有林間雪地小路,通往雜貨鋪和街道。
非常的漂亮有意境,但也很考驗耐力和細心。
顧遠徹看著陌生的禮,整個人呆住。
“大爺,小爺,你們這是在找什麼呢?”這時門口傳來李嫂的聲音。
“我就找個筆——”顧星的話倏然被顧遠徹打斷:“李嫂,這是哪來的?”
李嫂看著地上的盒子,“誒這是……”盯著盒子看了好會兒,“這個好像是好多年前的了,我這時間有點記不起來,好像是你高三畢業那時候……”
“當時六月份我的生日?”
“對對,我有點印象,你生日那天不是前夫人來找您過生日,第二天早上我出門倒垃圾的時候,就看到這個盒子放在家門口,我看奇怪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就先搬了進來放雜間里,想等著你們兩個爺回來問問是不是你們的,”李嫂拍了拍腦袋,“可是后來忙就給忙忘了,也沒放在心上……”
他看著盒子,眉頭越擰越深。
“哥,這是啥啊?”顧星好奇地要湊過來看,男人卻捧著盒子,轉上樓,留下臉懵的兩人。
顧遠徹回到房間,把東西放到桌上。
他手指輕輕拂過,將灰塵點點拭去,直到看到玻璃罩旁邊,有兩個小小的按鈕,他按下第個,房間、街道和店鋪就亮起燈來,更顯溫馨。
高的時候,奚盼就經常在他面前暢想未來的生活,說就喜歡住在這樣溫馨浪漫的小屋,冬天的晚上,和他坐在壁爐前,他看書,依偎在旁邊陪他,逗著小貓小狗。
他沒想到,真的把這個迷你版的夢想做給他。
他腦閃過許多回憶,直至隨手按下第二個按鈕,旁邊的小喇叭突然響起道活潑的聲——
“奚盼最喜歡顧遠徹啦。”
這是的聲音。
他腦猛然頓,整個人如石化般呆住。
“奚盼最喜歡顧遠徹啦,奚盼最喜歡顧遠徹啦……”
沒有按停,錄下的聲音就直循環播放。
顧遠徹聽著,良久抬手蓋住了眼眶。
顧遠徹撥通了個電話,那頭接起的是個人,“喂?”
“容歡麼?我是顧遠徹。”
“顧遠徹……?”
容歡有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但卻不會忘記——閨奚盼的前任,高的同班同學。
高的時候,和奚盼、申杉月就是鐵三角,只是現在不在同個城市。當時和顧遠徹只因為奚盼才有口頭上打招呼的聯系,后來兩人分手,他們也無聯系了。
顧遠徹:“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你。”
“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了解奚盼當初和我提分手,你所知道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顧遠徹語氣頓,“或者是,我高三畢業那年生日那天,奚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向他提出分手,是在他生日后第三天。
他有強烈的預,就是這個從未見過的禮讓他覺得有些事在他應有的記憶碎片里。
容歡沉默了幾秒,“從來沒和你說過嗎?”
“沒有。如果不是我發現了那個禮,會選擇永遠瞞著我。”他聲音漸低,“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傷害了。”
容歡聞言,思緒飄回高三畢業那段時間。
當時顧遠徹去北京參加比賽,奚盼就開始籌劃顧遠徹的生日,為他做禮、挑口碑很好但是要坐兩個小時車去取的蛋糕、選他最喜歡的餐廳,心準備了很久,當時容歡作為朋友都看在眼底。
奚盼總是笑著說:“今年我要給顧遠徹過個難忘的生日哦,這是我第次以朋友的份耶。”
可是那天生日,顧遠徹卻臨時說不能赴約,因為他的親生母親特地來林城陪他過生日。
他從小父母離異,母親在外地生活,母子關系不冷也不親。顧星直拉著他,希能和媽媽能陪他起過生日,顧遠徹只好推掉了奚盼的邀請。但其實生日在他心里就是個普通日子,他也不覺得會為此難過。
好長段時間沒見到他的奚盼雖然失落,但卻什麼都沒說,沒讓他為難。
晚上的時候,拿著禮和蛋糕到了顧遠徹家,想等著他今晚回來的時候,給他個驚喜。可誰知,從晚上8點等到整整11點,都見不著人影兒,后來忍不住撥了幾個電話,卻是無人接通。
就坐在家門口,從歡喜激變焦躁難安。
后來奚盼百無聊賴地翻看空間,誰知就看到三十分鐘前,闕渺發了條態:
生日快樂~
底下的圖片里,親昵地坐在顧遠徹旁邊,他閉著眼對著生日蛋糕許愿,腦袋歪向他那側,朝鏡頭甜甜笑。
底下的評論區,甚至有人在問闕渺是不是的男朋友。
其實闕渺是顧星帶去的,但是當奚盼看到照片時,腦瞬間崩塌。
闕渺喜歡顧遠徹怎麼會看不出來,奚盼沒想到等待晚上的,竟然是男朋友和其他孩的合照。
滿心期待全部化了泡影。
第二天醒來,沒想到那麼多個未接電話只換來他云淡風輕的句:【怎麼了?我沒看手機,明天再聊吧。】
看著信息,眼眶漸漸了。
發覺自己真的很可悲,原來有關于的,在他心里依舊這麼微不足道,他可以不在乎生日要不要和過,不在乎是否陪在他邊,直以來為他們所努力經營在他眼里是可有可無。
奚盼哭了好久,直到心里有個聲音在囂:放棄吧,他不值得。
……
顧遠徹聽完了切,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那晚他沒回家睡,因為那晚母親接他們去了山腰別墅,讓他和弟弟明天再回去。
生日過后的第二天,沒有把事挑明,也沒看到闕渺的態,他以為無事發生,所以提的分手在他眼里看來是毫無端倪,因此才直覺得是奚盼玩弄他的。
“這件事本來不是什麼很大的矛盾,我也和盼盼說過闕渺和你不會有什麼,但是說失的是你對直以來無所謂的態度。在我們眼里看來,自始至終都在追著你,喜歡你比你喜歡多多了。”容歡道。
“你知道大家在背地里如何評價嗎?”容歡聲音發啞,“他們說,是死皮賴臉的倒。你跟在起,只是將就
或是可憐。因為你很在外人面前表現對的在乎,甚至……你從來沒對說過喜歡。
其實奚盼心思很敏,你心不好的時候百般逗你開心,可你觀察過的喜怒哀樂嗎?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我只知道和你在起……掉了許多眼淚。
之所以沒提生日的事,我猜測應該是想保留最后的面子和自尊吧,所以裝作很無。當時給你提分手的時候,我在旁邊。我看得出來,其實心底是希你能挽留,如果你挽留肯定心后悔了。
可是你沒有。你知道嗎?當時掛了電話,整個人崩潰的哭得上接不接下氣,直在說你真的徹底不要了,那樣子就跟瘋了樣。”
結束通話后,顧遠徹垂著頭,眼眶通紅,連握著手機的手都是的。
他才明白原來這些年他的驕傲、愚蠢和自以為是,讓他失去的是什麼。
那些他不以為意的,其實是把把利刃,把的心刺得遍鱗傷。因為不說,他就以為不介意,也不曾去了解。
他甚至還說,的喜歡是廉價的。
……
他松開按住眉心的手,飛快劃開手機屏幕,撥打奚盼的電話。
那頭無人接聽。
他重新撥,依舊是無響應。
連續撥了數十次無果后,他撥通裴南的電話。
“顧總。”
“去查奚盼現在在哪,立刻馬上。”
他要第時間見到,告訴所有的切。
顧遠徹找了奚盼整整天,卻發現怎麼也聯系不上。他剛開始以為是奚盼不想接他電話,于是便去家,然而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反應。
他聯系到申杉月,也不知道奚盼去了哪里,也聯系不到,就像失蹤了樣。
顧遠徹心里越來越覺不對勁,他不敢往壞的方面去想,卻又忍不住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整夜失眠。
元旦第三天早晨,他洗漱完下樓,準備去派出所趟。顧星此刻正在客廳看電視,轉頭看到他后笑道:“哥,你這黑眼圈有點重啊。”
顧遠徹沒搭理,聽到廚房李嫂在可以用早餐,剛要走,就聽到電視里傳出的聲音:“昨晚凌晨點,騫嶺發了罕見的特大山洪,因為多日連續降雨,騫嶺山頂的水庫潰壩,導致山村莊的幾座房屋被沖毀……”
男人步伐突然頓。
顧星剛換了臺,手的遙控被猛然搶過,“誒哥……”
顧遠徹按回剛才的新聞,就看到電視上播放的現場報道,“目前山洪已經造三人死亡,兩人失蹤,十幾人傷,由于村里唯公路被洪水沖毀,武警部隊現正在安全的高搭建臨時安置點,對傷居民進行救治……”
顧遠徹盯著電視,心底忽沉,間憋出幾字:
“奚盼……”
“哥,你在說啥啊?”
正當這時,顧遠徹手機振。
回過神時,電話已被接起,那頭裴南的聲音傳至耳邊:“顧總,我剛才又去奚小姐所在的小區問了下門口的保安,蠻試著給他看了奚盼的照片,他說他約記得前天早晨看到奚盼上了去往騫嶺的大,因為他當時剛好接班……”
顧遠徹有瞬間覺腦子放空,完全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著電視的眼神全然呆滯。
“顧總……顧總?”
“去騫嶺,”顧遠徹紅了眼眶,沙啞的聲音不住抖,“奚盼……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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