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扣響, 打破了房里的沉默。
一名青仆從走進來,向沈映和容虞行過禮之后,面有些許猶豫, 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顯然是有什麼話要說,但顧及到容虞所以沒能說出口。
沈映看了看容虞, 沉道:“你等一下,我一會回來。”
容虞說:“好。”
沈映隨同青仆從一同出去,仆從弓著腰輕聲道:“殿下,王妃娘娘帶著蘇姑娘過來了。”
沈映眉頭皺了皺,仆從接著又道:“現在正在前廳等著您。”
沈映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再次推開門時, 容虞正安安靜靜的呆在房間里, 他讓在這里等他, 就真的一不的在等他。
沈映走過去, 緩聲道:“我去前面理些事, 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隨便走走,也可以過來找我。”
容虞說:“好。”
沈映說完就轉離開,容虞坐在窗邊, 正好從窗戶那能看見沈映闊步去了前廳。
靜靜的坐了半晌, 房里一片寂靜,片刻之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喝下,問旁邊的小薔:“沈映去干什麼?”
小薔對容虞直呼殿下的姓名已經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這是容虞第二次主問,而居然又不知道!
著頭皮回答:“殿下也許是…刑部出了點什麼狀況吧。”
容虞不語, 儼然是不認同這個說法。
半晌,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小薔連忙跟上,道:“姑娘,你去哪?”
容虞打開門走了出去,說:“出去走走。”
說是出去走走,但是步伐又十分有目的,穿過草木簇擁著的小徑,走過半干不干的青石板,沒一會兒就從后院走到了前院。
小薔一邊加快腳步跟著容虞,一邊道:“姑娘,你要去哪,奴婢帶您去啊,您再走可就出院子了,到時候殿下回來……”
小薔話說到這里邊陡然弱了下來。
看著前面正在說話的殿下和蘇姑娘,又看了看腳步頓住的容虞,咽了口口水小聲的把自己的話補完了。
“……找不到您可就不好了。”
在前廳門口的石板路上,蘇致和沈映站在一起,沈映材清瘦頎長,蘇致站在他旁邊顯的溫小,尋常子面對沈映時總會自慚形穢,哪怕裝的再自然作都會顯得扭扭,但是蘇致不會,向沈映的目里有赧行為舉止卻都大方自然。
蘇致不知道說了什麼,沈映的角微微揚了揚,姿態溫雅有禮,面前的蘇致也跟著掩笑了起來,一雙眼睛顧盼生輝,面若桃花,螓首蛾眉。
遠遠看著,兩人是站在這里,就是一對十分賞心悅目的璧人。
容虞站的地方并不明顯,離那兒還有段距離,有草木遮擋著,那正在說話的兩人似是并未發現。
但小薔跟上之后卻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雖然是個局外人卻一點也不想面臨這種令人窒息的場面。
容虞不說話就靜靜的站那看著,小薔也不敢說話,一邊覺得完了完了,姑娘肯定要難過了,另一方面又怕被蘇姑娘看到容姑娘站在這,到時候那得多尷尬。
只是南苑的一個小丫鬟,對沈映的了解并不算多,并沒有親眼見過沈映對這位蘇姑娘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但是外界的傳言還是多聽說過一些的。
蘇姑娘和殿下是青梅竹馬,是整個上京城眾所周知的事。
所以即便小薔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覺得,即便日后殿下會將容姑娘帶回王府,世子妃這個位置也不可能是容虞的,反而極有可能是蘇致的。
倘若讓蘇姑娘發現南苑住了一個殿下親自帶回來的姑娘,那場面……
明明殿下也不是一個到留的人,但小薔此刻的心屬實一言難盡。
但好在,小薔想象中的畫面并未發生。
因為容虞就只是安安靜靜的在這里站著,沒有出聲,也沒有繼續上前去找沈映。
沒過一會兒,奕王妃便過來了,看得出來奕王妃很喜歡蘇致,沈映走在們倆旁邊,場面十分和諧。
待到他們走了以后,小薔這才敢開口說話:“……姑娘?”
“你…你也不要難過,殿下他和蘇姑娘……”
想說殿下和蘇姑娘沒什麼,但是仔細一想,殿下和蘇姑娘真的沒什麼嗎,只是一個小丫鬟,要真有什麼也不知道啊。
于是改口了:“殿下他肯定是最喜歡你的。”
見容虞依舊站在那,小薔便覺得姑娘肯定是太難過了才會這樣,小心的開口道:“姑娘,您…您不要難過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容虞轉,小薔這才看清了的表。
看不出毫難過與失落,小薔錯愕的同時竟也覺得正常,畢竟和容虞待了那麼多天,基本上沒怎麼見過容虞緒起伏的樣子,從對容虞的固有印象看,好像確實不該有什麼反應。
小薔默默閉了,心里忽然又開始替殿下難過了。
容虞回到房間后沒多久,沈映便推門而,他此刻應當是已經送走了奕王妃還有蘇致,面如常,不知到底知不知道方才容虞看見了那一幕。
小薔站在旁邊言又止,努力的暗示沈映,但沈映一進來連看一眼都沒看,就直接讓退下了。
容虞見沈映進來,空的目立馬變得有了彩,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沈映問:“剛才去找我了?”
容虞:“恩。”
“看見什麼了?”
容虞勾了勾他的小指,說:“看見你了。”
沈映問:“只有我嗎?”
容虞想了想,說:“還有另一個人。”
“知道是誰嗎?”
容虞回答:“蘇致。”
容虞從小到大就記憶力驚人,記住蘇致并不是因為和沈映有關,而是記憶里的某曾出現過蘇致這個名字。換句話說,如果愿意,可以清楚的說出從記事以來,在生命中出現過的,并且知道的,所有人的名字。
沈映眼中看不出什麼緒,漠然開口:“是,是蘇致,我母親很喜歡,從去年起就不停的在暗示我該娶妃了,而蘇致是最好的選擇。”
“從小在國公府長大,不止我的母親,我的姨母,我的外祖父都很喜歡,而我,也可以說是從小到大和一起長大,外界傳言我與青梅竹馬深厚,并非空來風。”
他繼續道:“而蘇致本賢惠溫婉,也屬實適合做一個相攜白首的好妻子。”
“你說,我該娶嗎?”
沈映看著容虞,目幾近審視,在這樣凌厲的目下,容虞卻毫沒有力,原本并不想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和毫無關系。
可在開口之前,又覺得這樣不好,想和沈映多說一些話,但是可以預見的,如果說“關我什麼事”,沈映又會不理很久。
于是認真的替沈映想了想這個問題,然后冷靜開口:“如果你僅僅只是想做奕王府的世子,那蘇致確實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一來順了陸覃安的意,二來倘若真的如你說的那般,那你日后也可不必擔憂自己后宅不寧。”
“如果你不想只做一個世子,那蘇致就不適合你,無法真正的幫你什麼,除了陸覃安你勢必還需要其他擁護你的勢力,而那些勢力,靠聯姻獲得,是最方便的。”
這是容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沈映分析什麼,沈映一直知道容虞外表雖木訥,里卻十分聰慧。可他從未想到,容虞居然那麼輕易的就說出“如果你不想只做一個世子”這種話來。
到底知道多藏在暗的事。
容虞毫沒覺得自己說的是多麼大逆不道的話,繼續道:“蘇致最拿的出手的,不過是你外祖一家的寵,如果你想獲得更多的東西,又要全了你母親的愿,或許納蘇致為側妃是個可行的選擇。”
從窗隙外照進來,容虞的五很濃艷,但又并非是一眼過去就覺得妖的長相,倘若未曾遭遇這些,一定是一朵麗的人間富貴花。
線照在的側臉上,顯得更加的白皙,紅一張一合,說著這些看似理智在沈映眼中卻暗含譏諷的話。
容虞說完,發現沈映把手從自己手里拿了回去,似乎對的回答并不滿意,冷冷的看著,又是沉默。
容虞看著他垂在側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皺眉問:“哪里不對嗎?”
沈映:“哪里都對。”
容虞聞言眉頭舒展開,主手再次拉住他的手,說:“以后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這是你的事,問多了我會覺得很煩。”
沈映垂下眼睫,斂去眼中的嘲諷,沉聲回答:“好。”
容虞很滿意,靠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
沈映上的那極淡的冷香總是能讓覺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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