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村子,卻一點也沒有農村的氣息,寬闊的柏油路可媲市區的主街道,不過就是路面的灰塵特別的大。道路兩旁,原來綠油油的農田,現在都被切割一塊塊的滿目瘡痍的工地,一輛輛沉重的水泥罐車進去,一輛輛滿載泥土的大卡車出來,連綿不斷,絡繹不絕。
村子裡,西華農村所特有的泥瓦房,在這裡也幾乎絕跡,一排排高樓,一幢幢大廈,錯落有致分佈四周,最矮的都有四五層之高。銀行、超市、娛樂場所等等商業設施,市區裡有的這裡都有。
如果不是路口一個大藍牌上標註著“後北屯村”幾個醒目的大字,李爽真以爲他們來錯了地方。
農業局的兩輛車在村委會的門口停下,裡面一座二層小樓,看起來比農業局的大樓歷史還要久遠,很多地方的水泥片剝落,出裡面紅的磚頭和白的預製板,是李爽一路看到村裡最破爛的建築了。
但,院子裡停靠的車輛卻一輛比一輛好,價值上百萬的寶馬奔馳就三輛之多,更加映襯著它們面前辦公樓的寒酸。
村長和支書早早就等在門口,不等車子停穩,兩人就笑著走了過來,車門一開,只有坐在最前面的幾人走了下去匯合後面的吳主任,在車前衆人握手問好。中車裡的其他人聊天的還在聊天,閉目養神的還在養神,都一副穩如泰山模樣,讓早早站起來的李爽不知如何是好。
“坐下,坐下,沒你什麼事,等領導們寒暄兩句,馬上就要拉去吃飯的地方了。”餘敏在後面說道。
果然,沒一分鐘,從村委會的院子裡開出兩輛車,打頭的是奔馳,隨後的是寶馬,將農業局下車的幾人接上,鳴了聲笛,朝左邊開去,中車的司機也笑呵呵按了下喇叭,發了車子。
開了不到十分鐘,全部車子就停在一個裝修豪華的有點類似山莊的裡面,這時農業局的一衆人等,才魚貫而下。
酒席的規格竟然比李爽剛來農業局時,吃的那頓爲迎接紀檢組長到任的都高,酒是五糧,煙是中華,一桌怕三四千都打不住,這好像跟餘敏說的艱苦況的出可大了去了。
像是看出李爽的疑,餘敏不屑的撇著說:“也就前面幾站待遇好點,吃苦的日子都在後面呢。而且別以爲所有的村子都會如此對待我們,因爲後北屯這裡有大量的農業用地要改工業、商業用途,需要我們農業局出一些意見。要不人家財大氣的,認得我們是老幾呀!”
孫國興聞言,一如既往的皺起厭惡的眉頭,心裡不定正怎麼罵這些用民脂民膏搞招待的一羣人;郝仁義估計早就對這些吃吃喝喝習慣了,一副風輕雲淡,見過大世面的樣子;只有李爽一個人表現的有些不堪目,他眼饞的看著面前的五糧和中華,嚨滾著想要一嘗爲快。
“不行,不行,下午還有工作,不能喝酒!”看到村長正大聲吩咐服務員將桌子上所有的酒都打開,吳主任站起來拒絕道。
“老吳啊,不是我說你們,宣傳農業法選哪裡不好,非要選我們後北屯。我們村什麼況,相信在座的領導應該比我清楚,地大部分被國家收了,剩下的那麼一點,也都被村民們蓋了房子。現在除了我們都還是農村戶口,村裡的人都幾年沒有地種了。地都沒了,誰還會關心什麼農業法不農業法的。”別看村長滿臉橫的,但他的話卻非常中肯,說的吳主任有些訕訕,李爽聽的臉皮都燒了起來,這話真應該讓設計路線的王局長自己聽聽。
“不過,領導們的工作,我們是一定要支持的。我和支書接到通知那天起,就起早貪黑的組織羣衆。通過我們不懈的努力,終於鼓了三十多人的隊伍,從十多歲的小孩到八十幾的老人,各個年齡層次都有。他們要提什麼問題,我們也都發了下去,保證你們寫報告,拍現場照,都輕鬆的很。”村裡的幹部說話就是直,這些本應該是私下裡做的事,都被他擡到桌面上了。
“怎麼說話呢!配合領導的工作是我們的本分,哪裡有你這樣,幹不了多大一點屁事就到嚷嚷的?”李爽還以爲支書水平高點,要對村長的話進行駁斥,沒想他是在變著法的誇他們自己。
“各位領導,下午的宣傳活,我們都安排好了,保證耽誤不了正事。我們現在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是革命的本錢,先要把本錢打足了,才能更好的革命嘛!來,來,來,領導們杯子都端起,我和村長代表後北屯村的全村民,敬各位領導一杯,希在改革開放的道路上,相輔相,共創輝煌!”
支書的覺悟和村長有的一拼,但他的歪理卻一套一套的,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農業局其他科室的人本來就是被拉壯丁強迫過來的,一聽這話,也不等隊長髮話,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再加上刻意討好的村長支書,席間氣氛倒是非常的熱烈、融洽,甚至連開車的司機都灌了幾杯下肚。
這一頓酒,從十二點多,一直喝到將近下午三點,賓主俱歡,李爽更是大呼過癮,懷揣著多順的兩包中華,打著飽嗝隨著衆人來到村委會。
宣傳場地的佈置很簡單,拉幾條橫幅,擺幾張桌子,人往後一坐,就完了。
本來還需要司機開著高音喇叭,圍著村子轉一圈,讓大家知道,但現在也不用了,隨著村長的幾個電話,大門口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村民。這些臨時演員還算比較“敬業”,只是他們很多認不得手裡紙條上寫的字,場面顯得有些凌,讓負責拍照的李爽浪費了很多力,才拍到爲數不多的幾張能差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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