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季遲放了紫中年和那只大黑狗，之后便問十公主要不要回宮。

十公主雖然已經緩過神，但因想起了年影，也沒有什麼游玩的興致了，便很乖順地點了頭。

“下次有空再帶你出來玩。”陸季遲說完，給了秦錚一個“離我妹遠點”的眼神，又不著痕跡地對姜姮做了個“晚點見”的口型，這便帶著妹妹走了。

留下秦錚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姜姮冷哼：“這小子不知了什麼風，竟覺得我對十公主有企圖。”

“你沒有麼？”姜姮回神，意味不明地沖他一笑，“我可從沒見過你對哪個姑娘這般和善過。”

秦錚看了這表面溫無害，其實滿肚子壞水的表妹一眼，扯：“不過是覺得和阿玥有些相像罷了。”

不說清楚，這破表妹怕是回頭就得跟他母親賣了他，說他對十公主有意。

想起天天催著他找媳婦兒，都快走火魔了的母親，秦錚頓覺頭疼，又見姜姮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一臉狐貍樣兒，越發無奈，“我是認真的。”

十公主小他那麼多歲，他怎麼可能對生出那方面的念頭？又不是禽！

“知道了，我也沒說不信啊，”姜姮眨眼笑了起來，“只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口說無憑是吧，不知表哥打算怎麼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呢？”

不知被套路過多次的秦錚頓時就眼皮一：“有話直說，拐彎抹角！”

“表哥近來越發上道了，”姜姮笑嘖一聲，慢悠悠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想請表哥替我去拜訪一下安國公世子。”

秦錚一愣：“有事？”

“嗯，他家的三姑娘方才找過我，哭著求我不要拆散與駱庭，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得我有些不解。”

秦錚臉驀然一沉，本就冷肅的眉眼越發銳利。姜姮卻是毫無所覺，眉目含笑，繼續說道，“我想請表哥代我問問世子安國公府這是何意，若他們真有三姑娘進府與我做姐妹的意思……我這做姐姐的，總得提前準備一下不是？”

秦錚：“……”

安國公世子是個面子大過天的人，且近來一直對他十分熱絡，似乎有意將兒嫁給他，如果真的被他用這種近乎辱的方式拜訪了，只怕回去就得將兒吊起來往死里。安國公世子夫人又是個子綿，夫君說一不敢說二的，真要鬧起來，那位齊三姑娘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安國公世子再氣也不可能真把兒打死，可是有他盯著，那位齊三姑娘只怕再也沒法接近駱庭或是姜姮了。

一招挑起敵方部矛盾，以敵制敵，永絕后患，自己卻作壁關上，吹灰不費……這丫頭簡直能上天了！

青年眼皮微，滿心的怒意頓時了氣兒，只是……

“求你不要拆散和駱庭？這麼說，這件事并不是一廂愿？”

“駱庭那邊我自己理，表哥不必擔心。”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意，姜姮笑瞇瞇擺手，“只是你這般替我出頭，怕是會得罪安國公府……”

“無妨。”

比起這黑心表妹，他寧愿得罪安國公府。何況這丫頭再兇殘也是自家妹妹，他這個做兄長的總不至于連也護不住。

“那就多謝表哥了，回頭舅母若是問起十公主的事兒，我一定什麼都不說。”

秦錚：“……”

本來就沒什麼事兒好麼！

***

那廂姜姮干完壞事后心愉快地回去玩游戲了，這廂陸季遲卻是糟心極了。

“秦將軍長得特別好看，力氣也很大，雖然不說話也不笑，可是哥哥，我，我見過他笑呢！他笑起來可好看了，是我見過的所有男子中最好看的！他的聲音也很好聽，沉沉的，酷酷的，聽起來穩重極了！還有還有，他的心地也很善良……”

不過就是問了一句“你覺得秦將軍這個人怎麼樣”，結果小丫頭眼睛一亮，捧著通紅的小臉就開始跟他細數秦錚的優點，儼然一副資深迷妹的模樣，而且說著說著還出了癡漢笑，最后更是連“他材很好，也很長，上的邦邦的很好”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陸季遲簡直驚呆了，這還是他那個天真萌的妹妹麼！

“哥哥，秦將軍真的很好，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為難他了呀？”

袖子忽然人輕輕扯了一下，陸季遲猛然回神，對上了小姑娘水汪汪的，盛滿了懇求的大眼睛。

“他救過我好幾次呢……”大概是怕他生氣，十公主聲音漸漸變小，“就算，就算你不喜歡他，看在他對我有恩的份上，日后也不要再罰他了好不好？”

這說的是原主以前見到秦錚，總會挑刺兒找他麻煩的事兒。

秦錚格剛正，不喜原主張狂，更看不慣他上躥下跳不停作死的行為，因此面對原主的時候，總是目含譏諷，態度冷淡。原主心高氣傲，哪里能容忍一個臣子對自己這樣不敬，自然是要報復回去的。兩人之間的梁子因此越結越深，某段時間幾乎是水火不容，后來秦錚奉旨出征，原主又忙著造反大業，這才消停下來。

秦錚是昭寧帝的心腹，不喜歡野心的原主很正常，原主是個被人寵壞的中二年，會記恨秦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陸季遲對這些陳年舊事沒什麼覺，反正他又不是原主，只是……

“我可以不再為難他，但你得老實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喜歡他？”

十公主一愣，臉蛋更紅的同時霍然抬頭，心慌又驚詫地說：“哥，哥哥怎麼知道？！”

陸季遲：“……”

我又不瞎！

“哥哥你別生氣，我……我只是兒喜歡他，不會來的。況且秦將軍拿我當妹妹，不可能娶我做妻子，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肯定不做你不高興，他為難的事兒。”十公主說完，咬著指尖怯生生地補充道，“哥哥若是不信，我……我發誓呀？”

陸季遲聽得角搐，又有些心疼。

同樣是公主，同樣喜歡秦錚，九公主張揚任，嚷嚷得天下皆知，卻只是兒地藏在心里，什麼都不敢說。

因為知道自己的哥哥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也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并不喜歡自己。不愿為了自己這一點點的私心就令他們為難不快。

太懂事，也太傻了些。

眼也不大好，竟看上了一個冷糙的老菜幫子。

陸季遲心復雜地嘆了口氣，猶豫片刻，到底是抬頭了的腦袋：“你是公主，金枝玉葉，哪里需要顧忌這麼多，雖然哥哥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可我更不希你留下憾。你……真這麼喜歡他的話，就像你九姐姐一樣努力去爭取吧，就算結果不一定如意，可至沒有辜負自己的心。”

十公主茫然了。

這些話拆開來是什麼意思都知道，可怎麼連在一塊兒，就不明白了呢？

見呆呆的半天也反應不過來，難得深沉文藝了一番的陸季遲：“……”

算了算了，這丫頭還小呢，只怕本就沒想過這麼復雜的東西。又想到會喜歡秦錚，或許只是一時的激與仰慕，長大些就會清醒了，陸季遲頓時就輕松了起來。

“行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到地方了，咱們下車吧。”

“……哦。”

***

送十公主回宮，又順道給親媽請了個安之后，陸季遲就快步出宮了。

宮外晉王府的侍衛正駕著馬車在等他。

“去長酒樓。另外，榮國公府的五姑娘，暗中把請過來，別驚其他人。”

“是。”

侍衛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后，姜姮裊裊而來。

長酒樓是原主的產業，姜姮是從后門進來的，因此沒人發現突然被“家里來人”請走的姜五姑娘并沒有馬上回家，而是來了這兒。

“見過殿下。”

正看著窗外發呆的陸季遲回神：“來了，坐吧。”

姜姮頷首，走到他對面坐下，陸季遲揮退手下，給倒了一杯茶。

“多謝殿下。”

“不必客氣，說吧，那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見他心急，姜姮也沒有賣關子，微微一笑，開口道：“那晚齊三姑娘設計引我去花園看和駱庭幽會……”

這話陸季遲的思緒有一瞬跑偏：“什麼？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事兒了？”

姜姮一頓，眼神促狹卻不痕跡地笑了：“那晚知道的，齊三姑娘應該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只是可惜，不能如所愿了。”

陸季遲沒有說話，他想起了那天在街上偶遇時，自己蠢蠢的費勁的表演。

所以其實什麼都知道，他本就是多此一舉？！

嗯……來人，幫本王挖個地，本王要鉆進去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