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十三,梅茹跟著小喬氏和孟蘊蘭一道離京。
喬氏抱著兒,眼睛都要哭腫了:“循循,路上一定要聽你姨母的話,別跑、別闖禍、安安分分的待著!”還道:“見到你哥哥,讓他自己多當心些……”絮絮叨叨一大堆,末了想到了什麼,又特地叮囑了一句:“循循,娘給你備了你吃的梅子、糖,就放在后面,別忘了,路上記得吃。”
梅茹本來想掉淚珠子的,聽到最后,不由笑了:“娘,我都知道。”
見兒居然笑的出來,喬氏越發生氣:“沒良心的小家伙!”
小喬氏也聽不下去了,勸道:“姐姐,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深深看了一眼,喬氏說:“我還就真不大放心你……”
拜別了梅寅和喬氏,梅茹又去給老祖宗辭行,聽完一頓子老調重彈的教訓,梅茹終于從梅府出來,不由長舒一口氣。
一共三輛馬車,小喬氏自己一輛,孟蘊蘭和梅茹一輛,最后一輛裝行李以及小喬氏無論去哪兒都要帶的筆墨紙硯及書籍——小喬氏是個離不開這些的人。
孟安這次送他們去保定。
他騎馬,這會子立在馬車邊上,等他們呢。
梅茹見到他,脆生生喊了一聲“表哥”。
孟安抿了抿,終于省去那些七八糟不著調的寒暄,只睿智的回了三個字:“茹表妹。”
可他這個樣子還是木木訥訥的,哪兒像個書里的風流才子?
梅茹仍舊想笑。
眼底剛蘊起笑意,孟安便又尷尬了,白凈的臉紅了紅。
一行人出城,徑直上了道,一路往西北走。
梅茹和孟蘊蘭待在車里,湊在一塊兒就容易嘰嘰喳喳,一路說個不停。孟安騎馬行在外面,聽著里面飄出來的聲音,不由輕蹙眉心,妹妹和茹表妹怎麼這麼多話說?
倏地,那車停下來,孟安只當有什麼事,連忙拍馬過去。卻見茹表妹的丫鬟下了車,走到后面那輛馬車里不知去拿什麼,又回到車里。孟安不解,也不好多問,下一瞬,就見車簾掀了一掀,出小半張明的臉。
梅茹問他:“表哥,你要不要吃梅子?”
孟安一窘,搖了搖頭。待見神似乎略有些失,他又勉強道:“那就嘗一個吧。”
梅茹很大方,隨手分給他一包。
孟安手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包梅子,沉甸甸的握在手里,他皺眉嘗了一個,非常意外的發現,居然沒有想象的那麼酸,還有一甜。他又吃了一顆,才揣進袖兜里。
這日,一行人歇在涿州驛館。
隨行的小廝們正忙忙碌碌的將行李搬進去,婆子們先進去打掃,梅茹和孟蘊蘭正要下車呢,就聽到孟安在外面和人見禮——似乎是遇到什麼人了。梅茹悄悄挑起車簾,小心翼翼的過去。這一看,不由顰了顰眉。
那邊仰著頭裝大人模樣與孟安說話的,不是傅十一,還能是誰?
他一個皇子,不在宮里住著,怎麼離京了?
說起來,梅茹是不大樂意見這位十一殿下的,因為那四屜包子的事,至今京城里還有人將他們倆綁在一說呢……
想到這些,梅茹還是顰眉。
外面丫鬟擺好墩子,扶著孟蘊蘭先下車。
見到孟蘊蘭,傅釗不覺一愣:“孟公子,孟姑娘和孟夫人一道去麼?”
孟蘊蘭自上回屏風之事后,便對這位無理取鬧的十一殿下印象差了許多,撇撇,只回頭招呼道:“循循快下來。”
梅茹躲不掉,只能探下來。
簾子掀開,外面是淡淡薄暮,天有些暗了,梅茹抬眼四下了,子不覺一滯——
驛館二樓的窗邊還有個人,他就負手站在那兒,低低垂著眼。
四目遙遙相對。
哪怕隔得遠,梅茹也知道傅錚的一雙眸子漆黑,仿若點了墨,能燙進人的心底。他不笑的時候,那雙好看的眼特別的冷,冷的像是千年寒潭,令人遍生寒。可這一回,他的眼兒輕輕彎了彎。
不明所以的輕笑,還是會讓人冷。
梅茹子僵了一僵。
很快移開眼,仍是當沒看見這人,踩著墩子下車。
傅釗見著,樂道:“梅三,你怎麼也來?”
梅茹蹙眉,冷冷反問道:“殿下,你為何也在?”
傅釗得意道:“就不告訴你。”
梅茹:“……”
真真是不愿再搭理這人,梅茹轉頭,只對孟蘊蘭道:“蘊蘭,咱們進去。”——后院的廂房已經收拾好,小喬氏已經帶著那一堆寶貝進了房。
孟安在后面和傅釗告辭,梅茹挽著孟蘊蘭走在前頭,快要到樓梯間的時候,子不自在的驀地一頓,還是覺得冷。
偏頭過去——
只見傅錚已經下來。
他立在那兒,穿著一玄寬袖領長袍,腰束玉帶,昏昏沉沉的暮里,愈發顯得他紅齒白,寬肩窄腰。
梅茹低下頭。
孟蘊蘭也是見過傅錚的,這會兒一怔,趕頓住步子。
旁邊的孟安已經上前見禮:“殿下。”
傅錚微微頷首道:“本王先前在上面喝茶,聽到道知你的聲音,所以下來瞧瞧。”
孟安先前已經聽傅釗提起他們要去西北大營的事。但傅釗沒有明說他們是去辦什麼事,孟安再木訥,也猜到大約是和父親有干系。想到自己只能送到保定,他又實在不放心小喬氏和兩個妹妹,于是指著旁邊的梅茹和孟蘊蘭介紹道:“殿下,這是我的妹妹和表妹,也是要去西北道的,還殿下一路多加照拂。”
傅錚這才偏頭向那二人。
孟蘊蘭低著頭見禮:“見過殿下。”
傅錚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那兒,似乎在靜靜等著什麼。
他的視線微沉,拂過來的時候,不自然而然的出些許迫。
梅茹擰了擰眉,子僵著,略略福道:“見過殿下。”
傅錚這會兒才淡淡“嗯”了一下,回了一聲:“三姑娘。”
昨日,梅茹無可躲,就當做沒聽到、不認識,裝傻充愣,傅錚通通都知道。
所以,今日他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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