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春日，花園里百花齊放，世間罕見的孤品珍品都能在里面尋到。沈玉鸞與麗妃約好，早早讓人預備好茶點，在花園小亭中等著。

牡丹盛艷，也套了一件牡丹繡紋的外，被花叢叢簇在中央，面容被胭脂妝點，模樣也不遜周遭的繁花。

慧妃與麗妃相攜而來，沈玉鸞抬起頭來，目落在慧妃臉上，不一頓，面上表不變，笑意卻淡了幾分。

麗妃渾然不覺，一見到，便先口而出：“皇后娘娘今日可真好看。”

沈玉鸞抿笑了笑，目又落到慧妃上。

“這是慧妃，與臣妾一塊兒宮的。”麗妃介紹道：“聽說臣妾來與皇后娘娘賞花，便也想來瞧瞧。皇后娘娘還未見過慧妃吧？”

沈玉鸞：“是未曾見過。”

珠兒打量慧妃。們娘娘見到了慧妃，可沒有像對麗妃娘娘那樣熱。

因為這也是個老仇人。

或許是因為慧妃子溫，與沈玉致有幾分相似，所以打從第一面起，沈玉鸞就不喜歡。慧妃與麗妃截然相反，一句話要藏著掖著轉十個八個彎，沈玉鸞最不耐煩與打道。

從后世而來，知道的也比麗妃更多。別看如今這二人親近，到死之前卻已經恩斷義絕，后宮的嬪妃浮浮沉沉，唯獨慧妃的位置坐得最穩。那可不是一個溫子能辦到的。

慧妃溫聲道：“皇后娘娘未曾見臣妾，可臣妾早已耳聞過皇后娘娘。”

沈玉鸞瞥一眼，笑意很淺，“慧妃從江南來，也聽說過本宮嗎？”

“都說皇后娘娘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通，臣妾還聽過皇后娘娘作的一首詩……”慧妃是有備而來，當即背了一遍，夸贊道：“臣妾聽過之后，實在是喜歡，如今見到皇后娘娘，才知傳聞并非虛假。還聽說皇后的琴藝最為出，臣妾一直想著，若是有機會能親耳聽聽就好了。”

沈玉鸞笑道：“那你恐怕是沒機會。”

慧妃一滯，笑臉險些掛不住。

“本宮彈琴的時候，不喜邊有人。”沈玉鸞端起杯盞，輕輕吹了吹杯中隨水波沉浮的茶葉，語氣淡淡的，“本宮若是有興致彈了，也是彈給皇上聽。本宮給皇上彈琴的時候，就更不喜歡旁邊有人了。”

饒是慧妃心腸繞，這會兒也接不住話。

珠兒頭也不抬，心中想：他們娘娘騙人真是張口就來，可不會彈琴。

沈家雙姝，一個才藝雙絕，一個資質平庸，沈玉鸞與沈玉致請的是同一個先生，只是無論費多大功夫，也追不上沈玉致。起初還想追，后來就放棄了。

慧妃臉僵了僵，又笑著道：“能聽到皇后娘娘的琴聲，皇上可真是有福了。”

“倒也不該這樣說，那是本宮的福分才是。”沈玉鸞順著杯盞看到自己的手指。原先學沈玉致的打扮，指尖禿禿的，瞧著倒不太好看，等回去以后就讓珠兒用花染，到時肯定與的裳更配。口中接著說：“皇上政務繁忙，也就只有本宮能多見幾回，本宮有這一番技藝，還能有機會在皇上面前施展。若是連皇上的面也見不到，本宮的琴藝再出眾，也沒那個福分。”

慧妃：“……”

沈玉鸞笑瞇瞇地問：“麗妃，你說是不是？”

麗妃應和道：“是了，皇上政務繁忙，從宮之后，我也沒見過皇上幾面。”

“麗妃可有擅長的才藝？”

麗妃赧：“都拿不出手……”

“這也不礙事。”沈玉鸞微微抬起下，日落在出塵絕艷的臉上，矜持地道：“本宮認識皇上時，也不是靠琴藝得了皇上的注意。”

是沈玉致長的好看，那個狗皇帝一見鐘，直接追到了沈府。

慧妃：“……”

都說帝后在宮前便已相，特地找人打聽過皇后，都說皇后為人清傲，高雅素潔。這怎麼和傳聞中一點也不一樣？

當沈玉鸞回到儲宮時，心中可暢快的不得了。

“娘娘，您不喜歡慧妃娘娘嗎？”珠兒好奇問。

“不喜歡，一說話，我聽著就不高興。”

沈玉鸞張開手，翹起十手指頭，讓宮人將搗碎了的花瓣敷在指甲上，一抬下，最了解的珠兒便立刻送上來一塊點心。剛膈應了自己討厭的人，這會兒心中別提有多舒坦。

左右有皇帝在后撐腰，得罪了誰也都是沈玉致的仇人，后宮里就屬這個皇后份最高，也無人會越到頭上。沈玉致的份那麼好用，偏偏上輩子還想著維持沈玉致的人設，即使是肚子里有氣也憋在心里頭，將自己憋出一病。

實在是笨。

褚越和來的時候，沈玉鸞剛把腳趾染好，了鞋，翹著腳架在榻上，腳趾頭圓潤如珠，不安分地來去，如玉珠滾，他立時皺起眉頭。

“皇上駕到——”

沈玉鸞嘆一口氣，讓宮人扶起自己行禮。

“你這又是做什麼？”褚越和揮退宮人，擰著眉看指尖嫣紅：“你的手，你的臉，還有你上穿的裳，誰讓你這樣做的？”

“啟稟皇上，是臣自己想做的。”

“玉致從不這樣打扮。”看到上的艷麗，褚越和眼中惱怒更深：“你既然要學，就學的像一些。你從前不是學的很像嗎？”

“啟稟皇上，臣不是在學大姐姐。臣喜歡這樣打扮，就這樣打扮了。”

腳趾上的還沒干，沈玉鸞又把腳翹回了榻上，白如玉，艷晃眼，褚越和立刻撇過頭。

“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份！”

“皇上說笑了。我不就是沈玉鸞嗎？”

“朕是讓你好好扮演玉致，不是讓你做多余的事。”

沈玉鸞道：“臣不過是穿一件裳，紅的白的綠的又有什麼關系？”

褚越和冷哼：“玉致可不會像你這般花枝招展。”

“皇上喜歡大姐姐，與大姐姐穿什麼裳有何關系？若是有一日大姐姐像我這般打扮，難道皇上就不喜歡了？”

沈玉鸞心說：就是要不像，越不像沈玉致才好，越是不像，旁人才能越分得清們二人。

不想再學沈玉致，這樣皇帝也不會再虛假意來騙，若是能早點將送出宮最好。資質駑鈍，也不是聰明人，這輩子也不想去討好誰，只想做自己快活的事。

“沈玉鸞！”

珠兒被嚇得一噤，手中的托盤都險些摔到地上。但沈玉鸞可不怕他。

“臣難道說錯了嗎？”

的腳趾頭晾干了，剝去花瓣，每一個指甲都染的漂漂亮亮的。沈玉鸞穿上羅，站到他面前。

“大姐姐是會回來的，臣只是幫大姐姐占著位置，既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又沒毀了的名聲，不過是一件裳，等大姐姐回來，大可說一句喜好變了。”沈玉鸞冷冰冰地說：“又不是人沒了，何必非要一模一樣。”

褚越和大怒：“沈玉鸞！你休要胡說八道！”

“您若要懷念，便早點將人找回來。您找不到人，也不該拿我撒氣。”沈玉鸞恨恨道：“當替一事，又不是我提的！”

是皇帝與沈家，自己商量出來的！

就是最后讓得知時，也只是通知一聲，從未問過的意見。即便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心中也不是沒有半點委屈。

不過是喜歡一個人，既沒傷誰也沒害誰，撿的還是人家不要的，為何所有苦痛都是來承？

沈玉鸞用力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眸黑亮，如蘊星火，狠狠瞪了皇帝一眼，在人反應過來以后，率先扭頭走開。

反正都重活一輩子了，不會再為那些事難過。

都懶得再與皇帝爭論沈玉致那些事。

褚越和愣在原地，目沒有焦距，久久凝視著前方虛無的一。

直到梁全喊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沈玉鸞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室里傳來笑鬧聲，他想了想，最后也沒有追進去。

梁全試探地問：“皇上，那慧妃娘娘……”

他拂袖往外走，梁全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跟上。

路上，梁全在一旁道：“沈姑娘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奴才都險些認不出來了。”

“還能變什麼樣。”褚越和不以為意道：“不過是玉致不在，狐假虎威，到底不是玉致，怎麼學也學不像。”

褚越和記得從前的沈玉鸞。

總是跟在的姐姐邊，向來很不起眼，明明是雙胞胎，卻無玉致的半點聰慧。自以為藏的很好，實則所有心思，一眼就能看。

本來以為是同胞姐妹能學的最像，如今看來，反而是他看走了眼。

也罷，只要安分一些，別做太過出格的事，在沈玉致回來之前，那些無關要的小事，就由去，也省得他次次不順。

梁全想了想，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心想：也是。沈姑娘再怎麼變，也還是那個沈姑娘，就是膽子大了，仗著如今皇后娘娘不在虛張聲勢而已。

那麼喜歡皇上，能坐在皇后位置上，指不定這會兒心中多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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