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銘沒在書房待多久,就下樓來找宴。
兩個人準備回家時,林悅華還想留,主要攻破對象是宴。
但沒等宴說什麼,卓向銘就回絕了:“今天什麼都沒準備,我明天還早起上班。算了吧,下次過來再過夜。”
他好脾氣地笑著,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林悅華只好答應,但還是抱怨:“別應付你媽,找時間也回來住兩天,明明有這麼大個兒子,可天見不著面。”
跟湊過來的卓嘉爍沒嬉皮笑臉,幫卓向銘解圍道:“我哥忙,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這不是見著了嗎?”
但好話不超過一句,他接著就說:“好了,我嫂子該寫作業了,咱們就放小兩口回家吧。”
宴睜圓了眼睛瞪他。
剛才的晚飯桌上,卓正德拿了酒出來,卓向銘也喝了點,不多,可能也就小半杯,但沾酒不開車,回程林悅華還是派了個家里的司機送他們。
宴抱著書包跟卓向銘坐在后座,下午卓向銘接他時候開的是輛商務車,很寬敞,所以兩人之間還隔了點距離,
卓向銘平時就話,這時候宴也沒什麼可說的,車里很安靜,宴看了會兒街燈就靠回椅背,放空自己,片刻的寧靜里,他什麼都沒想。
“困了?”卓向銘問。
宴忙說:“沒有,這才幾點。”
卓向銘抬手看了眼表,卻道:“不介意就過來靠著我睡會兒,回家還遠。”
被他這樣一說,好像宴不靠就了介意——宴確實介意,他靠近卓向銘就臉紅的病到現在都沒好,估計以后也好不了了,可他能說介意嗎?宴只好抱著書包挪了過去。
從學校分別回卓家和回卓向銘的公寓路程相差不大,但是在兩個方向,路程加倍,時間也加倍。
一開始宴真的不困,靠過去也是除了頭枕著卓向銘肩膀以外,其他地方都規規矩矩的,一點沒挨著。
可車子在路上走就免不了顛簸,卓向銘的肩膀靠著舒服,早已悉的信息素又讓宴說不出的安心,晃著晃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宴就睡著了。
醒過來時是在卓向銘懷里,已經到家了,卓向銘抱著他正要上樓。
長大以后就再沒被人公主抱過的宴面紅耳赤,瞪圓了眼睛“我我我”我不出個所以然。卓向銘順勢放他下去,退后一步,角帶抹笑意:“醒了就自己走。”
兩人正站在樓梯轉角,宴落地后背靠扶手,丟下句“謝謝哥哥”就落荒而逃,在最后一級臺階上絆了個趔趄,引來后一:“小心!”
卓向銘還在讓他慢點,宴應了聲知道了,奔回臥室,放下書包就收拾東西準備去洗澡,等換好睡,心跳依然有些快,但已經沒那麼害臊了。
他想,卓向銘本來就是非常照顧他的,人又很好,剛才就是看他睡著了,不忍心醒他而已。
洗了個澡以后睡意趕跑不,看看時間已經將近九點,宴趕快開始寫作業。
國際高中的學生面對的高考力相對普高要小一些,是因為他們當中選擇出國的比例要比普高高,所以不代表不需要努力。
宴的績一直屬于中上,有時候能考年級前十,但大多數時間穩定在前三十。
他想學設計,但在國和國外都說不上有什麼特別中意的學校,楊又一早就計劃過,讓他上自己的本科學校,一些準備早就在做,所以宴也早默認了自己高考后要出國。
房間里的書桌從他搬過來的第一天就有,到今天才真正派上用場。
跟著進來的旋知道他在學習,所以悄悄的,只守在一邊,等宴中途休息的時候才跟他說話:“今天去你婆婆家了嗎?”
宴糾正:“是卓向銘的媽媽,我阿姨。”
旋道:“只剩下我一個機人在家里,弱小、可憐、又無助。”
宴笑著說:“你跟卓嘉爍一樣戲多。”
旋當然知道卓嘉爍,警惕道:“你覺得他跟我一樣好?”
宴道:“你怎麼聽出來我在夸你們好?”
旋道:“你說我們一樣。”
宴低頭又開始做題:“還說是人工智能呢……”
宴用了四十分鐘在線上答完題,檢查好后,還要卓向銘簽字才能提。
其實還有篇英語作文沒寫,但看著時間不早,怕再晚會打擾卓向銘,他就先拿著平板去找卓向銘批閱。
卓向銘沒在房間,宴又找到書房去,書房門沒關,他走近準備敲門的間隔里聽見卓向銘在打電話:“我已經說過了。”
“我一直說的都很明確。”
“這是你們的事。”最后卓向銘說,“跟我沒關系。”
卓向銘聲音不大,也沒用什麼咄咄人的語氣,甚至還是他慣有的那種非常溫和的語調,可宴卻聽出一些怒氣。
兩個人一起住了這麼久,宴大概知道,讓卓向銘生氣是件難的事,不過他應該也不會有大發雷霆的狀態,跟他這個人太不搭了。宴能想象得到,哪個合作伙伴能讓卓向銘出這種緒來,事就肯定算非常越線了。
可能就是生意上的事,宴猜測。作業明天早上也可以簽字,他收回要敲門的手,覺得這時候的卓向銘應該不想被人打擾。
不過睡前卓向銘來找他了,在外面輕輕敲門:“宴,你睡了嗎?”
他的聲音也很輕,如果宴睡著了,是不會被吵醒的。
“還沒。”宴連忙坐起來,旋過去開門,房間里的燈也跟著自開了。
“理了點事就弄晚了。”卓向銘沒來得及換服,還穿著西裝,站在宴門口,臉上的表有些抱歉,“我就是過來看看,現在太晚,你先睡,作業明天早上幫你看行嗎?”
他還記得……宴想,他還記得。
楊就經常忘記,有時候很忙回家晚,有時候不忙也要去玩到晚回家。他認為這是小事,偶爾宴埋怨他,他也滿不在乎,不當回事兒。
確實只是檢查作業,非讓宴說,他自己也說不出個重大意義來。
可是學生就是要上學,上學就是要面對老師,明明老師說了要家長簽字,別的同學都簽了,就他一個隔三差五的沒有簽,他很不喜歡。
宴并不是覺得楊不好,或者是卓向銘就把楊比下去了。他們是兩種格的人,宴知道,楊天生大大咧咧,那卓向銘應該就是天生會照顧人、很細心了。
宴答應了一聲,拉起被子往被窩里鉆,一邊了聲:“哥哥。”
卓向銘原本要關門,旋也已經控制著臥室頂燈暗了下來,聞言他拉門把手的作停住了:“嗯?”
“你真好。”宴很孩子氣地說。
卓向銘笑了:“快睡覺。”
他是真心實意地笑,宴能覺的出來。
剛才站在自己門口時,卓向銘的緒其實還沒有完全消干凈,甚至帶了點疲憊。宴沒想到他會這樣笑,雖然那笑容很小,但開心是很難做假的,尤其是在沒有鋪墊的況下。
宴在睡著以前想,他讓卓向銘開心了,原來他現在竟然能讓卓向銘的心變得好一點了。
——
卓向銘躺在床上,還在想剛才那通電話。
林悅華有問題了,卓正德從年初就開始他回家,到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各種暗示,而是直接下命令,好像他不管卓家那個攤子,就是罪大惡極。
但他有自己的公司要忙,而且現在家族控,另外聘經理人的財團很多,卓家這樣堅持自己家里人主事的才是數,本不存在像卓正德說的那樣,卓向銘不管、卓氏就要倒閉的況。
然而卓正德一如既往的固執,認定了什麼就油鹽不進,活像卓向銘還是沒滿月的小孩,只能聽他的隨意調遣,隨便他把自己放在哪里就是哪里。
卓正德年輕時醉心油畫,娶了林悅華后,有人管家,他就更加可以毫無后顧之憂地沉迷于他的藝圈,正事是出席拍賣會,散心是買游艇出海寫生。
夫妻二人一兩個月不見面是常有的事,林悅華能忍,但正當年紀,子還是直。
卓正德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畫室的學生傳出逸聞讓覺得沒臉見人,卓向銘出生時,正是新婚夫婦鬧離婚最嚴重的時候,沒滿月就被林悅華送到了的養父母家。
但卓家家里攔著勸著,耗了不時間,離婚就隨著卓嘉爍的出生,卓正德的一時收斂而不了了之。
但卓正德心不在家庭,林悅華又實在忙,一來二去總有事耽擱,卓向銘開始上學后,就再沒被接回卓家。
他從小在姥姥姥爺手里長大,除了姓卓,其實上大學以前連親生父母都沒見過幾次,確實對卓氏淡薄,也一早就說過,他不會摻和任何有關卓氏的事,有再多的錢他都不會拿,即便真的倒閉,那也是市場優勝略汰的結果。
這話不是賭氣,親人之間的緣是割不斷的,這幾年的來往也讓他們親近不,但面子上溫和,骨頭里還是涼薄,那些緣并不夠讓他為之作出什麼犧牲的分量。
兩個月前答應跟宴假結婚,大部分也是看在林悅華剛被查出腺癌、面容憔悴的份上。不過不是被道德綁架,他想得清楚,反正自己不打算跟什麼人結婚,如果跟宴領個證能解林悅華的燃眉之急,那也可以。
此時卓向銘頭疼兩件事,卓正德理所當然的咄咄人,還有宴。
卓正德蠻不講理地讓他選,要麼接手公司,要麼永遠別提離婚的事,這樣以后起碼還有家幫襯卓氏。
大人里會說出這種話的大概只有卓正德了,不知該說他蠻橫還是天真,卓向銘還真有些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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