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鶴駐足在照片墻下,看那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穿著高中校服，站在父母前面，眼睛亮帶,抿笑的樣子像初開的玉蘭花苞。

媽看起來略微嚴肅，符合高中老師的形象，讓他意外的是，言明是照片里唯一一個咧開笑的人，他材瘦,看起來很神，跟現在躺床上那個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秦懷鶴扭頭,“羅姐，我岳父平時都吃什麼，怎麼養得那麼瘦？”

羅姐連忙放下手里的活兒，站直子,笑答：“一般都是粥和米糊果,因為他以前傷得厲害,腸胃不好，只能吃流食,哎呀,就算吃流食也吸收不好,我都給他換過多食譜了，就是長不了。”

秦懷鶴默了默,“那你辛苦了。”

羅姐笑瞇了眼,“做習慣了不辛苦,我也有一個兒，所以看著言微，我心疼咧！也說了,我做得不錯，換一個人還不能放心。”

“嗯，你多費心了。”

“應該的嘛。”

這大姐除了喜歡邀功請賞，人還算熱心敦厚，秦懷鶴沒多語，臨走，從車里拿出一個紅包給了。

羅姐推辭兩下，滿臉笑容收下了。

秦懷鶴開著車子，腦子回放方才和言明說話的場景。

不知道是不是癱久了，語言能力退化，言明的話極，無論他說什麼，言明來去就這幾個字應付他。

“嗯”，“噢”，“好……好。”

羅姐在一旁解釋：“他就這樣，不說話。”

秦懷鶴以前也想象過言微在家里的日子是怎樣的，今天親眼所見，一切都象化了。

回想那天，看午夜場電影出來，和的那一番對話。

“你媽現在不管你了？”

“過世了。”

“你爸呢？”

“我爸……他不怎麼管我。”

擋風玻璃外，重重烏云著天邊，仿佛比昨日更加沉。

一想到言微懷著他的孩子，還要伺候那麼一個枯朽的靈魂，秦懷鶴口憋悶得慌。

這兩年是如何過來的？

是不是也有過逃離的念頭？

在他看來，該走的，把一切都告訴他，安頓好言明，跟他去國，誰能苛責？

可跟他遠走高飛，還是言微嗎？

和他在外面過夜，偶爾會出一抹他看不懂的郁，那個時候，該是在惦記家里癱瘓的父親。

心念一轉，他咬著腮幫子，下顎線繃得的。

登記的時候不讓他去見爸爸，那會兒就下定決心了嗎？

言微，并不弱，相反，的溫能變利刃，見封。

這會兒不就是嗎？

能要他的命。

偏偏吳曼云在這個時候給他來電話，秦懷鶴手扯了扯領口，摁下藍牙接聽。

“歲歲要滿月了，滿月宴定在哪兒了，還等著我開口問你要地址嗎？”

秦懷鶴不甚耐煩，“不擺了，閆書說月子中心會舉行一個小型的慶祝儀式，別折騰了。”

吳曼云聲音陡然加大，“滿月宴誰家不擺啊，你要是忙我就讓人去辦了。”

“小不伶仃的擺什麼宴席，等百日再說吧。”

他媽就喜歡湊那些閑著沒事干的名媛熱鬧，他都能想象把他兒打扮娃娃，抱著別人夸贊的樣子。

吳曼云：“媽不讓擺？”

“沒有，我不想擺，你要是想擺，抱一條狗去吧，折騰做什麼，趴趴的眼睛都睜不開。”

吳曼云一噎，歇一口氣，“你跟我說實話，你跟言微是怎麼回事？我去看過幾次，沒見過你一回就算了，提都不提你一句，國也不去，怎麼，瞧不上你？是我們家高攀了？”

秦懷鶴咽一下，太跟著，“我們好著呢，坐月子，沒事兒你去煩做什麼。”

吳曼玉火了，“你說什麼廢話，我要不是想看歲歲，我去煩做什麼！”

“掛了，我開車呢。”

閆書到月子中心，被識的護士告知，言微續訂了月子中心的天數，從三十天延長到四十二天。

“因為說歲歲長疹，擔心回家護理不好，還是在我們中心放心一些。”

閆書心往下一沉，只怕疹是言微的托辭之詞，以前以為言微想母憑子貴，綁住灣城第一鉆石王老五，可觀察了一段時間，這兩口子之間的相，早已經顛覆了以前的看法。

秦總每一回過來，言微都對他答不理的，他看完孩子，跟在旁，也不跟他說話，看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閆書心想，言微這氣也太大了，能從登記氣到出月子，而且看那樣子，還要繼續氣下去。

誰能想到秦懷鶴能這樣的委屈，閆書每一次看見他著一張臉離開，竟然有些可憐他。

閆書深深懷疑，言微之所以續訂月子中心，是因為不想跟秦總回家，

秦總原定是等出月子就回國，要住到四十二天，秦總一走，又名正言順回娘家住了。

這事兒也瞞不住，還是得告訴秦懷鶴，不然又得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秦懷鶴聽了閆書的話，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秦總，那我還要去月子中心上班嗎？”

他頓了下，“不用了，多留點神。”

閆書在心里松一口氣，“我知道，我會經常過來看的。”

秦懷鶴頭靠在老板椅里，仰著腦袋看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角往上一扯。

連尿不都要省的人，為了躲他，竟然愿意花錢在月子中心多住一段日子。

難道不知道，可以推遲回家的日子，他也可以推遲出國的日子。

他有的是錢，如何跟他耗下去？

這天晚上，他到月子中心，在洗浴房看護士給歲歲洗澡。

小嬰兒的胳膊和長了些，紅褪去了，的皮變白了些，眼睛睜開的時候已經能看到雙眼皮的褶皺。

那天晚上，言微斥他說他不配做歲歲的爸爸，他的確有短暫的自我懷疑，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緩過來了。

他怎麼不配？他能給這個世界最好的東西，包括錢，也包括。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配了。

秦懷鶴跟隨護士把歲歲推回言微的房間，恰巧看見在。

言微看見他，一言不發蓋上服，收拾好吸和瓶，然后往島臺去洗手。

秦懷鶴自嘲扯，幸而護士知道他是孩子爸爸，不然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是貞潔烈見到地流氓了。

護士放下孩子就走了。

言微慢騰騰疊床上的幾件連和小子，“前兩天你媽媽過來了，說要給歲歲辦滿月酒，我覺得沒必要，歲歲太小，我也沒有力，還是等大一些再辦吧。”

秦懷鶴就站在邊上，“不用管，要是想辦，不給帶孩子去就行。”

言微手里的活停滯下來，抬眼看他，“你還是好好跟說吧，是歲歲的。”

秦懷鶴點頭，看著，“前兩天去看你爸了。”

低下眼睫，干凈的眉眼淡淡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很大反應，“嗯，我姑和我說了，說你買了很多東西，還給羅姐封了紅包，破費了。”

秦懷鶴舌尖抵在兩之間，著眼看，倏忽一笑，“不用客氣，都是小錢。”

言微沒說話，視線垂落在口，剛才的時候太急了些，沒來得及換上防溢墊，這會兒才發現，服前襟已經被浸了幣大的一塊。

站起，背對著他捂住口，“你先回去吧，我要換服了。”

腳步聲靠近了，男人的氣息就是空虛的肩背后面，“言微，我暫時不去國了。”

言微肩背微微向下弓，“為什麼不去了？”

他已經完全攏了過來，前著的后背，下甚至蹭到了后腦勺。

“還能為什麼，因為你，和我們的兒……”

言微才要轉，就被他一把箍住了腰，一大力往后拉扯，沒了他懷里。

言微咬了咬，撐著雙臂試圖掙扎，奈何他雙臂結實有力，紋不。

毫無辦法，只能著嗓說：“秦懷鶴，大白天的，你不要這樣。”

這個時間，護士快來給做護理了。

秦懷鶴冒著青茬的下在耳朵磨，氣息滾燙，“大白天的，抱自己老婆怎麼了？”

說著話，他一只手束縛，松開了一邊臂膀，手徐徐往上作。

言微起半邊子，兩手去掰他的手指頭，氣急敗壞的，“秦懷鶴，松開我！”

“言微……”

他喚著的名字，帶著一討饒的意味，“言微，你不想去國，我不你，你想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和歲歲在一起。”

言微松開手，沒有再掙扎，口微微起伏，“你先松開我。”

片刻后，他松開手，稍稍從背后離開。

言微松了一口氣，誰料到，才一轉，就被他著下頜抬起臉來，直面著他。

提起氣來，腳下不自覺往后退。

秦懷鶴步步，最后把抵在床頭與墻的夾角。

他垂首了下去，含著雙狠狠吮吻，碾磨了兩個來回，撬開的齒關，火熱追逐勾纏的舌尖。

這個吻裹夾著和霸道，甚至有些失智的意味。

言微眼角閃著水，那顆淚痣沾惹了氣，更是楚楚可憐。

他松開了，輕咬的角，里的話含糊不清，“言微，我們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