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蓁？江蓁？”遲遲沒聽到回答，陸忱還以為是大西北的信號又出問題了，拍拍聽筒，又喂了兩聲。

江蓁恍然回神，倉促地收回目：“啊？啊，我剛想事呢。”

剛剛盯著人家那麼坦然直接，一挪開視線突然就害起來，余瞥到男人往前臺走了，江蓁不自然地捋捋頭發，也不知道自個在這兒瞎張什麼。

陸忱在電話里說：“老師喊我吃飯去了，蓁兒，先掛了啊。”

江蓁：“行，你快去吧。”

放下手機，正好菜也上桌了。

一碗臺式鹵飯，配料很簡單，鹵、青菜，再加一顆水煮蛋。

鹵浸米飯，醬香濃郁。五花經過烹調，瘦適中，而不油膩，口香綿。

江蓁嘗到第一口的時候，眼前的世界都增靚麗了幾分。

食治愈心靈，最基礎的口腹之被滿足，卻能生出無限幸福。

一碗飯吃的干干凈凈，江蓁放下勺子，把杯子里的酒也喝完。

借著手機黑屏自己下，是不是圓潤一點了？

沒辦法，最近吃太好了。

結賬的時候江蓁把那把長柄傘也放在了前臺，附帶一張紙條，請收銀的姑娘轉給他們老板。

不知道為什麼，江蓁總覺得那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八卦意味？

面對小姑娘眼里呼之出的好奇，江蓁不聲地移開目，微微頷首，再次道了聲“麻煩了”。

小姑娘熱地和揮揮手：“不麻煩不麻煩，您慢走！”

走出兩三步，江蓁又停下，折返回來，問前臺小姑娘：“你們店里，主廚就是老板，對吧？”

小姑娘回答說：“對，我們老板就是主廚。”

“菜都是他做的？”

“一般來說都是他做。”

江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朝小姑娘微笑了一下，轉離開酒館。

走在路上，捧著手機，屏幕上停留在和程澤凱的聊天框，編輯欄里一行字“方便的話，能把你們店里的主廚微信推給我嗎？”

為這一行字，江蓁咬著指甲蓋猶豫了半天。

再果斷干脆的人都有躊躇不決的時候，江蓁無數次想心一狠按下發送鍵，手指就是怎麼都不到屏幕。

拇指往下又收回，反反復復好幾次，江蓁了一把頭發，心里煩躁地對空氣一頓拳打腳踢。

風刮著樹葉沙沙地響，江蓁長舒一口氣冷靜下來，突然像是如夢初醒。

要了聯系方式又能怎樣呢？

一個是老板一個是客人，一個是主廚一個是食客。

他們相遇的地點只可能在酒館，除此以外毫無集，他甚至都不屬于的社范圍，要微信完全沒必要。

難道你還真看上人家了嗎？

江蓁晃晃腦袋，在心里否定這種可能。重新拿起手機，想退出和程澤凱的聊天框，卻不料夜風一吹一抖，手點到了發送鍵。

5G網讓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消息就被功發送。

江蓁尖一聲，手忙腳地按下撤回。

呼——，好在科技不斷進步，也在不斷人化。

——

季恒秋從后廚出來是想找周明磊，程澤凱剛剛打電話來，說他那邊在忙，不出去接程夏。

他前腳剛走到吧臺，后陳卓就跟了過來。

陳卓這兩天換發了，整了個，季恒秋看一次覺得扎眼一次。

陳卓賊兮兮地湊近季恒秋，用手擋著小聲說：“哥，告訴你個好消息。”

季恒秋狐疑地看他一眼。

陳卓勾起一邊角，低著聲音卻不住語氣里暗藏的激：“姐姐剛和男朋友分手，現在正好空窗期，你抓把！”

他剛剛在吧臺，表面上一本正經認真調酒，其實豎著耳朵把江蓁打電話的容聽了個一字不落，這會兒趕來貢獻報了。

季恒秋擺出個看智障的表，全當他哪筋搭錯了在瘋。他喊了聲周明磊，把車鑰匙遞過去：“去接一下小夏，他爸在忙沒空。”

“行。”周明磊接過鑰匙就往外走，小孩八點下課，這會兒都已經七點多了。

走之前他手掐了掐陳卓的后脖頸，叮囑他：“好好上你的班，別在這胡說八道。”

陳卓不樂意了，拍開他的手：“我沒胡說八道。”他轉向季恒秋，說：“你剛不還和人暗送秋波麼？”

季恒秋眼神閃了一下，移開目，冷著臉不理他。

陳卓著口袋，得意地挑挑眉：“昊宇都跟我說了，你那天和人家相談甚歡，還送人家回家了。”

季恒秋停下腳步，拖長尾音哦了一聲，原來是儲昊宇這小子。

除了來兼職打工的，店里的長期服務生就楊帆和儲昊宇。

兩個小伙子年齡差不多，格卻是兩個極端。

一個老實，一個古靈怪還碎八卦。

要能綜合綜合就好了。

季恒秋在心里記了儲昊宇一賬，掀開垂布回了后廚。

陳卓追著他喋喋不休：“秋哥，那姐姐是真不錯，你可要上點心啊。”

季恒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拎著他領把人趕出去：“別瞎說，沒有的事。”

在季恒秋這兒撬不到什麼消息，陳卓覺得沒趣，回了吧臺，在群里噼里啪啦激扣字。

這群是酒館的工作群，員工們都在里面，季恒秋也在，但他除了逢年過節發個紅包，從來不看消息也不加群聊，所以陳卓放心大膽地開始分八卦。

【陳卓：/得意/得意最新報，秋哥和酒鬼眉目傳暗送秋波，兩個人對視了得有那麼個十七□□秒。】

【儲昊宇：我就說他倆有況！】

【裴瀟瀟：我去，什麼時候開始暗度陳倉的！誰來和我說說！】

【楊帆：/笑/笑】

【陳卓：@楊帆，是不是上次辣醬那事兒？我覺得是。】

【儲昊宇：！什麼辣醬，我怎麼不知道？！】

......

程澤凱靠在窗戶邊，手里一煙燃了半段，他抖抖煙灰，拿起吸了一口。

白煙霧繚繞，他拿著手機，翻著歷史消息一條一條看過去。

酒局他參加的多，就怕遇到勸酒的，他再圓也有招架不住的時候。剛剛被人灌了好幾杯，這會兒頭昏沉沉的，發暈，胃里也不舒服，找了個借口出來煙緩緩神。

醉倒是沒醉，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酒館里那群小孩聊八卦，偶爾被逗樂笑出聲。

瀏覽完，他退出微信，給季恒秋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頭很快接起：“喂。”

程澤凱問：“喂，夏兒接到了沒？”

季恒秋估計是開著免提，聲音聽起來有些遠：“周明磊去的，這會兒應該到家了。”

“哦，行。”

見他一直不說話又不掛電話，季恒秋問：“還有事啊？”

程澤凱笑了兩聲，把煙掐滅在窗臺上：“上次問你還說沒印象，和江蓁怎麼開始的？”

上次儲昊宇和他說完，程澤凱留了個心眼兒，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陳卓他們里那“酒鬼”是誰。

好的，不枉他費心費力跟團海選一樣在眾多房客里看中了江蓁。

老爺子以前總和他說，他和季恒秋，都是獨來獨往的格，但一個是灑，自由自在不被人管，一個是孤獨，邊的人都離他而去，從此自己也不再期待什麼了。

程澤凱再怎樣，邊還有一個程夏。他不想看著季恒秋真這麼孑然一過一輩子，幾年后土豆再走了，季恒秋就真的是個可憐的小老頭了。

一個漂亮優秀的孩放在樓下，其實他也沒一定要兩個人發生點什麼故事。

當時就是看著合眼緣，覺得這姑娘不錯，配他家阿秋好的。

現在兩個人還真冒出點小火花，他又突然開始擔心。

季恒秋老說他最近越來越老媽子，看來沒錯，小兒子大兒子心不完了。

季恒秋給的回答在程澤凱預料之：“聽儲昊宇瞎說的？沒有的事。”

風吹散窗臺上的煙灰，程澤凱轉過子，背靠在墻上：“怎麼就沒了？人家在大公司上班，長得漂亮，格又好，你沒點想法？”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季恒秋低沉喑啞的聲音才傳來：“哪里都好，所以配我可惜了。”

程澤凱，半晌嘆了一聲氣，說：“阿秋，不要吝嗇，也不要恐懼。”

季恒秋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掛了電話，程澤凱放下手機，想鎖定屏幕的時候，看到一條新的消息彈出，他條件反點進去，切換到微信界面，卻發現只有一句“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憑借剛剛捕捉到的幾個字，程澤凱琢磨了一下，猜測說的是——“可以把你們店里主廚的微信給我嗎？”

哈。

驚喜來得太突然，程澤凱著下，角的笑意掩不住。

他清清嗓子，收斂心的興，點開季恒秋的聊天框，摁下語音鍵，語重心長道：“阿秋，相信哥，就了，上吧，沖鴨。”

屏幕上很快出現一條新消息。

【季恒秋：傻麼你。】

過了會兒又來一條。

【季恒秋：醉了就早點回家。】

——

凌晨十二點，季恒秋解下圍準備下班，看今天也沒客人再來，他讓大家收拾收拾準備打烊。

“欸，秋哥。”裴瀟瀟住他，從桌上拿了一把傘遞過來，“酒鬼讓我給你的。”

季恒秋瞄了那傘一眼，原來是在江蓁那兒，他都忘了，前兩天還找來著。

季恒秋沒接傘，說：“就放店里吧。”

“還有這個。”裴瀟瀟又遞了張便簽過來，“也是留給你的。”

季恒秋接過，打開折疊好的紙。

上面的字跡清秀雋麗，一共兩行。

第一行是“謝謝”。

第二行是“我遇到了”。